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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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還沒進(jìn)屋,便被陡然發(fā)出的聲音嚇得魂魄出竅。 “顧大人,你去哪了?” 邵明姮起來喝水,隱約看到他站在門口。 顧云庭慶幸光線黑,不然自己這張臉便無所遁形。 “去和縣丞聊了會兒。”他信口說謊。 邵明姮打了個哈欠,暗道:陜州官員真是辛苦。 .... 約莫半月后,朝中官員陸續(xù)到位,在署衙進(jìn)行簡單的交接后,顧云庭便該折返京城。 與此同時,邵懷安收到圣上親筆詔書,令其返京入御史臺做臺鑒。 邵懷安覺得匪夷所思,即便洛寧縣損毀,他也可以去其他州縣擔(dān)任農(nóng)事上的官職,但怎么會是回京做言官? 言官令人畏懼,卻也令人生厭。 尤其在天下并不太平的時候,言官的地位和角色便顯得很是尷尬。 一路同行,顧云庭刻意放緩速度,使得那幾匹高頭大馬沒處發(fā)揮,溜達(dá)著邊吃草邊趕路。 如此,才漸漸走在邵懷安前面。 路過驛館,他先行要了酒菜,待邵懷安他們抵達(dá)后,小廝已經(jīng)擦完桌子,開始陸續(xù)上菜。 “邵小娘子,這是你愛吃的火腿燉排骨,里面的冬瓜燉到稀爛,你病剛好沒多久,腸胃虛弱,喝點(diǎn)冬瓜湯是極好的?!彼f著,盛了一碗,放在旁邊位置。 邵懷安欲開口,邵明姮扯了扯他的衣袖,沖顧云庭搖頭:“不了,我和哥哥他們一起吃,不勞顧大人掛心。” 顧云庭被拂了面子,轉(zhuǎn)入朝向邵懷安,沉聲道:“邵大人,一起用膳吧?!?/br> 邵懷安拱手一抱,拉著邵明姮噔噔噔上了二樓,防賊一樣。 他是賊嗎? 顧云庭冷冷一笑,再看那碗火腿排骨冬瓜湯,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與長榮遞過去。 “喂狗吧?!?/br> 晌午休憩了少頃,待要啟程時,接到京中急報。 顧云庭看完,臉色就變了,當(dāng)即登上馬車,也顧不得同邵明姮辭別,朝京城方向疾馳而去。 私底下,邵懷安觀察邵明姮的神色,見她對顧云庭并沒有男女之情,兩人碰見,邵明姮眼睛并沒有歡喜的神色,就像看到一個尋常的大人,客氣疏離。 有些話便也不需要問。 他看的出,顧云庭很喜歡阿姮。 回京之后會怎樣,他心中忐忑,總有種不祥的感覺。 去洛寧縣時倉促,故而京中的宅子沒來得及轉(zhuǎn)手,一行人回去后,管事的愣了瞬,隨即安排的井井有條,打掃了主屋兩間房,又去收拾廂房住處。 “嬤嬤照料的花草真好,我走時還沒開呢,眼下開的甚是熱鬧?!鄙勖鲓灰谎惨曂?,一張小嘴逮誰夸誰。 嬤嬤笑的合不攏嘴。 她又去廚房,摸著咕嚕叫的肚子,點(diǎn)了幾道想吃的小菜。 這才去書房,與邵懷安商議。 “哥哥,陛下是不是想借你的手,抨擊顧家。” 邵懷安笑,“騎虎難下,終究被卷進(jìn)權(quán)力漩渦,顯而易見,這位陛下將心思全用到不該用的地方,玩弄權(quán)術(shù),疏忽民生,偏離了身為帝王該有的責(zé)任感?!?/br> 邵明姮嗯了聲,小聲道:“御史臺想必有陛下的眼線,哥哥即便想要獨(dú)善其身,恐也不能,咱們這一趟去洛寧縣,全在陛下掌控之中,洛寧縣大雨,洛河決堤,哥哥注定要回京的。 而京中原有職位被頂替,陛下仁善,封賞你做監(jiān)察御史,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但又精心謀劃?!?