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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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次演習時,大家提前在地下室留了應急的水和食物,齊硯行又多做了幾張凳子,讓每個人都能有地方休息。 “喝點水,音音……” 剛要擰開水壺,一聲爆炸的巨響打斷了齊硯行,只離他們幾十米,仿佛要把地皮掀翻。屋頂上的灰塵斷斷續(xù)續(xù)地往下落,齊硯行迅速脫下外套,蓋在妻子和孩子頭上,展開臂彎護住他們。 小嬰兒被嚇哭了,寶寶也有些害怕。 然而相比對轟炸的恐懼,此刻最讓程問音崩潰的,是自責和后怕。 “硯行,我按錯了,我真的不小心按錯了,我不應該讓你跑回來的……”他緊緊抱著齊硯行,雙眼含淚,語無倫次,“太危險了,我不知道這么快、這么快就開始炸……” “音音,音音你看著我?!?/br> 齊硯行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沒事,哪里都好好的,你摸摸我?!?/br> 掌心的觸感溫熱而真實,聞到alpha身上的松木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硝煙味,程問音慢慢平靜下來。 “你剛剛突然進來的時候,好像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 “會有這么不風光的英雄嗎?”齊硯行笑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污漬,“其實我只是個修理工。” 程問音看到他鼻尖上的一點黑,也跟著笑了,拿出手帕給他擦臉,湊近親了一下他的嘴角,“修理工也很棒?!?/br> 這次的轟炸并不密集,但持續(xù)時間很長,敵機自市北進入,在市政中心、總理府等地投彈后,于下午四點半從市南方向離開,僅半小時后,另一梯隊再次飛抵首都上空,目標直指東郊的駐軍基地。 幾乎所有能用的部隊都被拉上了前線陣地,首都方面布防空虛,地面反擊并不順利,效果微乎其微。 如此漫長的折磨,讓首都市民第一次體會到了戰(zhàn)爭近在咫尺的感覺。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肚子里的小嫩芽真的受驚了,程問音總覺得肚子在隱隱抽痛,他抓著齊硯行的手臂,指節(jié)發(fā)抖,“硯行,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齊硯行摟緊他,吻了吻額頭,“不怕,閉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 公共場合,他不能隨意釋放信息素安撫伴侶,便把程問音抱到腿上,一下下順著他的背。 “會結束的。” “就快要結束了?!?/br> 嗓音低沉溫柔,像在講一個童話,叫人忍不住相信。 小嬰兒一直在哭泣,寶寶一臉擔憂地看著她,終于忍不住跑過去,蹲在她面前,把小鴨子遞過去,“meimei不哭,不哭……” 奇跡般的,小嬰兒止住了哭,伸出小手,牽住了寶寶的手。 還在愈演愈烈的爆炸聲仿佛一瞬間消失了,在場的大人們都被這幅童真的畫面治愈著,日光移動,穿過墻壁縫隙,照亮了陰冷的地下室一角。 “孩子就是希望?!?/br> 程問音靠在丈夫肩頭,拉過他的手,掌心貼著小腹,和他相視一笑。 雖然現在仍是寒冬季節(jié),但他們從未遠離陽光,還有一顆悄悄發(fā)芽的春天,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 -------------------- 晚點發(fā)完結章! 第九十九章 針對首都的轟炸持續(xù)了一星期。 這是一場目的性極強的轟炸,雖然破壞力不強,但在心理上震懾了聯盟,目的就是逼聯盟投降,不要繼續(xù)在戰(zhàn)場上拖延。 梯次性的轟炸,先是針對政治地標,再是軍事基地,最后對上了商業(yè)和文化建筑,層層打擊,摧毀這座歷史底蘊與現代風貌相融合的城市。 沙彌大劇院,距今已有兩百年歷史。四十年前的衛(wèi)國戰(zhàn)爭中,這里成為了陣地,一個房間,一段臺階,一層樓,都是戰(zhàn)斗的最前線。戰(zhàn)士的尸體堆疊,鮮血淋漓,四處都是搏命廝殺的痕跡…… 但是他們守住了,他們沒能讓侵略者占領這里哪怕一分鐘。 就是這樣一座建筑,既是藝術的殿堂,也是英雄主義的最高峰,在第七天的轟炸中,被炮彈削掉了半個屋頂。華麗的古建筑變成廢墟,無數珍貴的藏品毀于一旦,包括那尊紀念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的英雄雕塑,與一面布滿彈孔的舞臺幕布放在一起,通通燒了個精光。 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比市政大樓倒塌,軍事基地被摧毀,都要來得震撼。 有一種像根基一樣的東西,在硝煙中緩緩動搖。 四十年風雨,舊的理想與信念被新秩序無情碾碎,屠龍的英雄竟重生為惡龍,這個國家是否淪為了先一步挑起戰(zhàn)爭的侵略者,是否要將這座精神象征般的建筑也輸光? 該結束了。 一切都該結束了。 學生們自發(fā)地走上街,圍在沙彌大劇院的廢墟旁,舉起條幅,高聲抗議,要求聯盟停止戰(zhàn)爭。 失去兒子的母親,頭上綁著白布條,跪在總理府前,撕心裂肺地控訴,瘋子、騙子、冷血的野心家。 