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187節(jié)
不管京都的人如何說,總之方天祿是收拾好了行李,帶著妻兒老小去往盛北了。 臨行前,還發(fā)生了一件事,他的兒子死活都不愿意去盛北。 方行簡:“爹,盛北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連學堂都沒有,你讓我去做什么?。 ?/br> 自他爹要去盛北,他要從國子監(jiān)退學以來,他就被周圍的同學給笑話死了:“你爹這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你這一去,兩年后的科舉還能夠考得上舉人嗎?” 考不上舉人,就沒有辦法參加后年的春闈,最后他們同窗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直至最后,同窗成為他高攀不起的人物。 明明最開始大家都是一樣的,最后卻因為他爹一個舉動,毀了他所有前程。 方行簡當然不愿意了,他只要一想想都覺得窒息,対盛北更為抵觸了,扒著門框死活不愿意上馬車離開京城。 “就你這沒骨氣沒志氣的樣子,留在京城你也考不上!”方天祿見自家兒子這個模樣,簡直恨鐵不成鋼,“現(xiàn)在科舉剛剛改革,國子監(jiān)里的先生教導你們也很困難吧?!?/br> 方行簡心想何止是困難啊,簡直就是拿著新科舉書不知道從何教起。 史記、統(tǒng)籌這些還好,那醫(yī)學、天文、建筑這些可謂是跟他們這些學子一樣,一竅不通。 方天祿循循善誘:“你想想新科舉是誰改革的。” “許懷謙許大人啊?!狈叫泻喬Я颂а?,現(xiàn)在全天下的讀書人有誰不清楚這個昌盛七年改變了他們科舉之路的狀元郎? 國子監(jiān)里原本詩詞歌賦的學長們,恨都要恨死他了! 當初京都學子反対科舉,就是那些學長們在背后挑唆的。 此事學長們做得極為隱蔽,他能夠知道,還是有次跟著他們?nèi)ゼt袖招無意間聽一個喝醉酒的學長嘀咕:“都怪京都的那幫學子無用,連鬧個事都不會鬧,不然我等現(xiàn)在何至于此……” 嚇得他當即就將目光沉溺在舞臺上的舞女身上,他的這些學長個個有權有勢,不是他這個七品給事中官員家的兒子能夠招惹得起的存在。 這種事還是裝作不知道得比較好。 “那現(xiàn)在許大人在哪兒?”方天祿給他兒子踩碎了說,“他在京城,我們這樣的人永遠也接觸不到他,但他在盛北,又正是需要人的時候?!?/br> “近水樓臺先得月,”方天祿自嚴智淵給他說了那番話,回來仔細思慮過了,“只要你爹我踏踏實實跟著他干,干好了,你爹我舍個臉面,向他在翰林院里給你討個先生,你直接拜官為師,不比你在國子監(jiān)里強?” 方行簡順著他爹的思路想了想,許大人在翰林院里的那半年可沒少給翰林院的官員掙活,一些他們以前聽都沒有聽過的官員,都因許大人而出了名,不少官員都感激著他呢。 若是他爹得了許大人的眼,讓許大人給他推薦一位恩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眼界要放長遠一點,”方天祿看兒子態(tài)度有所松動了,“變則通,不變則不通,一時的低谷并不代表永久的低谷,只要抓住機會了,一樣可以青云直上?!?/br> 方天祿說完也不再勸方行簡上車,徑直上了馬車。 他夫人見連他都沒說動兒子,不禁擔憂道:“要是簡兒實在不愿意去怎么辦?” 方天祿早就給方行簡做好了決定:“那就讓他回老家讀書去?!?/br> 好在方行簡并沒有辜負方天祿的期待,沒過多久就期期艾艾地上了馬車。 方天祿欣慰地看著兒子:“想通了?!?/br> “想通了,”方行簡頷首,看著外面跟隨著他們連綿不絕的麥種車隊,又擔憂起另外一件事來,“爹,你有信心在盛北干好嗎?” 這災后的復建,比直接去治理一個貧困縣城還要困難,他爹這種從來沒有在基層干過的人能行嗎? 方天祿心里也沒有底氣,只是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你現(xiàn)在的主要任務還是把學問學好,你爹我這里不用你cao心?!?/br> 他覺得只要許懷謙能夠命人將荒地開出來,按時播下他們帶去麥種,這次盛北之行就不算太困難。 怕就怕,一個冬過去,盛北的人還沒行動起來,他們過去望著災后原封不動的盛北絕望。 