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第58節(jié)
美人宗主看著自己這個大弟子,她這個弟子看起來最是煙火紅塵中人,她不是最有資質(zhì)的,不是最聰明的,甚至都說不上多機靈,可她始終保有一顆赤字之心,一旦認定自己該做的,就一往無前。在這樣一個世道里,這樣一顆心太難得了,她在相信時始終相信,面對責任時始終都是敢站出來的那一個。 無論當年跟顧茴的一句話結盟,還是后來青云道君要誅殺柳城。 這天美人宗主給自己這個大弟子講了當年魔尊故事的另一半。說起來,那是四百多年前的故事了,“西江村。” 虞珊點頭,西江村人近兩百口一夜之間被魔火燒燼,那一晚除了大人的慘叫,還有孩子的哭嚎聲,第二天魔火中走出一身黑衣的魔尊。他為了煉魔功,把一個村子的人都殺光了,最后一把魔火毀掉所有痕跡。 明明在合歡宗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聽到她們的談話,可美人宗主還是壓低了聲音,很低很低:“你就從來沒想過,有能耐毀掉一切痕跡的魔尊,為何偏偏被那么多人看到他從被屠盡的西江村走出?” 虞珊一愣,看著師尊。 美人師尊艱難笑了笑,低聲道:“因為他不是去殺人的,他是去救人的?!?/br> 虞珊大震,這顛覆了她知道的一切。她們這一代人的成長,伴隨的都是對那位魔尊的恐懼和仇恨。虞珊嘴唇哆嗦,半日才問出:“那.....那.....人.....是誰殺的?”誰能屠了一個村子,還能栽贓到那么厲害的一個人身上?她不信修真界能有人做到,虞珊搖頭,她看著師尊的眼睛不由睜大了:這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事。 美人宗主把手落在自己這個大徒弟肩膀上,在她耳邊低聲道:“是當時五大宗門大能合謀?!?/br> “為.....為什么呢?”虞珊不明白。 為什么?美人宗主想到四百年前,那時候靈力匱乏已經(jīng)開始了,修真界再也尋不到新的靈脈了。那時候不像現(xiàn)在,如今大家似乎已經(jīng)習慣,至少已經(jīng)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可那時誰也不甘心,所有人修行晉階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下面的弟子尚能筑基到金丹,只是從金丹到元嬰開始艱難起來,靈力不夠呀??缮厦娴拇竽埽桁`力支持更多,他們晉階更難,幾乎已經(jīng)完全是不可能的。不少大能,眼看著自己一步步逼近壽元將盡的日子,卻無能為力,沒有靈脈就是沒有靈脈,靈力衰竭就是衰竭。 可就在這時候魔域發(fā)生了變化,曾經(jīng)到處殺人奪寶的魔修一下子從修真界消失了一樣,他們都回到魔域,再也不出來了。 修真界很快有人注意到了這個變化,長久以來魔修侵擾修真界,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魔域的環(huán)境惡劣,相比靈力充足的修真界,魔域自始至終都是靈力的邊緣地帶,資源匱乏得很。這樣的魔域,魔修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呆得??! 變化的原因很快被人發(fā)現(xiàn)了,魔域出現(xiàn)了一位新的魔尊,不僅一統(tǒng)整個魔域,最重要的是他帶來了一條靈脈,一條足以滋養(yǎng)整個魔域的靈脈。 “你知道一條足以滋養(yǎng)整個魔域的靈脈意味著什么嗎?”美人宗主盯著虞珊眼睛輕聲問道。 然后給了她答案:“當誘惑足夠大的時候,就能夠讓正道大能比最邪惡的魔修還可怕?!蹦切├в陟`力再也不得晉階的宗門大能,需要的正是這樣的靈脈。 于是一場名為除魔的合謀開始了。 明明日頭正好,從窗口撒入,可虞珊卻覺得整個身體都是透骨的涼。她聽師尊慢慢說道:“在那個預言還沒出的時候,這場合謀就開始了。待到易陽門卦象預言一出,除魔更是深入人心。”說到這里美人宗主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后來,我常常覺得,那些大能自己都信了,信了他們是為了正義,悍不畏死,除魔衛(wèi)道。” 