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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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微微一驚,站了起來:“云都公主,來我們家作甚?” 她想起自己那個特別有出息的二兒子,又看了看桌案上宋家的庚帖,隱約開始頭疼起來,但是,既然人都已經(jīng)上門了,她來不及多想,起身迎了出去。 到二門外的時候,正好看見管家引著云都公主和杜老夫人走來,秦夫人趨步上前,客氣地道:“公主殿下和老夫人光臨寒舍,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好叫我出門相迎,如今這樣,卻顯得我怠慢了。” 杜老夫人是杜太尉的發(fā)妻、杜貴妃的母親、云都公主的外祖母,杜家一門顯赫,杜老夫人年紀(jì)又大了,無論是誰,見了面都要尊稱她一聲“老夫人”。 杜老夫人對旁人頤指氣使,在秦夫人面前卻是一團(tuán)和氣:“冒昧登門,你別嫌我煩就好,說什么怠慢呢,太過見外了。” 云都公主低眉順目,跟在外祖母的身后,顯得既溫順又乖巧。 秦夫人將兩人延請入正堂花廳,秦府奴仆在堂前獸爐中點起婆律瑞腦,奉縷金香藥、雕花蜜餞、樂仙乾果子叉袋等物品以待客,又上梨花楓露茶與石榴香飲子,諸般周到。 杜老夫人按住秦夫人的手,笑道:“何必如此客氣,今天過來,是有些體己話想和你說叨說叨,這么大動干戈的,我卻不好開口了?!?/br> 秦夫人會意,命左右奴仆皆退下去了。 見廳中再無旁人,云都公主起身,走到秦夫人面前,一雙美目含著淚光,泫然欲泣,盈盈拜倒下去:“求夫人垂憐?!?/br> 秦夫人大驚,不敢受這一禮,慌慌避過,一把扶住云都公主,將她拉起來:“這如何使得,殿下快快請起,折煞老身了?!?/br> 云都公主順勢靠在秦夫人的身上,以袖掩面,哀婉哭訴:“我本不該來此,怎奈心不由己,如生魔障,只能厚顏登門,若夫人不能憐憫,我只有死路一條了?!?/br> 秦夫人手足無措,輕輕摸著云都公主的后背,百般撫慰她:“殿下有何苦衷,盡管與我說,我若能盡力,無有不應(yīng)?!?/br> 云都公主實在羞怯,說不出口,只在那里低頭垂淚。 杜老夫人嘆氣道:“皇上先前允了貴妃娘娘,要將云都賜婚給大將軍,云都一心仰慕大將軍,本以為得償夙愿,歡喜得跟什么似的,娘娘都開始著手為她準(zhǔn)備嫁妝了,誰知道,前些日皇上開口向大將軍提及此事,竟被大將軍一口回絕,可憐云都這孩子,哭了好幾天了?!?/br> 秦夫人聽得目瞪口呆:“這等大事,我竟一些兒不知情。”她旋即咬牙切齒,“皇上賜嫁公主,他也敢不應(yīng),誰給他這個狗膽的,簡直是個混賬東西,無法無天?!?/br> 杜老夫人察言觀色,繼續(xù)道:“大將軍當(dāng)日曾言,恐公主高貴,入門后對婆母不尊,有違孝道,故不敢應(yīng)從,我們想著,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事情,要和秦夫人商議為妥?!?/br> 秦夫人簡直氣得笑了:“那小子,這時候就懂得把我拉出來當(dāng)作擋箭牌,最不孝的就是他自己了,能活活氣死我?!?/br> 云都公主抬起臉來,她是個明艷瑰麗的少女,本來容華高傲,氣度矜貴,但此時淚痕宛然,神情嬌柔哀婉,卻顯得楚楚可憐,她拉著秦夫人的手,輕聲啜泣。 “若說我平日嬌縱任性,那是有的,但對秦夫人,我素來執(zhí)禮以待,沒有絲毫不敬之處。我雖年少不更事,但也懂得綱常大倫,女子出嫁從夫,駙馬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只有孝順敬重的心意,怎會不尊?” 那倒是,秦夫人幾次入宮,云都公主在她面前一直是溫婉恭順,曲意款款,半點沒有皇族公主的架子,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還要貼心幾分。 秦夫人點頭嘆道:“公主禮儀周全,溫柔賢淑,堪為京城女兒典范,其實以公主的身份,活潑淘氣些才是正理,不必拘謹(jǐn),叫人心疼?!?/br> “夫人體恤?!痹贫脊髂ㄖ鴾I,“父皇曾有言,要將我許給大將軍,天子金口,我只當(dāng)做是定論了,怎知被大將軍所拒,叫我情何以堪?