/br> 邵懷安摳著桌案,緩緩說道:“留給陛下的時間不多了。” 邵明姮抬起頭來,“哥哥是說,顧家快要動手了?” “隨我們同行的顧二郎,緣何忽然提速回京,定是因?yàn)榫┲邪l(fā)生大事,且在暗中進(jìn)行,我雖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但憑直覺和以往的分析來說,應(yīng)是顧家內(nèi)部出現(xiàn)矛盾?!?/br> 直至今日,京里沒有波浪,沒有任何異動。 若有事,只可能是顧家自己的事。 顧云庭沿著抄書游廊往書房疾走,還未拐進(jìn)月門,便聽見書房內(nèi)發(fā)出劇烈的響動。 他往前看了眼,院內(nèi)沒有一個人,全都屏退到外院守著。 他推門,看見顧輔成握著戒尺,朝顧云慕后背狠狠抽去。 第70章 ◎大亂之前◎ 深夜時分, 京中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屋檐浸在水里,于漆黑中偶爾折出雪光,周遭陷入靜謐, 唯獨(dú)書房籠在巨大的壓迫中,低斥撞動門框,又重重彈回房內(nèi)。 “蠢材!” “糊涂!婦人之仁!” 顧輔成的怒火無法澆滅,方一坐下,抬頭瞥見顧云慕那不知悔改的臭臉,登時便氣炸了,攥住茶盞猛地一擲,碎瓷澎濺開來, 有的扎進(jìn)顧云慕手背,他卻連動都不動。 面龐冷的跟冰一樣,眼神怏怏垂著。 顧云庭咳了兩聲, 這才開口:“爹, 喝茶。” 顧輔成掃了眼, 沒接茶,卻肅聲冷笑:“你的事情還沒了結(jié), 擎等著我罵完你大哥, 自來找你算賬!” 顧云庭摩挲著茶盞, 淡淡抿起唇角, 顧云慕溺愛顧香君,竟到了心盲眼花的地步,他耐不住她三番五次懇求, 把藥私底下送進(jìn)中宮, 若非暗線及時發(fā)現(xiàn)遞出消息, 恐蕭云已經(jīng)服下, 變成一具尸體,彼時大錯釀成,顧輔成所有的計(jì)劃都將被迫提前。 蕭云是要死,但不是現(xiàn)在。 “混賬東西!三娘便是被你慣得不成樣子,爭強(qiáng)好勝,刁蠻任性,為父在她出嫁前便一再囑咐要她隱忍,要她堅(jiān)持,她便是機(jī)靈點(diǎn),也不至于落得現(xiàn)在的下場。 她畢竟是皇后,又能受什么委屈,便是受了委屈又如何,難道忍不了?” “忍不了!”顧云慕氣的打哆嗦,眼珠子兀的瞪圓,“爹,你不知道蕭云是個什么東西,他對三娘...簡直是畜生!” 他說不下去,顧香君為了求他送藥,什么好話軟話都說了,實(shí)在逼得沒辦法,不得不給他看自己身上的傷。 顧云慕是她哥哥,疼著護(hù)著嬌寵起來的meimei,哪里會受得了這幅景象。 從肩膀到肩胛骨,便有好幾處牙印,有兩個是咬在骨頭上,至今傷口未愈,更別說其他位置,三娘哭的可憐,委頓在地露出被折磨的后背,有抓痕還有掐痕,也有被鞭子抽過的皮rou傷,他當(dāng)時便瘋了,想殺了蕭云。 顧香君抱著他,不停哀求,要一種使人日漸乏力的藥,她怕蕭云死的突兀引人懷疑,怕被顧輔成責(zé)怪,怕被查出來要給蕭云陪葬。 顧云慕動搖了。 “爹,你若是看到三娘身上的傷,你一定會和我一樣,那個畜生該死,我都覺得那藥便宜了他,若要我來動手,便得給他劃開三十六個血洞,讓他死不了,活不成,一日日割他胸口的rou來喂狗,如此,方能解恨!” 顧輔成眸中暗沉,右手搭在雕青鶴扶手處,心里一片寂然。 余光略過旁側(cè)一聲不吭的顧云庭,某種念頭悄悄升起,原來,他是對顧云慕寄予厚望的,尤其在他掌兵徐州時,調(diào)度周遭大將收為己用,如今分派各地的將軍里,不少都是他出面去協(xié)調(diào)籠絡(luò)的。 