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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尊貴 第67節(jié)

    秦照表情嚴(yán)肅的又拍了拍大腿:“坐這來?!?/br>
    沈閱臉上驀的一紅, 幾乎在這屋里坐不住,下意識拿團(tuán)扇擋住了大半邊臉,“別鬧?!?/br>
    “沒跟你鬧!”男人卻板起臉來,“本王掏光了家底才娶上的媳婦兒,怎么……提前抱抱都不行?”

    沈閱:……

    行吧, 她拿人的手軟。

    秦照今日這份聘禮下的分量的確遠(yuǎn)超她想象之外, 說實話, 拿的她心下難安, 甚至隱隱都能覺得壓手腕。

    秦照不肯相讓,一直盯著她。

    于是她也索性豁出去, 投桃報李。

    可終究還是不好意思, 紅著臉慢吞吞的起身,扭扭捏捏蹭過去,很輕的坐下。

    嗯, 實在覺得尷尬, 屁股沒好意思坐實。

    秦照的手臂卻順勢一把纏上她腰肢, 將她死死壓在了懷里, 半真半假的摟著她抱怨:“瞧你這小氣的?當(dāng)真是好沒良心。那以后本王住的府宅都是你的了,是不是拌個嘴吵個架, 哪天你一個不高興還不得直接把本王趕大街上去了?”

    這時節(jié), 穿的衣裳已經(jīng)都不是很厚了。

    應(yīng)該是喝了酒的緣故, 男人的胸膛似乎異于尋常的灼熱,隔著幾層衣物都隱隱能夠感受到。

    一開始沈閱被他鎖進(jìn)懷里,就覺得背后被燙了一下,出于本能的反應(yīng)就要掙扎,但又被他這突如其來一句話調(diào)開了思緒,直接窩在他懷里笑了個花枝亂顫。

    她轉(zhuǎn)頭去瞧他,突然也就忘了緊張:“我又不是蠻不講理的潑婦,再者說來……我不要面子的嗎?”

    應(yīng)該是受大家閨秀這具殼子約束的太久,這還是第一次秦照見她近乎暢快淋漓的笑。

    少女的容顏嬌俏,臉蛋紅撲撲的,因為笑意過盛,眼尾微微蓄起一絲的潮氣,越發(fā)襯得一雙眸子明亮耀眼如星辰。

    許是酒意上涌,沈閱這會兒膽子也大起來,不復(fù)素日里的矜持謹(jǐn)慎,甚至順著秦照的話茬與他貧嘴:“到時候若真是吵架鬧別扭……最多趕你去別的院子住,趕出府去多壞我的名聲?別人還不得把我說成是不賢不孝的妒婦?”

    她笑倒在他懷里,又干脆抬起手臂攀住他肩頭。

    衣袖滑落些許,露出一小段潔白如玉的手臂。

    秦照稍稍側(cè)目,就瞧見了她手腕上那兩排她自己咬出來的、如今已經(jīng)很淺很淺的齒印。

    他垂眸望著懷中嬌軟俏麗的少女。

    他喜歡看她如今這副模樣,不用太端莊,肆意暢快,小情緒也展露的酣暢淋漓。

    倒不是說端莊守禮的沈閱就不好,可他就是一直會打從心底里覺得她的那些“規(guī)矩”都是從小到大謹(jǐn)小慎微受過的委屈。

    雖然他也承認(rèn),這些年聞家是不曾薄待,將她養(yǎng)得很用心了,可是女孩子的心思過于敏感細(xì)膩了,她又是那種相對比較懂事識大體的女孩子……

    很顯然,住在外祖家他們再是寵愛她,也還是和被自己的生身父母帶在身邊給予的寵愛是不一樣的。

    這一點(diǎn),就從起初她明明那么排斥與東宮的婚事,甚至到了深夜躲起來哭,恐懼不已的地步,結(jié)果卻因為不想為了拒婚而連累到聞家,就一直忍在心里甚至打算把事情都自己扛了,這便可見一斑。

    父母的教養(yǎng),是天經(jīng)地義,可聞家這些年對她的好,卻顯然被她當(dāng)成是恩情了。

    男人的大掌揉了揉少女柔順的發(fā)絲,強(qiáng)壓下眼底眉梢將要泛濫的笑意:“說你沒良心還當(dāng)真是沒良心,合著本王一個大活人還不抵你那區(qū)區(qū)名聲要緊?本王這可是下了血本來娶你,你便這般回報?今日本王都還未曾走出你家的門呢,你這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打算著怎么過河拆橋了?”

