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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咸魚德妃小食堂 第157節(jié)

    天色漸晚,張懷才又一次歸來。

    “這么快就問出來了?”淑嵐連忙問道。

    張懷卻臉色晦暗地?fù)u了搖頭:“還是晚了一步……那太醫(yī)已經(jīng)死在牢獄里了,是被送飯時下藥毒死的?!?/br>
    淑嵐倒吸了一口冷氣。

    想來是身在暗處之人,發(fā)現(xiàn)手中的棋子被抓,為防身份泄露,便痛下殺手?

    那接下來的行動,便必須要比那暗處之人更快一步了,不然暴露在外的小棋子被一個個干掉,她能抓住的線索也會越來越少。

    “這太醫(yī)唯一做的事,便是給皇后診脈一事,看來真的是他診斷出了喜脈卻秘而不發(fā)……”淑嵐若有所思,“莫非是這暗處之人得知了皇后有孕,怕再生下一個嫡子,這才布下了諸多的算計(jì)?”

    再細(xì)想想,太子胤礽被封千里之外,這個消息想必早已不脛而走,被京城中世家所知。而對于朝中許多勢力而言,這無異于是胤礽無意于繼承大統(tǒng),太子之名名存實(shí)亡,皇帝早晚另立太子之意。

    那么此時皇后懷上一個龍嗣,便是眾矢之的了。

    “快,隨我去見皇上,說慈寧宮的人還要細(xì)查!”淑嵐說罷,匆匆出門乘轎,往養(yǎng)心殿而去。

    第210章 衛(wèi)氏

    淑嵐的轎輦到養(yǎng)心殿時, 還沒進(jìn)殿,便聽玄燁在里頭大發(fā)雷霆, 想必是為了竟然有人敢在慎刑司動手腳, 將那太醫(yī)殺掉之事。

    若是平時,淑嵐絕不會在玄燁發(fā)火的時候進(jìn)殿,但此時情勢危急, 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德妃不是在承乾宮陪著皇后嗎,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玄燁見來人是淑嵐,便暫且壓了壓怒火, 耐著性子問道。

    “嬪妾正是為了皇后娘娘的事才過來的?!笔鐛贡銓⒎讲乓幌盗邢敕ūM數(shù)說了出來。

    “若是不盡快審問其他涉及此事之人,恐怕之后他們的下場便會如那太醫(yī)一般, 再之后便查無可查了,須得爭分奪秒。”淑嵐道。

    玄燁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方才的懊惱, 不光是為了太醫(yī)被殺,也是懊惱自己沒護(hù)住皇后, 若是淑嵐沒有及時對皇后施救, 恐怕她便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那毒氣殺死, 一尸兩命了。

    “朕也是這個意思,正準(zhǔn)備叫納蘭親自去慎刑司監(jiān)督審訊,嚴(yán)加拷打,到時候?qū)⑺行塘P皆用上一遍,朕就不信這些人的身子是鐵打的?!毙罾渎暤馈?/br>
    而淑嵐聽了這番話, 卻并未眉頭舒展。

    “時間緊迫,若是尋常時候, 有時間使出這流水樣的刑具, 但此時, 恐怕不妥?!笔鐛沟?。

    “哦?那你有何見解?”玄燁見淑嵐欲言又止,便開口問道。

    “這有問題的炭從運(yùn)送,到核查,到接收,必定不是一人可以完成的,一定有數(shù)人接觸這件事。嬪妾的想法,便是叫他們狗咬狗,互相揭發(fā)彼此,以摸索出他們到底是如何運(yùn)作的,從而摸出背后之人是誰?!笔鐛拐f道。

    “法子倒是在理,可你要如何叫他們愿意咬出對方來?”玄燁一邊細(xì)細(xì)思索淑嵐的方法,一邊問道。

    “將這些有嫌疑的宮人都隔離關(guān)押起來,讓他們無法互通消息,然后分開審問。”淑嵐道,“叫審問之人告知他們,若是他們的同伙抵賴,而他們招認(rèn),則可以將刑罰減輕,只處以流刑;若是他們的同伙招認(rèn),而他們抵賴,便判處死罪?!?/br>
    這便是著名的囚徒困境理論,因?yàn)橄臃钢g無法溝通,便會覺得同伙會為了減輕刑罰而舉報自己,便會為求減輕刑罰自保,而搶先將同伙舉報。