也果然,死了很多大能。那人似乎從不屑辯解,他只殺人。殺到后來,即使知道他是滅世之人,知道他是魔頭,反而再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如果四百多年前就開始了.....為什么直到兩百年后,那位魔尊才真正開始——”虞珊想說“濫殺”,但她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濫殺”,還是正當?shù)摹俺饸ⅰ被蛘呤莿e的什么。 她的師尊這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似乎修真界有什么制約著他,讓他始終不肯輕舉妄動。直到兩百多年前,好像一個始終緊繃的弦,啪,斷了?!?/br> 想了想宗主補充道,“不過當年易陽門在預言滅世之人出的時候,也預言了持劍人?!?/br> “持劍人?” 宗主點了點頭:“滅世人是毀天滅地的至邪之劍,但是有劍就有劍鞘,就有持劍人?!?/br> 說到這里,美人宗主長長呼出一口氣,臉色不好地笑了笑:“如今易陽門卦象再出,這次卜出的是最兇險的剝卦?!币魂栁尻幍闹羶粗?,陰要吞陽,滅世之相。 “師尊,易陽門的卦,準嗎?” “易陽門的卦和預言都不會錯,但是,珊珊,”宗主苦笑,“用它們的人,用它們做什么,對付誰,卻不是周正的易陽門能夠算出來的?!币钻栭T能算氣運,敢窺天地,這也是他們宗門的天驕不長命的原因,可惜,他們卻算不出人心。 想到最近隱隱指向南宗的那些流言,虞珊冷汗都出來了,一把握住師尊的手,看著師尊的眼睛:“會嗎?”這次矛頭所指,會是顧茴和她的南宗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南宗的靈脈太誘人了。” “南宗的崛起,太快了。” “顧茴的天賦,太駭人了?!?/br> 虞珊整個人都發(fā)抖了,“師尊,我要跟她說,我要提醒她.....師尊,她是很好很好的人.....也許不會這樣,那畢竟是魔尊.....魔修總是讓人多疑的.....顧茴不一樣.....她又不是魔.....師尊是不是?”虞珊看著師尊,似乎想要師尊肯定她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泵廊俗谥骰盍俗銐蜷L的歲月,可她依然看不透人心,看不透人的欲望能讓人走到什么地步。 “顧茴不一樣.....魔尊畢竟是魔.....”虞珊似乎要說服自己,這一切不會發(fā)生。 “如果發(fā)生,你站在哪邊?”師尊問她。 虞珊毫不猶豫道:“我自然站在正義一邊。” “那你就要站在正義的對立面了?!?/br> 第50章 惶惶不安的修真界,各種流言涌動。而其中傳播速度最快的一則就是針對南宗顧茴,流言直指所有人的困惑:顧茴為何有如此快的晉階速度。這不是一個正常的速度,即使是在曾經(jīng)靈力豐沛的修真界,都從未有人達到這樣的速度,更不要說在這個靈力匱乏到近乎無的修真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正常,只這一個理由就足以煽動所有正常人心中的懷疑。如果有壞人,那個跟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的人,不就最可能是壞人?顧茴的不正常是如此明顯,想要證明顧茴的問題太簡單了,只要翻開修真界的歷史,所有異常晉階速度的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往往都與邪魔外道緊密相連。 而想要證明顧茴不正常的人,太多了。南宗的崛起,已經(jīng)威脅到不少宗門的地位和利益。而南宗的靈脈,已經(jīng)讓太多人心動乃至眼紅了。 所有流言中有一條慢慢突顯,不少人私下都議論著這樣逆天的修行速度背后,是顧茴以人心為引。在這個艱難的世道,多數(shù)人都在原地踏步,艱難求生,只有這一小撮人卻飛速向前。對方變強,而我依然弱小的原因,不過在于對方不擇手段,而我有所堅守。這個流言,得人心。 越演越烈。 