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13節(jié)
喻永朝淡淡嗯了一聲。 他融合了殘魂,現(xiàn)在的修為提升到了大乘初期,但并不算穩(wěn)固。 白芨忽然想起來,魔界的兩個護法修為在合體期,長老們大多也在大乘期之下,頓時看師兄的眼神就有些微妙。 喻永朝見她眼神有趣,上前一步,想將折扇還予師妹。然而這個動作讓白芨戒備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的動作。 不是吧,還要親? 喻永朝知道她誤會了,但也沒有解釋,將兩面折扇拿出,排列在眼前。渡雷劫時自己被劈的渾身是血,因此在白芨的扇面上也留了些痕跡。只是…… 他自己的折扇上也有一圈紅痕,只一眼就能猜到,是他情緒暴動的時候,折扇不受控制,劃了白芨的手。 喻永朝拉過白芨的手,將那白嫩的掌心展現(xiàn)在面前。被劃傷的掌心已經(jīng)愈合結(jié)了痂,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 他就這樣看了很久很久。 白芨縮回手,也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解釋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劃的。” 她拿過屬于自己的折扇,看見了上面刺目的血跡,也沉默了下去。 正當(dāng)她以為師兄不會再開口時,一道淡淡的聲音消失在風(fēng)中。 “以后不會了?!?/br> 晚霞將天際渲染成絢麗的顏色。 光線落在喻永朝的發(fā)梢上、眉眼上,白芨恍惚之間,又聽到了一道很輕的聲音,宛若一片羽毛落入池水中。 “師妹,你喚我的那幾聲里,心中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呢? 在想那翻飛中為她摘下一樹魔果的折扇,在想為她擋下景恒那致命一擊的瞬間,或是山洞中溫暖著如寒冰般自己的身體。 她在想大師兄那耐看的臉,總是帶著些許笑意,一次又一次地幫著她,引她一路前行。 那道道金雷轟然砸落之時,她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般的恐慌。 如若大師兄真的不在了—— 面前這一幕,一道道不斷下落的金雷,會成為她午夜之中,乃至整個修煉生涯最深的夢魘。 但是白芨沒有說。 千言萬語匯到嘴邊,卻化成了一句:“想你。” 兩人又這么對視了一陣,這一次,是喻永朝先側(cè)過頭去。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白芨發(fā)現(xiàn)面前之人消失在原地。她循著氣息追蹤過去,發(fā)現(xiàn)師兄又走回了洞府里。 她呆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玉牌,將師兄破階平安無事的訊息傳了出去。 先是通知了魔尊與魔祖,又告訴了二師兄一聲。想了想,也給顧初衍發(fā)了一條。 剛發(fā)過去,玉牌轉(zhuǎn)瞬間亮了起來,似乎對方在守著玉牌回復(fù):“沒事就好。” 白芨戳了戳玉牌上垂掛著的流蘇,向顧初衍道謝:“多謝顧師兄關(guān)心,改日我請顧師兄吃飯?!?/br> 那邊顯然是愣了會,過了許久才傳來回復(fù):“吃飯就免了,如若師妹有空,過些天隨我一起去一處地方可好?” “要去哪里?”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只是那邊還沒有回,玉牌處被打下一片陰影。白芨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師兄又重新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抬眼看了看那片洞府距離此處的位置,頗有些感慨:“要是御扇飛,這一來一回也要些許時間?!?/br> 喻永朝沒有回答,卻是看了眼那玉牌。這銀絲流蘇有些眼熟,好像顧初衍的玉牌上也掛了個不同顏色的。 “在與人聯(lián)絡(luò)?” “是的?!卑总柑嫠院?,“我第一時間向師父與魔祖報了喜訊,想必他們也很開心?!?/br> 她抬起眼,忽地問道:“師兄,你剛剛?cè)プ鍪裁戳???/br> “種地?!?/br> “……” 白芨震撼抬頭,然而那洞府離她太遠,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里面的狀況的。 喻永朝沒有騙她。 離開之前,確實有一件事情要做。 雷劫過后降下的甘霖,給了植物新的生機。他想到了來這里之前帶的幾株芨芨草,將那幾株草移植到了外面,種了下來。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里能長出漫山遍野的芨芨草…… 記住一個人需要漫長的過程。 從聲音,到面孔,從氣息,到性格。他將芨芨草帶在身邊,就怕萬千種可能中發(fā)生了那一種——融魂之后忘記了白芨。 倘若一株芨芨草不能令他想起,那就種下更多,直到他所見的每一處都有這絲堅韌的綠,漫山遍野的綠。 他以相思寄于草。 ……來年春風(fēng)也藏情。 * 回城主府那日,白芨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魔尊提了一壺酒,正拿魔氣溫著;魔祖還是老樣子,干脆躺在化靈池邊上釣魚,看得白芨是提心吊膽,生怕魔祖一翻身掉進化靈池里喂食人魚;而大師兄似乎與二師兄在談些什么,見到她來,打了個招呼;饕餮拉了幾個演武場的朋友來,沒等聊幾句就在庭院里打了起來。 縱然心里還有許多疑問沒有解開,看到眼前魔界的友人,白芨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順著記憶中的位置,白芨走到了當(dāng)初學(xué)扇時用來練習(xí)的魔樹下。 她團的“魔果”仍然懸掛在樹枝上,也不知魔尊有沒有發(fā)覺。魔樹相比第一次見時又粗壯了些許,倘若她以之前的力度再去摘果子,恐怕連魔樹的葉子也觸不到。 樹下站了個人,正閉目仰頭靠在樹干上。有落葉落在他的肩上,白芨順著視線望去,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狐皮襖。 如若沒記錯,顧初衍很喜歡這狐皮襖子。她放輕動作,打算用一縷魔氣將那片葉子打落下來。 一縷細如絲線的魔氣自指尖而出。 它十分緩慢地接近了顧初衍肩上的落葉,剛剛觸及到葉子時,卻被兩根手指夾住。 魔氣一時動彈不得,進退兩難,將這股無助的情緒傳回白芨身邊。 樹下的人睜開了眼睛,一點笑意從眼中浮現(xiàn),像冬日的雪般清冽又干凈。 見顧初衍探究地望向身側(cè)的魔氣,白芨有些無措。 她并沒有打擾顧初衍休憩的意思,于是解釋道:“我只是想拂落顧師兄身上的落葉?!?/br> 只是她心中忍不住猜想,顧初衍到底是不是在睡覺。若是醒著,為何等她的魔氣到了身邊才睜眼;若是睡著,她動作放得那么輕,感知未免太過敏銳。 顧初衍點點頭,松開了夾著魔氣的手,卻將這片葉子留了下來。 在他接過落葉的同時,白芨收回了魔氣,亦是在觀察著他。 “顧師兄?!彼驹谠?,并沒有上前,“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顧初衍站在樹下,一個人呆在這里,看起來有些寂寞。若不是因為寂寞,怎會摘下那枚落葉,用那樣溫柔的眼光看著呢? “是啊?!鳖櫝跹苁挚隙ǖ攸c了點頭。 白芨問道:“我忘記了什么?” 有風(fēng)吹過,更多的落葉從魔樹上落下。顧初衍喉頭微動,最終化為了一聲笑:“忘記答應(yīng)要與我同去一處地方?!?/br> 白芨點了點頭,心中記起當(dāng)時顧初衍的“拒飯請求”,卻看見顧初衍仰起頭望向魔樹之上。 ……魔樹之上,是她團的魔球,替換了被她收割得光禿禿的魔果。 顧初衍一揮手,樹上的魔球應(yīng)聲而落,落入他的掌心之中。他看了半晌,準(zhǔn)備往面前遞。 “那個不能吃!” 白芨心急,cao控著魔氣準(zhǔn)備將顧初衍的動作攔下。后者聽到她阻攔的話,先是愣了一下,復(fù)而笑道:“我自然知道這東西不能吃?!?/br> “這上面的魔氣氣息,很容易就能辨認出是你的。”顧初衍看了看剛剛夾著白芨所放出魔氣的手指,解釋道,“每個人的魔氣所釋放出的氣息不盡相同,又怎會被認錯呢?” 白芨:…… 原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喻陵不是不知道樹上的魔果來自哪里,只是他沒說罷了。而大師兄顯然知道此事,還故意讓她去團魔球。 只見顧初衍當(dāng)著她的面將“魔果”收了起來,與那落葉放在了一起。 耳畔傳來饕餮那邊比試的呼喝聲,而顧初衍眉眼溫柔地站在樹下,有一種虛幻的真實感。 “這樹上果子與落葉這么多,顧師兄為何要收集這些?城主府平日無人,若是師兄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顧初衍輕聲道:“只是留個紀(jì)念?!?/br> “什么?”白芨沒有聽清,想等著顧初衍重復(fù)一遍,然而那人只是笑吟吟地望著她,“擇日不如撞日,今天請師妹同我去‘須臾’一觀吧?!?/br> 他拿出玉牌,金色的流蘇垂下,硬生生把那漆黑的玉牌提升了幾分美感。見白芨應(yīng)允,這才放開淡淡的霧氣。 轉(zhuǎn)瞬之間,白芨再次抬眼之時,已經(jīng)進入了須臾之內(nèi)。 與上次進入須臾所看到不同的是,這方空間內(nèi)不再是一方空地,而是堆砌了許多假山、樹林、各式各樣的造景,與外界十分逼真,就連樹上都有棲息著的鳥兒。 白芨不由贊嘆:“若說此處是方小世界也不為過?!?/br> 山川樹木河流日月,外界有的,須臾中都有。顧初衍回過頭,引著她往林中走。 林中懸掛著數(shù)十盞燈,燈中燃著跳躍的火光。顧初衍朝著天空的方向揮了揮手,天色瞬間暗下去,顯得那燈火更加明耀。 林中是一條狹窄的通路,只容納一人的寬度。各色石子鋪在路上,在燈火的照射下格外亮眼。 白芨踩著石頭走著,林中曲折,又有這么多新奇的東西為她引著路,也不覺無聊。 直到顧初衍停了下來。 她聽見了恍若瀑布沖擊的水流聲。 “顧師兄?”她試探著開口,從那最后一個漂亮的石頭上移下腳步。顧初衍沒有回頭,白芨想了想,走上前去,與他并肩。 一點水汽蕩開。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瀑布聲,舉目望去,一處山崖傲然聳立在面前,飛騰的水花一濺千尺,最終匯集在山腳下的池水中。 “顧師兄……這也是你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