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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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六天比試,第一次見這樣的打法,眾人看得瞠目結(jié)束。不少人都去瞥看臺上首的南宗宗主顧茴,南宗其他弟子也不這樣呀,這個朱不離是不是得約束幾分。南宗這位扛鐵耙的坐得他們凌霄宗好好一位世家公子都快喘不上氣了,就是想討?zhàn)埗颊f不出話來.....再說,公然討?zhàn)堃膊皇悄敲椿厥拢@又不是門派大比或者生死擂,點(diǎn)到為止分出勝負(fù)就可以了。 其他人明里暗里去瞅南宗宗主,就見這位宗主托著腮看得津津有味.....旁邊凌霄宗有長老不得不開口暗示是不是得給臺上弟子遞句話,勝負(fù)已分,就別打了,雖說臺上南宗這個姓朱的這會兒全靠拳頭砸邵公子的臉,并不會真的把人傷狠了,但傷害不大,羞辱性太強(qiáng)..... “顧宗主,顧宗主!”凌霄宗這邊不得不提高聲音,看得津津有味的顧宗主終于轉(zhuǎn)了頭,這位長老趕忙笑了笑,“您看看,臺上這——,是不是您說點(diǎn)啥?” 顧茴旁邊站著的是常常跟著她的胡不依,看著臺上朱不離鐵拳還朝著那個邵公子臉上落,一落一句:“服不服?”“記住你朱爺爺了嗎?”好好一個公子,一張俊臉快被揍得比朱不離的臉還大了。胡不依好看的桃花眼一閃,為什么這么打這個人,那肯定是有舊怨呢.....不過,畢竟是臺面上,他們少主一句話,這面子還是得給凌霄宗的。他們明白得很,一個宗門要立足不容易。 就見凌霄宗長老朝著臺上給顧茴使眼色:您看看都這樣了,您得說句話了。 顧茴果然很上道,立即明白了旁邊長老意思,不就是說句話,她會,她可以!就見顧茴還起了身,凌霄宗掌門長老心道總算這宗主還是有顧忌的,有顧忌就好有顧忌——就聽到這位年輕的宗主沖著下面比試臺就是一句—— “打得好!”還沖臺上抬頭看過來的朱不離拍了拍手,“好!” 場上一靜,都聽到坐下的南宗宗主笑瞇瞇對身邊的凌霄宗長老說:“您說得對,不能干坐著,得說句話,鼓勵鼓勵!” 一時間其他人的目光都聚在喜氣洋洋的南宗宗主和臉色又青又白的凌霄宗長老身上,他們雖沒聽到凌霄宗長老說了什么,但應(yīng)該絕不是讓顧茴這時候鼓勵鼓勵..... 顧茴重新托腮慢悠悠看向臺上,邵公子嘛,顧茴從胡不依那聽說可不止一次了,把她巫山的人追得跟狗一樣。她開宗就是為了讓她的人有地方待,不用藏頭露尾受人氣,就是為了給她的人撐腰的。至于得罪不得罪,在這修真界,身負(fù)黑丹,震不住別人,得不得罪都是個死!她要擔(dān)心的,不是她的人得罪誰,而是她能不能強(qiáng)到護(hù)住她的人。如果她南宗完了,絕不是因?yàn)樗娜藦埧?,必是因?yàn)樗粔驈?qiáng)。 朱不離聽到這聲好,對著身下邵公子,咧開嘴巴笑了,笑得舒心極了,最后一拳狠狠揮下,低聲冷笑:“當(dāng)時不是追老子追得挺歡實(shí)嗎?”伸出一雙糙乎乎的大手拍了拍這位邵公子已經(jīng)紅嘟嘟胖乎乎的臉,呸了一聲:“道貌岸然的狗東西!”這才站起身,朝著看臺上的南宗人揮手。 這人跟他身后的世家曾追得朱不離不得不扮成大肚子的農(nóng)婦,他扮相倒是很成功,可由于靈力枯竭,掩不住黑丹氣息,這人家中有專門針對特定氣息的追蹤神器,裝成流落寡婦混在村舍中的朱不離又被這人找到。這人還以為找到了又一個新的黑丹人,兩眼放光,真是為了黑丹連大肚子的寡婦都不放過,那次要不是刑天及時趕到,他老朱就要穿著女裝被人剖丹了。 朱不離見多了這樣的人,滿口仁義道德,但為了一顆黑丹,出手狠辣不比那些邪修魔修差。很多人都有兩面,捂著一顆黑丹在修真界躲藏逃亡四百多年的朱不離,卻見多了這些體面的正道之光的陰暗面。 他拎著耙子下了擂臺,來到其他巫山人中間,心口那股戾氣才算真正下去。 “舒坦些?”胡不依湊過去問,他們中最早暴露的朱不離,是被實(shí)打?qū)嵶妨怂陌倌?,他們哪個沒見過朱不離的狼狽樣子.....