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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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檀在望著他,卑微而無助,她捂著臉,只露出一雙波光盈盈的眼睛,睫毛上沾著眼淚,不停地顫動著。她的手指蒼白,如同玉蔥,好似不用折就會斷裂。 美麗而柔弱,她在怕他。 秦玄策猛地轉過身去,他握緊雙拳,粗重地呼吸著,焦躁、暴怒、兇悍,就如同一只野獸被困在牢籠里,散發(fā)著強烈的戾氣。 他在屋子里來回走動著,走了一圈又一圈,心中的怒火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她怎么敢這樣?她怎么能這樣?負心絕情! 秦玄策忍無可忍,倏然一聲厲喝,一拳重重地砸在墻上。 “砰”的一聲悶響,整個房間似乎微微地搖晃了一下。 阿檀抽泣了一聲,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連發(fā)抖都不會了,就像炸毛的兔子,整只僵在那里。 秦玄策又是一拳,他滿腔怒火無從宣泄,憤恨至極,一下又一下猛砸墻壁,白墻龜裂,簌簌搖晃,磚塊白皮不停地掉落,只聽得“轟”的一下,拳頭穿墻而過,墻壁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二爺!”阿檀叫了一聲,帶著怯生生的哭腔。 秦玄策停了下來,手撐著墻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簡直無法接受這個局面。 他為了她,豁出臉面,挨了廷杖,求來皇帝的承諾,更是為了這份承諾,連命都不顧,攻克漠北,滅殺突厥,九死一生,這其中有多少艱難險阻,只有他自己知道。 固然是護衛(wèi)山河,但對他來說,緣由卻是私心,這是為了他的阿檀,哪怕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她,他也要為她掙下這個名分,他會堂堂正正地娶她做妻子,將來帶著她的牌位一起進棺材。 恨她的時候,恨得發(fā)狂,想要將她的血和rou一并咬下來,吞到肚子里去。念她的時候,也念得發(fā)狂,想要把她捧在手心,給她一切。 這么多的愛恨、這么多的念想,唯獨沒有想過,阿檀已經(jīng)嫁人了。 那是他的阿檀,他的??墒恰齾s嫁給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徹底拋棄了他。 他的執(zhí)念只是一廂情愿,他為她所作的一切,如今看來,即荒唐又可笑,他甚至無法對她說起,說了又如何,自取其辱罷了。 秦玄策深深地看了阿檀一眼,她容色殊麗,瑰姿艷逸,一如往昔,而此時,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卻完全不復當時的溫柔繾綣。 咫尺天涯,疏離若此。 他覺得雙目刺痛,咬緊了牙關,終于什么話也沒有再說,返身出去了。 “二爺?!卑⑻丛谏砗蠼辛艘宦暎械媚敲葱÷?,幾乎聽不見。 又或許只是他的錯覺而已。秦玄策沒有回頭,大步走遠了。 阿檀忡怔了半天,默默地下了床榻,赤腳走到墻邊,慢慢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撫摸方才他用拳頭砸過的地方。 一個空蕩蕩的大洞,上面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那是從他手上流出來的。 疼不疼? 阿檀用手指摩挲過血的痕跡,指尖顫抖。 她把臉貼了上去,無聲的,淚水打濕了白墻。 阿檀帶著念念回家的時候,臉色煞白,神情恍惚,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好似一陣風吹過來,她就會倒下去似的。 連念念高高興興地給她看自己新得的小鈴鐺,她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茫然地“哦”了一下。 念念撅起了嘴:“秦二叔給我的呢,大郎和二郎都說特別好看,娘您也不多看我?guī)紫??!?/br> 原來不是林、也不是金,是秦二叔。 她若是早知道,打死也不會去見他的。