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35節(jié)
半夜三更,自己呆在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郊野外里。 那一刻,她腦子里已經(jīng)把近十年國內(nèi)特大連環(huán)謀殺案都過了一遍,不想還好,一想更驚悚了。 這種地方,簡直堪比拋尸現(xiàn)場…… 時眉二話不說飛速跳下車,內(nèi)心告誡自己不要到處亂看,繃緊神經(jīng)腳步生風地一心悶頭往前走。 “走那么快你知道路么?!?/br> 身后傳來岑浪懶洋洋地一聲奚落,“怎么,怕了?” “我當然不怕!”她不自覺撥高聲音告訴他,也像是在告訴自己,試圖以這種方式來給自己壯膽,嘴比骨頭硬,“別以為只有你們辦刑事案的才——” “有蛇。” “啊啊啊啊啊??!” 時眉瞬間破防,從頭皮發(fā)麻到腳底,無比驚恐的情緒令她尖聲跳起來,下一刻不管不顧地狠狠撲撞進岑浪,死命摟緊他的腰。 第18章 原本只是想嚇嚇她。 岑浪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 一時沒設(shè)防,被她狠力撲上來的力道撞得踉蹌了下,帶著輕微疼痛,惹得他稍稍皺眉,手掌卻順勢撫住她腦后。 一種下意識地,保護姿勢。 意識到當下姿勢的不妥當,岑浪迅速收手插兜,沉默盯著她身后壓根不存在蛇影的那塊空地,悶著嗓說了聲: “爬走了?!?/br> “走了嗎?”時眉心有余悸地又問一遍,“確定嗎?” 腰際被她用力圈摟著,身體緊密貼觸的部位源源不斷傾瀉熱度,煽動血液激涌的奇妙感。 極度適配的身高差,令時眉剛好夠埋頭在他頸窩。 而岑浪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因為驚嚇劇烈眨顫的睫毛,帶一點點硬度,不算柔軟地反復蹭掃他的脖頸肌膚,幅度輕率而快。 像…毛茸茸的小貓尾尖撩滑掌心。 一種微妙的,尖銳的,難以忽視又無法言喻的碎癢,游曳在他皮膚上,透過身體燥灼的脈動悄然發(fā)燙,毫無阻力地向上蔓延彌散。直至他得以清晰感覺到,耳廓周遭滋生異常古怪的灼熱。 又是耳尖燒紅。 又是這樣。 岑浪頓生煩躁,這種情緒在時眉得知安全后,毫無遲疑地松手退離開而更為加劇。是那種被滿足后又被奪走的,空洞的煩躁。 岑浪轉(zhuǎn)身去車里拿了臺手電筒,經(jīng)過時眉身邊時斜撇她一眼,淡聲叮囑了句:“跟緊點?!?/br> 看他拿手電筒的熟練動作,應(yīng)該不會是第一次來。時眉稍稍安心,快步跟在他身后,腳下步子黏得很近,生怕自己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山林里被他單獨落下。 這時候,岑浪倏然停下步伐。 時眉沒來得及留意,慣性朝前不慎使額頭磕上他的肩胛骨,吃痛“嘶”了一聲,目光略含不滿地抬頭望他。 “怎么停了?”她輕揉兩下額角。 岑浪低睫斂向她,微抿唇線,半晌,沉默地伸了只袖子給她。 時眉低眼看過去,愣了半秒,明白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后,瞇起眸抬頭正視著他。 盡管四下環(huán)境浸泡在一片探不見邊際的沉夜里,夜色昏落黯郁,可她還是憑直覺感知到,伏藏在他眼底一絲不自在的赧然。 時眉覺得有點想笑: “我又不是怕黑的小女生?!?/br> 說是這么說,但她還是伸手過去,指尖捏住他綠色的衛(wèi)衣袖口,攥緊了兩分在手心。 岑浪沒吭聲,從她臉上撤走視線,手上一個施力將人拽近身側(cè),另一手舉著手電,有意放慢些腳步速度,牽著她繼續(xù)朝山里深處走去。 步入接近山頂?shù)奈恢?,在手電微弱光亮的照映下,一棟雙層別墅出現(xiàn)在時眉的視點中心,看上去比普通別墅更寬長。 