我也是金尊玉貴的女兒家,父皇疼愛、母妃嬌養(yǎng),只因敬慕大將軍,卻遭這番羞辱,我、我……” 她伏在秦夫人的膝上,嚶嚶哭泣:“我沒臉見人了,求夫人為我做主?!?/br> 秦夫人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在她心里,云都公主自然是好的,但想起自己那個獨斷專行的兒子,她又不該貿(mào)然應(yīng)諾,只得勸慰道:“公主不必如此,您是金枝玉葉,頂頂尊貴的人,玄策是個赳赳武夫,粗野不堪,脾性鄙陋,渾然不知禮數(shù),您別和他一般計較,不值當(dāng)?!?/br> 杜老夫人又在一旁道:“大將軍事母至孝,皇上也深為贊賞,不欲強求,故而貴妃娘娘央我過來一趟,雖說大將軍獨當(dāng)一面,但畢竟年輕,或有思慮不周到的地方,婚姻之事,還是需要秦夫人為他做主?!?/br> 秦夫人心里也苦,她若能做主,就不用發(fā)愁了,這話又不好說,只得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 杜老夫人微微一笑:“聽說秦夫人欲聘宋家女,我心里是不服的,那宋家女能比我們云都強嗎?我們都是做長輩的,一心只為兒孫著想,豈有棄珍珠而就魚目之理,依我看,秦夫人不若暫緩行事,再仔細(xì)斟酌一番?!?/br> 秦家與宋家之議,不過略有眉目,八字未測,媒妁未行,秦夫人暫未與外人道,杜老夫人又如何得知,難不成杜家還暗中打探秦家的舉動不成,秦夫人思及此處,突然心生不悅,語氣也淡了下來。 “這京城的高門大戶,各家女兒都是好的,宋家、張家、王家什么,眼下并無成說,老夫人不知是哪里聽來的消息,倒比我還靈通一些?!?/br> 杜老夫人聽出了秦夫人的意思,故作不知,詫異道:“原來這樣嗎,但是,我卻聽人說起,鄴城伯宋家的女兒得了大將軍的青眼,宋家要和晉國公府結(jié)親,宋家的夫人逢人就炫耀她生了個好女兒,這消息,差不多整個長安城都傳遍了,連貴妃娘娘在宮里都聽說了,難道竟是謠傳不成?” 秦夫人又驚又怒,幾乎拍案:“宋家安敢如此?” 杜老夫人又假意勸說:“宋家祖上雖然風(fēng)光過,如今卻沒落了,好不容易攀附上了你們秦家,一時忘形或許是有的,人之常情,不能苛責(zé)?!?/br> 秦夫人按捺住心神,勉強笑了一下:“道聽途說,不足信也?!?/br> 云都公主眼中含淚,柔柔弱弱的,半是撒嬌的模樣:“若說旁的女子比我貌美、比我聰慧,那我沒話說,怎可因我出身高貴反而嫌棄我,大將軍好沒道理,我今日來這一遭,只求夫人知道我對您的敬愛之心,一片赤誠?!?/br> 堂堂公主這般委屈求全,秦夫人心里也不忍,輕輕拍著云都公主的手,嘆息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懂得,可恨我家豎子不知福,待我回頭打他一頓替你出氣。” 云都公主落淚搖頭:“您不要打他,我沒有氣他,只恨自己不夠好罷了?!?/br> 杜老夫人附耳過來,低聲道:“秦夫人,你也不用心急,天地君親師,君者,猶在親之上,若夫人不能做主,自然還有皇上替大將軍做主,我們今日只問夫人一句話,云都與宋家女孰好?” 秦夫人心念急轉(zhuǎn),半晌,還是笑了起來:“公主殿下清華高貴,哪里是尋常女子能比的,不須問?!?/br> 杜老夫人捏了捏秦夫人的手,慢慢地道:“皇上與貴妃皆有美意,只怕大將軍來日還要以夫人的名義推脫,你看看,孩子要是胡鬧起來,真叫我們做長輩的為難?!?/br> 秦夫人沉吟了片刻,叫了半夏進(jìn)來,吩咐了兩句。 半夏出去,不一會兒,從秦夫人的嫁妝中拿了一只珊瑚簪子出來。 那簪子無雕無琢,天然生成一只鳳回首,色若赤血,質(zhì)若凝脂,珠光流轉(zhuǎn),寶氣四溢。 秦夫人拿著簪子,插到了云都公主的發(fā)髻上,若無其事地笑道:“公主初次來我府里,略備薄禮相贈,勿嫌簡陋?!?/br> 這樣的小物件,說起來,不過是晚輩登門問候,長輩的一點禮儀,名正言順,哪怕秦玄策問起,秦夫人也大可理直氣壯地明說。 但于云都公主而言,秦夫人既有贈禮,足見嘉許之意,到了高宣帝面前,又是另外一番說辭了。 云都公主的眼眶又紅了,身子輕輕顫抖,再次拜倒:“多謝夫人厚禮,云都定然不負(fù)美意?!?/br> 秦夫人拉著,不讓云都公主拜下,比剛才又多了幾分真情實意:“公主快起來,不可如此多禮?!?