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推脫，只是不好意思而已?！?/br>
    “功名見漲，敢情臉皮也變厚了?！?/br>
    秦小滿看著杜衡：“府城里那么些日子，你沒出去開開葷？”

    杜衡瞇起眼睛：“那你便看看我有沒有去開葷吧?！?/br>
    他掀了被子連頭一道蓋住了秦小滿。

    “我都說了我不想z......唔......”

    管你想不想。

    過了些時辰，秦小滿手腳虛浮的推開了不知節(jié)制的人，說什么都再不肯了。

    杜衡正在興頭上，不愿意罷手，他扣住秦小滿的腰，看著面色潮紅眼睛迷糊的人，更是有些難以自持。

    他微微喘著氣，像是站在鋪子門口推銷的想吸引客人進門的小販：“有新的?！?/br>
    秦小滿腦子有些糊：“什么新的？”

    “新花樣。”

    秦小滿乍然清醒不少，倒是沒被杜衡的話吸引，反而警覺起來：“你哪里習(xí)的什么新花樣？！”

    杜衡從床邊上抽出了一本冊子來：“自然是書上！”

    秦小滿看著那冊子有些眼熟，好似是他們成親后不久杜衡帶回來的啟蒙讀物，他微松了口氣。

    杜衡揚起眉毛：  “想不想試試？”

    秦小滿哼哼了一聲：“不好生讀書，竟還有空閑功夫看這些?！?/br>
    “這不是臨去趕考前你塞到我書箱里，說是讓我想你的時候看嗎？怎的現(xiàn)在倒是反咬一口了?！?/br>
    秦小滿微有些尷尬：“誰曉得你還真看?！?/br>
    府城等榜無所事事，漫漫長夜總是要找點事情來做吧。

    “我看的時候都是想著你的，試試？”

    秦小滿看著撐在他身上的人，嘀咕道：“那你方才不試?！?/br>
    “我給忘了。”

    “不要?！鼻匦M偏過腦袋：“以后再試吧?！?/br>
    話音剛落，他便聽見叮叮的聲響，眼前赫然出現(xiàn)了一串長柄鑰匙。

    一眼即可瞧出是宅院所用的。

    秦小滿眼睛睜大了些，回頭看向杜衡：“這哪里來的鑰匙？”

    “自是我們縣城宅子的鑰匙。”

    杜衡湊近秦小滿：“怎么樣，喜歡嗎？”

    秦小滿爬起，正色問道：“是福積巷張老醫(yī)師的那宅子？”

    杜衡點了點頭。

    “可那不是讓王益康……”秦小滿話還沒說完便明白過來：“是你檢舉了王益康，把宅子從他手上搶回來的？”

    “哪里是搶，他霸占著張醫(yī)師的宅子不肯交錢，人家本就不想把宅子賣給他，我前去尋了張醫(yī)師，人家恨不得敲鑼打鼓的把宅子賣給咱呢。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br>
    秦小滿又驚又喜，全然不曉得杜衡這些日子忙著應(yīng)酬竟然還抽出了時間來辦了這事兒。

    也不怕鑰匙冰涼，他揣寶一樣就給揣在了光溜溜的懷里。

    “對了，你鑰匙都拿了過來，豈不是已經(jīng)給了錢！”

    “這是自然?！?/br>
    “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銀錢！”

    杜衡吐了口氣，又給秦小滿算了個賬。

    而今中舉家里的商稅一應(yīng)不必繳納，紙鋪一個月能有十兩左右的進項，糧鋪能有二十兩的營收，兩間鋪子就能賺取三十兩的銀子。

    府城的兩間商鋪收益十分可觀，鹽行月可進五十兩，鐵鋪月三十兩，合計八十兩。

    也就是說家里現(xiàn)如今手底下有的商鋪一個月就能進賬一百余兩。

    往后土地增多，糧產(chǎn)增收，糧鋪還能更多的賺些銀錢。

    自然了，這買宅子的錢還是先拿家里的積蓄再自添了些才買下的，雖有了鋪面的營收，可也不能立馬變出這許多的銀錢來。

    只是就算眼下借錢買了宅子也不會有后顧之憂，三兩個月就能把錢還上了，自是掏空了家底買宅也不愁。

    “你不早同我說有這些！”

    秦小滿氣捶了杜衡一下拳頭，還以為沒有什么賞賜，沒想到竟是藏著沒與他說。

    “我只是想盤算好了再告訴你，讓你高興些。我一個上門的，這些自都是你的。”

    杜衡聽聞中了舉日子便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原先他以為除了免除賦稅和有做官機會以外，好像也不至于能讓日子有極大的變化。

    甚至于有些好奇縣里的鄉(xiāng)紳作為地位那般高，家中營生又是何處而來。

    倒是曉得因可免除賦稅，為此會有富農(nóng)和商戶愿意投身，借著舉人羽翼躲過朝廷繁重的賦稅，屆時會奉獻給舉人老爺一大筆補償。

    但文人清高，自詡清流，想要留下個好名聲以此獲得做官的機會，好些舉子是不愿意與商戶糾纏在一道染上銅臭味的。

    為此自是不會做商戶富農(nóng)的保護傘。

    而今杜衡自己中了舉才曉得其中門道，原是層層賞賜下來，也已經(jīng)足夠舉人過得體面了。

    像杜衡這般本就有些家業(yè)，而考試成績又突出的，自是能過得更加體面。

    只不過這陣子忙，這些他都還沒有算給秦小滿看。

    “我現(xiàn)在就翻翻黃歷，選個好日子早些搬進去！”

