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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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問道:“你能把面具摘下來嗎?” 重銳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他們應(yīng)該有告訴過你,我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br> 謝錦依:“我知道?!?/br> 重銳:“也包括不記得你。” 謝錦依:“沒關(guān)系,我不會因此就嫌棄你?!?/br> 重銳仍是沒動。 謝錦依見他這樣,有點不確定地問:“還是說,你臉上留疤了,所以不愿意?” 重銳:“……不是?!?/br> 少女臉上帶著疑惑,眼看著她又要開口了,他想了想,終于還是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與從前無異的一張臉。 重銳也說不清楚為什么要摘下來。 也許是因為這小公主剛才沒有提起半句她吃了什么苦,也許是因為她的聲音就是帶了某種力量,也許是因為……總而言之,他的手腳又不受控制了。 從前他一直都覺得女人是種麻煩的事情,可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為何,他心里突然想,若是這小公主要同他撒嬌抱怨訴苦,他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不,應(yīng)該說,似乎應(yīng)該就是該那樣的。 他只需看一眼,就能看見她從頭發(fā)尖到手指頭,都是細膩嬌嫩的,這樣嬌滴滴的、水一樣的小姑娘,大概是受不了多少苦的。 可她確實就是從荀少琛那里逃出來了。 他之前以為,自己醒來后總想著要去砍死荀少琛,要去踢翻那勞什子三國聯(lián)盟,是因為那些人搶了他拿命換的富貴,害他從堂堂宣武王變成見不得光的陳鋒。 直到他如今一顆心終于平穩(wěn)落回胸腔里,腦中叫囂的聲音總算稍稍消停,他才明白,眼前這小公主才是答案。 男女之情畢竟是兩人之間的事情,哪怕秦正威和霍風(fēng)與他再熟,他們也不可能跟著他進房間,所以即便是他們跟他說他對這小公主多喜歡,也無法說出兩人親密時的細節(jié)。 而重銳對男人女人間那點事的了解,也只跟床榻間有關(guān),可他直覺自己與這小公主之間,絕對不止是這樣的。 畢竟,房間以外的事情,秦正威和霍風(fēng)是知道不少,重銳聽了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昏了頭,居然想著把兵權(quán)都交給個小姑娘。 然而,等到人真的到了跟前,他感受到身體似乎隨時要掙脫大腦的控制,這種新奇的感覺雖然很詭異,卻又有種莫名的暢快。 尤其是只剩下他和她兩人獨處時,這種感覺就愈發(fā)強烈了。 他心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還是讓鄭以堃再給他看看? 重銳正想著,忽然就看到謝錦依眼紅紅地看著他。 所有思緒頓時都四下散開,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處惹了這小公主——難道是他表情太兇了?他就說不該摘面具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前,想找出一條帕子來,卻又想起自己從來不帶什么帕子,自己這動作實在是來得莫名其妙,自然得仿佛他之前一直有帶帕子似的。 好在,這小公主那淚珠只在眼眶里打滾,愣是沒下來,最后又讓她給憋回去了。 “我知道你從前不喜歡女人哭?!彼榱顺楸亲?,小聲地嘟囔著,“我才不給你借口將我趕出去。” 重銳:“……” 他緩緩開口道:“我沒這么說。” 謝錦依哼了一聲:“你心里有這么想過,你還嫌我乳臭未干?!?/br> 重銳:“……” 秦正威這大嘴巴,真是半點都靠不住! 這會兒沒了面具遮掩,重銳只能繃著臉,可心中確實有點虛,畢竟他剛才的確就是不想她留下的。 這小公主比他想象中的要了解他。 明明看起來就是個脆弱的瓷娃娃,可重銳卻莫名感到緊張,絲毫都不敢放松,生怕一個不留神,手腳心臟甚至是臉上表情就又不聽使喚了,或是不小心說錯什么惹哭了她,那就更不得了。 謝錦依并不是不懂輕重緩急的人,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與重銳計較這些,甚至還問:“那你現(xiàn)在得了這些證據(jù),要找人商量嗎?你不用管我,我不會礙著你的?!?/br> 她頓了頓,又飛快地補充道:“但我也不出去,我就在這里,我不會發(fā)出什么聲響,也不會讓其他人看見的,這樣即使你們在外頭商討,其他人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 言下之意,就是說什么都不會挪出這帥帳了。 重銳拿她沒辦法,總不能真的將人拎起來扔出去,他的雙手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允許他這樣做。 他沉聲道:“這里比不得重府,若是你想回去了,就和我說一聲?!?/br> 沒有侍女,甚至不能像從前在千機營那樣,給她單獨劃出沐浴等等的地方,他就不信她能呆得住。 謝錦依“嗯”了一聲,心想她自然有她的辦法,反正重銳別想她放棄。 重銳得了謝錦依給的重要資料后,并沒有馬上召集人來商討,而是自己先梳理一遍。 他坐在案桌前,謝錦依則是坐在榻上,將屏風(fēng)推開了一點點,這樣她一抬頭就剛好能看到他。 重銳感到手中資料的字都在跳舞,終于忍不住問:“看什么?” 謝錦依:“看你啊?!?/br> 重銳:“……” 他當然知道她在看他,所以才故意問的。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皺了皺鼻子,撇撇嘴,似乎帶了點抱怨的意思:“看看也不行嗎?