/br> 杜老夫人試探著問道:“那宋家……” “哦,老夫人說宋家啊。”秦夫人慢條斯理地道,“我記起來了,宋家前些日子倒是叫人送了庚帖過來,只不過那女孩兒的生辰八字和我家阿策有些配不上,恐怕不合宜,此事,如老夫人所言,還是要仔細(xì)斟酌一番,不急,再看看吧?!?/br> 阿檀躲在自己房中縫東西。 布匹是從秦玄策的庫房里翻找出來的,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如同春草般嬌嫩的綠色,織著團(tuán)花如意萬字紋,顯得吉慶又鮮亮,質(zhì)地柔軟如云,摸上去覺得手指都要融化了,阿檀想著那個突如其來的小東西,偷偷地摸了一下肚子,雖然什么也摸不出來,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也要融化了。 她偷偷裁了一塊下來,取了針線,試圖做一件小兜子出來。 但是很遺憾,大約她所有的靈巧勁頭都用在廚藝上了,女紅實在是慘不忍睹,一塊布料裁得歪歪扭扭的,修剪了半天才勉強有個四方的形狀,她努力地用同色的絲線縫了一圈邊,針腳歪歪扭扭,如同蜈蚣爬行,就這樣,還把手指頭扎了好幾個洞,但她一點都不覺得疼,歡歡喜喜地摸了又摸,還想再繡一只小喜鵲。 到了晚間時分,小兜子才繡到一半,半夏過來找她。 阿檀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塞到枕頭下面,將半夏迎入,強作鎮(zhèn)定地問道:“半夏jiejie好,jiejie找我何事?“ 半夏笑了笑:“也沒什么,聽說前幾天宋家大姑娘過來拜訪,送了一個絹花簪子,你去找出來吧,老夫人命我們要還回去?!?/br> 阿檀微微一驚:“出了什么事了?” “沒什么大不了?!卑胂妮p描淡寫地道,“宋家的姑娘和二爺?shù)陌俗趾喜粊?,老夫人說這門親事做不得,吩咐下來,宋家原先若有送過什么東西,一并還回去,三夫人那邊一只簪子,你這邊一只,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橫豎我們家不缺,還是別和他們再有瓜葛,免得落人口實?!?/br> 阿檀有些為難,囁嚅道:“那個……當(dāng)日忘記收起來,就放在前頭花廳,這會兒,也不曉得哪里去了,怎么辦?我賠她一只別的可好?” 半夏聽了,沉吟了一下,擺了擺手:“丟了就丟了,那多給她們家一些銀子賠付就是,算了,就不用找了?!?/br> 也不是什么大事,半夏說完就要離開,但臨出門前,她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回頭點了一句:“阿檀,二爺日后的主母未必能像宋姑娘那般和氣,你自己警醒些,把小性子收一收,謹(jǐn)慎行事,懂了嗎?” 阿檀其實不太懂,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半夏走后,阿檀想想她說的話,心里生出了幾分不安的情緒,她想了想,遂出去找陶嬤嬤打聽情形。 陶嬤嬤是秦夫人娘家陪嫁過來的心腹,又是秦玄策的乳母,有些事情,秦夫人不太瞞她,她知道得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她開始不太愿意說,支支吾吾的,架不住阿檀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她,像小鳥一樣黏乎乎的扯她袖子,無辜又可憐,把老人家的心都看軟了。 陶嬤嬤看看左右無人,偷偷地把阿檀拉到角落里,壓低了聲音:“聽說,皇上有意要將云都公主許配給我們家二爺,所以這頭才退了宋家,你掂量看看,公主是什么脾性,將來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子。” 阿檀與云都公主見過寥寥數(shù)面,皆不愉悅,甚至云都公主還曾命人要將她當(dāng)場打殺。她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禁臉色有些發(fā)白,勉強笑了一下,訕訕地道:“二爺是人中龍鳳,原是只有公主才配得上,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陶嬤嬤恨鐵不成鋼,戳了一下阿檀的額頭,恨恨地道:“你還敢和二爺鬧別扭,簡直是不知死活,聽我的勸,麻利點,快把二爺哄好,讓二爺疼你,將來這府里才有你的容身之地,若不然,公主手下可討不到好去?!?