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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過的白月光來找我了 第79節(jié)

    “果然是祟氣?!鼻辉儗χ庆`火打量了許久,神色微冷,“這人還真是個邪修?!?/br>
    所謂邪修,就是利用人的軀體、性命來成就自己的修為或神通手段的修士。

    這是神州明令禁止的行為,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人人得以誅之。

    準確來說,七夜白就踩在這條線上,一個人一生能種兩次花,第二次種出花后會死,很邪門,但又不能直接打為邪修手段,因為這世上除了利欲熏心的人以外,也有為了所愛之人而甘愿成為藥人、種出靈藥的人。

    無論是什么樣的手段,還要看人怎么運用。

    曲不詢伸手,靈氣催動,輕易就將那一縷靈火熄滅,可是其中淡淡的祟氣卻揮之不去。

    他嘖了一聲,“這是用了多少人命煉出來的,才能有這么厲害的祟氣?”

    祟氣污穢之極,能銷腐萬物。

    白飛曇的靈火能腐蝕,多半也是因為其中強烈的祟氣。

    想要抹去這祟氣,需要花費的功夫可就多了去了。

    這也是邪修人人喊打的原因之一。

    “讓我來試試吧?”楚瑤光忽然伸出手。

    曲不詢看她一眼,有點意外。

    自從認識后,基本沒怎么見過楚瑤光出手,需要斗法的時候,要么她的兩個客卿松伯和梅姨動手,等到后來跟著他們,松伯和梅姨主要守著寶車、給他們留一條退路,又有陳獻沖鋒陷陣、沈如晚和曲不詢保駕護航,楚瑤光機敏靈光,會動腦子,不動手也沒事。

    這還是楚瑤光第一次主動出手。

    他依言把一縷祟氣遞了過去。

    楚瑤光接過那一縷祟氣,催動靈力,掌心忽而綻放出瑩瑩碧色光芒,青蔥剔透,氣息純凈之極,掌心那一點祟氣還沒掙扎一下,剛觸及到那碧色光芒,便驟然消融,半點也不剩下了。

    這回輪到其余三人一起怔怔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之前還不夠熟,我隱瞞了一點?!背幑馇溉坏匦α艘幌?,眉眼彎彎,“我在蜀嶺楚家排行第四,人稱楚家大小姐,因為我是未來繼承人,從小就將族中至寶碧臺蓮煉化,能凈化一下污穢祟氣?!?/br>
    這一點零星祟氣,對楚瑤光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之前不怎么動手,也是因為碧臺蓮不能見血氣,手上不能沾人命,更不能爭狠逞兇、心生戾氣?!彼忉屚辏瘞兹唆尤灰恍?,“這可是我們家族從不外傳的絕密,還請大家給我保密?!?/br>
    連沈如晚也沒聽說過楚家有什么碧臺蓮。

    楚瑤光就是一路同行,看準了三人品行有保障,就連最大大咧咧的陳獻在保守他人的秘密上也口風(fēng)很嚴,這才透露。

    這左一個方壺,右一個碧臺蓮,樣樣都是至寶,一起放在眼前,好似至寶就像大白菜人人都有。

    沈如晚和曲不詢對視一眼,心情復(fù)雜。

    你說怎么他倆就沒這好命呢?

    “人比人,氣死人啊?!鄙蛉缤硪灿挠牡卣f。

    曲不詢沉默半晌。

    “好事多磨。”他輕喟一聲,忽而灑然一笑,懶洋洋地站起身,垂眸,掃視一圈,最后落在沈如晚身上,不知怎么的,聳聳肩說,“其實我覺得,我的命也挺好的?!?/br>
    沈如晚挑眉。

    可曲不詢只說了這么一句,又止住了。

    他悠悠轉(zhuǎn)身,朝前走去,只把寬闊背影留給他們,看上去悠游自在,渾無拘束。

    “走了。”他不回頭地招呼,“回去找你的乖寶寶師弟?!?/br>
    第69章 舊游舊游今在否(五)