    不過就是話趕話你來我往的幾句玩笑罷了,沈閱知道他不會計較她的言辭。

    笑鬧過后,她又自他懷里掙扎起身,稍微坐直了些身子:“到底為什么這般興師動眾的下聘禮?。俊?/br>
    她仰著頭去正視他的面孔。

    秦照反問:“你不喜歡?”

    “喜歡的?!鄙蜷喢摽诘溃捖?,又是眸光一閃,微微遲疑,“就是……”

    她垂下眼去,指尖有些彷徨的在他衣領(lǐng)附近的暗紋繡線上點(diǎn)了點(diǎn)。

    “你覺得喜歡便是?!鼻卣諈s是看著她笑了:“夫妻本為一體,還分什么你的我的?是本王的,就是你的,放在你名下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br>
    沈閱不由的想起那晚他醉酒來找她,拉著她手含糊不清說的話。

    他說叫她信他,他會對她好……

    此時,也算是他正在兌現(xiàn)承諾的一種方式吧。

    這個人,會身體力行的把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認(rèn)真實踐,單是這份用心……

    就叫人心里覺得踏實又溫暖。

    沈閱從來都沒想過要對他提什么要求,因為知道在這樁婚事上她其實沒什么提要求的余地,可是所有她不敢要求,甚至連想都想不到的事,秦照都在主動的一點(diǎn)點(diǎn)為她做。

    他說,這是對未來妻子的責(zé)任?

    雖然說得通,但他對她也實在好的太過了。

    沈閱心里是歡喜的,于是就又笑彎了眉眼。

    她再次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還有呢?”

    “還有……就是給太子、咱們的大侄子做好表率??!”秦照很清楚她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只是礙于彼此的身份,有些話她會謹(jǐn)小慎微的不肯直接說,所以他替她說:“他那婚事拖著遲遲不辦,這也不是個事兒,推他一把?!?/br>
    沈閱的確是心里什么都清楚。

    他說推秦緒的婚事一把,也不僅僅只是推一把。

    他們這婚事最終辦的再隆重,也肯定不能僭越,至多也是按照秦照親王身份能有的最高規(guī)格來辦。

    其實宮里一直拖著不給秦緒完婚,沈閱比誰都清楚,那是帝后的緩兵之計,實在是太子這個正妃選的太上不得臺面,他們不想給她過分的體面。

    而現(xiàn)在,她跟秦照這么高調(diào)的辦了喜事,后面輪到秦緒,為了他儲君的顏面……

    帝后忍著惡心起碼也得給他辦的比秦照這婚事更隆重。

    秦緒越是風(fēng)光的娶柳茗煙,他的這個笑話就會鬧的越大。

    沒別的,就因為——

    柳茗煙她本身不配!

    而一旦這樣把她捧上去,架高了,她和秦緒,他們倆都一樣,再想下來就難了,這也就是華陽郡夫人所說的“登高跌重”的道理。

    沈閱也的確是不喜柳茗煙,但是她的夢畢竟只是個夢,她好像也不能因為一個虛幻構(gòu)想出來的夢就真的去痛恨甚至迫害一個活生生的人。

    現(xiàn)在秦照這么弄,顯然是替她找場子甚至出氣的!

    至于會影響到柳茗煙——

    那沒辦法,誰讓她非得做太子妃呢?誰讓她與太子之間情比金堅呢?

    自己與秦照,只是風(fēng)光大辦他們自己的婚事而已,雖然其中有算計,又沒拿刀逼著皇帝或者太子非得做什么,后面再要發(fā)生的事其實他們完全等于置身事外,只看皇帝和太子自己的選擇。

    說罷了這事,秦照就擁著沈閱順勢躺下。

    沈閱腦袋枕在他胸膛,聽著衣物之下他一聲一聲穩(wěn)健有力的心跳,心里掙扎再三,還是將她在舌尖打轉(zhuǎn)了無數(shù)次都強(qiáng)行咽回去的話試探著說了:“殿下您有相熟又比較信得過的太醫(yī)或者大夫嗎?”