    杜衡一把拉住了薅起褲子就要起身去的人：“不是說乏了嘛?！?/br>
    “都要搬新宅子了，誰還乏啊！”

    “明早再選?！倍藕鈸u了搖秦小滿的手：“下雨了冷?！?/br>
    秦小滿眉心微揚，哪里是下雨了冷，分明是要陪卻不好意思說。

    他做回善解人意的夫郎，笑瞇瞇的又縮回了杜衡懷里。

    翌日，杜衡和秦小滿就近選了個好日子搬家，此前又有的忙活了。

    秦小滿安排著水芹菜請了兩個雜工把宅子給打掃出來。

    二進院的宅子不小，入住以前各個屋子定然是要撒藥驅(qū)蟲甚至水沖洗過地板才行。

    上十間屋子大大小小的，收拾起來夠嗆，外在園子也不小，這頭要賣空出來已經(jīng)一兩個月沒有人住了。

    晚秋花園里的草木落葉被風(fēng)吹的到處都是，園子看起來很是雜亂不像樣，這清掃起來也麻煩。

    倒是承意這娃不干活兒開心的在園子里追著地上被風(fēng)吹著走的落葉。

    大門一關(guān)，寬敞著足夠孩子跑了，再不怕叫人抱了去。

    秦小滿卻是累的手腳乏力，回家同杜衡說還得再雇買兩個仆役才好，反正舉人家中是不繳納賦稅的，自是仆役也一樣。

    要是不雇人宅子單憑他們兩口子定然是收拾不過來。

    其實就是秦小滿不說杜衡也要置辦的，不單是宅子大了要人看，而今也是能做官正兒八經(jīng)的鄉(xiāng)紳，事情也繁雜，沒有兩個幫閑跑腿的仆役怎能行。

    除了料理家事的，還要身強體壯的看家護院。

    事情倒是好辦，杜衡清算了今年雇農(nóng)的賬本，號召著人給新得的三十畝荒地除草開荒，有意愿的自可送子孫前來。

    不日就領(lǐng)來了六個人，四個小些的，兩個年長的。

    小的可在內(nèi)院里做事，年長的能跑腿做差。

    屆時搬去縣城里大壯是要留在村子里料理事情的，倒是也有人看著老房子。

    總之一番打仗似的忙碌，十月初六一日秦小滿帶著相公孩子，大車小車的東西舉家搬去縣里。

    清早上，聽說了消息的村民都趕著在秦家門口看熱鬧。

    “真就要去縣里住了啊？”

    “以后還回不？”

    “小滿當(dāng)真是好福氣噢，杜衡一路考上去，這才來咱村里幾年的光景嘛，就已經(jīng)是舉人老爺了?！?/br>
    “往后可都是享福的好日子咯，聽說縣里的宅子兩進院兒咧，還是好地段的福積巷！”

    “放眼去咱這村子里，現(xiàn)在還就秦家了不得了。一連是兩個舉人老爺，簡直不得了?！?/br>
    村民們詢問的詢問，議論的議論。

    這些年雖是有過大小爭執(zhí)或是沖突，但秦小滿畢竟也是在村里土生土長的孩子，是老一輩看著長大的。

    而今舉家都要搬往縣里去住，再不似昔年一般在村里的道上田間可碰見嘮嗑兩句，心中不免也生出些離愁別緒來。

    “小滿，以后在縣里好好過日子，若是要吃點什么村里土疙瘩的瓜果菜蔬的告訴嬸子，咱給你送來?！?/br>
    “有啥用的著的地方就吱應(yīng)一聲，咱們都是鄉(xiāng)親！”

    秦小滿心中也動容，雖是爭過吵過，到底是一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情誼。

    他也紛紛同鄉(xiāng)親們道別：“大伙兒往后有需要的地方就來找我和杜衡，都好好的。”

    來幫忙搬家的秦雄駕著牛車寬慰：“在縣城也不遠，往后少不得要時?；貋碜邉拥模蠡飪哼@是做甚嘛。”

    一番勸慰后，這才緩緩?fù)逯鞯郎先ァ?/br>
    看著三四倆的牛馬車行在村道上，秦家的幾個壯力趕著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縣城方向去，朝著紅火的日子前去。

    在旁道的土里翻泥的趙家娘子長長嘆了口氣。

    她瞧著抱著像個玉團子一樣的孩子，坐在馬車邊上一臉平和的秦小滿，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哥兒已不似昔年在村野地里到處亂竄的荒唐模樣了，多了許多沉穩(wěn)。

    她曉得這輩子是再也夠不上秦家的門檻了，誰能想到秦小滿弄回來的一個瘸子，竟然帶著他過成了今天的光景。

    不曉得鄉(xiāng)親還記不記得昔時對人的調(diào)侃，自己倒是記得自己以前多不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