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34節(jié)
“岑浪。” 身后有個女人出聲喊他。 不料岑浪卻理都不理,徑直朝里走去,倒是時眉聽到聲音先回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之前去律所找岑浪辦男模案的那位千金。 “喂,秦嬋喊你呢?!睍r眉拉住他。 岑浪這才頓住步子,轉(zhuǎn)身掀眼看過去。 秦嬋朝兩人走過來,先是一眼認出時眉,挑眼戲笑著 跟她擺擺手打了個招呼:“律師meimei,又見面啦?!?/br> “巧啊,秦女士?!睍r眉彎唇輕笑。 秦嬋一愣,“你居然還記得我?” 時眉歪了歪頭,漂亮話信手捏來,“這么漂亮的美女,過目不忘好像很正常吧?” “干你們這行的,嘴都這么甜嗎?”秦嬋顯然被逗樂,轉(zhuǎn)頭又見到冷著臉無語的岑浪,勾勾眉,不拘一格地伸手就要拍上他的肩膀, “這位倒是另當別論。” 岑浪眉骨皺起,側(cè)身直接避開她的觸碰,語氣冷漠地扔了兩個字:“讓開。” “兇什么,聽圈里人說你回歸了?!鼻貗纫膊辉谝?,大大咧咧地收回手,環(huán)胸抱臂笑看著他, “我那事兒,看來是有眉目了?”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在下班時間為你答疑解惑?”岑浪口吻不耐地截斷她的話,字詞森冷得駭人, “再說一次,讓開?!?/br> 對方受他眼神恫嚇,撇撇嘴,側(cè)開身子給他讓了條道兒。在岑浪漠然邁開之后,秦嬋一把拉住跟在他身后的時眉,悄聲跟她說: “讓你男朋友多留心點我那案子?!?/br> “男朋友?”時眉簡直要笑出來,“您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誤解呢?” “你倆不是一對兒嗎?” 秦嬋狐疑出聲,又想了想,擺擺手直率道,“也是,誰會跟他那種注孤生的拽冷樣兒啊?!?/br> 隨她手部動作,時眉順勢瞄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腕肌膚,頓了兩秒,沒由來地驀然夸贊她一句: “您的手鐲真漂亮~” 秦嬋隨她的話低頭看了眼,晃晃腕部的鐲子,興奮道:“有眼光嘛,誒我跟你說這可是——” 走在前面的岑浪這時停下來,轉(zhuǎn)身凝向時眉,音線沒什么起伏,問她:“走不走?” 時眉聳聳肩,跟秦嬋簡單招呼了聲,臨走前又特意留心瞄了眼她的手腕,也沒多說什么,跟上岑浪輾轉(zhuǎn)走去提前預(yù)定好的長廊雅間。 “不是說那位畫家時間有限,怎么還有閑工夫來吃飯?” 一坐下,時眉才覺得奇怪。 岑浪淡瞥他一眼,輕飄飄地扔了兩個字出來:“餓了?!?/br> “……” 行吧,少爺任性。 不吃白不吃。 服務(wù)生很懂眼色地站去時眉旁側(cè),時眉也沒客氣,眼速飛快地閱覽餐牌,迅速將自己愛吃的菜點出來。 服務(wù)生安靜記錄,隨后抬頭悄聲覷了眼對面。 岑浪拎著茶壺替兩人斟好茶,掀眼朝服務(wù)生點了點頭,示意就這些。 時眉端著茶盅抿了口,怎么想都覺得有點兒怪,當即放下茶盅,眼神略帶警惕性地問他: “你這…該不會是給我安排了頓鴻門宴吧?” 突然這么好心? 怪驚悚的。 “有事兒讓我辦?”她又問。 見她一副充滿戒備的表情,岑浪覺得好氣又好笑,“看來我在時律這里的印象,是真差勁?!?/br> 時眉扁扁嘴,“畢竟我并不認為,我們已經(jīng)到了可以共進晚餐的相熟關(guān)系?!?/br> 她預(yù)知下一秒岑浪一定會反懟回他,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醞釀預(yù)判的回嗆臺詞了,哪知對面的男人只是輕嗤了聲,口吻不咸不淡: “放心,不收你飯錢?!?/br> 那倒敢情好。 很快,幾名服務(wù)生陸續(xù)上菜,止住兩人的進一步交談。時眉也很快被眼前美味牽走味蕾,沒再考慮那么多。 似乎并沒有受到孤兒院回憶的影響,時眉看上去心情不錯,胃口也好,心無旁騖地夾著萵筍吃。 她吃東西的樣子安靜又認真,眼皮輕垂,小口小口地嚼咽,沒有聲音。夾菜的動作也不慌不忙,舉止幅度很小。 大概飯菜是她愛吃的,十分合口味,所以也沒有挑食。 