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點挑釁(2)
慕凡希望著她,一時之間不知要做何反應。 她是眾人口中的情場高手,面對各種場景都能游刃有馀,但是她知道真正的自己,其實沒有這么會處理細微的情感。 所以當初的離開,才會把兩人的關(guān)係搞砸得這么徹底。 「你剛剛說,你要干嘛?」 「回家啊,你耳朵沒傷到吧?」洛澤川失去耐性,「你的公寓不能再住,我的也是,警力資源有限,上頭指示我們住在同一間發(fā)配公寓,也省得警察又要分散人手保護。所以你動作快點,天黑前回家,還得整理一下才能住人?!?/br> 家這個字在慕凡希腦中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一個家應該要有什么呢? 可能會有勤奮工作的爸爸或mama,他們會在一天的末尾回到家,為孩子煮食洗衣,陪他們做功課,周末會出席家長會。 總之,不會是像她那樣,每晚回家都只有空蕩的家,各種違禁的酒與毒品遍地。 為了躲避警方,小時候慕凡希家的住所換了又換,儘管每一幢房子都是巨大且美輪美奐,在年幼的她眼里都還是華美的墳場。 洛澤川曾說慕家父母會傷心她的墮落,但警方并不知道,慕家一直都是道道地地的販毒集團。 沒等慕凡希長大,雙親就又到東南亞投身更便宜大量的製毒產(chǎn)業(yè),沒再回臺灣。慕凡希雖頂著慕家的姓,但說實在她全無把握,她的家世會不會和霍蘭他們一樣,其實只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被撿來幫忙做事而已。 而現(xiàn)在,洛澤川若無其事地邀請她一起回家,并不知道家的象徵意義對她有多大。 慕凡希想到還在四處追捕她的慕于巧,艱難地開口:「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走了?!?/br> 洛澤川傲然轉(zhuǎn)身,背影與昔年驕傲的少女重合在一起,讓慕凡希一時恍了神,見到她不耐地又回頭催促,只能迅速跟上。 洛澤川的g63已經(jīng)進場修復完成,但為求低調(diào),她換了臺警方配發(fā)的轎車,載著慕凡?;丶业穆飞线€去買了些日用品,害慕凡希莫名有種兩人其實是在辦家家酒的錯覺。 公寓以兩人住來說已經(jīng)非常舒適,她們默不作聲一起收拾屋子,吃過外賣后,又各自回房洗澡。 洛澤川夏天晚上都穿得很隨興,隨便套了件上衣短褲就出來想倒杯水喝。廚房有小燈,她在溫柔的微亮里彎腰找水杯,側(cè)腰和結(jié)實的小腿拉出漂亮曲線,印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慕凡希本來沒有想干嘛,只是想逗逗她,于是故意松手,讓房門在她身后輕輕闔上。 洛澤川一驚,回過頭??匆娛撬?,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回身倒了水:「做什么?」 「孤女寡女的,可以做什么?」 拉長的尾音微微上挑,把這句隨口一問的話語變得十分有歧義。 慕凡希身形還有些傷后的削瘦,但身高和經(jīng)年鍛鍊的體格不會變。她光是站在那里、沒骨頭似地靠在門邊,寬松的睡衣不經(jīng)意露出微微的肌rou線條,就讓洛澤川喉頭收緊。 像一頭剛睡醒的雌獅,慵懶磨著爪牙。 「你想做什么?」洛澤川終于問出口,即使剛喝過水,依然口乾舌燥。 慕凡希目光更濃了:「想做點……好玩的事情?!?/br> 洛澤川還不及反應,慕凡希已經(jīng)率先越線。 她有力的手掌重重掐著洛澤川的腰骨,把整個人抱了起來放到餐桌上,高度正好適宜親吻。洛澤川手里的杯子失手墜落,砸了一地水與玻璃。 慕凡希的手隔著夏日薄薄的布料,一路燒到了底,緩慢地揉弄起來,預告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明明呼吸都已經(jīng)紊亂,慕凡希抵著她的額,硬是還沒下嘴:「你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嗎?」 洛澤川聽得懂,慕凡希是在問知不知道這個吻的終局。 她們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也不在需要克制的醫(yī)院里,旁邊就是臥室和床,這個暗示實在太過明顯。局長也說過,要犧牲到什么程度由她決定,而洛澤川也清楚,她內(nèi)心深處絕對是愿意的,只因為這個人是慕凡希。 洛澤川拼命維持冷靜,腦中又浮現(xiàn)局長苦大愁深的臉,艱難地放松了一點,一個喜歡著對方的女人不該是這樣的反應:「我知道,你還在等什么?」 可其實她做不到。 毫無負擔的滾床單就算了,現(xiàn)在這樣要抱著什么目的去勾引,去誘惑,完全不在她擅長的事情里。 慕凡希還什么都沒做,就在那雙回避的眼和僵硬的肢體里讀到無聲的抵抗,深深吸了口氣,率先踩了剎車。 洛澤川低著頭,沒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脫口而出:「我可以先用手——」 「不用這樣,」慕凡希望見她微顫的指尖,苦笑了下,逼自己退開,「你還沒有準備好,不要勉強?!?/br> 她啞聲說完,幽暗光線中,洛澤川隱約能看見慕凡希素來隨意舒展的眉頭緊鎖著。 能讓這個情場高手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洛澤川應該要可以放煙火慶祝了,可她笑不出來。 不再嘻皮笑臉的慕凡希,不再冷靜從容的洛澤川,這場絕不該動心的游戲都過了三年還是學不會教訓,她們被綁在這樣曖昧的網(wǎng)里,都忘記自己的角色。 「我掃一下碎片,你回房吧,晚安。」慕凡希傾身,像是要吻她發(fā)際,還是在最后一刻忍住了,輕輕抽身退開。 洛澤川低著頭,濃密發(fā)頂像個毛茸茸的小動物,惹得慕凡希十分想要上手去摸,但想到她方才的僵硬,還是縮回了手。 原本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都可以是她的,是她自己沒有把握好,丟失了這樣的資格。 慕凡希一邊胡思亂想,看在洛澤川眼底,唯有勾引失敗的尷尬難堪。 真狼狽啊,都已經(jīng)有心誘惑,卻還是變成了眼下的場面。洛澤川苦笑著,退后一步,輕輕帶上門:「晚安?!?/br> 一門之隔,漆黑的房里,洛澤川緊緊咬著唇,把頭埋入掌心中。 她好想念曾經(jīng)可以不顧一切的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