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寵婢 第25節(jié)
柏葉挑了眉抬頭看她,瞧見她仍挺直著背立在那兒,一副清高做派,不禁愈發(fā)嫉恨,暗笑了一聲,從椅上站起來,逼近了南枝,壓低聲音道:“你沒什么對不住我的,可我就是看不慣你,怎樣?” “還以為是從前呢?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侯爺最近納了杜家的表小姐做姨娘,就連結親的人家也要慢慢地敲定了,只怕侯爺早將你拋到腦后了,說著寵你,一輩子都敬著你,瞧你現在這模樣,瞧瞧你這雙手,若伸到主子面前,主子只怕連看一眼都覺得污糟?!?/br> “既如此,請姑娘另請高明,我這手更碰不得這金貴的繡屏了?!?/br> 南枝不想再與她空談下去,抬腳便要走,卻聽“嗤啦”的一聲,同時那繡屏便被扔在地上。 “你瘋了不成,這可是宮里賜下的物件兒,即便你對我有什么不滿,也不能拿這物件兒撒氣!” 她聲音揚得很高,不少丫鬟仆婦都朝這邊看來。 南枝眼見胡mama便要走過來,扯了柏葉一把,壓低了聲音:“五公子中舉那日,你都同他說了,做了什么?你可還記得?!?/br> 柏葉原本還沒反應過來,思索了番回過神來,一時又憶起想當時柳姨娘的慘狀,卻想不明白為什么南枝會知道此事,努力維持鎮(zhèn)靜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聽不聽得懂的,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已被貶到這里,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不招惹我,我亦會如從前一般守口如瓶,若你得寸進尺,公子的性子你最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剛說完,胡mama便趕了過來,瞧了眼地上,張口便罵道:“你想干什么?想牽連咱們整個院子的人嗎,你這是安的什么心!” 而南枝卻并不答她的話,只看著柏葉,柏葉幾要把有一嘴的牙咬碎,卻只得拉過胡mama道:“罷了,mama別張揚,這事若張揚開了,你我都要吃瓜落,這繡屏雖金貴,侯爺那邊卻也多年不用啦,我回去同他報上也就是了,想必公子會體諒我們些,張揚開來倒是不好?!?/br> 胡mama原本便惱那南枝,不過終究還有些顧忌,眼見著這柏葉要來當這出頭鳥,自然樂見其成,哪知卻峰回路轉的,只覺一口氣堵在喉頭。 卻也只得陪笑道:“是,是,姑娘說的是。” 又朝南枝道:“還不謝謝柏葉姑娘!” 南枝從善如流地道了謝。柏葉急于想著息事寧人,匆匆又與胡mama說了幾句,這才暗剜了眼南枝,命人拿了那繡屏往外走。 胡mama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你給我跪下來,才一轉眼的功夫,便給我惹出禍端來,這是打量著我脾氣好,罰不得你是不是?還是覺得你從前伺候了侯爺幾年,眼睛長在頭頂,不把我這個管事mama,也不把我們這個院子放在眼里?像你這樣的丫頭,我見的多了!” “你打聽打聽,這個院子里一半的丫鬟都是犯了事被罰過來的,哪個現在不是服服帖帖的,我今兒個便給你立立規(guī)矩,讓你這漿糊腦子清醒清醒!” 南枝并無辯駁,只依言跪下。底下鬧事的人她可以恐嚇,和柏葉一般的,亦可以拿把柄威脅,而胡mama便是她在這院子里的頂頭管事,只要她心中存著氣,明里暗里的,自有無數的招等著她,倒不如讓她出了這口氣,日后或許還有機會同她解釋緩和一二。 竹板很快就被拿來,穗兒眼見形勢不對,忙同胡mama道:“胡mama您消消氣,一個院里的,可不能為著外人傷了自己的和氣,南枝自來到這里,與大家相處不錯,也不是輕狂的人,方才向來是有什么誤會?!?/br> 穗兒開了個頭,便也有幾個丫鬟湊上前勸說。 “好啊,你們一個個的,如今是管不得你們了,誰要再多說一句,我連你們一起罰!” 穗兒眼見著形勢不對,忙趁亂跑出去報信。 …… 這場鬧劇最終以紫蘇的匆匆趕來而告終,紫蘇拿竹片往藥盒里挑了些藥膏,將南枝紅腫的掌細細抹著。 “我就是不明白,你那么輕易就給那惡婆子低了頭,怎么就不好好給侯爺低個頭,非要來遭這份罪。” 南枝只靜靜地盯著有些掉皮的房頂,有些微微出神。 “南枝,你是不是喜歡侯爺?” 南枝有些好笑,轉過頭來看她:“jiejie你在說什么?” “否則我想不出來,為什么你偏偏不肯和侯爺低頭。你自己好好想想,想想以后,想想自己,一味逃避下去,不是個辦法。” *** 夜色正是最深濃的時候,連蟲鳥都寂靜了下去,齊敬堂走進這座蕭索的小院里,輕推開木門,低下頭將手里的燭火吹得又暗了些,這才進了門。 他將手中的燈擱在木桌上,借著微弱的光線,很快便找到了睡在通鋪最外側的南枝,她在炕沿上坐下,見她不知夢著什么,一對細眉微攏。 他便抬手替她撫平,又輕輕撫弄著她的臉頰,真的瘦了,原本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rou,才幾日的功夫便消了下去。 “倔丫頭?!彼p輕地罵了聲,自言自語一般,又捧來她的手,細細地瞧,掌心已抹了藥,仍紅腫著,他看的心疼,暗悔自己非要和她置這個氣。 這些日子剖心摧肝的思念,他突然覺得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便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計較。 這么些天,他其實并不是真想看到她低頭來求自己,他只是想向自己證明,想讓她明白,她依賴著自己……結果卻原是自己離不開她。 他小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就這么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一顆空落落的心才終于充盈起來。 待齊敬堂出了門,圓石低聲同他稟道:“主子,都處理好了?!?/br> “嗯?!?/br> 圓石跟在他身后,有些發(fā)急:“主子要將南枝姑娘帶回去嗎?您瞧瞧這才幾日的功夫,就把人欺負成這樣了?!?/br> 齊敬堂看著腳下的石路,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過兩日待她傷養(yǎng)好了,把她接回去?!?/br> “欸!”圓石高興地應下。 薄淡的月光幾近于無,南枝慢慢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掌心有些發(fā)怔,仿佛被他摩挲著時的溫熱還沒有散盡。 這又是他馴服自己的手段嗎?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南枝將掌心捏握起來,她不想再將光陰虛耗在這座府宅里,一刻也不想。 她漸漸攏緊了掌心。 她會走出這座府邸的,很快。 *** 南枝第二日睜開眼時,見天已大亮了,忙要起身去干活。穗兒守在一旁,怕她碰到手上的傷,忙扶了一把: “南枝,新來的mama讓你休息幾日,先不必去做活。” “新來的mama?”南枝疑惑看向她。 穗兒點了點頭: “嗯,胡mama昨日受了風,染了病,已挪去莊子上養(yǎng)了。我瞧著這新來的管事mama不錯,像是個和善的,可比那胡mama好上不知多少?!?/br> 南枝垂下眼,只淡淡地應了生。 “可真是惡人有惡報,那胡mama昨日剛罰了你,今日就招了風……” 南枝卻拿眼瞧她。她看著這個干干瘦瘦的小女孩,好像從她第一日到這洗衣房里來,她便一直幫襯著自己。昨日紫蘇那么及時的趕過來,怎會是湊巧。 原來即便躲到了這里,她依然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 穗兒摸了摸臉,不知她在看什么:“怎么了?” 南枝只是笑著搖搖頭:“無事。我有些渴,幫我倒杯茶水來吧?!?/br> 南枝歇了兩三日,手上已消了腫,她便不好再賴在屋里,想著出去做活兒,只剛拿起兩件衣服要洗,有個丫鬟搓著手腆著臉沖她笑:“南枝姐,你傷還沒好,要多養(yǎng)兩天,免得日后落了什么病根兒。我手上的活計剛好干完了,交給我,交給我就行!” 說罷,便奪過南枝手里的衣裳,生怕她不答應似的。 南枝舉目瞧了瞧,見眾人都若有若無的打量著自己,目光不經意與鸝兒對上,她不見平日的囂張模樣,只縮了縮身子,埋頭做著手上的活。 