再走近些,當不遠處的深色建筑體輪廓被更加清晰描勒在她眼前時, 她才看清, 并非是一棟寬長別墅, 而是兩棟,雙層別墅連建打通。 也許,是子女不放心老藝術(shù)家隱居山林,跟著一起上山住,才建了兩棟別墅吧。 時眉在心里猜。 這樣想著,她稍稍收緊指尖,拽了拽手中的衣袖。 感覺到袖口的輕輕扯力,岑浪停下來掠她一眼,片刻后,略微彎腰,偏頭朝她側(cè)了側(cè)。 時眉就勢仰起下顎,問他:“待會兒見到那位老藝術(shù)家,我要怎么稱呼呢?” 禮貌總還是要的。 “不需要。”岑浪慢悠悠地直起身子,眸眼無色,領(lǐng)著她邁步走向其中一側(cè)別墅。 過了好一會兒,幾乎是兩人距離別墅門口僅剩幾步之遙,岑浪并未急著甩開她,而是聲淡平穩(wěn)地跟她說: “他不老,很年輕?!?/br> 很年輕么? 會有年輕人,選擇住在這樣近乎與世隔絕的山林中……隱居么? 直到低迷風浪掀翻茂葉。 下一瞬,自門樓小徑的黑暗處,隱約傳來一道男性嗓音,矜冷,疏離,尾音壓沉: “來了,浪哥。” 岑浪懶懶沉沉地“嗯”了聲。 時眉當即松開岑浪的衣袖。撩起長睫,扭頭凝望過去,仔細辨認了下聲源處。 山霧漲起,暗藍夜色橫亙這片昏酣沉眠的天穹,有風無云。林木深深淺淺的蔥郁,冷風溜入葳蕤林間的縫隙游弋,卷纏,飄飄然。 一點猩紅火星點亮平闊視域,輕幅晃曳,忽明忽暗,隨之彌散一團青白迷蒙的煙霧,又旋即消融殆盡。 灰暗身形在霧氣流失之后出現(xiàn)。 時眉這才驚覺, 那里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少年。 山上深夜溫度低冷,少年穿一身松垮深棕色薄毛衣,黑褲束進馬丁靴,撐起他修削清瘦的身骨線條。 他斜身倚靠著門樓,肩脊微微弓蜷,半垂著頭,黑色鴨舌帽幾乎遮蔽起眉眼,暴露在外的頜骨頸側(cè)膚色冷白。 長指夾煙吸燃最后一口,他掐滅煙頭,指尖微微挑起一點帽檐邊緣,視線刺穿山風冷冷劃過時眉。 停留的半刻浸透冷漠。 可時眉半點不怵。 冷靜接住他的目光灼烤,往前走了一步,繼而回頭凝向岑浪朝他歪歪頭,眸波灼亮地示意他: 不介紹一下么? 岑浪洞悉她的意圖,無聲勾了勾唇,口吻平淡地介紹: “江峭,港美大二學生?!?/br> 港廈美術(shù)學院。 全國最高藝術(shù)學府。 沒想到非但不是年邁古稀的老藝術(shù)家,居然還是個美貌弟弟。 岑浪這時瞥向?qū)γ娴纳倌辏㈩D一下,清嗓跟他反向介紹她的名字: “時眉?!?/br> “l(fā)ibra高級律師。” 他挑起眉梢,字詞深意地補充一句,“別惹,當心告到你畢不了業(yè)?!?/br> 瞎說什么。 時眉彎曲手肘搗他一下。 岑浪也不躲,懶懶散散地笑了聲。 不過時眉并沒有想到他還會特意介紹自己的身份。還挺給面兒。 “江同學,麻煩你了?!睍r眉禮貌向少年道謝。 在岑浪“特意”介紹之后,江峭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已然緩下幾分,他沒說話,只是朝時眉淡淡頷首,表示沒關(guān)系。 與岑浪不同。 少年脾性冷淡疏離, 但并不拽。 “進來吧?!苯驼局鄙碜?,率先轉(zhuǎn)身走入門樓。 時眉聽到后緊忙跟上他,全然忘了對周遭環(huán)境的恐懼,更顧不得留在后面的岑浪。 岑浪懶懨懨跟在她身后,視線追逐著她迫不及待的身姿背影,不由地輕哼一聲: 用完就扔,夠沒良心的。 他們跟隨江峭輾轉(zhuǎn)來到一間工作室模樣的房間。 房間超高吊頂,昏暗無度。唯有四角墻縫開放暈影壁燈,暄映出大大小小、各式各貌的雕像,不規(guī)則無定律分布排散在地柜、高柜、嵌入式墻柜等房間的各個角落。 所以他是… 雕塑系的學生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