    陳緣深還留在原地, 當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那里愣愣地出神,被陳獻拍了一下才回過神。

    “師姐——”陳緣深看見沈如晚, 眼睛猛地一亮, 重新迸發(fā)出光芒, 可在觸及她平淡神色的時候,不知怎么的, 又訥訥地說不出話, 許久也只是喃喃,“你沒事就好?!?/br>
    沈如晚臉上沒什么情緒。

    “我能有什么事?”她淡淡地說, “我不會有事。”

    曲不詢瞥她一眼。

    還不會有事呢?她心魔都成那樣了。

    她這人就是這點容易吃虧。

    永遠嘴硬,永遠逞強,永遠裝得滿不在乎, 好似刀槍不入、心硬如鐵。

    又能有幾個人能看明白?

    陳緣深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怔怔地看著沈如晚,嘴唇翕動著, 半晌沒說話。

    “走了,你還要在這里發(fā)多久呆?”沈如晚已轉(zhuǎn)身, 朝陳緣深望了一眼, “帶路吧,你的山莊該怎么走?”

    陳緣深如夢初醒。

    他垂下眼瞼,安靜地點頭,比平時更沉默,仿佛藏了太多心事,“好, 師姐?!?/br>
    曲不詢抱著胳膊看陳緣深走過去, 沉默了一會兒, 也邁開腳步,經(jīng)過沈如晚邊上的時候,偏過頭,余光瞥了她一眼,望見她平靜得仿佛半點事也沒有的臉,不知怎么的,心頭一股無名的煩躁,胸腔里隱隱的鈍痛,涌到喉頭。

    “你就逞強吧?!彼麤]好氣地說。

    沈如晚一怔。

    可曲不詢說完這一句,不想再聽她嘴硬,轉(zhuǎn)過頭便快步向前走去。

    沈如晚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

    過了許久,她緊緊抿唇,也抬起腳步,追上幾人腳步。

    陳緣深的山莊就坐落在鐘神山十三主峰中最高的靈女峰上,靈女峰終年披雪,滿眼皚皚,正對著雪原和歸墟的方向,視野極開闊。

    “鐘神山時常有雪,在這里長住的修士都習(xí)慣了。雖然這里不像碎瓊里那樣沒有秩序,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松散的,基本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湊在一起,組建一處山莊,內(nèi)部互通有無、自成體系,每個山莊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如果內(nèi)部有什么人觸犯了規(guī)矩,也是自己追拿懲罰?!?/br>
    陳緣深比先前更安靜了,眼瞼一直垂著,語氣還溫潤,低低的,“倘若落雪,自己帶上辟水符就可以了,能防上大半的雪花。如果還不滿意,也可以買更貴的變種符箓,專門用來驅(qū)散周身雪花的。我在山莊里備了許多,待會可以給你們分?!?/br>
    沈如晚靜靜聽他說到這里,抬眸看他,“聽你的意思是,在鐘神山有很多山莊?”

    陳緣深點了一下頭。

    “對,我們這里以山莊為主?!彼吐曊f,“這里有很多的山莊?!?/br>
    沈如晚微微皺眉,偏頭和曲不詢對視了一眼。

    原先他們以為鐘神山只有寥寥幾個山莊,那么無論是陳緣深還是邵元康,似乎都顯得有點可疑起來??扇羰晴娚裆降教幎际巧角f,這點懷疑似乎又淡了下去。

    曲不詢微微挑眉。

    他目光望向遠處的景致,忽而伸手,朝不遠處遙遙的一排屋舍指了一指,“那里也是個山莊嗎?”

    自方才被曲不詢質(zhì)問過之后,陳緣深似乎便對他回避了許多,也不再故意搶話頭,沉默了片刻,順著曲不詢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錯,那也是一處山莊,盈袖山莊,邵元康就住在那里,他的道侶是盈袖山莊的主人。”

    不是公推出來的莊主,而是主人,獨一無二、不需任何人認可的主人。

    沈如晚不由問,“你見過邵元康的道侶嗎?”

