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個吻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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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皮桶自身中,漂浮力不夠強,孟瓊有些猶豫,煙氣燒灼的嗓子發(fā)痛。 她不由自轉(zhuǎn)的轉(zhuǎn)向男孩,使出最大的勁,把他狠狠地推進去。 最后一瞬,孟瓊掐他的臉頰,濃重的陰影勾勒出他蒼白的神色。 “我會游泳的,別怕?!?/br> “等你找人回來救我?!?/br> 水光粼粼,倒映著爆裂的火光,孟瓊蓋上銹跡斑駁的鐵皮蓋,纖弱的身子跳進淺海,寒意從下肢灌起,猛地身后一陣巨響,漫天火光,猙獰的大火在廢墟上狂舞起來,跳動的烈焰燃爆整個天際。 孟瓊推著這個臟兮兮的鐵桶在海平面漂浮,慢慢地向前推著游,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海平面越升越高,鐵皮桶和火光漸漸淡出她的視線。 第47章 尤物 夢境久遠(yuǎn), 魑魅魍魎中,一時竟分不清有幾分幻象。 孟瓊夢中驚醒過來,還是半夜時分,身旁的男人仍在熟睡, 整個身子陷在被里, 修長的手指攥著她的胳膊不肯放, 綿長的鼻息湊得很近,撲打在她溫良的肌膚上, 又熱又癢。 白色的窗簾將月光盡數(shù)遮擋, 留下滿地斑駁,以及孟瓊不平穩(wěn)的呼吸聲。 夢境中,被溺死的窒息感太真實。無知的英雄主義太可笑。 當(dāng)年的事對她來說創(chuàng)傷太大, 藥物干預(yù)治療持續(xù)了很久,噩夢才漸漸淡出腦海, 這么幾年里,她甚至分不太清是不是單純夢了一場。 孟瓊悄然坐起,心不在焉地撩了下睡袍凌亂的褶皺,足尖點地, 下了床。 “去哪兒?” 身后傳來一聲, 在晦暗不明的夜色里更顯暗啞。 孟瓊微微側(cè)身, 視線落在凌亂的床上的人身上。 她輕嘆一聲, “睡不著覺, 起來坐坐?!?/br> 窗簾被人拉開大半,女人斜倚半邊飄窗, 無星無月, 幽悄的夜色透過玻璃渲染出大半片黑。 她心神煩悶, 伸手往煙盒抽出支細(xì)煙, 松松散散地銜住煙嘴,低頭去摸打火機。 接著,黑暗里手腕被男人溫柔握住,包裹起來,胳膊順?biāo)膭艃?,他從身后慢慢貼上來。 兩人離得很近,女人脊背貼他的胸膛,被人半抱在懷中,瞧不見他的臉,只能感受到不穩(wěn)的喘息,有些危險。 咔嗒一聲,猩紅的火光閃爍,空氣中彌漫著煙絲燃燒的味道。 幼時的孟瓊想不到,火海中被她漸漸拋之腦后的那一眼,會成為她風(fēng)雨飄搖的世界里,在劫難逃的恩賜。 男人手指的骨節(jié)在火光映襯下更漂亮,隔著一層薄薄的煙霧,在影影綽綽中,孟瓊凝視著他,有些著迷。 誰也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了會兒。 半晌,孟瓊眼神如墨色般黑沉,“別犯傻?!?/br> 煙圈噴涌成細(xì)碎的霧。 紀(jì)聽白手里的股份給出去,依程時瑯的斬草除根的手段,紀(jì)聽白絕不會好過。程時瑯這人受不得半點掣制。 相反,紀(jì)聽白攥在手里的股份可以把程時瑯壓死。 孟瓊又抬頭問他:“他要的只是股份嗎?” 語速放得很慢,一貫懶散的語調(diào)里,多了幾分認(rèn)真。 在她細(xì)碎的注視下,紀(jì)聽白微不可查地頓了頓,斂眉,輕輕地“嗯”一聲。 