其中一次,讓刑天都差點(diǎn)把命搭進(jìn)去,好歹活下來,卻沒有靈石沒有丹藥,刑天硬是拖著傷口熬了十幾年,差點(diǎn)連修為都保不住了,好在少主歸來為刑天帶來了上品療愈丹。 想到那些東躲西藏的日子,胡不依咔嚓咬了一口靈果,漂亮的桃花眼沉了兩分。直到看到上首同其他宗門掌門坐著的少主,胡不依陰沉的臉色才好轉(zhuǎn),又帶上了笑,碰了碰朱不離,“以后再沒人敢這么對咱們了。”朱不離也朝正專注看著比試的少主方向看去,朝胡不依低聲道,“我還說收著點(diǎn)打,畢竟咱們這次來是給南宗打名聲的,顯得欺人太甚可不好聽。” 說到這里朱不離咧嘴一笑:“是少主跟我說的,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別人想針對你的時候不管你做什么名聲都好不了,別人需要你的時候——名聲自然好了?!?/br> 胡不依舔了舔嘴角:“少主說得對,如果不能讓人需要,那就——?!?/br> 朱不離同他異口同聲:“讓人怕?!弊屓酥?,他們可不是好欺負(fù)的。 一連七日的比試中,眾人見證了南宗的強(qiáng)悍,如果說下面的弟子還只是看到南宗核心六人的不容小覷,上面的各宗掌門和長老看到的卻更多。 他們看顧家弟子,個個都有了不小的長進(jìn)。 顧家弟子的進(jìn)步速度,放在曾經(jīng)的修真界是正常的。這個曾經(jīng)要推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個靈力充足的修真界??煞旁谌缃襁@個靈力匱乏至極,僅有的靈脈資源早已被各大宗門占據(jù)壟斷的修真界,這種曾經(jīng)正常的修煉速度,已經(jīng)是一種駭人的異常了。 在大多數(shù)人都原地踏步,再難往前的時候,有這么一群人繼續(xù)著原來的步伐往前,每一天都會甩下大多數(shù)人一截。你說,嚇不嚇人。 南宗的靈脈資源,比他們想象中的更豐饒。 凌霄宗掌門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覺攥緊了一些。 南宗作為一個新成立的宗門,前來比試的六名核心弟子全部獲得了上古秘境的入境資格,就連南宗顧家這一次也也有四名弟子獲得秘境名額。 很多人都不覺看向南方,連綿起伏的南山蜿蜒在修真界的南部,南山之上崛起的南宗,再也沒人敢輕忽。 凌霄宗的紫竹院,正是作為客院安排給南宗人的。蜿蜒的石子路兩邊種滿了紫竹,風(fēng)吹過時發(fā)出瀟瀟簌簌的聲音,踩在石子鋪就的小路上的顧茴覺得,這一片紫竹林怕有上萬竿竹子。 紫竹很高,讓竹林中的人顯得都渺小起來,顧茴仰頭看著比她高出那樣多的紫竹,一竿又一竿。修真界的竹子不比別的,長得慢,能養(yǎng)出這么一片高大的紫竹林,這就是凌霄宗的底蘊(yùn),凌霄宗盤踞修真界的年頭可真不少了。誰會是第一個撲上來的呢?是先試探性伸出手捏一捏南宗這個柿子軟不軟?還是直接餓虎撲羊,無論如何也要把南宗這塊肥rou吞下去? 顧茴看著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紫竹林,細(xì)細(xì)思量著。 “你的桃夭宮旁就挨著一片紫竹林,你說過,你不喜歡那些竹子?!?/br> 突然出現(xiàn)在顧茴身后的人,是已經(jīng)在這里等待許久的沈遇。 顧茴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依然仰頭看著這一竿竿仿佛沒有盡頭的紫竹,看它們的葉子在風(fēng)中擺動,好像一片綠色的海浪。 “你說總覺得竹子苦的很,你喜歡熱烈的桃花,喜歡濃郁的綠,喜歡那些放肆得能蔓延成一片的草木?!鄙蛴隹粗胺饺舜渖谋秤埃粗l(fā)髻上垂下的絲絳被風(fēng)吹動,如今,想見她一面,真的是愈發(fā)難了。 “京城東南那家叫遙風(fēng)的店,里面那把你看上的桃花扇——”他們第一次相見,就是在那里。誰也不會想到那一天大楚最受寵的公主會出現(xiàn)在那樣一家不大的店鋪里。 就像沒有人知道那家不大的鋪?zhàn)邮蔷┏巧袝娜娱_的,正是常同沈遇一起飲茶的友人。