阿檀懊悔不已,扶著門,把腦袋在門扇上碰得叩叩響。 念念以為阿娘在逗她玩,開心極了,抱住阿檀的大腿,也把小腦袋在她腿上蹭來蹭去的。 曹媼見阿檀帶了念念回來,急急忙忙地過來,問起今天情形如何。 阿檀低著頭,魂不守舍,支支吾吾:“沒什么打緊的,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大人,只是一時興頭,當不得認真,我和大人說明白了,念念太小,離不得親娘,大人也就作罷了?!?/br> 曹媼松了一口氣,拍著胸口直念佛:“那就好,我還擔心那些個仗勢凌人的,怕你吃虧了?!?/br> 念念什么也不懂,見了曹媼,再一次得意洋洋地給她看自己的小鈴鐺,喏,特別好看,閃閃發(fā)亮,叮當響。 曹媼在紀家做過乳母,也見識過一些金貴物件,這會兒看了念念頭上的鈴鐺,也吃驚了起來:“喲,這不是金子嗎,還帶著寶石,這得值多少錢啊,怎么就隨手給了孩子,這大人,也……也忒大方了些?!?/br> 阿檀飄飄忽忽的,心不在焉地點頭:“嗯嗯,大方,他一向是個大方的?!?/br> 曹媼覺得有些不對,擔憂地看著阿檀:“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在縣衙受委屈了,那不成,我得找紀大人說說去?!?/br> 阿檀一哆嗦,猛地驚醒過來,斬釘截鐵地道:“我沒有不好,我很好,阿娘,您別去找紀大人,千萬別去?!?/br> 曹媼有些疑惑,但念念在阿檀那邊得不到回應,撲了過來,抱住曹媼的大腿,嘰嘰喳喳地顯擺她的小鈴鐺,又把她的心思抓過去了。 念念在那里絮絮叨叨,顛三倒四的,秦二叔真好,二叔人長得好,脾氣也好,特別會玩,念念喜歡二叔呢。 曹媼這才聽懂了,原來昨天那個“很大的二叔”就是今天這個要認念念做養(yǎng)女的大人。 聽起來確實是個好的。 曹媼又心動了,自己琢磨著道:“聽聽,孩子喜歡那個大人呢,阿檀啊,你也說了,大人是大方好說話的,既然他喜歡我們家念念,雖然認不得女兒,找機會,我求紀大人帶著念念多到他面前走動走動,混幾分情面,日后啊,說不得還能照顧到孩子?!?/br> “不不不!”阿檀驚恐萬分,瘋狂搖頭,“那個人霸道、蠻橫、不講理,脾氣又臭又硬,是個不好相與的人,等閑人接近不得,我們得躲著他,越遠越好。” 曹媼疑惑起來:“是這樣嗎?” 她低頭看了念念一眼:“聽過去和念念說的不是一個人似的。” “二叔好?!蹦钅钅搪暷虤獾刂貜土艘槐椋澳钅钕矚g二叔?!?/br> 就像大郎、二郎有紀叔叔一樣,念念也有二叔呢,小小的孩子在心里模模糊糊地生出這么一個念頭,自己無端端地覺得滿足起來。 曹媼弄不清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老人家困惑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阿檀說不出話來,只得裝傻,捂著臉,落荒而逃。 夜色四合,縣里的小鎮(zhèn)不似府城繁庶,百姓們?nèi)粘龆鳎杖攵?,早早就滅了火燭,各家安睡去了。 一更天的梆子聲從小巷深處傳來,偶爾還有一兩聲狗吠,空曠而幽靜。 秦玄策站在那戶人家的院子外徘徊了許久,抬頭看了看夜幕,嗯,深沉漆黑,又轉頭看了看左右,嗯,四下無人。 很好。 他果斷地翻過圍墻,輕輕一躍,跳到院子里。 曹媼家不大,和周邊的鄉(xiāng)鄰差不多,一進院子,兩三間矮房而已,屋舍簡陋,磚瓦殘缺,在深黑色的夜幕下顯得格外陳舊破敗。 阿檀就是住在這里? 她拋棄了他,拋棄了晉國公府的安穩(wěn)富貴,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就是過這樣的苦日子嗎? 秦玄策恨恨地咬了咬牙,可恨她那個死鬼男人已經(jīng)不在了,若不然,他要抽出劍來,把那個男人剁成rou泥,再生吞下去!憑什么,那個男人憑什么把他的阿檀搶走,卻讓她這樣受苦。 秦玄策站在原地,拳頭握得“咔嗒”作響,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把翻涌跌宕的心思壓了下去。 這時候,夜已經(jīng)很深了,借著朦朧的月光,他打量了一下周圍。 最側邊的一間小屋子居然還透出一點搖曳的燈光。 秦玄策猶豫了一下,向那間掌著燈的小屋子走去,還沒走到近前,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砼簨扇峒毮鄣耐簦骸翱熘蠛昧藛??