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藏鷺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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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與你說,她是侍女?” 宮婢一怔,待看到面前的人是誰以后,面色更為變換了幾下。 霍離征甚少進(jìn)宮不假,但是他此番身穿勁裝,一看就是武將打扮,此次花朝宴中受邀前來的世家子弟雖多,但是武將卻也只有寥寥幾個。 相貌和年紀(jì)能對上的,也只有這一個人了。 宮婢對于其他人知之甚少,但是對于這位出身邊關(guān)的小將軍,倒是一直都有所耳聞,當(dāng)即知曉了這個人是誰,低頭行禮道:“霍小將軍?!?/br> 明楹轉(zhuǎn)身,只看到霍離征此時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后,他比先前所見要更為英挺了些,對上明楹的視線,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地朝著她笑笑。 他輕聲拱手行禮道:“十一公主殿下?!?/br> 他先前一直都是喚明楹為明姑娘,此番喚她十一公主,是想著讓面前的宮婢氣焰全消,不敢再這樣頤指氣使。 明楹也知曉他的意圖,溫聲回道:“霍小將軍。” 霍離征聽到她的回答,不動聲色地朝著她眨了一下眼睛。 他尋常時候倒不似現(xiàn)在這般性格,明楹有點(diǎn)兒愣,恰好撞入霍離征的視線。 他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一點(diǎn)兒也不像是那個傳說中生殺果決的小將軍,反而帶著一點(diǎn)兒親近人的意思,笨拙地想要收起自己的爪子,然后又用毛絨絨的腦袋去蹭旁人的手。 很像是幼時隔壁家的小丫頭養(yǎng)的一只黃色的幼犬,親近人的時候或許旁的地方看不出來,但從搖晃的尾巴上也能看得分明。 明楹眼睫顫動了一下,隨后就聽到旁邊那個宮婢也躬身行禮道:“原來是十一公主,怪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擾了十一公主興致,還望公主見諒?!?/br> 雖然口氣中不顯,面上還是帶著一些顯而易見的無謂。 霍離征皺了皺眉,“你們宮中人行事都是這般嗎?在軍中,這樣以下犯上屢教不改的將士,是要被拖出去斬首示眾的,就算是從輕了處置,也至少是要打上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宮婢大概是沒想到霍離征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尤其是聽到斬首這兩個字的時候,面色霎時變得有些慘白。 宮婢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隨后躬身朝著明楹行禮道:“是奴婢方才一時失言,并非有意支使殿下,奴婢今日之后會去嬤嬤那邊領(lǐng)十個巴掌,以示懲處,還望殿下恕罪。” 她說完這句話,稍稍松了一口氣,悄悄覷著面前的人神色,心中思忖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什么大事了,默不作聲地將自己方才的托盤拿好,試探著問道:“若是殿下與將軍并無什么要事的話,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也顧不得明楹是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朝著宴中走去。 這周圍霎時間只剩下了兩個人,霍離征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耳后稍微紅了紅,小聲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明姑娘,還當(dāng)真是巧。我原是想著之后若是有什么機(jī)會可以偶遇……咳?!?/br> 他抵唇咳了一聲,止住話意,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明楹朝著他笑了下,“能在這里遇到霍小將軍,確實(shí)是巧?!?