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橘子 第56節(jié)
他忽然抬起眼,看向二樓。他的雙眸灼灼,是冬日里最明亮的一縷光芒。 二人視線相撞,只一眼,譚落好似淋了場盛夏的大雨,渾身濕軟。 那一刻,她看到池傾陽薄唇開合,無聲地說著什么。 她解讀著他的唇語,發(fā)現(xiàn)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沒有額外的詞藻,僅僅默念了她的名字。 譚落。 她也學他,默聲說了三個字。 池傾陽。 少年彎唇笑了,漆黑的眼眸里星光點點。 譚落心跳怦然。 透過他的笑容,她嗅到三月都醞釀不出的繾綣春色,正在陰冷冬日里蓬勃滋長。 下午的體育課,譚落難得跟著同學們一起運動,打排球。 王翠星和蔣雪不知跑哪去了,女生們湊不齊人,硬是拉著她來幫忙。 譚落不好意思拒絕,她被迫上場,應(yīng)了那句“濫竽充數(shù)”。 其實,譚落的運動神經(jīng)不錯??墒撬屡徘騻绞?,影響寫字,壓根不敢去接球。 眼看一班這邊屢屢失分,她不想讓同學們失望,只好硬著頭皮去接,手腕內(nèi)側(cè)被球砸得通紅。 張淳歌眼尖,看出來她想保護自己的手,趕緊跟別的班的人說不打了。 大家散了伙,張淳歌跑來問她:“你那手沒事兒吧?” 譚落把手往身后藏:“對不起……拖大家后腿了?!?/br> “你真是的……不想打球,直說不就完了?你的手可不能受傷?!睆埓靖韬寐暫脷獾卣f,“大家又不是不理解,以后拒絕的話,大膽講?!?/br> 她這話讓譚落心里暖洋洋的。 譚落環(huán)顧周圍,聽她們嬉笑,看她們打鬧,久違地感覺到了什么是“班集體”。 不知不覺中,她似乎融入這里了。 冬季天黑得早,天色漸暗,一班的女生們坐在排球場邊上歇息。 譚落特意朝男生那邊瞥了一眼,池傾陽不在。 這時候,有個去小賣部買水的女生回來了,她鬼鬼祟祟地說:“哎!三班有人看見蔣雪把池傾陽叫走了,是不是要表白?” 有、八、卦! 女生們立馬來了興致,她們迅速湊到一起,像是被魚食引誘的一群小金魚。 譚落戴上耳機,她不想聽到這些。 她按了自動播放,隨便聽了兩首歌。第二首歌即將結(jié)束時,王翠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小星星腳步晃悠,她扶著墻,一點點坐在臺階上,比老太太更顫顫巍巍。 同學們招呼她一起聊八卦:“快來吃蔣雪的瓜!” 王翠星面頰抽搐,她尷尬地擺擺手:“我……我就不參與了……” 譚落納了悶。 太怪了,這根本不是小星星的作風??? 往常大家聊外校的八卦,哪怕她隔了八千里遠,都得踩著筋斗云湊上來聽熱鬧。 今天,同學在她眼皮子底下聊自己班的八卦,她為什么突然沒了興趣? 譚落挪到她身邊蹲下:“小星星,怎么了?” “嗯嗯……我沒事?!蓖醮湫堑偷蛺炛X袋。 譚落彎著腰,去看她的臉:“真沒事?” “真沒事……”王翠星捂著頭,刻意避免與她產(chǎn)生眼神交流。 譚落不信。 這一看就是有事,分明是不愿意說。 沒一會兒,男生那邊也聊起了池傾陽和蔣雪。 田嘯君親眼目擊了表白現(xiàn)場,他喘著粗氣說:“我我我!我看到蔣雪給池傾陽遞情書了!” 田小胖添油加醋,說蔣雪用的信封多么粉嫩,上面貼了多少個紅色的小愛心。 譚落一陣無語。 那就是個普通的白信封。 他說得越具體,聽得人越心癢,一群不愛聽八卦的男生拼命催他往下說。 “池傾陽答應(yīng)她沒有?”有人焦急地問。 田嘯君抓耳撓腮:“答沒答應(yīng)的,我真不知道……我也沒敢靠得太近,這不壞人家好事嗎?” 