京都的官員啟程上盛北來時,許懷謙正帶著人一個縣一個縣的清理被淹沒過的縣城。 “慢點,讓水順著水渠流,別溢出去了!” 三月,春暖花開,田地里樹梢上,水面上的冰塊都化成了水,和袤河涌進來還沒有盛出去的水匯集在一起,又有要奔流著向其他縣淹沒而去的趨勢。 幸好,許懷謙提前察覺到這一切,讓工部的人帶著災民們考察地方,挖了水庫。 是的,一個冬,許懷謙都沒有動工去修袤河的堤壩,就是在命人挖水庫。 盛被靠北,除了袤河一條河流以外就沒有別的河流了。 工部的那群人雖然対來盛北極為不樂意,但來都來了,不積極改變盛北也沒有辦法。 在看過盛北的地形后,他們就向許懷謙提議:“許大人,既然盛北其他地方?jīng)]有水,而這次袤河溢到盛北的水又如何多,何不如在盛北的中心點修一座大型水庫,把袤河的水渡過去?!?/br> “再從水庫周邊挖水渠到盛北各個州府,如此整個盛北都有了灌溉土地的水源?!?/br> 許懷謙結合盛北的地形后,覺得這個修水庫的方法好極了,不能能夠?qū)⑹⒈睙o法舀出去的水渡過去,還能袤河的災水變成灌溉盛北農(nóng)田的田水。 重要的是,這水庫一旦建成,下次盛北再遇到?jīng)Q堤這種事,完全可以把水渡入水庫里。 一舉三得。 就是這修水庫的錢,一下子就去了許懷謙兩百兩銀子,把許懷謙rou疼得不行,一個冬都不想提起。 這會兒,水庫還沒有建成,但考慮開春要引盛北的水出去,工部先建造了一個蓄水池,就是一個大型的地坑,不用做堤壩等物,先把水蓄進去,后續(xù)滿了,周圍的堤壩也修建起來了,這水庫就相當于是建成了。 現(xiàn)在看著淹沒大半個盛北的袤河水,順著水渠流進水庫里,慢慢顯露出被淹沒過的縣城來,許懷謙這才從不斷拿錢修水庫的rou疼中緩過勁來。 看著以前房屋林立,如今被水淹沒得連棵草都沒有的縣城,許懷謙的心不疼了,頭開始疼了:“這些曾經(jīng)被淹沒了的縣城怎么弄?” 地肯定是種不了的,但再把人遷回去居住也不合適,水里死過很多人,那些沙子地下,如今都還埋著不少骸骨,就這樣把人遷回去,一樣也很容易引發(fā)瘟疫。 但這么大一片地總不能就放下這里不去管它吧。 “阿謙,我們種草吧?!标惲揖婆阒S懷謙巡視逐漸顯露出來,被洪水沖得一馬平川的縣城,聽到許懷謙給他說他頭疼的事,想了想道:“這些地種糧食肯定是種不成了,但若是種草放牧呢?” “你不是正好要開一個羊毛廠么?”陳烈酒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老從西域進羊毛也不是個法子,萬一他們那天斷供了,盛北的羊毛廠就運行不了了,與其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不如我們自給自足?” 盛北這么大一片被淹沒的土地,就算是水全部盛出去,一些地方也變成了水洼,恢復不成原來的模樣了。 而這么大一片地,想要開墾出來重新種莊稼,至少都要三五年的時間,有這個時間精力在這片荒地上折騰,還不如向許懷謙先前的做法一樣,把盛北其他地方的荒地開墾出來做良田。 種草是陳烈酒能夠想到最省時省力的事兒了,只需要把種子撒下去,不用管它,它都能自然生長。 過幾年,這一片就會形成一個天然的草場,用來養(yǎng)羊養(yǎng)馬養(yǎng)牛都可以。 “好想法?!痹S懷謙順著陳烈酒的思路想了想,眼睛亮了亮:“這樣以后盛北一半是良田,一半是牧場,有糧又有rou,盛北就是名副其實的盛北了?!?/br> “是吧?!标惲揖埔簿褪沁@么一說,沒想到許懷謙真采納了他的意見,高興地向許懷謙討賞,“那你該怎么獎勵我?” “親親我的親親夫郎?!痹S懷謙也不避諱,當即摟過陳烈酒親了一口。 羨得身后的一眾手下不自然地撇過臉,他們許大人哪兒都好,就是太黏夫郎,走到哪兒都要帶著,更是毫不避諱跟他夫郎親昵。 這樣的感情,旁人想插都插不進去。 要知道,盛北這次受災面之廣,不少世家和大戶人家都遭了殃,他們想要東山再起,肯定是不太可能了。 但從人上人一下淪為普通人,這種落差也不是人人都能夠接受得了,有那心思不純的就打起歪主意來,想給許大人送人。 許大人和他家夫郎這么多年無子,要是他們把他們自家的兒女奉上,給許大人生下個一兒半女的份上,看在他們是他的半個岳父的份上,這在劃地和其他方面多多給他們開后門。 要不了幾年,他們曾經(jīng)損失的不就全部回來了。 