念念好餓好餓,肚子都扁扁了。” 秦玄策心頭一跳,放輕了腳步,悄悄靠近去,湊在窗邊,從縫隙透進去覷看。 念念裹著小被子,就跟一團棉花似的,堆在小凳子上,還不安分,搖搖擺擺的。 這是一間窄仄昏暗的小廚房,四壁被熏得發(fā)黃,收拾得卻整齊,橫梁上吊著幾塊臘rou和魚干,灶臺上堆著米糧油鹽,帶著溫和的市井煙火氣息。 阿檀生了灶火,在煮東西。 她大約是才從床上起來,沒有好好梳妝,頭發(fā)用木箸盤了一個高髻,尾梢垂在柔美的脖子上,烏發(fā)如墨,肌膚欺雪,火光躍動著,映襯著她的臉頰,芙蓉面、桃花眼,丹唇似櫻珠,艷光嫵媚。 一如當年,天真而妖嬈,一點不似已經(jīng)為人婦、為人母的模樣。 秦玄策只看了一眼,覺得春夜絮暖,身體燥熱,他移開目光,不再多看,避到窗外墻根下,安靜地聽著里面的說話聲。 “小孩子家家,大半夜的嚷著要吃東西,你要長不高的,晚飯怎么不好好吃,這么快就餓了。”這是阿檀的聲音,和天底下所有當娘的人一樣,啰啰嗦嗦。 “晚飯不香?!蹦钅钸筮蠊竟荆裰恍▲B,還很認真地抱怨,“蛋羹不夠嫩嫩,魚湯不夠咸咸,娘今晚做飯和平常不一樣?!?/br> “偏你嘴刁?!卑⑻从謿庥中?,“娘就心里有事,沒留意,差了那么一些些,這都讓你吃出來了,嘴巴真叼,不好養(yǎng)活。” 念念“咦”了一聲,軟軟地討好阿檀:“不好養(yǎng)活嗎?那念念可以少吃一點,明天不吃蛋羹了,留著給阿娘吃。” 阿檀笑了起來:“好吧,知道你會哄人,阿娘不吃,你若是蛋羹吃膩味了,阿娘明天買條活魚,給你做魚茸粥,好不好?” 念念大約是開心起來,隔空給阿檀親了好幾個飛吻,親得“吧唧吧唧”的,特別響亮。 秦玄策的嘴角忍不住翹了一下,他背靠著墻,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下弦月,彎如勾弓,月光清淺,春夜柔軟。 不敢見,不愿見,不能在她面前折腰低頭,只要見她一眼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如此,不如不見,只敢躲在這里偷偷地看著她罷了。 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作者有話說: 咳咳,孩子是兩歲還是三歲,沒養(yǎng)過孩子的鋼鐵直男是分辯不出來的,從大將軍的角度來看,就是老婆跑了,嫁給別人、生了別人家的娃,所以,從邏輯上說,以他的性格,他肯定要抽風。讓他抽一下吧,后面才能抽自己臉。 頂著鍋蓋特別申明,故事結構就是這樣,如果你喜歡它,我很高興,如果不喜歡,抱歉,是我能力不足,相逢是緣,有緣來日再見,依舊心存感激。(對、對,我心里有陰影了,提前打個招呼,抓頭,傻笑。) 第64章 過不多時, 阿檀不知道煮好了一碗什么,喂給念念吃,空氣里隱約彌漫著一種谷物清新的香氣。 “核桃,豆豆, 還有牛乳?!蹦钅罟蛔彀偷? “不夠甜,我要糖糖?!?/br> “大晚上的, 不能吃甜的, 小肚子要吃壞的,聽話?!卑⑻慈崧暫逅? “核桃米漿好消食, 快點吃, 吃了趕緊睡,不然明天起不來, 就不能出去玩耍了。” “明天……人家還想找二叔去玩?!蹦钅詈鋈挥指吲d起來,聲音也帶上了明顯的雀躍,“二叔可能玩了,他陪念念放紙鳶、騎大馬, 夸念念漂亮,還送給念念好看的小鈴鐺,念念喜歡二叔?!?/br> 小小的女孩兒大聲重復了一遍:“最喜歡二叔了。” 夜間的風微微地拂過來,那也是春風和煦,秦玄策的心都快融化了,赤子天真,最是無邪, 雖然……雖然她是別人的孩子, 但那也是阿檀生的, 和阿檀那么相像,真是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可愛。 但是阿檀馬上發(fā)話了,她的語氣緊張又嚴肅:“小心點,你那個二叔可不是好惹的,是很可怕的一個大人,連你紀叔叔見了他都怕得不敢說話,記住,親近不得,務必遠離?!?/br> “???”念念不太相信,磕磕巴巴地道,“這、這樣嗎?不像啊?!?/br> “你別不信哦?!卑⑻词謬烂C地嚇唬女兒,“他這個人非常兇,成天愛生氣,生氣起來啊,一個拳頭能打死一頭牛,手下還有一大幫人,和他一樣兇巴巴的,在外頭走路都是橫著,所以,你別去招惹他,有多遠離多遠,一定要聽娘的話,知道了嗎?” 念念倒抽了一口冷氣:“嗯、嗯?這樣嗎?真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