其他人罵他是廢物。 “害……咱們這幫癩□□,別cao心人家白天鵝了。”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指指太陽xue,嘲笑大家:“動動你們那只會做題的腦子,誰會拒絕蔣雪的表白?。烤退闶浅貎A陽,他也沒那么想不開!” 田小胖瞇縫著眼:“照你這么說……咱班是不是要出現(xiàn)第一對情侶了?” 小眼鏡“嗯”了一聲:“肯定是?!?/br> “我去,有點膈應(yīng)。”有個男生一想到小情侶在跟前膩歪,身上難受得像是有蟲子在爬,“他們最好保持低調(diào),省得被老李棒打鴛鴦?!?/br> 江澈根本懶得搭理他們,自顧自地拿出手機打游戲。 這會兒,等大家消停些了,他平靜地才插了一句嘴:“你們啊……太不了解老池?!?/br> 女生這邊的態(tài)度和江澈相同。 張淳歌推了推眼鏡,已然看透一切:“蔣雪會不會哭著回來啊……有誰帶了紙巾嗎?先給她備好?!?/br> 和蔣雪走得近的那位女孩說:“她不會哭的,哎呀……她早都做好心理準備了?!?/br> 女孩說罷,往譚落那邊使了個眼色,又道:“她比誰都清楚,那誰到底喜歡誰?!?/br> 她囫圇地打啞謎,同學們都聽懂了,深以為然地點頭。 “唉……蔣雪好可憐。” “以后她在班里見到池傾陽,不尷尬嗎?我要是她,我才不會表白?!?/br> “是啊……追她的帥哥那么多,她非得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br> 譚落跟著失魂落魄的王翠星,沒注意她們說話。 過了幾分鐘,體育老師吹哨,大家在cao場集合列隊。 池傾陽和蔣雪都歸了隊。 蔣雪面帶微笑,標準得堪比新聞主播。她沒和任何人說話,別人找她搭話,她也當沒聽見,目不斜視地平視前方。 她雖然笑著,但是,所有人都看出她是在強顏歡笑。 池傾陽鐵定是拒絕她了。 女生們心知肚明。 然而,池傾陽的狀態(tài)也很詭異。 他身旁縈繞著一股危險氣壓,誰都不敢接近他,連江澈都沒敢去拍拍他的肩膀。 少年強行遏制的怒意迅速發(fā)酵,明里暗里傳達出來,被周圍清晰感知。 蔣雪跟他表白,他生氣了? 不應(yīng)該啊…… 同學們想不明白。 全班這么多人,唯獨譚落膽子大,敢湊上前去。 體育課結(jié)束后,良夜已至,學校里的路燈都點亮了。 她主動走到池傾陽邊上,擔憂地問:“你怎么也生氣了……小星星也是,她都不跟我說話。難不成,你倆吵架了?” 池傾陽氣得發(fā)抖。 要不是天黑,譚落會看到他的嘴唇氣到泛白。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死死捏著那封情書。 他有很多話想對譚落說。 最終,理智戰(zhàn)勝感性,這些話被他活生生吞回了肚里。 “我暫且放你一馬?!背貎A陽與她擦肩而過,語氣陰森。 “晚上回家,我再找你算賬?!?/br> 第33章 混戰(zhàn) 當晚, 池傾陽以頭疼為由請了病假,翹掉數(shù)學晚自習。 譚落都沒來得及問他嚴重不嚴重,他背上包匆匆走。 等他離開,蔣雪緊跟著請了假。 蔣雪走后, 王翠星也去請假了。 這仨人仿佛得了相同的傳染病, 李睿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 他跟班長說:“張淳歌, 回頭你問問別的班,有沒有出現(xiàn)這種集體生病的情況,我擔心是學校食堂的食品安全出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