無辜的市民在轟炸中喪生,尸體橫在街上,無人收拾,公共防空洞疏于管理,窒息、踩踏事件頻頻發(fā)生,死神的哀歌回蕩在這座昔日繁華的都市。 戰(zhàn)爭從來沒有贏家,每個普通人的生命,都在經歷著震動。 經過一周的地下室生活,齊硯行一家還沒來得及搬走,打包好的行李放在墻邊,隨時準備和他們一起,去新的地方,重建新的家。 但他們大概率不需要再東躲西藏了。 齊硯行帶著妻子和孩子住進了組織核心所在的小旅館,等待塵埃落定,度過黎明前的黑暗。 12月30日夜,最后一批趕赴前線的士兵由軍長林亞榮親自帶隊,趁夜色正濃時登上火車。 戰(zhàn)功赫赫的精銳之師,如今要被送入戰(zhàn)壕,用血rou之軀填補一擊即潰的戰(zhàn)線,結果可想而知。 12月31日清晨,地下組織發(fā)起的武裝行動,在首都各地打響。 以舒蘭為首的地下黨,在內部線人接應下,成功封鎖了總理府和軍部大樓,逮捕了帝國總理和軍政部最高發(fā)言人,逼迫他們在停戰(zhàn)協議上簽字,并下令釋放所有無故被關押的國防軍軍官和平民。 上午十點,聯盟總理宣布無條件投降。 他站在窗前,雙手反綁在身后,頂著下面無數憎恨的目光,緩緩開口:“我的聯盟……無法繼續(xù)承受戰(zhàn)火了,但它永遠不會敗?!?/br> 只可惜不會再有人愿意聽他說話了。聯盟,也不再是他的。 總理被押走,命令很快抵達所有前線部隊,要求他們立即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火車上,昨晚一整夜無眠,剛趴在桌前小憩一會兒的林亞榮被警衛(wèi)員叫醒。 “首長,首長!戰(zhàn)爭結束了!”警衛(wèi)員推門而入,大聲呼喊道,“就在剛剛,政府宣布無條件投降!” 火車駛出隧道,仿佛只用一瞬間,黑夜過渡到了白天。 林亞榮猛地抬起頭,疲憊的雙眼閃過一絲亮光,“你說什么?” 警衛(wèi)員遞上電報原文,林亞榮迅速瀏覽,手背劇烈地顫抖著。 這位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不忍眼睜睜看著自己手底下的年輕人白白去送死,又不得不服從命令,為此日夜不能寐,頭發(fā)竟在一個月間白了一半。 “首長,我們還往前線去嗎?”警衛(wèi)員問。 “立即停車!命令車組直接調換行駛方向!回首都!”林亞榮死死按著桌子,語氣由萬分激動,到嘶啞、哽咽,“我要帶這些兵回家,回家……” 陳今坐在窗邊發(fā)呆,忽然,視野中倒退的山林定格住了,他以為是停車讓行,然而幾分鐘后,剛剛掠過的草屋、樹木、碎石重新出現在眼前。 火車,朝反方向行駛了。 車窗框住的景色,如一條長長的膠卷,終于用到了盡頭,只能回縮,再回縮。 “回家了!” “我們可以回家了!” 車廂里爆發(fā)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戰(zhàn)友推著陳今的胳膊,又在他耳邊喊了好幾聲,他才終于遲鈍地咧開嘴笑了。 他用力扯下掛在脖子上的兵牌,一面刻著陳今,301師627團二營d連,寫明了他的所屬部隊。 另一面刻著歪歪扭扭的陳念二字,是他真正的歸屬。 …… 同伴搭上齊硯行的肩膀,“老齊,你們以后打算怎么辦?” “平平常常地生活吧,多陪家人?!?/br> “那工作呢?你肯定不會再為軍隊做事了。” “我想先支持我妻子的工作。至于我的話,看看能不能回原來的實驗室,實在回不去也沒關系,總能找到能做的事。” “反正……”齊硯行看向不遠處正陪寶寶撿石頭的人,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我妻子說,修理工也很棒。” 告別同伴后,他一手抱著寶寶,一手牽著程問音,準備開車回閣樓的家,先在那里繼續(xù)住一段日子,觀望戰(zhàn)后的情況。 “硯行,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br> “嗯?什么秘密?” 程問音挽住他的胳膊,調皮地笑了笑,“我們先回家,等晚上再告訴你。” “好?!?/br> 齊硯行拉開車門,護著程問音坐進去,把寶寶抱到旁邊,最后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 對于程問音口中的“秘密”,他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黃昏時分,影子被拖得很長。 轟炸造成的大火剛被撲滅,首都城內漫天飛舞著手掌大小的煙灰片,像祭奠亡魂的紙錢,也像結婚典禮上的禮花。 墻角,一朵野花正在生長,莖葉伸向太陽。 沈柏淵從療養(yǎng)院出來,脖子上多了一條古怪的紅圍巾。 他的母親一天比一天健忘,忘了兒子的名字,兒子的年紀,忘了如何穿衣服,梳頭發(fā),吃飯總是掉一地飯粒,挑這個挑那個,像個任性的小孩子。 聽護工說,母親偶爾能記起一點事的時候,總是看著窗外的樹,“小淵”、“小淵”地喊個不停。 但這種時候太少了,沈柏淵不抱希望,只盼著她健健康康的。 可是就在剛剛,她竟從被子里扯出一條針腳亂七八糟的圍巾,一圈一圈繞在自己脖子上,念叨著:“小淵上學路上冷,戴圍巾,戴圍巾……” 那一刻,沈柏淵像是睡了漫長的一覺,終于被喚醒了。 他想問問過去那段日子里四處抓瞎的自己,到底傻到了什么地步,才會覺得自己沒有家。 他跪在母親面前,抱著她痛哭,感受到溫柔的撫摸,一下下落在自己背上。 圍巾的邊緣沒有封好,剛戴一會兒就開線了,一條條紅色的毛線隨風飄著,糊在他臉上,在路人看來一定十分怪異,但他卻笑得無比開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