/br> 霍離征朝著她笑笑,隨后又正色朝著明楹道:“明姑娘,有件事我理應(yīng)說出來讓你知曉。先前明姑娘說對我并不排斥,我便讓伯父前去坤儀殿中與皇后娘娘商討起這件事,只是皇后娘娘說明姑娘畢竟是才認(rèn)回明氏,畢竟是件大事,還需讓你再多加緩緩,就先駁了回去?!?/br> 明楹之前在東宮就知曉了這件事,倒是也并沒有多詫異,“娘娘思慮周全,是為大局著想?!?/br> 只怕是因?yàn)橹盎屎竽锬锟闯隽诵┰S端倪,現(xiàn)在才將這件事擱置了下來。 “那是自然……”霍離征聲音小了些,“是我有些太唐突了。我是武官出身,尋常做事可能要更直接些,若是明小姐覺得冒犯了,請務(wù)必與我直說,不必顧忌?!?/br> “霍小將軍為人坦率,”明楹搖了搖頭,“我并不會覺得冒犯?!?/br> 霍離征這才緩了一口氣,“多謝明小姐體諒?!?/br> 他卻又在此時面色稍稍有些低落起來,“只是……明小姐應(yīng)該知曉我上次來春蕪殿的時候,曾去過一次東宮。太子殿下大概是覺得我還需要?dú)v練,還不夠出色?!?/br> 霍離征很快就接著道:“其實(shí)也是尋常,我畢竟從前是在邊關(guān),就算是比,也只是與那些尋常的世家子弟相較,京中才學(xué)過人的世家子弟多如過江之鯽,我一介武將,確實(shí)可能稍顯遜色。但等我日后再變得更為出挑些,想來必然能讓太子殿下對我改觀?!?/br> 明楹有點(diǎn)兒沒想到他那時去了東宮,居然當(dāng)真傅懷硯面前提及此事。 她手指縮了一下,倏然覺得有點(diǎn)兒心虛。 此時各種事情交雜在一起,她沒有再與霍離征繼續(xù)說下去的念頭,剛準(zhǔn)備開口與他道別之際,突然感覺到不遠(yuǎn)處彌漫過來的一點(diǎn)兒檀香味。 味道并不重,但是卻很熟悉。 好像是杳杳鐘聲中的古剎,也好像是晨起的松林。 作者有話說: 還是有猜對的寶貝的~ 這章也有紅包ovo 第36章 明楹倏然抬眼, 恰好對上一雙漆黑淡漠的瞳仁。 他素來都看不出什么情緒,此時也是一樣,只是站在不遠(yuǎn)處, 目光輕描淡寫地掠過此處。 站在一旁的川柏面色稍顯復(fù)雜, 欲言又止, 隨后隱于一旁。 霍離征察覺到明楹此時的怔住,順著她的視線朝著身后看去,只看到傅懷硯身穿素白的襕袍,站在假山流水之下, 正抬眼看著此處。 面上帶著罕見的一點(diǎn)兒倦色。 傅懷硯緩步走近,堪堪在他們面前站定。 明楹輕聲開口:“……皇兄。” 霍離征很快也回神, 朝著面前的傅懷硯躬身行禮道:“太子殿下?!?/br> “孤出現(xiàn)在這里,”傅懷硯淡聲開口,“應(yīng)當(dāng)沒有打擾到皇妹和霍小將軍吧?!?/br> 他腕上繞著的手持穗子落在腕骨旁邊, 很輕微地晃動著。 “自然不打擾, ”霍離征回, “殿下作為明姑娘的兄長, 關(guān)懷幼妹自是尋常。是臣唐突,先前恰好經(jīng)過這里, 看到明姑娘剛巧碰到了點(diǎn)事情,擅自上前解圍,還望殿下見諒?!?/br> 他這話既解釋了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又點(diǎn)明了自己與明楹并非私會,只是因?yàn)橹巴环甑囊稽c(diǎn)兒變故。 明楹在此時抬眼,原本只是想看看傅懷硯的神色, 卻不想她只是剛剛抬起眼睛, 就恰好對上他垂下來的視線。 很難說清楚, 他們視線相對的時候,明楹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是曾經(jīng)年少相遇的太子殿下,是她名義上的兄長,也曾是十指相扣的交纏。 此時稍微帶著一點(diǎn)兒倦色,雖然看著仍然是如尋常一般的矜貴,但是卻不難看出,身上的素白襕袍帶著些微的皺褶,不似他過往那般處處都不會出現(xiàn)絲毫差錯。 他分明先前不在宮中。 明楹雖然并不覺得他此番匆匆趕回宮中是為了自己,但對上傅懷硯的視線時,還是不免片刻失神。 霍離征此時還在旁,明楹也只是失神了片刻。 傅懷硯輕聲笑了下,轉(zhuǎn)而對霍離征:“有勞霍小將軍解圍?!?/br> 他稍微側(cè)身,頓了片刻,“孤突然想起,孤與皇妹還有些家事相商,所以……” 他看了看霍離征,意有所指地停住。 霍離征只當(dāng)傅懷硯此時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為了此事,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當(dāng)即道:“殿下與明姑娘既然有家事要商議,那臣也不便打擾,先行告退?!?