岑浪幾乎沒怎么動筷,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眼神斂低,半睨著她認真吃飯的模樣,眼底隱約褪卻幾分冷。 嘴角不自覺稀微扯動。 他當然沒什么目的。只是清楚她應(yīng)該為了幫自己取證而奔走了一天,因此單純想跟她吃頓飯而已。 他承認起初在警局見到她時,以為她會借此機會跟他談判,做交易,畢竟她說過她的時間很寶貴,不會做出力不討好的事。 可是沒有。 而現(xiàn)在岑浪反而覺得,就算她是真實帶有目的性,才來警局為他作證。 似乎也沒有關(guān)系。 “秦嬋結(jié)婚了嗎?” 吃著吃著,時眉冷不防地扯出這個話題。 岑浪沉著嗓子,應(yīng)了聲:“智安科技集團總經(jīng)理夫人。” “那智安科技的老總,人怎么樣?” 岑浪指尖滑轉(zhuǎn)翻蓋火機,語氣平淡,模棱兩可地給出一個回答:“商人該有的樣兒?!?/br> “我剛剛看到,秦嬋手腕上有傷。” 時眉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咬唇想了想,微微蹙眉說,“但我剛才有意試探過她,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什么應(yīng)激反應(yīng),跟夏婕…不太一樣?!?/br> 不像她初見夏婕那時,僅僅是一個靠近,也會激惹到對方做出反擊動作。 時眉撩眸瞥向他,遞給他一個深意的眼神,“你看呢?” “家暴?”岑浪說出她的示意。 時眉坐直身子,抿唇問:“有可能么?” “不排除,但微乎其微?!?/br> 指尖甩蓋打火,又反手扣蓋,金屬擦撞的無機制冰冷響聲里,岑浪的嗓音被修飾得格外低磁, “秦氏集團與智安科技勢力相當,為彼此利益聯(lián)姻,每個月夫妻二人扮演親密出席的酒會大大小小不下幾十個。就算真是家暴,施暴部位也不該是被外人一眼看到的地方?!?/br> 時眉支著下顎,專注地聽他的分析,“接著說?!?/br> “沒了。”岑浪注視著她,視線徘徊過她嘴角出的蘸汁,揚手丟了包紙巾過去, “其他就是你知道的,愛玩、愛消費、愛搞轟趴。還能跨省請男模,至少說明她經(jīng)濟獨立,同時性格外放強勢?!?/br> 這樣的女人, 大概很難被家暴還忍氣吞聲。 可時眉聽到這里,卻有點走神。 她只是感到意外。 這個冷傲張揚,又不著調(diào)的金貴少爺,談起豪門內(nèi)圈的事仿佛無所不知,面對對家的名譽迫害也根本不驚訝,可以釜底抽薪,輕易絕地反擊,手段嫻熟得像經(jīng) 歷過無數(shù)次這種事一般。 那么,他是一直都這樣應(yīng)對自如嗎? 不是吧。 那是什么呢。 應(yīng)該是他真的遭遇過很多次這樣的委屈,被誣陷、被詬病、被迫害,然后在一次次千錘百煉中反省自我,獲取經(jīng)驗吧。 應(yīng)該是在坐擁“港廈太子爺”、“一線豪門獨子”、“壹浪繼承人”這樣看似光鮮驚人的標簽背后,舉步維艱地付出本不該怪責(zé)于他的代價吧。 值得慶幸的是, 這個男人擁有足夠高度的卓識,以及透過喻卓的坦述,縱使出生便長在罪惡劣跡的金錢圈下,可岑浪,仍然保有一顆干凈的心。 這很難得。 而這也許,是她今天不求目的為他去警局的原因。 就當替喻卓還的好了。 吃飽喝足上車以后,時眉也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安心踏實地睡了一路,直到道路越發(fā)崎嶇不平,最終是顛簸的后坐力把她晃醒。 一睜眼,的確嚇了她一跳。 岑浪驅(qū)車行駛在某條不知名的盤山路上,右側(cè)峭壁山石,左側(cè)萬丈懸崖,盤山路每道彎繞扭曲險峻,坡度極大,路寬驟縮。 危險到時眉借車燈勉強看清左側(cè)深淵的情形之后,就愣生生沒看再看第二眼,整個人都清醒了。 “看來這位藝術(shù)家高壽啊,住這么荒僻的深山老林里……”時眉又在默默抓緊安全帶了。 拐過最后一道彎,盤山路到了盡頭,岑浪停車在半山腰的荒野空位,看了她一眼,說:“下車?!?/br> 不是, 怎么還得步行進山??? 看她傻坐著沒動,岑浪繞過車頭走過來,開了車門一手撐在車頂,問她:“還是你想自己呆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