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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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聽荀少琛和殿下說的,王爺也是從懸崖掉下去,殿下是被荀少琛用楚國的秘藥才救了回來,王爺哪怕身體比殿下好,但那么高掉下去,總不會一點傷都沒有吧? 難道這么快就好全了?可王爺親自來,是否也太冒險了些…… 花鈴越想越不對勁,于是又朝謝錦依問:“殿下見到王爺了嗎?” 緊接著她就看到,公主因為她的話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瞳仁里像是燃起了一叢火焰,眼底隱隱透著點什么:“嗯。” 花鈴驚疑不定,壓下心中的疑云,又問:“殿下什么時候見到的王爺?” “昨夜,”謝錦依抿唇笑了笑,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臉上泛起淺淺的甜蜜,“他昨夜來見我了?!?/br> 花鈴怔怔地看著她—— 少女已經(jīng)多日不施粉黛,臉色蒼白卻依舊面容精致,沉寂多日的神色,全都浮現(xiàn)了出來,眼中光彩流轉(zhuǎn),像一朵開到極致的艷麗的花,在燃燒著最后的生命。 花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昨夜?昨夜殿下好不容易睡下,半夜是被荀少琛帶了出去,大半宿之后才又回來,整晚都是被荀少琛看著的,還無知無覺的,又怎么可能看見王爺? 難道是……是殿下做夢了嗎? 花鈴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可看到謝錦依那樣期待的神色,心中的疑問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 她甚至都不敢告訴殿下,荀少琛每天夜里都會過來。即使荀少琛不讓其他人進去,但她也猜到他是睡在哪里的:房間里就一張榻,難道荀少琛還整夜在榻邊站著? 殿下甚至只是白天見到他都受不了,若是知道晚上是什么光景,那將是什么后果——花鈴根本想都不敢想,也知道荀少琛是料定她不敢說。 而且,即使問了殿下是否只是夢見王爺又如何?不過是讓殿下傷心罷了,如今殿下終于肯喝藥,也能少受些苦,心里還能有些盼頭,總比之前那樣好的…… “喵?。?!” 花鈴手下一個沒注意,麥芽被抓疼了,不滿地大叫一聲,吃痛地從她手下跑開,一下子就跳到了地上,飛竄起來。 “麥芽!” 謝錦依攔了一下沒攔住,也跟著下了地,腳上只穿著足衣便跑了起來。 “殿下!”花鈴暗罵自己一聲,連忙提著鞋子追在她后面,“地上涼,您先把鞋子穿上!” 兩邊原本跟陶俑一樣的若云若雪也動了起來,若云去追麥芽,若雪擋在謝錦依前面,面無表情道:“殿下,得罪了。” 說著,若雪就將謝錦依攔腰抱了起來。 謝錦依生氣地推了推若雪:“做什么,放我下來!” 她掙扎了起來,若雪臉色不變,抬手在她身上拂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按到了哪里,花鈴眼睜睜就看著她痛呼了一聲,然后蜷成一團。 花鈴當(dāng)即鞋子也不顧了,兩手一扔,上前就要去搶人,扒拉著那會武功的若雪:“你對殿下做了什么?快松開殿下!” 若雪在花鈴后膝踢了一下,花鈴只覺得腿上一麻,站不住跪了下來。 “花鈴!” 這點功夫的時間,謝錦依已經(jīng)重新被放到貴妃榻上,見花鈴跪在地上,惱怒地推開若雪,又要下去,被若雪按著,腳尖硬是點不到地。 若雪被謝錦依瞪著,臉上卻不為所動:“殿下,當(dāng)心著涼?!?/br> 今日的公主實在是太反常了,若再出什么問題,她與若云都性命不保。與性命比起來,被公主瞪幾眼說幾句,又算得了什么。 花鈴見謝錦依動火,怕她又要被氣著,于是連忙撐著膝蓋站起來,趕緊撿了鞋子回去,朝謝錦依安撫道:“殿下,殿下,我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腿軟了一下?!?