半邊臉隱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程時瑯從小聰明,作為男友也體貼溫柔,但同樣占有欲變態(tài),骨子里的精致利己。 “還是,想要你的命。” 她冷靜得發(fā)抖,煙嘴被她狠狠地咬一口。 那場綁架,程時瑯逃過劫難,卻神不知鬼不覺,轉(zhuǎn)眼把沉默自閉的同胞弟弟推入萬丈深淵。 多半是想借刀殺人吧。 這么多年,孟瓊太了解程時瑯。 孟瓊透過這層飄渺的煙霧,籠罩了層朦朦朧朧的夜色,他那雙眼睛,透徹又專注,似乎什么都懂。 紀(jì)聽白微低著頭,伸手捧住她的臉,一點一點湊得更近,他的額頭貼上她的。 肌膚相觸,兩人為之一顫。 孟瓊眉眼輕輕動了動,嘆口氣。 她的指腹很軟,又輕又柔,流連地覆蓋住他那雙沉黑色眼眸。 “我還是那句話,不許為了我做傻事?!?/br> 煙絲燃燒,尾處的灰燼被她抖落下來,發(fā)絲微微卷起,在黑暗中散作一團。 紀(jì)聽白偏頭,指尖截住她的腕,順著她的唇印咬上去,他什么都沒有說。 不去提他的病因。 沒說程燃太太這些年的一直無所出。 也不會告訴她,他在英國的幾次死里逃生。 一樁樁一件件,紀(jì)聽白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血濃于水的親哥,心腸早就發(fā)黑發(fā)臭。 曾如青芽一樣的瘦弱小孩兒,在那個搖搖欲墜的黃昏,泣血般火海里,還記得窒息的江水滔滔吞咽下來,一切都在悄無聲息變化。 漫長的寒冬過去,迎來鳳尾花開的春天,暖融融的煦陽高高掛起。 無人料到,程老爺子在一個安靜的夜里走了。 這事兒毫無征兆,孟瓊收到消息已是最快速度,趕過去已經(jīng)來不及。 嘈雜的宅院燈火通明,哭喪聲在深黑色夜里幽幽蕩蕩,沉悶又悲戚。 緊閉的大門打開,孟瓊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房間,程燃幾人都在,程太太更是眼圈通紅,坐在沙發(fā)啼哭不止。 她克制不住目光往紀(jì)聽白的方向瞧,男人站在最左側(cè)位置,很偏,腦袋微低,只能看見一抹背影。 前天夜晚,這個男人擁抱著孟瓊,細(xì)細(xì)碎碎說了好多話,爺爺早晨喝了一大碗粥,睡眠質(zhì)量也好很多,醫(yī)生告訴他這是好轉(zhuǎn)的現(xiàn)象,都會慢慢好起來。 孟瓊記得很清楚,紀(jì)聽白說這話時,好看的眼尾上翹,眸光流轉(zhuǎn),朝她笑得像個小孩兒。 該讓他怎么相信,在所有人都認(rèn)為老爺子正在恢復(fù)的時候,他已經(jīng)進入瀕死期,甚至走得悄無聲息。 不斷有傭人進出,迎著眾人的目光,腳步頓了頓,孟瓊攥緊指尖,站到程時瑯身旁,男人神色哀切沉重,她低聲說了幾句,很快轉(zhuǎn)身出去。 屋內(nèi)太壓抑了,孟瓊待不住,她甚至不忍心看一眼。 守夜的女傭說,老人走得很安詳,年邁蒼老的容顏布滿嶙峋的褶皺,留下一抹淡淡的平靜,定格存在的最后一刻。 微風(fēng)吹過窗柩,還能看見院里的枯樹冒尖,明明熬過最冷的冬季,卻來不及再寫一首春詩。 孟瓊不愿追溯其他,生與死之一瞬,留下來的只會是生者無法疏解的痛苦。 程家院內(nèi)葉聲窸窣,孟瓊凝視虛空,風(fēng)平浪靜的浪潮下,激流洶涌才是主調(diào)。 程家這片天,當(dāng)真要變了。 程老爺子的身后事辦得很隆重,葬禮來人頗多,京城巨頭競邀出席,里里外外,幾乎擠滿了政商兩界的半邊天,媒體頻繁報道,連霸幾天頭條新聞。 