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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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惕待要血洗沈家,宮里的圣旨忽然傳來,陛下龍顏大怒,斥責晉惕回朝后不先入宮覲見、上繳兵權(quán),反而到平民百姓的私宅中胡鬧。 魏王夫婦也甚為慍怒,他們還在家中干巴巴盼望晉惕歸來,久久不見晉惕蹤影,還以為晉惕路上出什么意外……不料他們的兒子早就回來了,眼里只有賀若冰那個賤.人。若不是沈舟頤從中阻攔,他怕是早鉆到賀若冰被窩里了。 “您只顧及自己的兒女私情,魯莽妄為,連父母大人都忤逆么?” 宮里的張公公翹首以待,連聲催促,晉惕不愿就此放過沈舟頤,咬牙切齒。 沈舟頤以折扇輕輕推開晉惕指向自己的劍,“世子爺若再不回去,恐怕身首異處的就是您了。” 晉惕最厭惡沈舟頤這副嘴臉,就是他從中作梗,毀掉自己和戔戔的一生。晉惕雙眸積蓄怨毒的毒液,他不會放過沈舟頤的,絕不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且走著瞧吧。 涵秋回去給戔戔換洗,戔戔抽噎哽咽,始終無法平定心緒。 涵秋小心翼翼勸道:“公子平時不這樣的,今日因為世子過來搗亂,他才對您心腸硬些,夫人可莫要介懷。您總是這么哭,哭花容顏,到最后看笑話的還不是月姬那婢子?!?/br> 戔戔欲獨自靜靜,叫涵秋先退下。 她明白,沈舟頤不是因為晉惕才對自己疾言厲色的,他把她當仇人,泄慾工具和復仇對象,時時刻刻都想殺掉她,她的尊嚴他也可以隨意踐踏。她之前還想過和沈舟頤和解,真乃異想天開,他說得沒錯,她和他是宿仇,不共戴天,注定你死我活。 戔戔把臥房門從里面反鎖,沈舟頤要來的話,除非他有本事把這扇門給卸掉,否則她絕不讓他踏入自己的閨房半步?;杌璩脸了凰?,時暈時醒,慶幸的是,直到翌日晨曦灑在戔戔淚膻的臉頰時,沈舟頤也并沒來sao擾她。 她神志略略清醒,才懶得過問沈舟頤這一晚上去哪。他是宿在月姬處也好,出去眠花問柳也罷,就算再納兩百房妾室也跟她半分干系都無。 戔戔打定主意,和離,或者休夫,或者逃……若私逃再失敗被沈舟頤抓住,抓住就抓住吧,他把她打死也好,左右這日子她不打算過下去了。 抱著破釜沉舟的念頭,她心緒反而放輕松些。 戔戔叫來涵秋為自己梳洗,熱水暈開眼瞼下干皺皺的淚痕。簡單盤個發(fā)髻后,她郁郁打開門,賀府蟬鳴幽幽鳥語寂寂,她還得去給賀老太君請安。 她情緒低落,刻意避開沈舟頤??稍谫R老太君的壽安堂前,還是和沈舟頤不期而遇。斯人陰魂不散地糾纏她,她低著頭往左走,那人的雙腳也跟著向左;往右,那人也跟著向右。來回往復好幾遭,都沒逃得出去。 戔戔窩火,索性不去壽安堂,回頭旋走,沈舟頤又擋在她面前。兩人四目相對,氣氛窒息凝滯到極點。他抿抿唇,突兀地問道:“昨夜鎖門做什么?” 沈舟頤昨晚果然找過她。 戔戔啞著嗓子說:“我的閨房,我想鎖就鎖?!睗M是敵意。 沈舟頤微嗔:“你吃槍藥了?” 他情緒比昨日平復些。 “今晚別鎖吧?!?/br> “昨日……是我魯莽,我認錯?!?/br> 戔戔頗有森意,“你說不鎖就不鎖么,我偏鎖。你那房美妾沒把你伺候舒服嗎?去勾欄多納幾房就好了?!?