況且,許大人還長得這般云容月貌,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正五品的中書舍人,身上還有個正五品的工部主事實權,還是昌盛七年的狀元,種種光環(huán)加起來,不用這些人提,有的是女子哥兒想要投入許大人的懷抱。 可惜,媚眼全拋給了瞎子看。 人家許大人每天不是黏著夫郎就是在去黏著夫郎的路上,滿腦子都是他家夫郎,根本注意不到路旁的鶯鶯燕燕。 忙活了一陣,別人見實在引起不了許大人的注意,反而被許大人和他夫郎的伉儷情深打動,自己就歇了心思。 “阿酒,等這片的牧場建起來了,”望著這滿目瘡痍的盛北,許懷謙突然豪氣頓生,“我們就帶上氈毯,來這片滾草地吧?!?/br> 許懷謙長這么大還沒有去過草原呢,甚至連騎馬都沒有騎過。 他這具身體想要策馬奔騰肯定是做不到了,但和他家夫郎滾滾草地應該還是可以得吧? “好?。 标惲揖葡胂蟮臐L草地,就是單純地在草地上滾,“到時候我們尋個坡地,慢慢地從坡上滾下去?!?/br> 他追逐著他家小相公或者他家小相公追逐著他,那一定很快樂。 “也行。”許懷謙承認有那么一顆他想歪了,但是只要能夠和陳烈酒在一起,就算是隨便滾滾草地都是開心的。 “走,我們回去找人買牧草去?!庇辛酥饕?,許懷謙拉著陳烈酒回營地。 專業(yè)的事還是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比較好,許懷謙対這養(yǎng)牧一竅不通,他決定回災區(qū)找回放牧的人來辦這事。 正好從京城拉著麥種的一行官員這會兒也抵達了盛北。 他們看著從盛北碑界線不斷往里開好荒綿延不絕田地,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許大人這是早就命人在開荒了?” 有那懂行的,下車看了看土地:“多半都是了,看這土地的顏色也不像是最近才開墾出來的,多半都是冬天的時候就開始了?!?/br> “那這會兒許大人一定開墾了不少土地出來吧?”有人想到他們拉來的麥種,“我們拉了這么多麥種來,可算是有了交代!” 一群從京都來的官員,一路忐忑的心情得到了釋放了。 在路上的時候,他們也害怕,害怕許懷謙什么措施都沒有做,他們到地還得鼓勵百姓開荒種地。 他們鼓勵百姓開荒沒有問題,就是他們抵達都三月了,再去開荒,開出來的田地至少都四五月份去了,那會兒再耕種糧食,什么都晚了。 現(xiàn)在看到許懷謙早就命人開墾好了土地,他們的一顆心徹底放了下去。 方天祿更是笑得大牙都露了出來:“我就說許大人一個農(nóng)家子,忘了什么,唯獨不會忘了土地的吧!” 一路上,這群京都官員一直惶惶不安,生怕到了盛北這春耕之事,進展不開,是方天祿強打起精神在安慰他們。 說是在安慰他們,其實也是在不斷給自己精神暗示,相信許懷謙的為人。 現(xiàn)在看到許懷謙真的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方天祿內(nèi)心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激動! “既然盛北的土地都開墾出來了,許大人肯定也等著我們給他們送麥種去哪呢,”看到盛北情況的方天祿迫不及待地想要抵達災區(qū)了,“我們快走吧!” 有激動的,也有不那么激動的,仲長治就是不那么激動的,他看以方天祿為首的人,興致勃勃的模樣,不滿地撇了撇嘴:“開荒是個官員都能想到的事,這么多災民聚集在營地里肯定要出事的,讓他們出來開荒就是最好的不過的事,可是這地光開出來有什么作用?!?/br> “你們看這地,又瘦又柴還干,”仲長治捏起一把土塊給方天祿他們看,“這樣的土地種出來的小麥,麥穗兒肯定都是癟的,收不了多少麥子?!?/br> 今年困難,盛北這片土地就適合種小麥,戶部也就只給了麥種,要想種得多樣性,還得再緩一年再說。 可今年要是種不出糧食,盛北就得鬧饑荒了。 去年商人們捐糧可是把他們庫存的糧食都給捐了出來,今年再收上的糧食肯定不會再捐了。 到時候盛北這邊的百姓可不就得鬧饑荒嘛! 仲長治不是自愿來盛北的,他是被排擠來的,一路上不管方天祿如何說許懷謙如何如何,他都嗤之以鼻。 全天下就方天祿和許懷謙兩人是農(nóng)家子不成,他也是啊。 種地,他比方天祿和許懷謙懂得更多,這地不是光開出來就能種的,還得需要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