/br> 侍女見花鈴回來了,也不再說什么,松了手退回一邊。 謝錦依滿臉不高興地說:“哪兒來的不懂規(guī)矩的東西,等重銳回來了,我就跟他說不要她了!” 這話聲音不大,卻也不小,花鈴臉色一僵,卻見謝錦依仍是氣鼓鼓的,絲毫沒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說漏了什么。 花鈴終于察覺到謝錦依似乎有點不正常了,聲音都抖了起來:“殿下……” 麥芽已經(jīng)竄出兩丈遠,雖胖但靈活,去追它的若云盡管會武功,卻沒法一下子抓住它。 麥芽這些天也跟著小主人悶在屋里頭,早就看見了這些人是如何欺負小主人的了,這下它才不要被她們抓到呢!它甚至還回頭沖她齜牙咧嘴,尖利地喵叫。 謝錦依還是第一次見到麥芽這樣,臉上愈發(fā)不高興了,朝花鈴道:“這些個侍女兇得很,剛才抓我的時候就很疼,對我都如此,對麥芽肯定就更加不客氣了!”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語氣,甚至表情與往日在千機營時都差不多,可花鈴越聽就越是心驚。 公主顯然是有點急了,想下去追麥芽,花鈴趕緊給她穿好鞋子,剛才攔她的若雪這回終于沒動了,就看著主仆倆往前走去。 麥芽眼見著若云朝它撲過來,它微微壓了壓腿,斜跳飛躍,躲過了若云的追捕,正要回頭發(fā)出嘲笑的叫聲,就忽然感到有人接近。 一抬頭,果然就看見那個討厭的陰沉男人來了。 它太討厭他了!比從前那大塊頭可討厭多了!相比起來,它甚至都要懷念那個會隨時掏出小魚干來收買它的大塊頭了! 明明它以前在小主人的枕邊還有位置,后來雖然挪到了地上,但也是它主動把枕邊位置讓給大塊頭的! 可是,這陰沉沉的家伙,每天都占著它那可愛的小主人!不但不會給它小魚干,還不讓它靠近小主人!只要他來了,它連小主人的房間都進不去! 可惡的陰沉臭男人,趕緊給它麥爺死! 麥芽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正要開溜,剛一跳起,它就看到那陰沉男人也跟了過來。它快,他更快,大掌毫不留情地握著它的脖子,掐得它差點翻白眼。 “喵——” 麥芽慘叫起來,在荀少琛手中不停掙扎,謝錦依這時也跑了過來,連忙從他手中搶過麥芽。 麥芽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一樣,原本漂亮的毛皮都亂了,耷拉著耳朵尾巴,嗚嗚嗚地叫得委屈,直直往謝錦依懷里鉆。 謝錦依吃力地抱著它,小聲地安慰著它:“麥芽乖,我們不怕,不怕……” 麥芽幾乎是半掛在她那小胳膊小臂上,對著長大后的麥芽來說,其實是不大舒服的,但沒有比這更讓它安心了。 它一向戰(zhàn)無不勝,站在宣武王府頂端,與這陰沉男人不過才第二次正面交戰(zhàn),就遭此重擊,實在是讓它難過。 嗚嗚嗚還是她的小主人好! 荀少琛一向不喜歡這只叫麥芽的獅子貓,見它幾乎都要坐不下了,它還硬是擠在謝錦依懷中,在她衣裳上那起伏的繡紋上蹭,心中很是不悅。 區(qū)區(qū)一只畜生,竟然還這么矯情造作。 連他都碰不得,這畜生怎么敢! 可說到底那不過是一只貓,雖然是公貓,但畢竟不是人,他若是跟這么小東西計較,也顯得太小氣了些。 荀少琛看著旁若無人的謝錦依,溫聲道:“這貓兒也不輕,星兒抱著吃力了,讓侍女替星兒抱著可好?” 然而,謝錦依好像聽不到一樣,一邊自顧自地往回走,一邊朝麥芽抱怨:“麥芽,你怎么越來越重了,是不是又偷吃了諸葛的酥餅?” 荀少琛皺了皺眉,目光沉沉地看向花鈴:“怎么回事?” 諸葛指的當(dāng)然就是諸葛川,可現(xiàn)在府上哪里有這個人,又何來的“諸葛的酥餅”? 雖然星兒今日見到他時沒讓他滾,但眼下這情形,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花鈴眼里泛起淚光,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又飛快地擦了擦眼淚。 聽到荀少琛的聲音,她眼里閃過一絲憤恨,垂下眼以免讓對方看見:“奴婢只知道殿下今日氣色好多了,也愿意喝藥了。” 