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135節(jié)
只是很奇怪的一點是—— 一般女眷出來看這種病,身邊跟的多是心腹的丫鬟或者婆子,沈閱身邊今日卻是連冬禧和春祺都沒帶。 不過,之前引他過來的冷臉漢子,人高馬大,就杵在一旁,盧大夫也不敢多思多想,連聲應(yīng)承著就坐下拿了她手腕切脈。 他是醫(yī)館的坐堂大夫,每日里都會瞧上幾個病人,的確是比商秋老道熟練的多。 一番望聞問切之后,他便站起身來客氣回話:“這位夫人,在下觀您脈象,不浮不沉、節(jié)律相當(dāng),從容和緩,呼吸脈搏躍動之間又不乏沉穩(wěn)之力,身體很是康泰無疑。再觀您膚色,和查驗了幾處相關(guān)xue道,也并無陰寒或者氣滯血瘀之癥……按理來說您于子嗣之上當(dāng)是順?biāo)斓摹!?/br> 說著,又悄然抬眸看了沈閱一眼,方才委婉的繼續(xù):“既然與郎君之間的房事上也無阻礙……那可能就是緣分未到?再有就是您若時常為此心焦,心情上的起伏太大也會影響了受孕,不妨放寬心,再服用幾副坐胎藥試試?” 藥,沈閱肯定是不會亂吃的。 但是做戲做全套,為免惹人懷疑,她還是點了頭。 這屋里文房四寶都有,旁邊伺候的親衛(wèi)去取了紙筆過來給大夫留方子。 沈閱從旁看著,又再思忖著問道:“大宅門里常有腌臜事,我知有些烈性湯藥誤服之后會致女子終身不孕,若是不幸沾了這種惡藥……一般會有什么明顯癥狀?” 盧大夫捏著筆的手一抖。 他雖然猜想面前這位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媳婦兒,也知道高門大戶為了爭權(quán)爭產(chǎn),時常會在子嗣上面使陰私,可…… 這樣直白直接問到他面前的,他還是忍不住的心頭一緊。 見他遲疑,沈閱就轉(zhuǎn)向那親衛(wèi)看了眼。 隔著幕籬,親衛(wèi)雖是看不清她神色,但也立刻會意,又自懷中摸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擱在了桌上盧大夫正寫著的藥方上。 沈閱道:“我不害人,也勿須你給我寫什么偏方或者配什么藥材,就是問問清楚,畢竟這防人之心不可無?!?/br> 盧大夫本還遲疑,不敢去拿那銀子。 聞言,他立刻飛快將銀子收了,如數(shù)家珍般細(xì)說起來:“若是能使女子絕孕的惡藥,那都必是藥性極烈,會損傷根本的。一旦中招,那對身體必是造成極大的損傷的,腹痛、惡露、大出血這些……癥狀應(yīng)當(dāng)還是十分明顯的?!?/br> 沈閱默了默,再次確認(rèn):“就沒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 盧大夫人精一樣,見她問的細(xì)了,又擔(dān)心她要拉自己下水,連忙搖頭:“女兒家身子嬌弱,懷個孩子都是九死一生,在下行醫(yī)二十余載,許是我為人愚鈍吧,至少我可沒這個本事?!?/br> 沈閱如何看不透他這言辭之間的推脫之意? 只是據(jù)她所知,也是如這位盧大夫所言這般。 女子無論是生產(chǎn)還是小產(chǎn),都是驚天動地的大動靜,若是被人暗害直接壞了身子,又怎么可能一點癥狀也無? 商秋和這位盧大夫連續(xù)替她診脈,都說她身體并無差池,這由不得她不去懷疑上輩子她之所以子嗣艱難,是遭了旁人暗害。 可是仔細(xì)回想了許多遍,若不是她夢里出現(xiàn)了某些記憶片段的短缺,她確實沒抓住任何有可能中招的痕跡。 更有甚者—— 就算那時候的太醫(yī)都是被秦緒囑咐過,惡意謊稱她不能有孕,可后來她外公還特意從宮外帶了可靠的大夫去給她瞧過,當(dāng)時也斷言她是于子嗣上無望的。 沈閱的思緒一時被填滿,胡思亂想了許多。 等再回過神來,盧大夫已經(jīng)被親衛(wèi)帶出去送走。 等在里面隔間的秦照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他站在她身后,手掌輕輕擱在她肩上。 沈閱是感知到他掌心里的溫度與力量時,這才緩慢回神。 她抬手,微涼的指尖攥住他幾根手指,卻是心事重重的什么也沒說。 兩人在這家酒樓將就著隨便吃了兩口午飯,秦照便帶上她回去了。 女子這方面的病癥,有時候單靠大夫切脈是切不出來的,而坊間大夫一般都是男子…… 好在,一般經(jīng)驗老道些的穩(wěn)婆都會查驗這方面的情況。 秦照也沒從坊間找人,而是尋了一位早年侍奉過的賀太后的有這方面經(jīng)驗的嬤嬤,已經(jīng)派人秘密去接了。 兩人回到府里,人已經(jīng)被送去了后院等著。 秦照陪同沈閱一起回房,互相打了招呼,他便在院中等著。 幾乎也沒什么意外的,那嬤嬤幫著查看過后也斷言沈閱的身體沒問題。 因著沈閱還是拿她與秦照著急求子做借口搪塞的,嬤嬤也囑咐了一遍,說是放和緩了心情,莫要太急躁,有時候太急躁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等秦照將這嬤嬤也打發(fā)了,進(jìn)了屋,就看沈閱還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呆坐在桌旁。 