那天是很普通的一天,兩人下了值,都懶得再應(yīng)付那些鬧騰騰的朋友,躲清閑一樣來到了友人這家店二層茶室。程三公子靠窗津津有味看著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客人,不時點(diǎn)評兩句,沈遇始終低頭翻著一本據(jù)說是前朝書法四大家之一留下的筆記,不過偶爾回應(yīng)友人一聲嗯。 突然程三公子伸手虛掩住他手中筆記,說是有人看上了那柄桃花扇。 當(dāng)時沈遇轉(zhuǎn)頭往下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改變了京城公子沈遇的一生。在這之前,他以為他這一生都會過著這樣的日子,品茶賞畫研習(xí)古冊,偶爾月夜撫弄一下古琴,無波無瀾,平順清貴過完一生。京城人都贊公子沈遇清貴,贊他有古士人之風(fēng),無論古琴字畫,都是京中最佳。 什么古士人之風(fēng),那時候的沈遇之所以醉心于擺弄這些物件,不過是因?yàn)樗X得做人沒什么意思,好在一生也不會太長,他想總能打發(fā)過去的。 然后在那個遇到顧茴的午后,他開始覺得一生太短。 就是那一眼,他看到那個嬌嬌俏俏的姑娘伸出漂亮的食指,指著那柄桃花扇,“我要它!”清凌凌的聲音好像不屬于這世俗人間,帶著一種篤定和執(zhí)拗,她要那柄桃花扇。 掌柜要價五百兩。 五百兩一柄桃花扇,任誰都能看出來店家的意思:這扇子,是不賣的。京城不少鋪?zhàn)永锒加羞@樣的物件,鎮(zhèn)店不賣,被人問到會給一個高得過分的價錢,來人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樓下這個小姑娘卻好像一點(diǎn)都不明白這些,她聽了價錢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就開始往外掏錢,掏了半天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從里面倒出好些碎銀子,看起來大約五兩的樣子..... 掌柜的嘴角都抽抽了,他看來人架勢還以為這是直接要甩出五百兩的銀票子..... 小姑娘顯然也沒想到自己荷包里居然只有些碎銀子,顯得比掌柜還驚訝,然后沈遇和程三公子就聽到樓下姑娘問掌柜的:“這些錢,不夠吧?!?/br> 這次掌柜的連眼角都抽抽了,倒是還鎮(zhèn)定回答:“不夠?!?/br> 程三公子當(dāng)即沒忍住撲哧就笑了,還笑得聲音不小。 于是沈遇終于等到樓下姑娘轉(zhuǎn)了頭,沈遇條件反射往窗后一躲,然后就感覺自己一顆心都在撲通撲通跳,跳得好像再也停不下來。 他看到了她,同他想象中的一樣。 他覺得自己見過她....反應(yīng)過來,沈遇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對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姑娘找個見過的借口可笑,這一躲可笑.....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沈遇平順枯燥的人生就改變了。 不同于沈遇的冷清,程三公子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嘴甜話多,跟誰都能說上話,喜歡他的小姑娘數(shù)不勝數(shù)。這會兒他就扒著窗子跟下面女孩道歉,說他不是笑她。 第一次,沈遇幾乎有些不喜程三這見人自來熟的脾氣,他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已經(jīng)開始擔(dān)心下面那個女孩會喜歡上對面的程三。 他聽到女孩的聲音: “你笑我也沒關(guān)系?!?/br> 程三顯然對下面的人很有興趣,繼續(xù)搭訕道:“是在下魯莽了,姑娘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盡管說?!