    “做什么?”秦照閉眼假寐,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聞太師,“是為聞太師的病……”

    “不是!”沈閱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和語調(diào),想要扮做隨口一提的假象,“我們大婚在即,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找大夫把個脈?就……”

    這種事,對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而言,終究是難以啟齒的,尤其是對著自己未來的夫婿。

    沈閱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很小聲的道:“我大舅母當(dāng)年就是因為身體底子未曾提前調(diào)養(yǎng)好便驟然有孕,第一胎時不僅生下的孩子沒能活下來,她也險些壞了身體,后面一直又過好些年才又有了我表弟。”

    秦照眼皮猛地一跳。

    他腦中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正陽宮里那杯加了料的茶,甚至以為沈閱別是已然察覺到了那件事的真正意圖,這才出言試探他的?

    他呼吸一窒,倉促垂眸去看。

    就見少女安靜依偎在他胸膛,甚至都沒有試圖抬眸來觀察他的反應(yīng)和臉色。

    明顯——

    就是隨口一提的事。

    她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只是正常設(shè)想將來……

    也不對!

    她這時候就開始打算這事兒是不是有點(diǎn)太心急了?

    下一刻,男人剛平復(fù)下去的緊張心情又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他一個大男人,目前想到的步驟也僅僅只到娶媳婦這里,他這還沒過門的媳婦就已經(jīng)在考慮生兒子了……

    這超前意識憋得安王殿下一口氣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難受。

    “你才多大,這就想著……”

    女子的十六歲,的確是嫁人生子正當(dāng)齡,只是就他本身而言,沈閱比他小了八歲,感情上他多少有幾分是拿她當(dāng)小女孩兒寵的。

    可回頭再過半個月,兩人真成了婚,他也不可能晾著她不圓房。

    思及此處,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人格外容易沖動,秦照頓感口干舌燥起來。

    他心里有些慌,甚至本是壓在沈閱腰后的那只手都不動聲色的立刻挪了個地方,摸到她后腦勺去。

    閉著眼,沉聲道:“著什么急,這事兒成婚以后再說不遲!”

    這樁婚事,自從在柳皇后的壽宴上被提起,并且兩家人互相表態(tài)之后就已經(jīng)不可能再反悔了。

    可綿延子嗣是大事,尤其秦照的身份還是尊貴無比的皇族。

    沈閱其實從一開始內(nèi)心就有掙扎,覺得對不住他,因為娶了她,至少秦照這輩子應(yīng)該是注定不會有嫡子了。

    可是她也自私,當(dāng)時的確是被秦緒的出爾反爾和突發(fā)奇想都逼到走投無路,秦照這根算是主動送上門的救命稻草,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就毫不猶豫的一把抓住了。

    其實——

    她可以一直裝無辜的,等到婚后遲遲懷不上孩子,再順理成章露出這件事。

    她甚至可以利用婚后的時間,好生經(jīng)營感情,盡力樹立起自己在這個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屆時打一出感情牌,加上木已成舟,她已經(jīng)得到的地位也基本不至于動搖。

    可是秦照對她太好了,這份好,落在她心上,如今也慢慢成了負(fù)擔(dān)和負(fù)罪感。

    其實上回在安王府,徐驚墨給她診脈之后,她去見秦照時就有打算過提醒他一聲的,只是后來被秦照打岔,她落荒而逃,就沒顧上。

    這一刻,她也不太有勇氣去正面秦照,就把臉靠在他胸膛不去看他的臉,磕磕絆絆的閃爍其詞:“可是我有點(diǎn)擔(dān)心,萬一我身體有什么不妥,到時候子嗣上……所以我想,是不是提前……”

    這種話題,是這時候就能掏出來隨便談的嗎?

    秦照幾乎是強(qiáng)壓著額角跳出來的青筋,語氣里還要裝作無所謂不耐煩,咬牙道:“你才多大年紀(jì),這就開始cao心這個作甚?”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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