青山宗內(nèi),趙晴仿佛一個恍然大悟的人,曾經(jīng)她作為白瑤的姐妹,在整個青山宗都是耀眼的存在。可這二三十年,他們這幾人被徹底邊緣化。顧茴越耀眼,他們越邊緣。趙晴身邊聚齊起了不少,因為顧茴的崛起,而利益受損的青山宗人。他們曾經(jīng)的優(yōu)勢地位,都被那些擁護顧茴的人占據(jù)了。資源有限,好的位置就那些,一波人起來,另一波人勢必就會被擠下來。 如今,這波被擠下來的人終于明白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了。 趙晴這波人氣勢洶洶,打出了討伐“不義”的旗號,她針對的卻不是顧茴,而是顧盈。顧盈在如今的青山宗,已經(jīng)走到了第一梯隊,受到同蕭端趙曼一樣的重視。在這場轟轟烈烈的討伐中,趙晴等人甚至不敢直接提顧茴的名字,畢竟顧茴已經(jīng)站在一個他們觸碰不到的高度,是只有掌門長老才能夠對話的存在。 這幾十年來,趙晴這些人也早已不恨顧茴了。地上的人只會恨同樣站在地上的人,不會恨那個已經(jīng)登頂,站在他們看都看不到的高處的人。他們把所有自身不幸的源頭都歸于有靠山的顧盈,他們這幾十年的不如意造成的恨都加諸在顧盈頭上,只盼著徹底把顧盈打下去。很快青山宗內(nèi)部就開始站隊,鬧得不可開交。 下面鬧得沸沸揚揚,青山宗上層卻始終沒有動靜。 正殿中,致虛長老放下了茶杯,對掌門道:“不能這么下去了?!闭崎T始終摩挲著茶杯,這時候看向自己這位師弟。致虛長老一下子站了起來:“我知道顧茴這個孩子,那些說法純粹無稽之談!決不能放任這樣的流言蜚語!” 掌門轉動著手中的杯子,好一會兒才道:“我查過了.....你知道流言是從哪里起來的嗎?” “掌門師兄,我只知道事實,事實是顧茴絕不可能有這些事情?!敝绿撻L老對掌門的問題避而不答,強調(diào)道。 掌門看住自己師弟,一字一頓道:“你知道流言是從哪里起來的?!边@次是完全肯定的語氣。 “我管他們?我只知道,顧茴絕沒有那些事?!敝绿撻L老咬牙,迎向掌門師兄。 “致虛,你我都知道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事實是什么,而是——站隊?!笨纯辞嗌阶趦?nèi)底下那些弟子,他們是因事實站隊嗎?很多事實,事實——不過是利益的遮羞布。 掌門死死看著致虛長老,整件事情看似毫無頭緒,其實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幾個宗門已經(jīng)下了決心——打壓顧茴,瓜分南宗。來自其他宗門上層的試探已經(jīng)幾次遞到了他面前,他只是裝傻充愣打哈哈,但其他宗門不會容許他一直裝傻下去。 就是如今青山宗內(nèi)的混亂,致虛不應該沒看清楚,那是幾個弟子能掀起的波瀾?那幾個糊涂蛋早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這些青山宗內(nèi)不斷起來的沖突都是在向他這個掌門施壓,在催他表態(tài)。 “致虛,重要的從來都不是事實,你該知道!”掌門笑得艱難,一如四百年前,四百年前,這樣的事情他們經(jīng)歷過一次。那次的壓力不光是來自其他宗門老祖和大能,還來自他們自己宗門上面的老祖..... 致虛長老嘴唇哆嗦,沖著掌門一遍遍搖頭:“這不一樣.....”他喊了“師兄”,“這不一樣,那次.....那次.....那人是魔.....致虛長老干瞪著師兄的眼睛微微泛紅,“這是顧茴,是我們的弟子,師兄!她,她.....”致虛長老指著正殿外南山方向,干癟枯瘦的手都在哆嗦,“她為我們青山宗立下汗馬功勞,就是這次,她完全可以不管的,站在我們這邊,就是與其他所有宗門為敵,師兄,她管了!”她管了,亟待靈脈的其他宗門放過了他們青山宗,這是下了決心,要齊心協(xié)力撲殺撕扯一只更大的肥羊。 致虛長老這些年迅速干枯的眼睛幾乎發(fā)出狼一樣兇狠的光:“魂燈亮了,師兄,我們都知道——”致虛長老的聲音低了下去,“她可能就是兩百年前的顧茴,咱們青山宗的驕傲,修真界第一劍,這樣的晉階速度,別人做不到,我們兩個知道,她做得到,師兄.....兩百年前她為宗門隕落魔窟,兩百年后,她都被逼出青山宗了,她還是為了宗門站了出來!”