边@樣的話,是明顯的客套話,京中人都熟悉的很,或者說這世上的人都熟悉的很。 但就像女孩聽不出要價五百兩的扇子多不合理一樣,她好像也聽不說這樣的客套,店里所有人都聽到女孩對著程三公子驚喜的聲音: “太好了,我正需要五百兩呢?!?/br> 然后沈遇就看到程三僵在臉上的笑容,女人中從來大方從容的程三,大概永遠(yuǎn)想不到會遇到一個第一次見面就跟他要五百兩的人..... 一時間店里靜得嚇人。 但顯然這樣明顯的古怪安靜都沒有讓樓下小姑娘覺得有什么不對,窗欞后的沈遇聽到這女孩頓了頓問:“你是也沒有五百兩嗎?” 還安慰程三:“沒關(guān)系的,我也沒有。” 這次沈遇抬手握拳掩唇,沒忍住,笑了。 程三這下子覺得這小姑娘有哪里不對了,他笑著道:“你家大人沒教過你?一把扇子五百兩,你連價都不知道還?別說你沒有,就是你有五百兩買了回去也會被家里大人罵死的?!?/br> 顯然程三這串話,女孩捕捉到了她認(rèn)為的重點(diǎn):還價。 然后程三和沈遇就聽到女孩問掌柜的:“五兩,賣不賣?”掌柜的沒說話,不光是這價還得離譜,是連掌柜的都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只怕來頭不小,一身衣服低調(diào)得很,但仔細(xì)看卻是西邊來的天水綢,最是柔軟舒服,是拿著銀子都沒處買的好東西。尤其是,她似乎對銀子價錢俱都陌生得很。 什么人長到這樣年紀(jì)還不曾接觸過這些,不管是五百兩還是五兩,好像對她都沒有任何分別。 沈遇和程三也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店外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樓下沈遇和程三看著下面女孩,臉色都嚴(yán)肅了起來。尤其是沈遇,他一顆心都開始往下沉。 樓下的女孩一聽外面動靜一直自在的臉色整個變了,直接就往柜臺上爬,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女孩就已經(jīng)從外面爬上柜臺,跳進(jìn)了柜臺里,往掌柜前面那個柜臺空間里一蹲,整個過程利索得很,不管是樓下的掌柜,一邊的小二,還是樓上的沈遇和程三都看愣了。 這樣氣度的姑娘,還不知到底是來自皇宮還是——陸家,掌柜怎么敢讓她這么蹲在自己一屆商賈下人之流的腳邊,掌柜慌得汗都出來了,不停作揖退讓嘴里叫道:“姑娘,姑娘快出來.....” 只能著急,卻碰都不敢碰這樣一個人?;蕦m還好說,這要是跟陸家那位有關(guān)系,那他就是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那姑娘不僅沒出來,還把自己拼命往里擠,使勁對掌柜噓,讓掌柜別說話,眼看外面人已經(jīng)下馬要進(jìn)來了,那姑娘直接兇狠地“噓——”了一聲,然后快速小聲道:“你別說話,也別怕,出了事本公——保你全家平安!”說著聲音一軟,“大伯伯,你現(xiàn)在先保我一程,別說話好不好?” 變臉?biāo)俣戎欤屢姸嘧R廣的掌柜直接目瞪口呆。 沈遇仿佛還需要驗(yàn)證一樣,從窗口看下去:果然是黑衣衛(wèi),是攝政王的人。其實(shí)看不看,他都知道是攝政王的人,能在京城里縱馬的除了先前的陸相如今的攝政王,還能有誰。 一向輕松隨意的程三此時也噤聲了,看了沈遇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朋友臉色白得嚇人,納悶極了,京城里誰都可能畏懼陸相,唯獨(dú)沈遇不會。畢竟即使是陸相,對沈家,也是要拉攏的,更不要說陸相跟沈家的淵源可多著呢。 他卻沒想到沈遇下了樓,然后他就看著沈遇把黑衣衛(wèi)打發(fā)了。 沈遇果然怕陸相,可程三怎么都沒想到從不管閑事的沈遇出手管了這么一樁閑事。直到那個姑娘從柜臺底下鉆出來,發(fā)髻都被壓歪了,正要笑的臉看到沈遇卻是愣了愣,篤定道: “我見過你?!?/br> 篤定地就好像她進(jìn)來的第一句話:“我要它?!?