南枝心中了然,便又回屋里坐著了。 只到了黃昏,便聽到屋外一個仆婦交代說:“一會兒將這衣服熨燙齊整,往二房送去。” 南枝想了想,估摸著很快便是四公子下學的時候,便出了門,將竹竿上晾干的衣服收下幾件來。又見一個丫鬟正要捧著二房的衣服出門,便攔下來: “我在屋里也是閑著,不如做些輕省的活計,替你們分擔一些?!?/br> 南枝端著衣物出了院子,待進了二房的院落,特意尋了月洞門處守了一會兒,果然見四公子齊敬州帶著小廝歸家來。 南枝便低下頭,裝作一副慌張趕路的模樣,迎面撞了上去。 齊敬州剛拐過一道長廊,便瞧見一個粗布衣裳的丫鬟迎面撞過來。他眉頭一蹙,拿扇邊兒往她肩頭一抵: “往哪撞呢?” 結果那丫鬟一抬臉,竟是個熟面孔。齊敬州歪著頭看她倉惶白皙的小臉兒,賊兮兮的笑: “喲,這不是南枝姑娘嗎?您怎么如今混成這副樣子了?我大哥不是最疼你不過?” 南枝忙屈身行禮,作出惶惶不安的模樣:“是奴婢莽撞,請四公子恕罪。” 齊敬州拿著扇挑起她的下巴,往她清凌凌的小臉兒上瞧了幾番,一時又是一陣心猿意馬。這丫頭出落了幾年越發(fā)標志了,怪不得惹得他那清心寡欲的大哥動了凡心,長久也撂不開手。 他眼咕嚕一轉,拿不準南枝如今是個什么境地,只想著讓小廝查探了再說。 他擺了擺扇:“行了,走吧?!?/br> 齊敬州見她慌張跑去的背影,不禁更覺有幾分趣味。 他低下頭,恰見有方帕子落在自己腳邊。拿起來一看,淺黃色的帕子,只邊角里繡了一株小小的蘭。 他湊在鼻尖一聞,一股暗香鉆入鼻腔,直撓得人心癢。他忽地抬眼看遠處那只剩一點的背影,拿帕子抵在鼻下,風流一笑:“有意思?!?/br> 果然如南枝料想的一般,沒過幾日,二房便有個穿的很是體面的大丫鬟到這洗衣房來。 剛走進院子,那丫鬟掃了眼水漬滿地的院子,又瞧了瞧胡亂堆在一旁的雜物,有些嫌惡的皺了皺眉頭,不肯再往前走,只立在那兒,清了清嗓子。 有仆婦瞧見忙迎上去,那丫鬟則抬了抬下巴: “叫你們管事的出來?!?/br> 此時聽到動靜的秦mama也忙迎出來,認出她是二夫人身邊的體面丫鬟,不敢怠慢:“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前些日子你們往我們二房送的一件秋香色繡海棠的長褙子,是誰送過去的?” 南枝聞言走過來:“是我。敢問姑娘,可是有什么問題?” “是出了點岔子,你跟我走一趟吧。”那丫鬟抬眼掃了她一眼,輕慢道。 穗兒見這丫鬟來者不善,又不清不楚地便要帶人走,忙走上去問:“jiejie,可是那褙子哪里洗壞了?雖是南枝送過去的,卻并不是她洗的。jiejie你看這……” 那體面丫鬟不耐煩的打斷她:“你費什么話,我找的就是她?!?/br> 她說完還回頭看南枝一眼:“還不快跟上。”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穗兒偷偷扯了扯南枝的袖子:“我瞧著好像不太對,要不你別去了。像是沖著你來的,你可是從前得罪過那二夫人?” 南枝垂眼掩住某種思緒,只道:“不曾,只是卻與那四公子有些過節(jié)。不過已是許久前的事了,應是無礙的,他也長久在書院,一個月回來不了幾趟。二夫人既派人把我找了去,我怎么好不去?放心,沒事的,我去去就回去?!?/br> 穗兒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南枝離開,可是心里總是不安定,想了想還是跑去報信了。 南枝隨著那丫鬟一路進了二房的院落。那丫鬟朝一旁的屋子揚了揚下巴: “你進去等著,我先去稟報夫人,一會兒再傳你進來?!?/br> 南枝一進屋里,便聞見一股濃烈的香味。她瞧著散著裊裊香霧的鎏金爐,卻挪開視線,并未多做什么,只是立在房間里等著。 很快門被推開,南枝回頭看,是齊敬州。南枝蹙緊了眉頭,顯出幾分驚慌,往后躲了幾步:“四公子。” 齊敬州則一步步朝她逼近,直到將人逼到墻角處。他瞧著南枝這模樣,冷笑了一聲,握住她纖細的腕子: “你這跟爺裝什么清高呢?” 南枝想掙開他的手掌,卻使不上力氣。濃香漸漸起了效用,南枝發(fā)覺自己的身子漸漸熱起來,也漸漸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