致虛長老整個聲音都顫抖了。 “做人.....得有良心。”致虛長老的話越說越輕,可是他發(fā)狠發(fā)紅的眼睛卻始終看著掌門。他們求仙問道,求到最后特么連良心都沒有了,連人都做不成了,他們求的什么仙,問的什么道! 好似憑空一擊,掌門整個人幾乎都要站不穩(wěn),他借著身后桌面重新穩(wěn)住身形。良心?如果能選,誰不想有良心!他更是一直在努力恪守住做人該有的良心,可是從最早的西江村事件開始,他就知道有時候選擇是多么殘酷。當時他能選擇良心嗎?說出真相?毀掉老祖聲譽,毀掉青山宗?或者更可能的結果是在他什么都沒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成西江村兩百個殘骸中的一個..... 呵,良心! 就是三十年前鶴頂山中,他當時難道是看不清事實真相?他難道不知道一旦搜魂,那只無辜的九尾就會非死即廢,可他還不是只能選擇沉默.....不然呢,他站在當時顧茴和九尾這邊,對上青云道君,以道君當年對小徒弟的寵愛勁兒,甚至可能做出帶著小弟子離開青山宗的事兒,他能為了自己的良心,把整個青山宗推入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能嗎? 就好像今天,他可以為了護住顧茴去死,致虛可以,他難道不可以!但沒給他這個機會??!一個選擇不慎,死的不是他,是他身后整個青山宗! 環(huán)境的不斷惡化,讓人都變成了狼。而任何一個宗門,尤其是占有資源的宗門,一旦出現(xiàn)任何傷口流血,就會被其他宗門聯(lián)手撲上來撕咬殆盡!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不能出錯,不能流血!青山宗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青山宗了,午夜夢回,掌門甚至覺得可笑,正是當年青山宗老祖的貪念,讓魔尊一舉把青山宗四個老祖大能毀掉,讓他這個擔下青山宗的掌門在接下來的兩百年間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人摸清青山宗外強中干的真相.....這難道不是報應?是青山宗老祖參與當年西江村事件的報應! 可是,除了扛著宗門繼續(xù)往前走,他難道還有別的選擇?是他不想選良心嗎?不,是他和他背后的青山宗,沒有資格選擇良心。 掌門咬牙看著這個同自己一起拜師、一起走到今天的師弟,冷聲道:“此事非是我們一個宗門的事,是修真界的事,靜等宗門聯(lián)盟合議?!?/br> 致虛長老又喊了一聲:“師兄!”宗門聯(lián)盟就是那只背后的黑手,等它的合議? 掌門面色灰白,擺了擺手,讓致虛長老無需再多說。這些年不止致虛長老,他作為一個修真人士,好像也再扛不住地衰老了。 致虛長老卻上前兩步,再開口果然沒有再說這件事,而是說起南宗立宗那日,“我私下見到顧茴,我問她,為何肯為了青山宗惹上這么大的麻煩。掌門師兄,你知道她說什么嗎?” 掌門面部抽動了一下。 “那孩子說,有些事可以衡量得失,但總有些事卻不能問得失。宗門于她有恩,欠了就得還,她讓我放心她看得清局勢,她只是——沒得選。”致虛長老看著掌門,一字一句把當日顧茴的話說出來,然后轉身離開了大殿。 空蕩蕩的殿堂里只剩下掌門一人,這些年,他的胡須都慢慢白了,他久不衰老的臉上開始有了皺紋,掌門頹然后退,似乎再也支撐不住這沉重的身體,跌坐在了椅子上。 而此時青山宗里又亂了起來,突然回來的白瑤,帶回了最新的消息,當年他們除魔的鶴頂山下兩個村莊375口人,被人掏心,死了個干凈!就在白瑤入青山宗門的同時,這件事已經(jīng)像天雷一樣,在整個修真界炸開。 所有聽到的人第一反應就是:掏心為引,成就逆天晉階! “有人說,看到了魔域的人,還有.....還有一身黑衣的人.....”白瑤瞪大眼睛,似乎嚇壞了,對青山宗弟子們?nèi)绱苏f。 黑衣人,是幽都的人! 而誰不知道,南宗背后的靠山,就是幽都!幽王與顧茴的關系,整個修真界都知道。萬事不理會的幽王,從來只為顧茴一人出手,一次又一次! 白瑤說到黑衣人,更是瑟瑟發(fā)抖。 