是他生前親自要求的,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離開,程老爺子向來愛儀式感。 下葬那天,陰了半月的天空忽然飄了雨,像往人間灑落的哀愁,在幾近荒蕪的土地上浮蕩著是濕漉漉的陰冷。 哀樂奏了幾響,凄楚沉痛,有人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潮悶的雨地,孟瓊一襲黑裙而立人群中,如一枝沉默的黑玫瑰,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黑色傘面,王安喃在身旁打傘,不言語,只靜靜陪著她。 程老爺子和程老夫人合葬在一起,他早就準(zhǔn)備好一切,沒讓小輩們cao心。 要和亡妻團聚,老人等這一天很久了。 水珠落在墓碑上,嘀嗒滑落,青石碑刻被水沖洗,刻痕更顯,墓志蓋題字規(guī)整遒勁,線條剛健,刻工卻顯露幾分笨拙的精細(xì)。 孟瓊幾乎艱難地想到,眼花的老人如何沉痛又愛憐的一刀一刀刻下愛人的姓名。身死魂飛,如泡沫消逝,可這般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綿長深厚的愛意,在孟瓊心里翻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情緒。 孟瓊想起了趙家父母,想起了梁遇,最后留在腦海里的是奶奶那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 隔著一堵墓碑,孟瓊無端害怕起來,心里的牽絆道不盡,她怕伸出手卻拉不住奶奶。一滴淚混在風(fēng)中滑落下來,孟瓊一直不敢接受這一天到來。 從前她沒有這么勇敢,老是偷偷哭紅眼睛,奶奶總愛摸她的腦袋,笑著聽孟瓊委屈地說話,那力道很輕柔,卻總讓孟瓊眼睫顫動,那是孟瓊第一次感到有人愛她疼她。 墓前的白雛菊花又盛開了,在孟瓊的視野里微微搖曳。 真誠的愛在孟瓊心里是很奢侈的存在,那是她唯一抵御黑暗的底氣。莫名的,孟瓊?cè)滩蛔√а廴ぜo(jì)聽白的身影。 天色又變,遠(yuǎn)山悶雷聲漸近,送葬的賓客迎來又送,沉悶的空氣令人喘不過氣來。 陵園濕寒,程時瑯比紀(jì)聽白先朝這邊走來,隔著一層鏡片,孟瓊讀出了他金絲鏡框下籠罩的幾分哀思陰云。 只是程時瑯的情緒一貫不顯,孟瓊離他這般近,也無法窺探他此時的心思浮動。 冷風(fēng)起,程時瑯脫下黑色西裝外套,伸手環(huán)住女人的肩,注視她,目光落到她纖細(xì)的頸肩。 綿綿不休的雨水滋養(yǎng)蚊蟲,孟瓊裸露在外的肌膚難以幸免,一早待了幾小時,白嫩的頸子泛起大片粉色的斑斑點點,又疼又癢。 她的皮膚向來敏感,隨意折騰便青紫一片,慘不忍睹。 程時瑯蹙眉,“我讓司機送你先回去?!?/br> 西裝輕輕搭在孟瓊肩頭,獨屬于程時瑯的體溫,把孟瓊整個包裹起來。 孟瓊抬眸,透過面前的程時瑯罅隙,正好掃到幾步距離的男人,正低聲和身邊人攀談什么,男人的面容輪廓被他的身影擋住,她好像還能聽見男人深深淺淺的嗓音。 就這么一怔愣,余光和紀(jì)聽白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一瞬膠著,分開。 水珠順著黑色傘脊流暢地滑落下來,滴落腳尖,迸濺成一灘水漬。 孟瓊不動聲色地收回情緒,目光專注地看程時瑯,緩緩收緊五指,攏了攏肩頭的西裝外套。 她神色松散幾分,哀色收斂了幾分,語氣溫和對程時瑯開口:“好,我先走了。你別太辛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