/br> 后來的故事大楚人都知道了,那把桃花扇是公主的,京城公子沈遇,也是公主的。 風(fēng)過竹林,響起海浪一樣的聲音,連綿不絕。 真好聽啊。 四百多年前的人,沈遇早忘了??伤陌俣嗄昵暗墓适?,只要跟公主有關(guān),沈遇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看著前方顧茴,輕聲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那柄桃花扇,是我畫的?!彼泻芏鄼C(jī)會告訴她,那柄扇子是他畫了放在程三店里的,沒有用印,也改了習(xí)慣的筆觸??擅看慰吹剿菢託g喜那把桃花扇的樣子,他都忍住沒說,想當(dāng)一個驚喜。尤其后來顧茴說那天她根本沒準(zhǔn)備進(jìn)這家店,經(jīng)過門口時一偏頭看到這柄桃花扇才進(jìn)來的。 那時沈遇每每想到這里簡直害怕,如果不是這柄扇子帶來的緣分,他恐怕自己根本沒機(jī)會見到這位始終藏于深宮的大楚公主。每次公主出行,都是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她的面前永遠(yuǎn)放著屏風(fēng),所有人都知這位大楚的祥瑞公主,但宮外卻很少有人真正見過她的樣子。 不僅是因?yàn)樗枪?,更是因?yàn)殛懠易雨懴嗪髞淼臄z政王始終緊緊藏住這位公主。 那時沈遇甚至不止一次想,再晚一年公主十六歲就該出嫁了,即使以后再有機(jī)會見到公主也早已嫁作他人婦。只是想到這種可能,都讓沈遇后怕。 可偏偏那日他就興致來畫了這么柄團(tuán)扇,偏偏巧得很被程三先看到,討到了他的店里,偏偏后來公主經(jīng)過這里,偏偏轉(zhuǎn)頭看了那么一眼。又恰好他那日沒去跟朋友喝酒,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店里。 一切都是剛剛好,差一點(diǎn),他也許就會錯過公主一生??善孟袼麄冎g牽著一根線,陰差陽錯,就有了那一眼。 他想等到成親那天,他再告訴她,那時候她一定會瞪大眼睛,一定跟他想得一樣:他們兩人之間從開始就注定有緣。后來他們出逃,失了桃花扇,沈遇就再也沒有機(jī)會說了??赡菚r他想,他要親自再為她畫一柄桃花扇,給她講一講那柄桃花扇背后的緣分。 沈遇沒想到的是,他與顧茴之間的緣分好像從入修真界的那日開始就用盡了。兩百年,明明有那么多時間,他居然始終沒有機(jī)會為她畫一柄桃花扇,始終沒有合適的機(jī)會跟她提起那柄桃花扇的故事。他們都在朝著長生努力,時間被無休止的修煉填滿了,不管是下山歷練還是山上練習(xí),他們都再沒抽到過一組,即使設(shè)法分在一起,也總會因?yàn)楦鞣N事很快分開..... 曾經(jīng)大楚的兩年,好像長到一生,充滿了遇見和故事。但之后的兩百年,卻好像只有一瞬,他能想起的同顧茴的回憶,是那樣少,好像只有寥寥幾句,就說完了兩百年..... 沈遇看著她背影的眼睛覺得酸澀,他總覺得哪里錯了,是他錯了嗎.....顧茴墜落魔窟后,他就后悔了,什么長生,什么修行,明明都是為了跟她在一起,到最后反而誤了同她在一起。他甚至驚恐得發(fā)現(xiàn),他記住的她的所有樣子,都還是大楚歲月里的公主,他記不清后來的顧茴。 沈遇有一腔痛悔,他伸出手,想對她說:這次,咱們慢慢往前走,一起往前走,再也不要分開。 可轉(zhuǎn)身的顧茴卻無視他伸出的手,也好像并沒有聽見他說的桃花扇,她第一句話就是: “道君,怎么你一人賞竹?你的小徒弟呢?”這兩人,只看到一個,卻看不到另一個,怪讓人不適應(yīng)的。 顧茴笑盈盈問,還往周圍打量了一圈,好像真的很納悶怎么青云道君在這里,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小徒弟怎么不在呢。 顧茴寒暄過,見過自己的命珠就著急走了,她答應(yīng)了陸湛的,要是晚了.....想到陸湛陰陽怪氣的嘲諷,顧茴更著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