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寵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7節(jié)
之前她生了場病,蘇氏心疼女兒,就讓兩位嬤嬤先回去,待到開了春再來。 一聽到嬤嬤,沈婳嘴角的笑便耷拉了下去,若要說嫁給凌維舟唯一的不好,便是規(guī)矩太多,這太子妃可不是這么好當(dāng)?shù)摹?/br> “孫兒知道了?!?/br> “呦呦乖,你父親如今雖然入了閣,但在朝中仍未站穩(wěn)腳跟,我們沈家要想回到昔日榮光,可都得靠你了?!?/br> 沈家祖輩曾有從龍之功,被封護國公,可惜后頭的子孫不爭氣,沒出什么有才干之輩,不僅爵位斷了名望也大不如前。 直到沈父高中狀元受到陛下賞識入了內(nèi)閣,沈家才有了些許起勢??善皇莻€左右逢源的性子,為人又正派不知變通,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根本不是混跡官場的料。 故而沈老夫人只得把希望都放在了沈婳的親事上,從小在她耳邊念叨,要規(guī)矩要識大體,萬事要以沈家的臉面為先。希望她能順利出嫁,將來當(dāng)上皇后庇護沈家。 若非有疼愛她的父母,與偏袒她的兄長,她或許真要長成個只知家族榮辱的木頭人。 沈婳微垂著腦袋,邊聽邊點頭,一副無比認(rèn)真受教的模樣,實則左耳進右耳出,背書般道:“孫兒謹(jǐn)遵祖母教誨?!?/br> “對了,你這幾日可有去看過你表妹?” 沈婳慣性地點了下頭,等聽清內(nèi)容才又搖了搖頭,“孫兒這幾日忙著準(zhǔn)備進宮,沒時間過去?!?/br> 好在沈老夫人也不是為了挑她的錯,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怪你,只是你表妹命苦,這才來了沒幾日眼瞅又病上了?!?/br> 沈婳最近是真沒關(guān)注趙溫窈,聽說她病了有些詫異:“可是受了寒?” “應(yīng)是一時水土不服,吃不下東西,我想著你們都是小姑娘許是能說得上話,你若得空便去看看她?!?/br> 她與趙溫窈本就陌生,又橫了個夢在其中,有些別扭,這才不愿多來往,可如今人家病了,她自然得去探望。 聞言便點頭應(yīng)下:“祖母放心,孫兒一會就去探望窈表妹?!?/br> 沈老夫人這下滿意了,笑瞇瞇地?fù)е?/br> 她又說了會話,待用了午膳,她才帶著丫鬟往三房的院子去。 瑤芳院并不如鄒氏所說的那般僻靜,相反的,沈玉芝為人張揚酷愛明亮的色彩,院中的布置也偏繁復(fù)。 沈婳有些怕與這位堂姐打交道,心眼多又喜歡攀比,還愛貪些小便宜,將她母親的那點壞毛病學(xué)了個十成十。 好在她來到時,沈玉芝不在,院中的丫鬟直接領(lǐng)著她去了廂房。 饒是知道趙溫窈病了,可真的瞧見人時,還是被嚇了一跳。她的面色太差,臉像是又小了一圈,好似風(fēng)一吹就會倒。 見她要起身,沈婳忙解下斗篷進內(nèi):“表妹快些躺下,你我姐妹不必這么多虛禮。” 趙溫窈卻很固執(zhí),不肯躺著,一番折騰最后靠在了榻上,雙目直直地看著她:“不只是為了禮數(shù),五jiejie能來看我,我很高興?!?/br> 說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嘴角也掛著淺淺的笑。 這虛弱的聲音,以及誠摯的笑,讓沈婳沒法再繃著臉。 眼前只是個身世可憐的小姑娘,小小年紀(jì)痛失雙親,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換做是誰都會不適應(yīng)的。 上次的事,令三叔母不得不收下趙溫窈,以她們母女的性子,雖不會苛待但也不會真心照顧,不然沈玉芝最近也不會頻繁去外祖家了。 既然夢不是真的,她也不必如此戒防。 恰好這時丫鬟送來了茶水和點心,趙溫窈略微起身,親手端過遞給了她,眼中滿是期待地道:“表姐嘗嘗,這是我家鄉(xiāng)特有的一種香茶,不苦還有回甜?!?/br> 見她細(xì)白的掌心都被茶碗燙紅了,沈婳不好再推辭,趕忙接過嘗了口,確是如她所說的清香甘甜。 “還有這些糕點,也是江南才有的小食,表姐試試可合口味?!?/br> 丫鬟手中的瓷盤里裝了四五種形態(tài)各異的點心,很是精致可人,且都不是京中常見的糕點。 沈婳不是忸怩的性子,大方地伸手去捻,配著茶水一一嘗過,“往日我便聽說江南的小□□致味美,今日一嘗果真名不虛傳。” “表姐若是喜歡,一會我讓如月包些,表姐帶回去吃?!?