而今,他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將兵不一定能將將,當(dāng)賦予一個人超出他能力范疇之外的官職和權(quán)力時,他便會揮霍濫用,毫無節(jié)制自控之能。 而今的顧云慕,野心之余不懂收斂,鋒芒畢露早早招至忌憚,留給旁人諸多可參可抓的把柄,囂張氣焰仿若明日便要御極,普天之下都已姓顧。 他默默收起打量,顧云庭遞過去茶水,顧輔成嗤了聲,抓過飲下。 “藥的事到此為止,往后沒有我的應(yīng)允,你不許去見三娘?!?/br> “爹!我們不能不管三娘,她如今的狀態(tài)很是不好,即便沒死,也會瘋了的,她...” “瘋了我也會養(yǎng)她一輩子?!鳖欇o成冷冷乜了眼,道:“起來吧?!?/br> 顧云慕眼神僵直,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坐到顧云庭對面的圈椅上。 “二郎,此番擅自去洛寧本該罰你,但陰差陽錯你辦成一件大好事,功過相抵。別忘了我說過的話,你和邵家那個娘子不可能,趁早打消念頭?!?/br> 顧云庭抬眸,淡聲道:“我要娶她。” “荒唐?!鳖欇o成輕笑,不屑的朝他掃去冷厲目光,“你若喜歡她,留在后宅做個侍妾通房,唯獨(dú)不能是正妻,你的正妻我和你娘正在挑著,你要知道,咱們顧家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必得連婚姻都算計(jì)進(jìn)去,稍有差池,從高處跌落定會粉身碎骨,不得好死?!?/br> “我只娶她,不納妾不要通房?!鳖櫾仆ド袂楣训坪醺緵]聽進(jìn)去顧輔成的話。 說完,顧云慕爆著青筋大笑起來:“顧家出了一個情種?!?/br> 顧輔成忍下不悅,“我也告訴你,若她想進(jìn)顧家門,除非我死?!?/br> 話音剛落,兩道目光同時投了過去。 顧云慕握著扶手,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陰郁。 顧云庭則輕笑一聲,起身,渾不在乎他的威脅,“最近我會另辟府宅,搬出去,即便她嫁給我,也可以不進(jìn)這個家?!?/br> 門從外合上,吹進(jìn)一道涼風(fēng)。 顧云慕撐著額頭,仍在回味方才的話。 .... 邵家,廂房 邵明姮端了一碗梨水進(jìn)去,看見宋元正彎腰收拾行李。 她愣了下,問:“你要去哪?” 宋元正把東西放在桌上,“往北邊去?!?/br> “為什么?”邵明姮不解,擱了碗走到他跟前,那包袱很簡單,只有幾件衣裳,“發(fā)生什么事了?” 宋元正倒了盞茶,兩人坐在圓凳上交談。 “玉瑾哥如今在御史臺,處境你我都清楚,根本不是長久之事,所以我想去范陽一帶看看,之前和小甲去過,認(rèn)識長鄉(xiāng)縣的一個將軍,我去探探路,之后若能安定下來,便折返接你跟玉瑾哥過去?!?/br> 范陽一帶頻起戰(zhàn)亂,割據(jù)嚴(yán)重,朝堂無法分兵鉗制,故而當(dāng)?shù)氐墓賳T擁兵自重,雖不至于顛覆朝廷,但又能不受支配自由擴(kuò)張,如今范陽換了三個節(jié)度使,據(jù)說底下仍有虎視眈眈者,伺機(jī)上位。 去范陽,是機(jī)遇,但更多的是危險。 邵明姮自然不答應(yīng):“不行,哥哥的事我們都商量過,等找到合適由頭便叫他辭官致仕,就算他們想借刀殺人,也沒有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