    玄燁默默思索了片刻,便也明白了其中道理:無論同伙選擇什么,對于嫌犯來說,揭發(fā)同伙都是一個刑罰最輕的選擇。

    “那若是他們都咬死了不張口,都想搏一搏無人吐口的可能呢?”一旁準(zhǔn)備去審問他們的納蘭容若不由問道。

    “若是都不吐口,想著從慎刑司全須全尾地出來,但就算皇上放了他們,難道他們背后的主子會肯放過他們?”淑嵐冷笑道,“那被滅口的太醫(yī)便是個例,若是只判得個流放,反而是保住一條性命?!?/br>
    “原來如此……奴才明白了?!奔{蘭容若恍然大悟地點(diǎn)點(diǎn)頭。

    “就照德妃說的辦,帶你最親信的手下去審問,切不可讓他們再被人下手滅口。”玄燁對納蘭容若吩咐道。

    納蘭容若果然沒有叫他們失望,半日便利利索索地將諸多嫌犯審訊了一遍,將口供呈報了上來。

    “回皇上,德妃娘娘,奴才照德妃娘娘的法子,不用上大刑,只將其中利害關(guān)系一說,便有人嚇得吐了實(shí)情,攀扯起旁人來。”納蘭容若頭一次審訊得這么順利,眉眼間頗有些得意之色。

    “怎么這么快?”淑嵐也有些訝異,比她想象的還順利,這理論實(shí)踐之時,一般還要施加諸多的心理壓力,才會問出個結(jié)果來,怎么這么快就都吐口了?

    “是啊,奴才也沒想到,一來,便是德妃娘娘的法子想得好,二來,是這幾人皆是銀錢收買,抵不住誘惑才做了這等事,并非為主子賣命的死忠,故而一聽到會死,才急急招供了?!奔{蘭容若解釋道。

    淑嵐也探頭去瞧那證詞,確實(shí)如納蘭容若所說,幾人皆招供出自己因嗜賭而欠下大筆賭債,見從天而降一筆巨款,便動了歪心思,想著只做這么簡單的一點(diǎn)小事能有什么后果,便應(yīng)允了下來。

    這背后之人很聰明地將一整件事拆解成數(shù)個環(huán)節(jié),每個被買通的人都只需做一點(diǎn)舉手之勞的小事,這比直接塞給人一包□□讓撒進(jìn)皇后飯菜里要心理壓力小多了,也更容易有人懷著僥幸心理答應(yīng)下來。

    而玄燁看著那名單,眉頭微微松開了些:這些吐口的宮人多是內(nèi)務(wù)府中的太監(jiān),還有幾個外院侍奉的宮女,而慈寧宮太皇太后身邊的要緊宮女嬤嬤,倒是一個都未曾牽扯進(jìn)來。

    之前他還心中掙扎,若是事關(guān)皇瑪嬤,恐怕要投鼠忌器,此番既然與慈寧宮無關(guān),他便要嚴(yán)查背后主使了。

    “這幾人皆是單線同上一環(huán)聯(lián)絡(luò),奴才追根溯源地摸查,發(fā)現(xiàn)他們皆與一名宮女聯(lián)絡(luò)。”納蘭容若又抽出一張審訊的證詞呈給了玄燁。

    淑嵐又去瞧那證詞,見這名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的宮女,名喚繡珠,倒是個沒聽說的陌生名字。

    她瞧瞧玄燁,玄燁也是毫無印象的模樣。

    “這繡珠是在延禧宮當(dāng)差,衛(wèi)貴人身邊的宮女。”納蘭容若補(bǔ)充道。

    “這繡珠如今身在何處?”玄燁又問。

    “奴才去查,說是這繡珠已數(shù)日未回宮,亦沒有任何報備。奴才也不知她去了哪里。”納蘭容若答道。

    淑嵐嘆息了一聲——想來又是跟滅口太醫(yī)一樣的法子,傳完了話,工具人就要被處置了,此刻失蹤,說不定回頭就在哪個古井或是池塘里找到了。

    “雖然緊要的宮女死了,但終究此事與衛(wèi)氏脫不了干系,擺駕,去延禧宮,朕要親自問問她,為何要謀害皇后?!毙畛谅曊f道。

    淑嵐也是一頭霧水,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查到了衛(wèi)氏頭上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這衛(wèi)氏平日深入簡出,最要緊的就是她的八阿哥,眼睛像是長在八阿哥身上一般,似是并不在意圣寵,淑嵐本以為她是個安安心心守著兒子過小日子的人,怎么會干出這種事?