/br> 沈婳雖然愛吃,卻不貪吃,她飛快地眨了眨眼,略帶輕快地道:“這怎么能行,我來陪你一趟還拎著東西回去,豈不是叫人以為我是來打秋風(fēng)的?!?/br> 趙溫窈被逗笑了,她本就生得好看,又透著江南女子的柔美,笑起來時眉眼彎彎似月牙,就像是丁香花一般溫婉動人。 連見多了美人的沈婳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這表妹確是有令人憐愛癡迷的資本。 想著便誠心地感慨道:“還好我是女子,若是個男兒,表妹這般沖我笑,我該連回去的路都走不動了?!?/br> 趙溫窈許是不怎么聽這樣的打趣,聞言愣了下,而后掩著唇笑得愈發(fā)暢快,連雙頰都染上了淡淡的紅暈:“祖母說的沒錯,表姐真真是個妙人?!?/br> 待笑過后,她的氣色竟看起來好了許多,姐妹兩的關(guān)系似乎也貼近了不少。 又說了幾句逗趣的話,沈婳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我聽祖母說你胃口不佳,精神也不大好,可是想家了?” “要我說啊,日日悶在屋里反而病氣更難散,最近天氣好,表妹不妨多去院中走走散散心?!?/br> 不想話音落下,趙溫窈臉上的笑意微斂,眼中的光亮也跟著黯了黯,她低垂著長睫,輕輕搖了搖頭,半晌沒有出聲。 勸也勸過了,她既不愿去,沈婳也就不再多說。 又陪著坐了會,看天色不早就打算回去了,可她剛要起身,就聽趙溫窈怯怯的聲音傳來:“表姐,我有個秘密憋在心中許久,不敢告知旁人?!?/br> “如今,我愿說與表姐聽?!?/br> 第7章 趙溫窈屏退了身邊的丫鬟,就只剩下她們姐妹二人。 屋內(nèi)燒著地龍,點著淡淡的熏香,味道恬靜怡人,沈婳看著眼前面色發(fā)白,香肩微顫的少女,有些猜不到她要說什么。 趙溫窈像是鼓足了勇氣,用極輕的聲音道:“表姐,我沒你想得那般好,我不想家,我一點都不想回去。” 沈婳微微一愣:“這是為何?” “爹娘離世后,那便不是我的家了?!?/br> 少女低著頭含著胸,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tài)蜷縮著,“我是家中獨女,伯父伯母以照顧我為由,私吞了我爹娘留下的家產(chǎn)。本就是一家人,我一個孤女也守不住這些,他們?nèi)粽嫘南啻?,又何須搶騙呢?!?/br> 她說著有些哽咽,停頓了下繼續(xù)道:“伯父軟弱事事都聽伯母的,不僅在吃穿上苛待我,還要我漿洗衣物,做針線貼補家用,這些我都能忍。可他們不許我看書,將爹爹留下的書都賣了,堂兄還時常言語輕薄,若非有如月一直護著我,只怕我早已活不下去了?!?/br> 此番遭遇,沈婳曾在夢中聽說過。 只是當(dāng)初趙溫窈進府時,她試探桂香,得到的是祖母思念過度,便沒有深究,不想如今一切又與夢中都對上了。 她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趙溫窈已然滿臉是淚:“伯父伯母待我再苛刻,我也忍著,他們畢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芍钡綆讉€月前,伯母沒有問過我的意愿,私自為我定了親,給個年過六旬的富商做續(xù)弦。我無計可施只得以死相逼,恰好外祖母的人上門探望,這才將我救下。” 即便沈婳早已在夢中知曉這些經(jīng)過,但親耳聽見依舊大為震撼。尤其同為女子,對這樣的事更加感同身受。 她俯身上前,將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擁進懷中,手掌輕緩地在她背上落下。 “別怕,你現(xiàn)在有祖母還有我們呢,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不會再有人逼你了?!?/br> 趙溫窈抽噎了幾聲,似乎在強忍著,在聽到她的安慰后,終究是沒有忍住,伏在她懷中哭得不能自己。 沈婳平日是家中最小的,都是眾人哄著她寵著她,鮮少有這般安慰人的機會,反而讓她生出了幾分責(zé)任感來,耐心地?fù)е矒崃诵“雮€時辰,懷中的哭聲才漸漸弱下去。 過了會,趙溫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透著些許紅暈:“讓表姐看笑話了,還將表姐的衣裳給弄臟了,我,我賠一件新的給表姐……” 沈婳搖了搖頭,喊來丫鬟,親自擰了帕子替她擦臉,“你我是姐妹,有何不好意思的,我前陣子病了難受,也哭鼻子呢,算不得什么。” 