/br> 沈舟頤聞言亦板起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今晚要再鎖門,我真卸你的門板?!?/br> 戔戔甩下氣話,跺腳:“隨你?!?/br> 拂袖就走,沈舟頤長臂一伸將她撈住,不管她死命掙扎,徑而把她往就近的書房擄。他道:“我真該好好教訓了你!”戔戔悲哀嚎道:“救命!”可惜沒人救她。 她被沈舟頤扛起,拼命敲打他的后背,卻無濟于事。眼前光線漸漸暗下來,書房門砰地被劇烈關(guān)上。 書房沒有像樣的床榻,只有張來回晃蕩的躺椅。沈舟頤棄躺椅不用,隨手推掉書案上那些賬本和藥方,將她嬌小的身子擱上去,同時錮住她撥浪鼓般扭動掙扎的兩只手腕。 烏檀木書案堅硬,戔戔立時感到刻骨的寒涼??杀凰粗?,宛若五指山,脫離不得。她復又啜涕起來,凄凄慘慘,哭得像殺豬。 沈舟頤沒半點憐香惜玉的心,忍心不理,繼續(xù)施為。書案木質(zhì)涼吧,不舒服吧,他昨夜就是被迫蜷縮在此處挨整宿的,還沒被子,她此刻也應(yīng)該好好嘗嘗這滋味。 “你沒權(quán)利單獨鎖門,那是我和你共同的臥房?!?/br> 戔戔缺氧,臉色泛起青紫:“行,讓給你,我搬出去?!?/br> 他譏誚問:“搬出桃夭院,還是搬出賀家?” 戔戔驟然噤聲,“你說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戔戔青筋暴起的手腕廢然垂下,想到姚珠娘那個秘密。沈舟頤的吻層層疊疊地落下來,她哀切阻攔:“別,別弄亂我的頭發(fā),過會兒我還要去給祖母請安?!?/br> 沈舟頤口氣淡?。骸百R小姐還挺孝順?!?/br> 戔戔癱在書桌上,衣袂翩翩,有種脆弱而凌亂的美感。沈舟頤見她這副玉軟花柔的樣子,歹念忽起,將她發(fā)髻弄得凌亂不堪,衣裙也撕破一塊,丟在半空中白蝴蝶似的翩翩飛舞。 戔戔遂不再反抗,死魚躺在案板上,全無生氣。沈舟頤不免意興大減,拿毛筆的筆桿拍拍她的臉,鞭策道:“干什么,裝死?” 戔戔索性閉目。 “乖乖的,待會兒我也陪你去見老太君,你的頭發(fā)我給你再梳好?!?/br> 戔戔郁積難宣,昨日他把她推下水,又掐又罵,當卑賤的牲口一樣對待,今日他氣消了就來糟蹋她? 想得美。 她這般封心鎖性,沈舟頤倒也不能強迫。他稍事冷卻,俯身從地面凌亂的書本賬單中抽出幾沓銀票——那還是邱濟楚給他送來的永仁堂本月利潤,剛才沒來得及收拾。 冷冷的銀票甩在戔戔臉上,銅臭味頓時彌漫整個鼻腔,激得戔戔天靈蓋發(fā)麻。 沈舟頤道:“這回行了吧?” 錢啊,好多錢。 戔戔得到的那些金條才剛用掉一根,猛然又來這么多錢。 她嘴唇像顫動的樹葉,緩緩從臉上把那些銀票摸在手里,恥辱感頓時涌上心頭。若在從前,她還是賀老太君疼愛的掌上明珠時,她焉會在意這點錢,多少錢也買不回她的尊嚴……她定然狠狠地摔回到沈舟頤臉上,罵他“滾”。 可現(xiàn)在世殊時異。 悲哀得要命,明知他像買勾欄歌姬一樣買她,她還得悲哀地接受。 對待邱二,她還可以動動殺人滅口的心思,畢竟全無血緣關(guān)系??梢χ槟锸撬砟赣H,她如何像對待邱二那樣滅口?姚珠娘要永無止境地對她勒索下去,她唯有用錢,去堵住姚珠娘的嘴。一旦她假千金的身份露餡,等待她和吳暖笙的將是滅頂之災(zāi)。 沈舟頤怎么看待她不言而喻,貪慕虛榮,唯利是圖,可以像勾欄女“買”。 沈舟頤再無方才的循序漸進,徑而撕破她最后的尊嚴。 “既然收了錢,就給我盡責點,別擺出那副不情不愿的清高模樣?!?/br> 他喉結(jié)在她耳邊蠕動著,“我掙那些錢也不容易,半個月的辛苦呢?!?/br> 戔戔把淚水都咽到肚子里。 …… 晉惕這頭,處心積慮策劃著與趙鳴琴和離。 左右趙鳴琴生下的孽種又不是他的,他為何要替旁人養(yǎng)孩子。但意料到趙閣老等人決計不會同意,便先下手為強,晉惕在入宮覲見圣上時直接提出:此番出生入死大敗柔羌,他不求任何賞賜,只愿與世子妃趙鳴琴和離。 當初晉惕和趙鳴琴成婚的旨意,還是魏王親自過來求的。如果成婚才不到一年就要和離,豈非兒戲。 圣上捋捋花白的胡須,把晉惕當成胡鬧的小孩子看:“子楚不可居功自傲,任意妄為?!?/br> “陛下!” 晉惕劍眉深深繃成線。 “臣不求任何封賞,唯有此心愿,萬望陛下成全!” 三個頭咚咚咚地叩下去,使的力氣很大,差點磕出血。 圣上不免動容,晉惕與一小門小戶的市井女子定情的事他頗有耳聞,但趙閣老亦為朝中重臣,圣上即便為天下之主,也不能不顧老臣的心。 “此事不可急。小小女子而已,子楚怎可為美色所迷,釀成錯事?” 圣上說到此處,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鞭策晉惕道:“朕更聽聞你那心愛的女子已嫁作人.婦,即便朕下旨允許你與世子妃和離,又有何用途呢?” “只要陛下肯幫臣!” “放肆。朕如何幫你,朕為萬民表率,難道去幫你強搶民女?” 晉惕搖頭表示不是。 強搶戔戔的事他干過一次,腸子都悔青了。他要戔戔心甘情愿和他共度余生,絕不屑再做那強擄的勾當。 他現(xiàn)在要的,不過是把她和那該死的沈舟頤分開而已。 “臣給陛下叩首!” 陛下沉吟半晌,緩緩問:“你真愿意拋棄封爵拜將,甘愿用你的功績換一個小小女子?” “是?!?/br> 陛下無奈,不過魏家已權(quán)勢熏天,頗有功高震主之嫌。晉惕自甘墮落,倒也是樁好事。 · 書房的一場旖旎持續(xù)甚久甚久,下午才云霄云散,沈舟頤帶戔戔去見賀老太君。 戔戔搖搖欲墜,說實話并沒繼續(xù)陪賀老太君說話的精力了。 沈舟頤幫她重新盤好頭發(fā),他十根手指生得靈巧,會算賬,會行醫(yī),會寫字,也會盤發(fā)插簪,簡簡單單挽個髻竟比涵秋還更精致好看。 然戔戔沮喪之下,也顧不得鏡中的自己儀容如何,是美是丑,她只把自己的辛苦錢默默裝進衣袖深處。 沈舟頤覷見:“你這么喜歡錢的話,應(yīng)該早和我說。” 戔戔嘔心。 “你到底何時放過我?” 她指的是前世的仇。 前世就算她做過再罪大惡極的事,一年多來日日夜夜的玩弄,也該償清了。 沈舟頤側(cè)目不答。 沒有期限。 戔戔扣好衣襟的盤扣要往出走,沈舟頤輕飄飄拽住她的一根衣帶。 “和你同去?!?/br> 夫妻倆手挽手,走在七月末暖而不曬的陽光下,郎才女貌,分外和諧。 半路正好遇上邱濟楚和賀若雪,這兩人均郁郁不樂,比起戔戔他們更像在鬧齟齬。原來昨日戔戔落水,若雪向著自己meimei說話,邱濟楚卻幫兄弟說話,意見不合,一來二去發(fā)生口角,夜晚更是同床異夢,整宿都沒和彼此說話。 邱濟楚指責賀若雪道:“你性子能不能有戔戔十中之一的溫柔?” 賀若雪雪腮鼓起,氣得要墜淚。 沈舟頤聽見這話,太陽xue亦隱隱發(fā)刺。 她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