看幾眼又不會掉塊rou?!?/br> 重銳一時間覺得這話似乎有點耳熟。 作者有話說: 一大波糖即將上線。 * 第72章 藥童 謝錦依讓人在屏風(fēng)后弄了個小案桌, 鋪了個軟墊。這會兒她正拿著個小本本,不時在上面寫寫畫畫著什么。 她寫得十分認真,一臉嚴肅, 時而微微蹙起秀氣的雙眉, 時而筆尖一頓,然后用筆桿輕輕抵在小巧的下巴處, 再細細端詳小本本上的內(nèi)容,似乎是在考量著什么。 考量之后,大概是想通了什么為難之處,她那糾結(jié)的雙眉再次舒展開來, 一張漂亮的小臉露出恍然的神色,隨后臉色一正, 再次埋頭唰唰唰地寫了起來,下筆如有神。 重銳想起鄭以堃剛才說的話, 說是讓她隨時觀察和記錄病情, 心想難道這小公主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了? 他快速地想了想, 也沒想明白自己好端端地坐在這里,到底有什么好記的——他看起來應(yīng)該也不像在發(fā)病才對。 而且他也確實沒發(fā)病。 可他剛才在余光里也看得很清楚,小公主的筆幾乎都沒怎么停過。要是她停下來的時候, 不是在重新審視內(nèi)容,就是在看著他的……不,應(yīng)該說是在觀察他的。 重銳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沉聲道:“的確是不會少塊rou, 但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分神, 這樣我做不了其他事情。” 謝錦依皺了皺眉, 抿著唇, 鼓了鼓腮,滿臉都是“你事兒怎么這么多”的表情。 重銳沉默了。 最后還是謝錦依輕哼一聲,把屏風(fēng)拉起來,還不忘說道:“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哼?!?/br> 于是,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重銳便也看不到她了,甚至連半點聲響都聽不見。 重銳以為接下來自己能專心干活了,可事實并非如此。 現(xiàn)在,他滿腦子都是少女那張氣呼呼的、白生生的小臉。 她這是生氣了? 等等,這不對勁,他“失守”得是否有點太快了? 怎會如此? 在這小公主來到之前,重銳原以為,至少,他可能會像對待秦正威等人那樣,對她多少有點懷疑——畢竟,他醒來時對其他所有人也都是這樣的。 在理智上,他知道他們能跟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必定是深得失憶前的自己信任的??稍谇楦猩希瑢λ腥吮3謶岩?,是他的天性使然。 他從小無父無母,到處流浪,吃了上頓經(jīng)常沒下頓,見多了為吃上一口硬饅頭就丟掉小命的人。若是他隨便相信別人,早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重銳的思緒不知不覺間有點飄遠了。 即便是當初他從軍之后,有幸得恩師賞識,得到提拔升作武將,甚至跟著恩師上帝都拜見燕皇,他的性格也沒多少變化。 他在參軍之前見多了世間冷暖,遭過白眼無數(shù),又怎么會分不清那些人對乞丐流浪漢的目光。 軍營里底層的兵都是草根出身,他混著也沒什么不適應(yīng),可一出了軍營,去到那士族主導(dǎo)的官場里,哪怕他已經(jīng)換上了官服,也無法改變他與他們出身不同的事實。 起初恩師也同他說,他已經(jīng)跟過去不一樣了,他也是朝廷的官,手中有兵權(quán),也該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官場里的規(guī)矩,與同僚們好好打交道才是。 所以,有那么一段日子,重銳也確實嘗試過,還交到了一些官場朋友。 直到他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官場朋友,明面上引他為知己,實際在背后嘲笑他的出聲,他就不再壓抑著自己的行事,成了他們口中寡廉鮮恥的人。 寡廉鮮恥?無所謂了,反正那些人見了他,不還是被他踩在腳下?既然他們看不起他,那被他踩在腳下的他們,又算是什么東西呢? 錢,權(quán),兵力,這些都是好東西。那支傳說中的千機鐵騎,不就是在這基礎(chǔ)之上才建立起來的么? 他向來有自知之明,也不做虛的,若是跟著他混,有他一口rou吃,他絕不會只讓別人喝湯。 可這些人能聚在他身邊,十有八九是出身和他差不多的。 所以,他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歡這小公主,他明明一向不喜歡那些貴族血統(tǒng)的人。 或者說,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小公主愿意跟他好,秦正威和霍風(fēng)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聽起來像是他色迷心竅。 畢竟,楚國再落魄也是四國之一,她身上流著的也是皇室血脈,跟他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 重銳閉起眼,回想了一下少女那模樣,愈發(fā)想不明白了:這小公主雖然說是楚國第一美人,可他向來也不是喜歡這種柔柔弱弱的一掛。 所以,他也不是見色才起意的了?那想必是真心實意喜歡她的了。 重銳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 之前那小公主靠近他的時候,他的心臟總是跳得厲害。 他一向都不大相信男人和女人間有什么情和愛的,否則那些個所謂大儒士族家中又怎會妻妾成群,那可都是代表一國體面的所謂有識之士。 還不如那些破廟里的故事,什么狐妖與書生的,起碼聽起來還像那么回事。 重銳又想,可他不是什么書生,那小公主倒是像小狐貍——這么一看,就更加說不出的奇怪了——難道是因為這小公主口味奇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