/br> 阿檀怔怔的,退了兩步,低聲道:“宋大姑娘也好、云都公主也好,與我都不相干,我日后安分守己就是了,不礙事的。” 陶嬤嬤瞪她:“哎呦,說什么傻話呢,你和二爺什么情形,如今誰不知道,你打量公主是木頭菩薩嗎,能輕易罷休?阿檀,我心疼你是個好孩子,今天才破格多說了兩句,你呢,能聽就聽,不聽就當(dāng)我沒說過,自己日后小心著些兒?!?/br> 陶嬤嬤說著,搖頭走開了,留下阿檀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她低下頭,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突然覺得驚恐萬狀,一顆心像是被扔到油鍋里煎炸一般,刺痛難忍。 云都公主必定容不下這個。 阿檀想著、想著,幾乎要滴下淚來,思忖了半晌,忍不住到秦玄策的房中去找他。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開始轉(zhuǎn)折了,大將軍決定要娶阿檀了,聲嘶力竭地吆喝,不要養(yǎng)肥我,接下去精彩刺激,不容錯過。 第52章 秦玄策剛剛從外面騎馬回來, 出了一身汗,正吩咐下人為他備水沐浴,無意中一回頭,看見阿檀躲在門邊, 偷偷地探出半張臉, 怯生生地望著他。 芙蓉腮上凝雪脂,櫻唇染卻藕荷色, 她最近的臉色有些不好, 顯得特別白,原本嫵媚妖冶的容貌, 生生多了一股楚楚可憐的風(fēng)韻, 越發(fā)勾人心神。 很好, 她已經(jīng)整整七天沒搭理過他、沒和他說過話了,現(xiàn)在終于冒頭了。 秦玄策暗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面上卻一片冷漠,矜持地抬起了下頜,“哼”了一聲:“鬼鬼祟祟的,又躲在那里做什么, 過來,服侍我沐浴?!?/br> 他說著,自顧自就去浴室了。 周圍的奴仆“刷”地一下,齊齊把目光轉(zhuǎn)向阿檀。 阿檀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長青用力點頭:“你,對,就是你,二爺?shù)馁N身丫鬟, 快進(jìn)去, 二爺指名叫你干活呢。” 阿檀趴著門不放, 扭扭捏捏的。 長青急了:“好阿檀,好jiejie,你行行好,別叫二爺?shù)饶?,二爺這幾天火氣大,回頭他要發(fā)作起來,我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你做做好事,救救大家伙?!?/br> 阿檀沒奈何,只得磨磨蹭蹭地為秦玄策取了衣物,硬著頭皮跟進(jìn)去了。 到了里面,秦玄策已經(jīng)泡在池子里了,上半身露出水面,雙手大剌剌地搭在池子邊沿,那樣的姿勢,越發(fā)顯得他的肩膀和胸部寬闊又強健,漆黑如墨的頭發(fā)打濕了,沾在他的身上,英俊而慵懶。 “過來,替我搓背?!彼胤愿懒艘宦?。 阿檀許久沒做這活計了,有些生疏,她猶豫了一下,走到秦玄策的身后,慢慢地跪坐下來,拿起棉布巾,想為他搓洗。 巾子剛碰到他身上,他伸手過來,一下子抽走了,隨手扔到一邊,語氣還是淡淡的:“用手?!?/br> 他是在故意為難她。阿檀有些生氣,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秦玄策微微地仰起頭,從鼻子里發(fā)出一點抽氣的聲音。 阿檀了解他,知道這種聲音的意味,她嚇了一跳,臉上一陣發(fā)熱,不敢再有多余的舉動,低了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他揉搓著。 說是規(guī)規(guī)矩矩,但是,她的手指接觸到他的肌膚,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一寸一寸地逡巡而過,他的溫度和脈動透過肌膚傳遞過來,令她指尖發(fā)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