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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外室薄情在線閱讀 - 外室薄情 第53節(jié)

外室薄情 第53節(jié)

    邵明姮斂衽作揖,與他福禮。

    崔遠(yuǎn)想攙扶,又怕冒失,只好小聲說:“邵娘子有事盡管吩咐,不必與我見外。”

    邵明姮看著他,想起邵家出事時(shí)他從供案下爬出來見自己的情形,當(dāng)時(shí)只有羞憤惱怒,不曾想有朝一日她竟要相求于他。

    京內(nèi)的調(diào)令下來,崔遠(yuǎn)不日將會從徐州啟程,去長安縣任職。

    邵明姮不再猶豫,與他徑直說道:“崔郎君,你上京時(shí),能不能順道捎著我?!?/br>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狗頭保命,趕緊去修下一章啦!本章落紅包,挨個摸~

    第40章

    ◎滾了就永遠(yuǎn)別回來◎

    面前的小娘子膚色雪白, 腮頰微紅,翦水秋瞳斂著薄薄的霧氣,她只這般瞧著自己, 崔遠(yuǎn)便有些激動緊張。

    “我可以?!?/br>
    他鄭重點(diǎn)頭,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堅(jiān)定,“為邵娘子做任何事,我都愿意?!?/br>
    邵明姮是深思熟慮后才來尋他,要離開徐州順利去往京城,還要帶上宋元正,憑她自己是很難做到的,崔遠(yuǎn)可以, 他也是唯一能找到且信任的人了。

    “多謝郎君?!?/br>
    崔遠(yuǎn)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偏院的,就像醉酒之人,頭腦發(fā)脹, 腳步虛浮, 猶如踩在綿軟的云彩上, 深一腳,淺一腳, 走到月門前, 他拍了拍臉, 發(fā)現(xiàn)嘴角一直上揚(yáng), 他轉(zhuǎn)身背靠墻壁,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咧嘴。

    “崔郎君?”

    清冷寡淡的聲音自后方響起, 他兀的回轉(zhuǎn)心神, 站直同來人作揖。

    “顧大人。”

    顧云庭目光輕描淡寫, 往四下逡巡而過, “崔郎君何故在此?”

    “醒酒?!贝捱h(yuǎn)面不改色,他這張紅透的臉的確是極好的掩飾。

    顧云庭蹙眉,看他晃晃悠悠離開,果真是一副渾噩模樣。

    他找到邵明姮時(shí),申蘿正與她互相簪花,碩大的芍藥半開半合,嫣粉色花瓣尤帶著露珠一般,簪在她烏黑的鬢邊,她側(cè)著臉,不知與申蘿說了什么,笑的很是好看。

    夜里,他從夢中醒來,扭頭,看見邵明姮睜著大大的杏眼,仿佛盯著自己看了許久。

    “為何不睡?”

    邵明姮問:“郎君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顧云庭蹙眉,看她一本正經(jīng)說道:“方才郎君囈語,說自己殺了人,你做了什么夢,夢里殺了誰?”

    仿佛單純的好奇,她眨了眨眼,瞧不出半點(diǎn)不妥。

    顧云庭翻了個身,長臂將其攬住,“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是我派人暗殺你哥哥?”

    邵明姮不說話,等他解答。

    “邵小娘子,我沒有,也不會?!彼H吻她的眼皮,慢慢有些僵硬,嗓音低啞,怕弄疼她,往后退去,平躺起來。

    “你不必再試探我,問一百遍,也只一個答案,沒有?!?/br>
    他神情肅重,似乎還有些不喜的形色。

    邵明姮合上眼,隨后感覺他的手覆在她后頸,拇指緩緩摩挲,柔順的長發(fā)被捻在指間,偶爾能感覺到疼,但更多的是一種酥麻酸癢,她打了個顫,腳尖直直繃緊。

    邵明姮有種直覺,顧云庭沒有騙她。

    但她總覺得哪里出了差錯,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

    “你懷疑我?”聲音在顫抖,繼而憤怒,“維璟,你竟懷疑我?”

    “宛寧,我沒說這樣的話。”顧云庭語氣沉沉,抿唇投去目光,“邵懷安遇刺,經(jīng)查證的確是昌平伯府所為。”

    高宛寧踉蹌著,眼含淚水,直直盯著他,“所以你今日過來,是為了同我興師問罪,還是劃清界限?”

    梨花帶雨的哭泣,隱忍驕傲的面龐,高宛寧站直身體,目不轉(zhuǎn)睛望著他。

    上回見面她便知道,所有謀劃皆成泡影,他再不是從前那個眼中只自己一人的少年,人總要成長,成長的代價(jià)便是將不堪過往踩在腳下,奮力前行,她便是他的不堪。

    當(dāng)他把高啟來徐的憑證放在她面前時(shí),她便知道完了,或許在顧云庭眼中,她已經(jīng)成為不擇手段,蓄謀攀附的女人,或許沒有,誰知道。

    少年終是長大了,聰穎果決,心狠絕情,再不是那個幾句話便能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孩子了。

    高宛寧心如死灰,面上卻依舊委屈克制,不到最后一刻,她絕不認(rèn)輸。

    她賭他心軟,賭他會顧念從前恩義。

    “我不會揭發(fā)此事,但也僅此一次,昌平伯若還想殺他,我不會袖手旁觀?!?/br>
    “所以你以為我是為了嫁給你,不惜與爹爹聯(lián)合殘殺我的夫郎?!”她眼眶發(fā)紅,美眸圓睜,“維璟,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顧云庭抬眸,雙手攥成拳頭。

    高宛寧輕笑:“是你最先與我表白,承諾娶我,即便我嫁了人,你也為我守著,我不是圣人,在邵家出事你連夜趕來接我時(shí),你可知我已經(jīng)動心!”