所有人都想到了當年小昆侖山頂,幽王捏碎白瑤靈根,重傷青云道君。那樣喜怒無常、殺伐決絕的幽王,偏偏對顧茴,就是他們這些外人,也能看出種種小意溫柔。更不要說如今南山頂上,不是只盤踞著南宗,而是同時盤踞著南宗和幽都。 幽王為了顧茴,什么事兒做不出! “如此更明白了,只怕就不是顧——親自出手,也是幽王為她出手!”趙晴接著白瑤的話喊道,“那可是375條人命!咱們修仙求道,難道連最基本的良知熱血都沒有了?顧茴勾結幽都魔域,修逆天之道,我們就是打不過,就是死在他們面前,我們也要站出來!” “要站出來!” “要為枉死者伸張正義,要為弱者發(fā)聲!” 375條人命的沖擊,讓不少年輕的弟子都再無法沉默,熱血讓他們必須站出來! 不知誰喊了一聲:“先把顧盈綁起來!我們等顧家、等南宗宗主顧茴給修真界說法!”頓時好些人響應,立即就有人要動身去青汝峰綁顧盈。 到了青汝峰,這些人卻被一個年輕弟子攔住,此人橫劍在前,不許任何人上峰鬧事。攔住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此時青山宗殺出的另一匹黑馬——劍修衛(wèi)遠。曾經(jīng)的放牛娃,正是顧茴給他取了新的名字,給他點亮前方的道,從此他不再叫衛(wèi)牛,而叫衛(wèi)遠。這二十年來,果然如同當年顧茴的預言,衛(wèi)遠逐漸嶄露頭角,早已被青山宗掌門長老看到眼里。 “這個也是顧茴的狗,一起綁起來!”來的人中立即有人喊道,正是曾經(jīng)取笑欺負過衛(wèi)遠的弟子,卻沒想到因為顧茴,這個放牛娃一下子起來了,居然都敢反抗他了,后來更是沾了顧茴的光,被直接提進內(nèi)門,拜入青汝峰紫霞真人門下。這個弟子從此認定衛(wèi)遠是搶了他的機會,如果不是衛(wèi)遠,那年該輪到他成為一峰之主的親傳弟子!這二十年,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衛(wèi)遠越走越高。 這個曾經(jīng)被他踩在腳底的人,平平無奇的靈根,窮得褲子上都有補丁,抱著把鐵劍趁著沒人的時候撅著屁股磨,就是這樣一個寒酸的小人物,居然也乘著顧茴的東風,占了他的機會,平步青云,讓這人如何不恨! 衛(wèi)遠一向話少,也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一件事,顧二師姐絕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他絕不會讓人把顧盈師姐綁走! 眼看就要動起手來,匆匆趕來的蕭端趙曼直接按住想要動手硬闖的幾人,蕭端額頭青筋都跳起來了,宗門艱難,外面人還想著推倒他們,如今外面才消停一些,自己人反而內(nèi)斗起來了!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這句話,簡直像從一向溫和寬容的大師兄牙縫里擠出來的,蕭端狠狠盯著這幫鬧事的弟子。 大師兄發(fā)火了,大師姐也站在衛(wèi)遠那邊,這些熱血上頭的弟子一下子冷靜下來。那些別有用心的,巴不得趕緊鬧起來,有些是不服宗門里資源分配,有些是針對顧盈,有些是針對衛(wèi)遠,心思各異,但都想借機好好鬧一番,他們反正已經(jīng)分不到什么好資源了,鬧翻了天,誰也別想落好。不過面對行事一向公允端正的大師兄和大師姐,就是這些有意鬧的人,一下子也不敢硬冒頭了。 敢沖蕭端喊話的自然只有白瑤,她也果然站了出來,她昂著頭,字字清晰道:“我親眼看到屠殺鶴頂山下兩個村子的有魔域的人,有身穿黑衣的人!鶴頂山下,本就是我們青山宗的責任,如今村民無辜枉死,375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難道我們不該要個說法!” 蕭端簡直認不出自己這個小師妹了,他聽到的是義正辭嚴,可他從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仇恨和毀滅,她想毀掉顧茴!此時蕭端看著白瑤那張臉,如此清晰明白這個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