她這樣說,只希望要是殿下待會兒又不小心說漏了跟王爺有關(guān)的事情,荀少琛如果聽到了,能看在公主愿意喝藥的份上,別為難殿下。 荀少琛聽到“愿意喝藥”四個字,目光微微一動,盯著謝錦依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鈴也不再理他,小跑著跟上謝錦依。 荀少琛只看見花鈴低聲地朝謝錦依說著什么,似乎是試圖從她手里接過麥芽,而她搖了搖頭,吃力地將麥芽抱進房間。 若云和若雪走了過來,朝荀少琛行禮:“荀將軍。” 荀少琛問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若雪將剛才謝錦依說的所有話,一字不落地復(fù)述了一遍。 荀少琛聽完之后,說:“去將程先生請過來?!?/br> “是?!?/br> 吩咐完之后,荀少琛便往謝錦依的房間走。 今日他剛開始處理事情不久,梁瀟就說收到后院這邊的消息,說是昭華公主今天早飯的胃口比之前好,還愿意喝藥。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想著過來看一下,沒想到就看到剛才那一幕。 * 此時此刻,花鈴看著一進來就要往榻上爬去的公主,臉上有點為難,柔聲勸道:“殿下,今日新進了些話本,都是殿下愛看的,不如殿下看看?” 謝錦依先是將麥芽放到被子上,然后自己才爬上去,麥芽剛才也受到不小的驚嚇,只愿意讓小主人抱,一人一貓就這樣自成了個小世界。 她抱著麥芽,面朝里面縮成一團,拒絕了花鈴的提議:“我要睡覺?!?/br> 荀少琛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這才剛起來多久?竟然又往榻上去了,而且還帶著那獅子貓一起,那貓剛才不是才在地上爬過嗎? 荀少琛皺著眉道:“星兒,起來。” 謝錦依仿佛沒聽到一般,他估摸著今日她狀態(tài)尚可,于是伸手想直接將她拉起來。 然而,他都還沒碰到,謝錦依已經(jīng)聽到身后的動靜,用被子裹住自己,就拼命往里縮,還拿枕頭扔他:“不要!救命……救命!花鈴!花鈴救我!” 少女滿臉驚恐,頭發(fā)散亂,早上才剛好一點的氣色,這會兒又退得一干二凈,白著一張小臉,看得花鈴心頭作痛。 花鈴記得,當(dāng)初公主第一次到王府時,公主身體也弱,第一天晚上就自己把自己弄傷,還不讓她這個貼身侍女靠近。 后來公主也慢慢習(xí)慣她了,她看著公主一點點好起來,到如今公主害怕時還呼喊著她的名字,可她卻也救不了公主。 花鈴跪在地上,不停地哭著朝荀少琛磕頭:“大將軍,求您行行好,放過殿下吧!” 荀少琛頭也不回:“拖下去?!?/br> 若云若雪一人夾著花鈴一邊的手臂,將她往外拖。 謝錦依見狀,終于松開了被子,像是把還在榻邊的男人忘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又要往塌下跑:“花鈴!花鈴!” 荀少琛看不得她這瘋瘋癲癲的樣子,一把將她扯住,又推回了榻上:“星兒,你到底在做什么!” 謝錦依像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抓住了一樣,尖叫著朝荀少琛又踢又打,哭喊道:“不……不要……放開我!救命……” 之前哪怕她不讓靠近的時候,都沒有像這樣撒野動手的,荀少琛又不能真?zhèn)怂?,手上根本沒用多少力,但她叫得太凄厲,他也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輕沒重,只好又放松了一點。 這一放松就給了謝錦依機會,她伸著指甲用力撓,荀少琛原本看見她的動作,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之前不是沒被撓過,但不痛不癢也就由著她了。 然而,這次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指甲竟然沒被修平,雖然只長出了一點點,但用盡全力發(fā)狠撓下來,荀少琛的手當(dāng)即就見紅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