聽聞他的腳步聲,她抬眸看來:“你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照自是明了她心中在懷疑什么。 雖然無憑無據(jù),但他斟酌再三,還是將藏了許久的舊事說了:“可能……真是他們使了什么手段吧,還記得三月份你在正陽宮發(fā)現(xiàn)有問題的那盞茶嗎?” 沈閱心中微微一凜,但一時思路沒跟上,不禁目露茫然。 秦照苦笑,眼底卻浮現(xiàn)一抹冰涼冷意。 他說:“那杯茶里當(dāng)時摻的就是可致女子絕孕的臟東西?!?/br> “什么?!”沈閱腦袋里面嗡的一聲。 她蹭的站起身,不可置信之余才想起來后怕。 只一瞬間,就感覺冷汗浸透了脊背。 下一刻,她又臉色慘白的跌坐回凳子上,下意識伸手去護(hù)住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同時,更有一股寒意不知道從哪里竄上來,迅速爬遍她的四肢百骸,冷的她直想打哆嗦。 秦照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抬臂,環(huán)住了她。 語氣隱忍,心疼又無奈:“那回是本王大意了,我屬實沒想到秦熙的用心竟會那般的狠毒,當(dāng)時我怕說出來嚇著你,又剛好你會錯意,想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就沒說?!?/br> 沈閱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再仔細(xì)回想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總覺得皇帝試圖在宮里毀她清白,這一計使得是有些沖動和低端了。 如果是照秦照這說法,一切反而就容易解釋了。 而再至于她上輩子之所以懷不上孩子的原因—— 恐怕就只有秦緒能說清楚了! “所以……他們父子手上是當(dāng)真會有那種可以害人于無形的臟東西嗎?”思慮再三,沈閱只越發(fā)覺得那一雙父子的手段陰毒可怖。 當(dāng)時,秦照還沒打算和皇帝撕破臉,只想給對方個警告作罷,所以那方沾了茶水的帕子隨后就處理掉了,導(dǎo)致現(xiàn)在想查個究竟也無從下手了。 沈閱的問題,他回答不了,就只能是竭盡所能的將她擁在懷里安撫。 堂堂一國之君,在女人身上使手段,真的是這天下最齷齪無恥之事,這樣的人,做個男人都覺得他不配頂天立地,可偏偏—— 他還是個道貌岸然的一國之君! 秦照聽到了自己心中某種信念正在搖搖欲墜,逐漸崩塌的聲音。 沈閱卻什么也沒有再多說,就仿佛這件事就這般無聲無息的揭過了。 只是隔了一日,徐驚墨再來看甘長松時,她直接殺到思水軒堵住了對方。 作者有話說: 一更。下午三點有二更。 嗷嗚,女鵝實慘,一把辛酸淚!不過看這個調(diào)調(diào),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好像已經(jīng)可以開始準(zhǔn)備收尾完結(jié)了?! 第111章 神醫(yī) 這日是個雨天。 沈閱點了秦照身邊的十來個親衛(wèi), 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披著蓑衣,訓(xùn)練有素的將整個思水軒圍了,那陣仗還挺嚇人的。 身邊給沈閱撐傘的冬禧都跟著莫名的緊張了一下, 側(cè)目看向她:“王妃……” “沒事?!鄙蜷喴恍? “這里到底也是咱們的地盤, 他區(qū)區(qū)太醫(yī)院的一個院士,還擔(dān)心他能翻個天去不成。” 她這幾日心事重,一個笑容完全不達(dá)眼底。 也不知是這秋日的雨水太冷,還是被她這眼神冰了一下,冬禧居然又瑟縮了一下肩膀。 上輩子的事, 只有秦緒是當(dāng)事人, 所以只有他才能說清楚。 沈閱暫時還不想因為前世那些陳芝麻爛谷子, 再次主動去同他打交道, 而這輩子—— 皇帝他們指定是動不得的,那么在綁來司徒勝和扣押徐驚墨之間, 她果斷選擇后者。 主仆兩個撐了傘進(jìn)院子。 徐驚墨也才剛到不久。 他的傘, 立在正屋門口的廊下,已經(jīng)在廊下積了一片水漬。 房門開著。 沈閱主仆站到門口時,蔣氏剛將孩子哄睡, 正彎身小心翼翼將他放回自己的小床上。 徐驚墨依舊穿的他那身綠色官服。 過來路上, 雨水打濕了他衣袍下擺, 腳上皂靴也臟了。 按理說, 他這模樣應(yīng)該會顯得十分狼狽的,卻大概還是因為漂亮過分的臉蛋兒能掩蓋其他所有的瑕疵…… 這一刻, 他姿態(tài)散漫的揣手站在那里, 依舊有種從容鎮(zhèn)定, 遺世獨立的風(fēng)骨。 冬禧忍不住又看了沈閱一眼。 沈閱淡淡的道:“門口等著吧?!?/br> 她抬腳進(jìn)去。 方才的說話聲驚動了蔣氏。 蔣氏放下孩子,連忙轉(zhuǎn)身見禮:“見過王妃。今兒個這天氣……您怎么還來?可別淋了雨?!?/br> 沈閱眼角余光瞥向徐驚墨。 徐驚墨卻一反常態(tài),仿佛未曾發(fā)現(xiàn)她來一般,只是若有所思,目光定定望著小床上酣睡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