見她似乎還穿著舊日的寢衣便道:“三叔母有沒有讓繡娘給你量體制新衣?!?/br> 趙溫窈的目光閃爍著落在她的身上,沈婳本就出挑,今日穿著身淡橘色的褙子,下搭石榴花的襦裙,腰間扎了條銀絲珍珠腰帶,更顯得膚白腰細(xì)。 且她的白與深居閨閣不見天日的白不同,是康健如玉透著粉嫩的白皙。再觀她那張芙蓉面,長眉輕描、瓊鼻櫻唇、圓潤黑亮的鹿眼里似乎永遠(yuǎn)都含著笑意。 明媚自信又張揚,讓人不自覺想靠近。 趙溫窈衣袖下的手指扣得發(fā)緊,眉眼低垂著道:“繡娘來過的,只是我都病著,也不出門用不上什么新衣,便叫她們先回去了?!?/br> 三叔母果然都是表面功夫,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卻沒有幾分是真心。 沈婳擰了擰眉:“再過些日子都要過年了,再不裁制新衣怎么來得及,你長得好看,就該多打扮打扮,心情好了百病皆消?!?/br> 趙溫窈被打趣的微微紅了臉,“表姐說的是?!?/br> “你我身量差不多,我那有好幾件新制的冬衣,都還沒上過身,我讓人先去取來,你挑挑有沒有喜歡的 ,再讓人去喊繡房的嬤嬤過來為你量身?!?/br> 趙溫窈聞言立即連連搖頭,“這怎么能行呢?!?/br> 沈婳想法也很簡單,年關(guān)將至,各府走動頻頻,祖母事忙不一定會關(guān)注到這些細(xì)節(jié),三叔母又是不上心的。 祖母到時知道責(zé)怪三叔母倒也罷了,就怕叔母借機說是母親管家不當(dāng),她既瞧見了,便沒法當(dāng)做不知道。 但她也察覺到了趙溫窈的敏感,怕被誤會是施舍,“姐妹間有漂亮的衣裳換著穿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以前二堂姐在家時,我時常去討她的衣裳穿呢?!?/br> 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可不是白給的哦,到時等你的冬衣做好了,我也要來挑一挑?!?/br> 趙溫窈愣了愣,捏緊的手指緩緩松開,淺淺地笑了起來,“好,表姐只管挑,喜歡哪件都可以?!?/br> 沈婳看著她如此單純好騙的模樣,又想起件事來:“你方才與我說的秘密,三叔母與四jiejie可知道?” 趙溫窈毫不猶豫地道,“不曾,除了表姐,我沒與其他人說過?!?/br> 沈婳松了口氣,“既是不愉快的事,便忘了吧,你到了沈家,往后便只有喜沒有憂。” 趙溫窈的雙眼也跟著亮起,聲音多了幾分歡快:“多謝表姐,這樣的話,從未有人對我說過。我自小沒有兄弟姊妹,初次見表姐便覺得有種親切之感,那會就想如果能與表姐做姐妹,定是件頂好的事??磥砦业倪\氣終于好了一回。” 面對這樣澄澈的目光,沈婳再多的戒備與隔閡,也都暫且放下了。接著又陪著她說了許久的話,眼見天色不早,才起身道:“原是想再留下討頓晚膳的,可早上答應(yīng)了母親要去正院用,我就先走了,過兩日再來找你玩?!?/br> “那我送一送表姐?!?/br> 趙溫窈這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小身板,沈婳哪敢真的讓她送,趕忙將她摁回被窩里,帶著丫鬟們離開了。 冬日的天暗得早,府內(nèi)各處已經(jīng)點上了燈籠,一踏入院中便是一陣寒風(fēng)襲來。 杏仁趕忙將袖爐塞進她的手中,與核桃護著她往正院趕。 瑤芳院離正院有些距離,路上除了她們的呵氣聲,就只有風(fēng)吹拂燈籠與枯枝發(fā)出的窸窣聲。 走了不知多久,沈婳突得開口道:“你們覺得趙家表妹比之四堂姐如何?” 兩個丫鬟都是從小伺候她長大的,杏仁年長些辦事也妥帖些,核桃則耿直沖動些。 就聽核桃先開口道:“瞧著是個和善的,比四姑娘好相處,可性子太弱了,若沒老夫人庇護,只怕能叫四姑娘給生吞了?!?/br> 杏仁則是遲疑了下才道:“奴婢倒覺得表姑娘瞧著怯弱,卻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按理來說受了如此大委屈,在自家外祖面前,應(yīng)當(dāng)會撒撒嬌討要歡心。但她不哭也不鬧,想來很能隱忍。不過應(yīng)當(dāng)是在趙家養(yǎng)成的性子,比之四姑娘還是要好相處的?!?/br> 沈婳的想法與杏仁差不多,趙溫窈險些要嫁人的事,應(yīng)是祖母怕影響她的名聲,才刻意隱瞞了。 而她也絕不是外表那般軟弱的女子,相反的還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