    陳緣深猶豫了一下,“見過的。”

    他像是有些焦躁,有些話想說又說不清楚,“他的道侶來歷很不凡,如果見到她,一定要多多留意,山莊里的那幾個人很忌憚她?!?/br>
    沈如晚皺眉。

    陳緣深生在藥王陳家,長在蓬山,什么樣的來歷能讓他說出“來歷不凡”這樣的話?他所說的“山莊里的幾個人”應(yīng)當就是盧玄晟和白飛曇,這兩人一個賽一個的狂傲,居然也會一起對某個修士忌憚不已?

    “你先前說,山莊里有三個要留意的人,好像漏說了一個?”她忽然想到。

    陳緣深默默點點頭。

    “還有一個人,不是丹成修士,但日常打理山莊大大小小事物的人都是他。在我們幾個人里,他是最受信任、知道的最多的那個?!彼p聲說,“那個人叫翁拂,他……很陰毒。”

    白飛曇是邪修,盧玄晟能年輕時為了成名也殺過不少人,他們不陰毒嗎?

    可偏偏陳緣深說翁拂很陰毒。

    “你剛才說,最受信任?!鄙蛉缤淼难凵窈龆荒⒆£惥壣?,“受誰的信任?”

    陳緣深怔怔地站在那里,用很復(fù)雜的目光望著她,像是內(nèi)心百般掙扎著。

    他嘴唇翕動著,“師姐,你相信我嗎?”

    “廢話!”沈如晚想也不想,冷冷地望著他,“我哪次沒有相信你?”

    誰問都不該是陳緣深這么問。

    陳緣深渺渺地笑了一下,似乎終于做出決定,鼓足勇氣開口,“師姐,其實我來鐘神山做這個莊主是被人安排的,當初師尊死了,你也離開了蓬山,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正好有人找上我,說看重我培育靈植的能力,讓我來這里為他做事,我就答應(yīng)了??晌覜]想到,來了這里之后……”

    “陳莊主?”不遠處忽而響起一聲不陰不陽的喊聲,“到了山莊附近,怎么不進來呢?還有這么多客人,怎么不叫我來招待???”

    陳緣深驀然一驚,顫抖著回過頭,這才意識到沈如晚早就下了隔音禁制,周圍人是聽不見他們對話的,他不必擔心自己說的話被來人聽見。

    “翁先生。”他抿著唇,點了一下頭,“我的幾個朋友要來借宿,麻煩你安排一下?!?/br>
    沈如晚目光順勢望過去,站在不遠處的是個身量不高的中年修士,長相平平,卻無端讓人覺得他極為精明。那人遠遠地審視著他們,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間尤其長,如果她沒有感覺錯,這人似乎對她格外關(guān)注。

    這應(yīng)當就是陳獻所說的那個翁拂了。

    “原來是陳莊主的朋友?!弊呓耍谭餍α诵?,狀若尋常地問過一行人的名字,最后落在沈如晚的身上,頓了一下,“這位——怎么稱呼?”

    沈如晚對所有明知故問的請教很敏感,正如當初曲不詢早知她是誰,卻偏偏問她,“你姓沈?”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翁拂見過她。

    沈如晚在修仙界很有名,見過她而她沒印象的人有很多,但偏要裝作不認識的卻不太多。

    當初曲不詢是因為藏著和長孫寒認識的秘密,翁拂又是為什么?

    “我姓沈。”她淡淡地說。

    翁拂一點頭,笑著看她,充滿審視,“原來是沈道友?!?/br>
    走進山莊,滿眼無邊的皚皚白雪便消失在眼前。

    山莊里布有陣法,雪落不到山莊里,也比外面更暖和些,從正門走進去,輕易就看見一個身材高大、鬢發(fā)微白的修士站在那里,看起來已不年輕,正對著面前一個少年暴跳如雷,“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誰讓你采買這種東西的?我上次就說了不許買這狗屁玩意,再被我發(fā)現(xiàn)你采買,我扒了你的皮!”

    說著,那修士把手里一沓紙往地上狠狠地一擲,怒氣沖沖地走了。

    翁拂的目光也不由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