    但她見玄燁氣勢洶洶,也知道此刻不是質(zhì)疑的時候,便隨駕一同前往了延禧宮。

    進(jìn)了宮門,玄燁還未命令左右去將衛(wèi)氏帶出來,便見她已然立于庭中,似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皇上會來一般,完全沒有一絲訝異之色。

    “謀害皇后一事,當(dāng)真是你干的?”玄燁問。

    “皇上既然來了,想必是已查明了,何須再問嬪妾呢?”衛(wèi)氏仰著臉望向轎輦之上的玄燁,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凄然的笑容。

    淑嵐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完全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了?

    正想著,惠妃也聞聲匆匆從殿中跑了出來,見衛(wèi)氏被制住,連忙問道:“皇上,這……這是怎么了?怎么將衛(wèi)meimei拘起來了?”

    “你倒是問問她,皇后向來寬仁待下,為何她要對她和她腹中的胎兒下次毒手?”玄燁冷聲道。

    “皇后中毒難道是……這,不可能吧,會不會是弄錯了?”惠妃大驚失色。

    “證人證物全都指向這個毒婦,難道惠妃還要袒護(hù)她嗎?”玄燁又道。

    “meimei你,好糊涂啊……你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胤禩著想啊……”惠妃撲上去拉住了衛(wèi)氏的衣袖。

    不提胤禩還好,一提胤禩,玄燁便是額頭青筋暴起:“莫非是你癡心妄想,想一圖鳳位;還是覺得朕外封太子,想讓胤禩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了呢?”

    淑嵐聽了這話,心中亦是一震,無論是覬覦后位,還是奢想太子之位,這話未免是太重了一些。

    而聽了這話的衛(wèi)氏則猛地抬頭,唇邊竟流下一道深色的血跡。

    “她吞毒了!”一旁的納蘭容若最先反應(yīng)過來,立刻搶先一步上前想將她口中毒藥搶出來,奈何顯然已是毒性發(fā)作,她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濺得滿地盡是鮮血,沒一會兒清麗的面龐便因染血而變得猙獰起來,連玄燁都反射性地向后一避。

    而伏于地上的衛(wèi)氏,卻掙扎著抬起頭來,望向居高臨下的玄燁,艱難地?cái)鄶嗬m(xù)續(xù)吐出語句。

    “皇上,嬪妾犯錯,自知不可赦免,自行了斷……只求皇上不要厭棄胤禩……求……”

    她掙扎著說完最后一句話,便睜著眼咽了氣。

    玄燁本怒意沖沖,卻不想見到如此駭人慘烈的自盡場景,長嘆一聲:“罷了,抬出去吧。”

    而惠妃則是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撲通一聲跪在了轎輦之前。

    “是嬪妾無能,未曾教育好宮里人,竟讓她生了如此狂悖之心……請皇上恕罪!”

    “惠妃jiejie與衛(wèi)氏同居一宮,可曾覺察過什么異狀?”淑嵐問道。

    “皇上恕嬪妾愚鈍……從前并未察覺……”惠妃垂首小聲道。

    “主子您忘了,從前她抱怨的那些事……”一旁的貼身宮女福念忽然插嘴道。

    “住口……!不可妄言!”惠妃聽了,大驚失色,立刻出言止了她的話頭。

    此時,就算是傻子也能瞧出,惠妃對于衛(wèi)氏生前之事有所隱瞞,瞧著她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倒像是被方才衛(wèi)氏自盡的樣子嚇破了膽,故而不敢言及此事,生怕鬼神報復(fù)的模樣。

    “福念,你來說,把你聽到的衛(wèi)氏生前之事一五一十與朕說來。”玄燁干脆跳過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惠妃,轉(zhuǎn)頭望向了福念。

    福念怯怯地望了一眼自家主子,開口道:“奴婢也不敢隨意議論主子,只是奴婢聽說衛(wèi)氏常常有怨懟之語,說……”