/br> 霍離征離開之前,還稍稍抬眼看了一眼明楹,朝著她笑笑,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此時已近宴時,往來的侍女都少了些。 此處并不算是偏僻,只是因?yàn)楦祽殉幷驹谶@里,有不少人認(rèn)出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上前。 明楹被他落下的陰影覆蓋滿身。 因?yàn)樯碇∩?,所以她連身后的蝴蝶骨都能清晰可見,好似翕張的玉腰奴,飄飄搖搖落在旁人的掌心。 傅懷硯稍稍低眼,看著明楹,許久都沒有說話的意思,隨后才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腕。 “清減了些?!彼曊{(diào)稍輕,“近些時候膳房的飯菜不合口味?” 明楹沒有想到他開口居然是問這個,感受著自己的手腕在他的指尖,帶著些許涼意。 她以為他會質(zhì)問,又或者直接會對霍離征發(fā)難。 唯獨(d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句話。 他的身形完全將明楹籠罩在內(nèi),即便是握著她的手腕,也絲毫不會被人瞧見。 四周是小筑與流水,明楹在片刻的靜寂之中,好像聽到了水滴涌入冷泉,片片陣陣的伶仃聲。 大概是明楹面上的驚詫太過明顯,傅懷硯笑了下,“怎么。皇妹沒想到?” “其實(shí),剛剛是準(zhǔn)備嚇嚇你?!彼惠p不重地在她手腕上捏了下,“又怕皇妹真的被嚇到,眼邊紅著又不敢當(dāng)真哭出來,孤又舍不得。所以……還是罷了?!?/br> 若是可以,傅懷硯還是希望明楹能如同當(dāng)年那般坦蕩,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處處謹(jǐn)慎。 他剛開始對她多些關(guān)懷,不過是因?yàn)樗菑那暗拿鲘樦抑性獯艘唤?,又偏生被接入宮中,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劇變,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自幼就順風(fēng)順?biāo)氖兰遗?/br> 明楹去歲及笄的時候,他站在春蕪殿旁的巷弄之中,看到她晚間對著河中的花燈許愿。 他并不知道當(dāng)時的明楹到底許的是什么愿望,但是在暖燈映照著她的臉側(cè)的時候,看著她帶著笑意的眉梢,他恍然知道了自己的愿望。 他希望她可以得償所愿。 不僅僅是出于對明崢的緣故,而是對這個自己看著一次次轉(zhuǎn)變,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的小姑娘,他所懷的心思,大概并算不得清白。 他一直都希望明楹還是那個在簌簌雪中喚自己阿兄的小姑娘。 明楹感覺自己心下很緩慢地跳動了兩下。 她幾不可見地指尖在掌心碰了碰,“皇兄……不是不在京中,另有要事在身嗎?” “談不上是什么要事?!备祽殉幷Z氣淡淡,“小事而已?!?/br> 他說得這般漫不經(jīng)心,卻是傾覆一個氏族這樣的大事,即便是在整個上京,不說是天翻地覆,至少也是一片喧囂。 此番連夜趕回來,不過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委屈而已。 明楹沉默片刻,沒有再問下去,只輕聲道:“方才我與皇姐說了,只是稍微出去來透一口氣,現(xiàn)在快到了開宴的時候,宴前離席實(shí)在不妥,我不便久留,也該要回到宴中了。” 傅懷硯稍稍挑了一下眉,緩聲道:“剛巧,孤也要前去,正好與皇妹一同?!?/br> …… 宴中少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明楹,自然算不得什么。 只有傅瑤還在時不時往外看看,心中暗暗思忖,為什么明楹還沒有回來,這都堪堪開宴了,還沒看到人影。 一直到傅懷硯出現(xiàn)的時候,原本還稍微顯得有點(diǎn)兒嘈雜的宴中,才頓時鴉雀無聲。 這位是素來可望而不可即的太子殿下,是京中無數(shù)貴女的意中人,為人端方,是為眾人敬仰的存在。 此番突然出現(xiàn)在花朝宴中,自然不是不讓人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