    顧云庭依舊沒有說話,卻在聽到這一句不可遏制的晃了下身形,眉心緊鎖。

    “你可以無所顧忌的喜歡,我卻要事事周全,便是真的喜歡上也不能言語,因?yàn)闀懈玫呐拥饶悖粫俏摇?/br>
    而今我便要無端承受你這樣的羞辱,這樣的猜忌,僅僅因?yàn)榈鲥e事,便要連我也懷疑了嗎?!”

    “顧維璟,我不屑于此!”

    話音剛落,便見她目光堅(jiān)定,氣息喘喘。

    忽然抬腳朝著廊柱沖去,顧云庭反應(yīng)不及,在她沖出的剎那跟著跑去,然還是差了一步,“咚”的一聲響動,她撞倒在柱子上,左額立時(shí)濺出血來。

    “宛寧..”顧云庭驚愕地抱住她,失聲一般,抬手去捂她的傷口。

    高宛寧笑,笑容凄楚決絕,在顧云庭的懷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

    羅袖從屋里出來,手中的銅盆全是血水,她抬頭看了眼站在花墻處的邵明姮,不由暗暗嘆了聲。

    銀珠跟著,將干凈的溫水端進(jìn)去,出來后同樣以同情惋惜的目光看著邵明姮。

    “高娘子怎么又活了?”

    “郎君方才抱著她進(jìn)門,我都以為見鬼了。”

    “她回來,姮姑娘怎么辦?!?/br>
    四人很是為難的咬著唇,誰都不敢過去安慰。

    此時(shí)高宛寧的血已經(jīng)止住,傷口瞧著嚇人,實(shí)際沒有傷到要處,綁縛好后,顧云庭跟著卜飛塵來到外間,瞥了眼空曠的羅漢榻,他莫名心里一慌。

    “你這前緣未斷,新歡不了,著實(shí)瞧著一個頭兩個大啊。”卜飛塵邊凈手,邊調(diào)侃,“放心,死不了,就破了點(diǎn)皮,養(yǎng)兩日保準(zhǔn)活蹦亂跳?!?/br>
    顧云庭這才放下心。

    “怎么,不知道該選哪個好了?”卜飛塵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怎么想的?!毕惹安凤w塵還只是聽說,顧云庭有這么一個心頭rou白月光,今日見了,再看院里那位小娘子,倆人長得還真像。

    “總之不是?!?/br>
    若說先前顧云庭沒有理清對兩個人的感覺,那么在宛寧撞向柱子之時(shí),他心中一派了然。

    那一刻,是緊張,是不安,是懊惱和害怕。

    是一種背叛后的愧疚。

    豁然開朗,他知道自己已然背叛了當(dāng)初承諾,即便那時(shí)信誓旦旦說要一輩子待她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忠貞。

    他動搖了。

    動搖意味著背叛。

    他望著花墻處的小娘子,她亦在此時(shí)轉(zhuǎn)過身來,明眸如水,就那么靜靜地望著他。

    顧云庭不敢再看,恐從那眸中看出譏嘲,他避開,回到床前。

    ....

    高宛寧睡在那張架子床上,如此,顧云庭便只好宿在外間羅漢榻上,邵明姮識趣,在他過去時(shí),抱著枕頭去了西院。

    然后剛走進(jìn)去,就被顧云庭從后扯住,語氣冰冷不容分辯:“你不能住這兒。”

    邵明姮笑:“有兩個床,我和小餅一人一張,中間還隔著簾子。”

    “那也不行,他畢竟是個男人?!?/br>
    “郎君不也是和嫂嫂隔著一道門嗎?”她伶牙俐齒,說的顧云庭青筋隱隱跳動。

    又要掀簾子,顧云庭拽著她手臂拉到樹下,神色凝重:“你莫要無理取鬧?!?/br>
    “我哥哥還活著,里頭那個人便是我嫂嫂,瓜田李下,顧郎君才是無理取鬧。”

    那日她親眼看見他們抱在一起,他把高啟典當(dāng)?shù)牡仄趺浗o了嫂嫂,卻回頭跟自己說,沒有另花銀子,處處維護(hù)昌平伯府,皆是因?yàn)樯類邸?/br>
    她無法想象嫂嫂頭上的傷如何來的,她只知那日嫂嫂撲在他懷中,亦是真情流露。

    但哥哥還活著,他們便不能這樣。

    “邵小娘子,我今日很累,思緒也很混亂,但我之后會給你一個交代?!?/br>
    邵明姮別開眼,從他手中抽出小臂,懷里的枕頭抱得很緊,似乎打定主意要宿在西院。

    顧云庭眸色漸冷,“去睡羅漢榻?!?/br>
    “我不去。”她在那里一刻都沒法忍受。

    “你放我下來!”顧云庭徑直抱起她,往正屋走去,邵明姮揪著他的衣領(lǐng),憤憤瞪著,“你無恥卑鄙。”

    顧云庭悶聲不吭,繼續(xù)往前走。

    邵明姮氣急敗壞,張嘴朝著他胸口惡狠狠咬住,他嘶了聲,疼的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