    “說什么?”淑嵐追問。

    “說明明她與戴佳氏同時做了小主,又先后有孕,相差不過月余,為何偏偏是這瘸腿的七阿哥得蒙皇后關(guān)照,接到自己膝下?lián)狃B(yǎng),倒成了半個嫡子;而她生的八阿哥玉雪聰明,乖巧可愛,卻只能養(yǎng)在延禧宮……”福念說著,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嬪妾雖然無能,但自認(rèn)為不曾虧待過衛(wèi)氏與八阿哥,她分例有不足的,還是嬪妾從自己的分例中撥出來給她……不想?yún)s落得這個下場……”惠妃又開始大擦眼淚。

    “好了,朕知道你一向頗有賢名,不必委屈了?!毙畋凰蘅尢涮涞糜行┬臒?,“你的意思是說,衛(wèi)氏生前頗有將八阿哥送到皇后名下養(yǎng)的意思?”

    惠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初皇后娘娘養(yǎng)了七阿哥后,頗為辛苦,想來她是想著待七阿哥大一些了,再將八阿哥送過去,誰知此時皇后娘娘竟查出懷有身孕,她得知此時后便覺得有了嫡子后,八阿哥便不能得皇后娘娘的扶持了,因此才做出這般糊涂事吧……幸而皇后娘娘福壽綿長,并無大礙……”

    玄燁長嘆一聲,“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jì)深遠(yuǎn),衛(wèi)氏孤注一擲地算計(jì)一場,竟到了如此瘋魔的地步,真是連朕也不曾料到竟是她所為——”

    玄燁正說著,話音卻戛然而止,淑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八阿哥胤禩不知何時自己出來了,小臉上滿滿的錯愕。

    “是誰讓八阿哥出來的?快抱回去!”玄燁沉聲喝道。

    淑嵐也是一驚,這胤禩小小的一個人兒,想來是夜里醒來找不見額娘,便找了出來,站在柱子的陰影里不知瞧了多久;若是剛出來也便罷了,若是親眼目睹方才慘烈的一幕……那估計(jì)要給這孩子留下心理陰影了。

    “胤禩不怕,不怕,惠娘娘在這里?!被蒎B忙幾步上前,將瑟瑟發(fā)抖的胤禩攬入了懷里。

    “這胤禩從前總和衛(wèi)氏在一起,怕是好好的孩子也要被帶壞了。如今這孩子與你也親近,你便親自帶他吧。”玄燁見胤禩小小的人兒靠在惠妃肩頭,心中還是一軟。

    “謝皇上信任嬪妾,嬪妾定好好養(yǎng)大這孩子,視若己出?!被蒎B忙擦了擦眼淚謝恩。

    “既然衛(wèi)氏做出如此不體面的事,以后便不要在孩子面前多提她。”玄燁又加了一句。

    “是,嬪妾明白?!被蒎俅伪е范T下拜。

    待到出了延禧宮,淑嵐看著玄燁的轎輦在長街上遠(yuǎn)去,便覺得一身脫力感。

    這些日子連日的疲憊,加上追查嫌犯的勞心,還有方才衛(wèi)氏之死帶來的撼動,都讓她淑嵐覺得無比倦怠,只想回自己宮中好好休息。

    延禧宮離永和宮并不遠(yuǎn),她便被青雀扶著慢慢地往回走去,邊走邊聽著青雀在旁小聲嘀咕。

    “衛(wèi)貴人當(dāng)真可惜,如此美人何愁沒有來日,竟做出這等糊涂事來;倒是惠妃娘娘,雖遭了皇上的斥責(zé),但得了八阿哥,倒也不愧……”

    淑嵐聽及此處,猛地回頭瞧向青雀,而青雀自覺失言,連忙低頭認(rèn)錯,“奴婢不該胡亂多嘴舌的,求娘娘恕罪?!?/br>
    淑嵐搖了搖頭,此次之事確實(shí)如青雀所說,唯有惠妃一人是得利的。

    若皇后有恙,無論是母子俱損還是損了嫡子,皆是虎視眈眈的嬪妃以及其背后的勢力所樂于看見的;而若皇后無恙,便是現(xiàn)在的情景,衛(wèi)氏之死,與那在慎刑司被鴆殺的太醫(yī)有何區(qū)別?

    都像是被用完了推出來的棄子一般,只要一死,便都死無對證了,無論其他人用什么說辭解釋她的死都無人可以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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