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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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天一亮,花鈴便來叫謝錦依起床。 謝錦依昨夜被重銳鬧了許久,起來時(shí)呵欠連連,又氣又惱地踹了重銳一腳。 今天有拜別國土儀式,隨后就是離開楚國,所以謝錦依需要換回禮服。因?yàn)榇┝硕Y服后諸多不便,所以不能喝太多水。 荀少琛在暗室中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侍女們服侍謝錦依梳妝換婚服的聲音。 他用了一夜才平復(fù)的心情,又開始慢慢地激動起來。 侍女們在夸星兒好看,星兒顯然也很高興,時(shí)不時(shí)就問一下她們重銳在做什么,有沒有等急了。 荀少琛心想,就這么著急嫁給重銳? 他冷冷一笑,可惜了,星兒,上一世就是他的女人,這輩子也別想逃得掉。 他在黑暗中慢慢走到石桌旁,拿起上面那套衣裳,換了起來。 等換好之后,他又等了許久,終于聽到侍女們的聲音—— “殿下,您現(xiàn)在房間等一下,吉時(shí)差不多了,奴婢們就在門外,待會兒劉嬤嬤會來帶您出去?!?/br> “好。” 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再往房門外走,是侍女們將星兒攙到榻上,然后留她一人在這里等著。 荀少琛擰動機(jī)關(guān),暗門無聲地打開,房間內(nèi)果然只有榻上蓋著紅蓋頭的身影。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出手如電,將掌心上浸了藥水的帕子,隔著紅蓋頭覆了上去,藥水瞬間浸透,少女身子一軟,倒在他懷中。 這只是讓人失去力氣的藥,不會讓人完全昏迷過去。而懷里的人顯然驚慌了,叫不出聲,也徒勞地掙扎著,即使使出了最大的力氣,也推開不了他半分。 荀少琛冷冷一笑,低聲道:“星兒,沒用的,還不如省著點(diǎn)力氣?!?/br> 說著,他將她打橫抱起,退回暗室中,將機(jī)關(guān)重新開啟,房間又回復(fù)了原樣。 地宮里千回百轉(zhuǎn),荀少琛抱著人走了許久,最后竟然走到了宮外。 楚國的行宮多是依山傍水,這里的也一樣。 重新走出來后,荀少琛一身大紅喜服也終于見了天日。 他將懷中人放了下來,隔著紅蓋頭與她額頭相抵,著迷地?fù)崃藫崴哪?,啞著聲道:“星兒,你該嫁的人是我才對。你忘了嗎?你說的,長大了要做少琛哥哥的新娘子?!?/br> “那晚你看見我穿喜服的時(shí)候,你傷心了,我知道的。如今我這喜服便是為你穿的,你該開心才是?!?/br> “好了,吉時(shí)到了,我們行禮吧?!?/br> 少女顯然不愿意,卻敵不過荀少琛的力氣,荀少琛手臂像鐵鉗一樣,緊緊圈著她,帶著她一起朝山外跪下,又按著她伏倒在地。 他緩緩地說:“一拜天地?!?/br> “二拜高堂?!?/br> 他之前將張奕穿過的衣服也帶了過來,埋在此處,當(dāng)作衣冠冢。因?yàn)閺堔纫呀?jīng)被挫骨揚(yáng)灰了,又是他唯一的親人,于是讓張奕受他和星兒這一拜。 “夫妻對拜?!?/br> 三拜之后,荀少琛拉起地上的少女,迫不及待地掀開了紅蓋頭,然后臉色劇變,一道血?dú)庵睕_頭腦—— 這根本不是星兒! 荀少琛馬上撤手,仿佛沾了什么臟東西一樣:他剛才竟然跟一個(gè)陌生女人拜天地! 他怒不可遏,抽劍直刺被甩到地上的少女。然而,還不等他將對方殺了,破空之聲連道而來,他揮劍隔開利箭,退了幾步,抬頭看去。 不用多說,荀少琛也知道自己中計(jì)了。 重銳從不遠(yuǎn)處走了出來,身旁是被他牽著手的謝錦依,四周是宣、楚兩國的影衛(wèi)。 荀少琛死死地看著謝錦依,本該穿著婚服的她,此時(shí)卻是一身侍女的裝扮。 心念電轉(zhuǎn)間,他已經(jīng)明白了:之前在房間中,星兒的確也一直在,只是她與其他人調(diào)轉(zhuǎn)了身份,讓別人穿婚服,而她則扮作侍女,卻仍是以公主的身份與其他人說話。 而他只憑聲音判斷,自然就中計(jì)了。 他竟然認(rèn)錯(cuò)了人。 “星兒,”荀少琛握緊了手中的秋水劍,喉間一片腥甜,“為何……為何!重銳根本配不上你!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放你娘的屁!”重銳很想裝出一副輕蔑的、淡定的、勝利者的姿態(tài),但發(fā)現(xiàn)自己忍不住,因?yàn)樗缇拖肱肋@瘋狗了,“老子不配誰配?老子最配!” 他娘的,之前在別人跟前造他的謠,現(xiàn)在直接當(dāng)著他的面說,真當(dāng)他是死的? 荀少琛仿佛聽不到他的話,眼里只有謝錦依。 謝錦依卻根本沒看他,正在無奈地安撫暴怒的重銳,她那牽著重銳的手,正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著重銳的手背:“別聽他的,只有你配?!?/br> 荀少琛眼睛幾乎滴血,握著秋水劍的指骨用力到微微泛白。 “我知道只有我配,”重銳朝謝錦依說話時(shí)強(qiáng)行壓著怒火,把聲音降了下來,但仍是氣,“那我也得罵,不然沒機(jī)會了!” 見荀少琛還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謝錦依,重銳的怒火又噌地上去了,干脆將謝錦依撥到自己身后。 他一臉嘲諷地朝荀少琛說:“荀狗,我就問問你,你能給謝錦依什么???他娘的你臉可真大!” “老子能把命都給她,你能嗎?你他娘的這次還想要她的命!就你這樣的還說什么給不給的,你就是吃她家米長大的你知不知道?” “還‘為什么’,你是心里真沒數(shù)啊,那老子現(xiàn)在再跟你說一遍:她不喜歡你,她討厭你,她連看你一眼都煩!