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 六十一、不行了
「唉......」 深色墨鏡的男子趴在石桌上,支著頰,嘆了這幾天以來的不知第幾口氣。 從他坐的位置望出去,便是宮中的御花園。宮廷中的花園自然不是百姓家所能比擬,舉凡叫的出叫不出名字的花花樹樹草草,被修剪得整齊清雅,綻放的花蕊亦疏落有致,光是看著都令人心曠神怡—可惜,不包括他。 三三兩兩的宮女與賞花的嬪妃們經(jīng)過涼亭,總會多看他幾眼......大多是好奇,也不少是投予傾慕的眼光。 這若是以往,他必定會掛起招牌的微笑,和這些如同春天花朵般的美女們調笑一番,但是,此時此刻,無論他再怎么努力,唇角怎樣也勾不動。 嘖......真煩哪......?。?!他嘆了口氣,索性俯下頭,整張臉貼上了冷涼的桌面,讓自己冷靜些。 極輕的腳步聲接近,男人卻是動也不動,直到一抹淡然的嗓音響起: 「在這裝死?可真愜意?!?/br> 平平緩緩的語調,內容可真是..... 墨鏡男子勾了勾唇—拜對方之賜,這下他可總算順利笑出來了。 慵懶的嗓音悶悶地從臉與石桌的縫隙透出:「你有沒有兄弟愛啊......你沒見我心煩意亂嗎?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我也不期待你這啞巴能吐出什么象牙,可你還落井下石,真的是.....」 是的,心煩意亂。天殺的他竟也會有心煩意亂的時候!這根本不像他呀! 狠狠折騰完解雨臣之后,照理說,以他嗜血的性子,應該不會放過淮香和掩竹才是??刹恢醯模菚r他忽然覺得一切都這么的索然無味,他也失了再趕盡殺絕的興致,擺了擺手,要律言逐她們出府了事,至少是保全了她們一條命,也沒讓她們下放邊疆當軍妓什么的,幾乎可說是他至今最心慈手軟的一次。 至于解雨臣...... 男人又嘆了一口氣。 他不知該怎么面對清醒后的他。 他會是什么反應......?憤怒、哀傷、冷言冷語、尋死覓活......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知該怎么面對啊…...但是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他會有不知如何面對的人事物......他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說......這次自己真的過分了......不不不!一點也不過份!更狠的事他都做過,這點小調教算得了什么!! 可是......解語哭了......雖然在床上弄哭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但總覺得......這次特別不同啊…... 啊啊啊——真是煩死了! 張起靈面露奇異地望著男人開始把石桌當木魚似的,拿自己的額頭敲得『篤篤』作響。 「之前在宮中,不是成天吵著要回去嗎?現(xiàn)在一直賴在這兒過夜又是怎的?」 他也不是自愿來管對方的事,實在是因為對方在宮里出現(xiàn)的太頻繁,又垮著一張臉,像抹游魂似的晃盪,讓他想裝作視而不見都有些困難。 誰惹得他這樣......?這可稀奇。 男人抬起頭,側過臉,半張臉貼著石桌,望向張起靈,有些不是滋味地道:「反正你現(xiàn)在可得意啦!看看你神清氣爽的,小朋友定是把你餵得飽飽的!是吧!哼哼......你何必來施捨我這個可憐人......」他越說語氣越是凄切,只差沒咬起手帕了。 張起靈挑了挑眉?!赋渡纤陕??」語調雖無半絲起伏,但唇角卻是騙不了人地輕揚—因著想起了那在山莊中的人兒。 墨鏡男子哀號一聲。 cao!閃屁??!以為他戴著墨鏡就不會覺得刺目嗎?!以為他的心是鐵打的嗎? 他跟他的解語正在冷戰(zhàn),這人可以這樣閃了又閃嗎,閃了再閃嗎?! 張起靈斂起了唇角,因著對方殺豬般的嚎叫而皺起眉?!改愕降资?.....」 急速接近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問話,他半轉過身,一名素色衣裳的男子正急匆匆地衝進涼亭,大喊:「爺!爺!不好ㄌ......?。 ?/br> 律言刷白了臉,瞬間煞住腳步,雙膝跟著落地?!付首?!小的斗膽!小的不知您在這…...」 張起靈擺了擺手?!钙饋戆桑环潦??!?/br> 律言垂著頭,畢恭畢敬地站起身。雖說自家主子和二皇子素來交好,但對方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總是令他不由自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 墨鏡男子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呵欠,道:「什么事那么大驚小怪,宅子是燒了還是倒了?」 律言實在想要狠狠搖醒永遠漫不經(jīng)心的主子,卻總是缺了那份膽。 他抬起頭,急促地道:「都不是!爺!快跟我回府里!解公子他......快不行了?!?/br> 墨鏡男子臉色大變,律言只覺眼前一花,轉瞬間人已不見。 他向張起靈行了個禮,連忙追趕自家主子而去。張起靈站在原地,向來無波的臉孔閃過一抹了悟,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