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92節(jié)
是石瑀。 有點愣神的一刻,杭露儂被人捉住手腕施力拉去身后。她怔忪仰頭,望見岑祚舟從她的助理手中接過她的大衣,撐開兩側,稀微歪頭示意。 眨了眨睫,她輕輕抿唇,試探著走近他轉(zhuǎn)身張開兩只手臂。 岑祚舟微微低頭,然后在所有人的震詫矚目下,替她穿好大衣,動作慢條斯理,自然而不刻意,耐性極好。 所以他這是…… 給足了自己面子的意思么? 即便她剛才大言不慚地撒謊說他“非自己不再娶”,為自己“守身如玉”。 杭露儂背對著他,抿緊唇,卻怎么也收不住因竊喜而瘋狂揚起的嘴角。 “石瑀,賠錢給老板。” 岑祚舟瞥了眼滿地狼藉,冷漠睨向?qū)γ娼郎喔哪腥?,口吻寡淡補了句, “這頓下午茶,我們一并請了?!?/br> “好的,岑先生。” 狼狽二人組哪里敢出聲,甚至連抬頭跟眼前這位他們口中“被綠的首富”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全程哆嗦著低頭。 而一旁的杭露儂絲毫沒心思再留意這邊的情況,她迅速揮散自己的人,小聲命令他們不要跟過來。 她也不想犯迷糊啊。 可是…… 可是岑祚舟說“我們”誒…… 不是“我和她”, 而是“我們”。 “走吧?!贬裰蹅软盟谎?。 杭露儂忙不迭點頭,小步邁開跟在岑祚舟身側,走了幾步還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邊邊。 幾分鐘前,她身上那股子目空凌傲的勁兒又一次消褪殆盡。 因為岑祚舟。 只有岑祚舟。 目送兩人離去背影的貝雷帽女人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咕噥一句: “啊這…怎么有點好磕?!?/br> …… “我那個、我剛才沒有欺負人。” 車上,杭露儂率先打破沉默,想到重逢后兩次見面好像都是自己在打人,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句。 另外還需要解釋的是: “是他們先罵你,不光罵你還敢說小浪,這種狗東西放年輕時候我早一拳一個了,我……” 倏爾瞟見岑祚舟沉默投來的視線,她迅速收住沒說完的狠話,清咳一聲,眼神不自然地輕聲多說了句, “我不是故意撒謊的?!?/br> “撒謊什么?”岑祚舟淡聲反問。 杭露儂飛快飄開目光,小聲嘟囔: “就……說你非我不再娶…為了我守身如玉什么的啊……” 岑祚舟眉梢微動,瞇了瞇眸子,倏然打斷她的話,口吻平靜地告訴她: “也不算撒謊?!?/br> “什么?”杭露儂怔住。 她扭頭,見到岑祚舟從善如流地撤開視線。停頓了好一會兒,就在杭露儂以為他不會再接話的時候,忽然聽到旁側男人低沉有力的一句: “我的確只有過你?!?/br> 發(fā)現(xiàn)父親帶著陌生女人回家的時候,岑浪正半倚在超跑前,懶懶抽著煙等在公館門口。 瞥見岑祚舟的車停入車位,他掐了煙,雙手插兜低頭走過去,不料無意掀眼的一秒,他看到石瑀恭敬打開后車門,從里面邁下來的人不是岑祚舟。 ——是個女人。 他沒見過的女人。 不對,這么說并不妥當。 應該是岑浪活這么大以后,第一次見到他父親身邊有女人,還帶回了家。 岑浪勾唇輕嘖,視線不動聲色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一眼,挑了下眉。 “爸?!彼麘械_口。 岑祚舟應了聲,“嗯?!?/br> 當發(fā)現(xiàn)兒子的眼神中伏藏些許意外與戲謔時,他稍稍瞇眼,順著岑浪凝落的目光一同看向?qū)γ娴呐恕?/br> 接收到父子倆同時望過來的注視,杭露儂也并不覺得窘迫,徑直走去岑浪面前,伸手向他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你母親?!?/br> 非常詭異的畫面, 無比古怪的氣氛, “我是你母親”這句話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了,偏偏前面還要再加句“你好”,更荒唐了。 岑浪哼笑了聲,并未意識到杭露儂話里的含義,他抬手半握了下算是回禮,瞟了眼岑祚舟,淡淡調(diào)侃一句: “你們這進度還挺快?!?/br> 剛見面就要當他母親了。 聽出來他誤會的意思,杭露儂正欲出聲再深入說點什么,不料岑祚舟在這時倏然開口,代替她做出解釋: “杭露儂,你母親,我前妻?!?/br> 岑浪愣滯了下,用足足一分鐘來理解他的話,然后才恍悟過來父親的意思。 原來這就是那位, 在他還沒記事的時候就拋夫棄子, 與他素未謀面的“母親”。 岑浪慢慢斂起唇角笑意,冷淡移眸瞥她一眼,沒再吭聲,只是眉骨緊鎖。 …… “區(qū)區(qū)螻蟻,也值得你跟我開口?!?/br> 書房內(nèi),岑祚舟將徐嘉合的商業(yè)犯罪證據(jù)扔到桌面上,話音稀微不解。 “有人會開心?!?/br> 岑浪打開檔案袋,從里面抽出文件眼速飛快瀏覽一番,勾了下唇,隨后將文件插回去裝好,“謝了爸?!?/br> 岑祚舟沒什么在意,坐在皮椅上,抬起目光,語氣稍染嚴苛地問他: “打算什么時候履行承諾?” 岑浪動作微頓,放下文件坐在他對面,眼色深黯些許,良久后回答: “等我陪她結束手上這案子?!?/br> 岑浪欠下父親一筆巨款, 不多不少, 二十億。 在時眉遭遇綁架的那個晚上,接到綁匪索要巨額的那個晚上,從來心高氣傲的岑浪第一次打電話給父親,主動開口求借二十億。 岑祚舟眼也不眨,當場應下。 但條件是, 要岑浪頂起壹浪算是還債。 岑祚舟無聲凝了眼岑浪,些微抿緊唇線,過了好半天,沒由來地扯起另一個話題:“讓你回來不是還債?!?/br> 岑浪望過去,等待父親的后話。 “律師的確是很不錯的職業(yè),你想做,我沒意見?!贬裰厶鸨壑鈸卧谧烂?,長指交叉,說話的情緒很平靜, “但我說過,你的身份會為她帶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你無法憑借律師這個身份,去解決你因為壹浪太子的名號所帶來的麻煩?!?/br> 事實如此,岑浪當然明白。 在他自幼至今的成長過程中,始終在坐享壹浪為他帶來的一切,例如不可估量 的財力愉悅,例如萬眾矚目的太子光鮮,例如瀟灑自如地享樂生活。 但與此同時,他也必須背負著壹浪壓下的枷鎖。 例如家常便飯被迫害; 例如寥寥無幾的友誼; 例如,他注定要放下所謂自由,必須回去接手壹浪的命運。 因為他是家中獨子。他不能永遠活在父親的庇護下,更因為壹浪是岑家世世代代的心血,有無數(shù)的人在倚靠壹浪養(yǎng)家糊口,倚靠壹浪存活。 還有。 “回來,才能更好地保護你喜歡的女孩子。” 在與兒子的交流中,岑祚舟從不武斷專橫,他會先教岑浪怎么做,再告訴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就像他說:“至少下次她因為你出事的時候,你不需要再來求我,更不用求任何人?!?/br> “我明白您的意思,爸?!贬说脱劭粗媲暗臋n案袋,靜默半晌后,他也轉(zhuǎn)而提起新的話題,看向岑祚舟,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