她就喜歡老子,知道嗎!” “整天覺得自己了不起,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都比你有錢有勢多了,老子以前就能在燕國橫著走,你能嗎?你還得看錢學(xué)朗那老東西的臉色!” “真他娘的笑死人了,就你還跟我比,整天賤民賤民的,往上數(shù)個(gè)十八代誰還不是個(gè)臭要飯的,就你這小白臉樣兒你祖宗搶飯還不一定搶得過老子呢!” 荀少琛臉色鐵青,他本就不會這種潑婦一樣的對罵,又聽到謝錦依輕聲道—— “重銳,你說得對,把我心里話都說出來了?!?/br> 謝錦依從重銳背后站出來,看著荀少琛,一字一句地說:“荀少琛,鄭以堃已經(jīng)找到方法,可以讓人失去一段記憶?!?/br> 荀少琛心中涌起不祥的預(yù)感:“星兒,你什么意思?” 謝錦依平靜地說:“我會忘了你,徹底地忘了你,只會記得重銳。等你死了以后,史書上不會有任何關(guān)于南吳、李頌、荀少琛的記載,你會完完全全消失,不會與我同在史書上?!?/br> “不……”荀少琛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前去,“星兒你不能這樣!” 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他寧愿她恨他,這樣他能在她心里占一席位置,即使他死了,他和她只見的牽絆也永遠(yuǎn)都會存在。他占有過她,擁有過她,她午夜夢回時(shí),他理應(yīng)入她的夢。 可她要用藥忘了他,甚至連唯一能證明他和她之間牽絆的史書都要篡改,就為了徹底切斷她和他的關(guān)系! 影衛(wèi)們擋在謝錦依前面,重銳等這一刻也很久了,提刀上前跟荀少琛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碰撞,重銳習(xí)的刀法本就剛猛,劍道對上他,應(yīng)當(dāng)是避其鋒芒,再找其破綻,若是正面對上則容易被斷劍。 可謝錦依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了,正在往外走。 這一去,她便是換上婚服了。 可新郎不是他荀少琛! 荀少琛眼前一片血色,忽然聽得“?!钡囊宦暭?xì)響,秋水劍劍身生出一段裂紋,隨后斷成兩截! 重銳的刀去勢未減,徑直穿過了他的心口。 荀少琛吐出一口鮮血,垂眼看著重銳那握著刀柄的手,心想:他不能死,他還要去追上星兒…… 她怎能忘了他?從她出生起,她的世界就一直有他!她是他的,她怎么能…… 重刀又入了一分,荀少琛終于站不住,跪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他吃力地抬起頭,少女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yuǎn),而他眼前的那雙腳也調(diào)轉(zhuǎn)方向,要跟上她。 重銳捅完刀后,心滿意足,這正中心口,鄭以堃來了都救不了。他正要將剩下的交給影衛(wèi),剛轉(zhuǎn)過身,就感覺腳上一緊,低頭一看,荀少琛竟然還拉著他。 “把……把她還……還給我……” 重銳真的要被氣笑了:“荀狗,你真是臨死都改不了——她不是你的,她從來就不是誰的,她是她自己的!” 說著,他將自己的腳抽了回來,頭也不會地往外走。 荀少琛感到心口像被開了個(gè)洞口,風(fēng)拼命往里灌,讓他的力氣飛速流逝,一陣一陣發(fā)冷,視野在慢慢變窄,直至消失,再也看不見星兒的身影…… …… 星兒是我的,明明就是我的。 星兒別走,等等我。 星兒別忘了我,恨我也好,別忘了我。 …… 荀少琛有時(shí)感覺自己在云里,魂魄好像都在飄在空中,有時(shí)又感覺自己在水里,全身悶沉,有時(shí)又什么都感覺不到,好像化作了一粒塵埃。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終于慢慢收攏,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他。 “陛下?陛下,醒醒……” “陛下”? 荀少琛猛地睜開眼,對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錢若兮,三十多歲時(shí)的錢若兮。 荀少琛感到一陣寒意從背后升起,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腦中卻陣陣眩暈,迫使他不得不扶了一下案桌,捂了捂額角。 錢若兮連忙扶了扶他,一臉擔(dān)心:“陛下,您這幾天就沒怎么休息,龍?bào)w要緊,歇兩個(gè)時(shí)辰也好啊?!?/br> 荀少琛根本聽不進(jìn)去她說什么,死死地盯著案桌上的奏折,目光落在奏折中的日期上。 弘安二十二年。 弘安,是他前世登基后用的年號。 “鏡子……” 錢若兮還在溫柔小意地勸著,一下子沒聽清,愣了一下:“陛下您說什么?” 荀少琛不耐煩地推開她,猛地提高了聲音,幾乎是朝門外咆哮道:“懷康!讓人拿座鏡子過來!” 大太監(jiān)懷康原本在御書房外守著,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家陛下這樣暴跳如雷的聲音,被嚇得一個(gè)激靈,連忙應(yīng)了一聲,趕緊讓人搬了一座銅鏡進(jìn)來。 荀少琛慢慢地轉(zhuǎn)過頭,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男人約莫四十五六歲的樣子,成熟儒雅,只是眼神有些陰鷙發(f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