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08節(jié)
在此之后, 他一直養(yǎng)成小心翼翼的習(xí)慣,生怕把這美麗而脆弱的東西撕壞。 然而屋外下著大雪,他輕而易舉地撕下了糖紙,將糖果含入了口中,絲絲甜意從嘴里化開。 等到一顆糖吃完了,嘴里卻隱隱發(fā)酸。 ——這是極為正常的現(xiàn)象。喻永朝抿抿唇,將那股味道壓了下去。母親知道他喜歡吃甜的東西,但偶爾還會讓他吃一些酸澀的果子。 他那時不理解,皺著眉頭吃完了。果子酸澀,口感又硬,說不上算是好吃。然而就在他咽下去果rou之后,卻發(fā)現(xiàn)原本酸澀的感覺變了。 有一絲淡淡的甜味回蕩在口中。 喻霜柳笑吟吟地望著他:“怎么樣,是不是比單單吃糖口感豐富多了?這絲甜意比起糖果如何?” 喻永朝眨了眨眼:“很甜?!?/br> 酸澀之后的回甘,別有一番滋味。 喻霜柳聽了他的回答,滿意地笑了,接著又遞了他一個果子:“那再吃一個?” 喻永朝連忙擺手,逃也似地回了屋子。 果子雖然甜,但也只有最后那一口回了甘,其余之時,大多都是酸澀不堪的。 他果真還是喜歡更甜一些的東西。 不過普通的糖果,吃過之后,嘴里會停留些許酸澀的味道。雖然那酸味很淡很淡,但會停留很久。 喻永朝抿著口中的酸澀感,又敲了敲門。 ——依然沒有人回應(yīng)。 屋門是向外拉開的,而厚重的雪阻礙了門的移動范圍。等不到屋內(nèi)開門,他想了想,決定自己動手。 也許父母出門去采買東西了。大雪天,家里會缺少吃食也是正常的事情。 屋子外并沒有什么工具能助他掃雪。 喻永朝想張口說些什么,意識到母親并不喜歡自己使用言靈之術(shù),便從身后拽出來了一把木劍。 這是父親去年送他的生辰禮物,是寧蔚舟親手給他做的。木劍品質(zhì)極佳,一點刮手的毛刺也沒有,他格外地珍惜這把劍。 喻永朝微微退后一步,右手持劍,在空蕩的門口練起劍法來。 劈、挑、砍,一招一式,每招每式,都使出了五成的力道。木劍掀起道道勁風(fēng),卷起地上的積雪,隨著他揮劍的方向而去。 木劍舞的輕盈如燕,在這雪地之中,成了唯一的動景。 萬籟俱寂,唯有落雪紛飛。 門前那厚厚的一層雪,從沒過腰際的深度,被劍氣卷起吹散,變成了只有腳踝深淺。 雪地之中十分寒冷,而他練劍練得全身發(fā)熱,忍不住想:如若父親看到了這一幕,一定會夸他練劍用功。 那溫度連冰雪都無法降下。 喻永朝轉(zhuǎn)過身,收起了木劍。門前的落雪已經(jīng)被劍氣清理干凈。 他嘗試拽了拽門—— 屋門吱喲一聲,很輕松地就被他打開了。 喻霜柳將屋內(nèi)布置的很溫馨。 喻永朝攥著糖紙,打算回到屋子里,將糖紙收起來。 他想起來了什么似得,將揣在身上的糖果掏出來,打算分一粒給喻霜柳——這是他一直養(yǎng)成的習(xí)慣,況且,母親收到他遞過來的糖果,會很開心。 喻永朝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屋子里安靜的有些過分,安靜到令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空氣中傳來甜滋滋的味道。 今天喻霜柳做的湯是甜湯,考慮了他的口味,特地給他做的。 散發(fā)著他最喜歡的甜味,近乎瘋狂地往他鼻腔里鉆。 他推開門—— 甜湯咕嘟嘟地在灶臺上燉著,因為長時間無人看管,湯隱隱有燒干的跡象。一縷極淡的糊味與苦味順著氣味擴散,混合在甜湯之中,形成了奇怪的味道。 他最先看到的卻不是灶臺上的湯。 冰冷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手中的糖紙掉在地上。糖紙很輕,在空中打著旋,停了很久很久,才落到地上。 他怔愣著蹲下身,想用手去觸碰眼前之人。 冷的。 ……冷的? 熱的。 ……熱的? 沸騰的血液瞬間靜止下來。 甜湯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他知道自己該去關(guān)火,該去門外找父親,可是雙腳仿佛灌了鉛般沉重,讓他動也不能動。 他看見喻霜柳躺在地上,給不出他任何回應(yīng)。 “母親?!彼潇o地叫喊,“母親?母親?!” 喻霜柳仍然沒有反應(yīng),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曾經(jīng)溫馨的小屋卻給了他十分逼仄的感覺。 喻永朝站起身,腿已經(jīng)蹲到麻木。他后退兩步,踉蹌得險些摔倒。 父親呢?? 為什么母親會變成這樣??? 母親為什么連回應(yīng)也做不出????? 對了。 他還有言靈。 雖然喻霜柳不喜歡他使用言靈,每次見到他用言靈之術(shù)時就會生氣??伤耄羰悄赣H生氣也好,罵他也好。 只要能…… 只要能理一理他。 什么都好。 他閉著眼,倒退了兩步,踩在掉落的糖紙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蘇醒?!?/br> 沒有反應(yīng)。 空蕩的屋子之中,只回響著他自己的聲音。 聽起來很冷靜,又好似帶著一絲顫抖。 “蘇醒?!?/br> “蘇醒……” 是他用不出言靈術(shù)嗎? 喻永朝低下頭,看見地上的糖紙,輕聲說: “點燃。” 火焰瞬間舔舐著糖紙的邊緣,將它燃燒殆盡。 它燃燒著,并未停止,甚至卷著周圍的雜物,加入了更明亮、更大的火勢之中。 溫暖得甚至有些灼燙的火焰席卷了整個屋子,喻永朝眼里的倒影卻是火焰中心圍著的女子。 他好似感受不到周圍燃燒的溫度,恍惚地重復(fù)著一句又一句的話語。然而,這次并不是蘇醒。 “復(fù)生?!?/br> “復(fù)生?!?/br> “復(fù)生——?。?!” 洞府之外,喻永朝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 冷汗從額頭處滾落,他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殘魂正伏在他的背后,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與他逐漸相融。 隨著殘魂一點點變得透明,他的表情越來越恐怖,周身的魔氣繚繞盤旋在上方,形成了一道道漩渦。 而洞府之上,逐漸集結(jié)了許多層厚厚的雷云。 這本是破階之兆。 然而喻永朝神色極為痛苦,一道道魔氣控制不住地在洞府中亂竄,削下來一塊塊巨石。巨石砸下來,激蕩起塵埃。 洞府在坍塌。 與此同時,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伽藍塔下,白芨得到了佛子的答案。 “……因果?” 白芨面色怔然,重復(fù)著這兩個字。 只是還沒等佛子繼續(xù)解釋,她手中的折扇如同失了控一般飛出。鋒利的扇面將手心劃出了一道血痕。 白芨定下神來,連忙去追。 好在折扇并沒有飛出去多遠,落在雪地之中沒了動靜。 扇釘之處,紅與黑兩種顏色交織變換。 ……師兄說過,這扇子承載了他的一部分情緒。 手中的折扇似乎在顫抖,她輕掃去扇上的落雪,掌心處的傷口還未愈合,血液滴落在扇面之上—— 宛若雪中開出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