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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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了她一會兒,視線慢慢描摹過她消瘦的臉,尖尖的下巴,喉結(jié)滾了滾,極為認(rèn)真地回答:“不丑,很漂亮。” 聽見他的話,虞清晚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 賀晟低下頭,掌心捧起她的臉,很輕地去含她干澀蒼白的唇,直到她的唇瓣再次濕潤嫣紅起來。 他低聲問:“再堅(jiān)持一段時(shí)間,等病好之后,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她笑著點(diǎn)頭:“嗯。” - 次日下午,賀晟回家取衣物時(shí),虞清晚意外醒了過來。 病房里,賀明緋和談硯都在守著,見她醒了,賀明緋連忙上前給她倒了杯水,目光擔(dān)憂地問她餓不餓。 虞清晚搖了搖頭,忽而出聲:“jiejie,談醫(yī)生,我想拜托你們一件事?!?/br> 她頓了頓,聲音不自覺泛起些哽咽。 “麻煩你們,看著他,千萬不要讓他做傻事?!?/br> 雖然那天賀晟答應(yīng)她了,可虞清晚依舊不放心。 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賀明緋忍不住動容,握住她纖瘦的手,顫聲安撫她:“清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你不要放棄....” 虞清晚努力扯了扯唇角,望著窗外蕭條的風(fēng)景出神片刻。 “我知道。只是,萬一真的到了那天....” 他那樣偏執(zhí)的性子,要讓她怎么放心呢。 - 夜里,醫(yī)院頂樓的走廊里一片安靜,冷白的光從頭頂灑下來。 談硯來到醫(yī)院里,看見病房的走廊外,賀晟站在那里,還有賀氏集團(tuán)的律師抱著電腦坐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打著字。 律師小心翼翼地出聲問:“賀總,按照您的要求,您的遺產(chǎn)會全部捐獻(xiàn)給血液病患者救助協(xié)會和紅十字公益基金,除此之外,關(guān)于遺囑,您還有其他條件嗎....” 聽見律師的話,談硯瞳孔一縮,頓時(shí)意識到了什么。 賀晟在立遺囑。 他的遺囑。 談硯紅著眼,一把用力攥住他的衣領(lǐng),試圖讓他清醒過來:“賀晟,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談硯知道他瘋,可沒想過賀晟的執(zhí)念竟然深到了這種地步。 賀晟推開他,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扯了扯唇角,幽深的漆眸里平靜得讓人心驚,深處卻又似乎壓抑著近乎偏執(zhí)的情緒。 “我沒瘋?!?/br> 談硯緊盯著他的臉,厲聲吼道:“你以為清晚想看見你陪她一起去死嗎?!” “談硯,你知道嗎?” 賀晟忽然出聲打斷他。 男人自嘲地勾起唇,眼尾泛起一抹猩紅,這些日子隱忍著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盡數(shù)爆發(fā)出來,脖頸處的青筋爆起。 “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活到今天。” 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在那個(gè)破舊的樓道里遇到虞清晚,沒有見過她藏滿求生欲和希望的眼睛,或許他早就死在了和來追債的人的打斗里,死在一潭晦澀的泥濘里。 對賀晟而言,這個(gè)世界其實(shí)無趣極了,沒什么值得留戀的。 他從前不懂情愛,也不曾被誰愛過。 是她教會了他。 他從來就活得孑然一身,她就是他在這個(gè)世上唯一的牽掛。 如果她也不在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失去了意義。 她怕黑,怕冷。 他怎么能讓她一個(gè)人孤單地離開。 怎么舍得。 - 一周后,和虞家人的骨髓配型出了結(jié)果,只有和虞姝的配型是全相合。 醫(yī)院,虞姝坐在冰冷的長椅上,看著男人頎長挺拔的背影。 他瘦了不少,輪廓線條比之前更冷酷鋒利,渾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窗戶開著,男人的指縫里夾著煙,淡薄的煙圈吐出來,飄渺白霧籠罩在他冷冽的面龐周圍,冥冥不清。 尼古丁的味道很快被冷風(fēng)吹散。 他偏過頭,薄唇輕啟:“說,你有什么條件?!?/br> 虞姝知道他說的是讓她答應(yīng)移植骨髓的條件。 空氣沉默片刻,她抬起臉看著他:“如果我的條件是讓你和她離婚呢?” 男人直視著她的漆眸不帶一絲溫度。 下一刻,他抬手把煙掐了,薄涼的聲線夾裹在冷風(fēng)里,讓人不禁背脊一寒。 “虞姝,別自尋死路?!?/br> 虞姝的身體不禁抖了下。 她知道,讓他和虞清晚離婚,更是不可能的事。 賀晟盯著她的臉,不容置喙:“要多少錢,你自己填?!?/br> 虞姝心里很清楚,除了剛才那個(gè)條件,不管她開口要多少錢,賀晟都會答應(yīng)。 既然如此,她不如為自己爭取最多的利益。 見她沉默,賀晟便知道她是答應(yīng)了。 他轉(zhuǎn)身就走,虞姝看著男人遠(yuǎn)走的背影,忍不住開口:“賀晟,哪怕是全相合,我同意移植骨髓給她,后期也很可能會出現(xiàn)各種排異和感染的風(fēng)險(xiǎn),她未必能挺得過去.....” 他頭也未回,冷著聲音:“閉嘴?!?/br> - 二月末的季節(jié),臨城卻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fēng)雪。 大雪封了山,入眼所及皆是白皚皚一片。 山路的層層臺階上也覆滿了雪,刺骨冷風(fēng)呼嘯著吹,仿佛刀刃割過臉般的痛感,紛亂的雪花迷蒙了眼前的視線。 車停在山腳下,岑銳撐著傘打開后座的車門,看著漫天大雪,還在試圖阻攔。j?? “賀總,雪太大了,上去的路不好走.....” 所有的勸阻都已無用。 被西褲包裹的長腿從車內(nèi)邁出,賀晟抬起頭,看向山頂那座幾乎被掩在大雪中的廟宇,面容冷峻。 他甚至連傘也沒撐,一步一步踩著雪,步履堅(jiān)定地朝著山頂?shù)乃聫R走上去。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盡頭。 肆意紛飛的雪花落在他黑長的眼睫上,很快化成了冰涼的水滴,賀晟卻不以為意,任由雪水打濕衣襟。 前路漫漫,雪花很快覆蓋了他的來路,再看不出任何痕跡。 有僧人前來開門,看著大雪里男人挺拔的身影,愣怔了下:“施主,您今日冒著大雪上山,是為了....” 他嗓音喑?。骸捌砀?。” 為他的妻子,祈福。 明天就是她手術(shù)的日子。 僧人引了路,賀晟在殿前長跪不起,身后大雪皚皚,靜盯著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任由雪水融化,打濕了身上的西裝。 細(xì)碎的額發(fā)也被沾濕,半遮蓋住那雙漆黑的眸。 哪怕當(dāng)初險(xiǎn)些死在臨西時(shí),他也不曾祈求過佛祖渡他。 賀晟此生從沒有許過什么愿望。 只有這一次,生死面前,他無能為力,無計(jì)可施。 也別無他法。 即便他擁有再多的名利權(quán)勢,也不一定能夠救回他妻子的命,多么可笑。 如果蒼天有眼,只眷顧他這一次。 一次就夠。 讓他的妻子活下來。 所有的罪孽和病痛,他都愿意替她承受。 鵝毛大雪幾乎快要壓垮男人挺直的背脊,他身處佛祖面前,第一次茫然無措。 僧人為他取來一盞供奉的燈,取下上面的木牌,俯身作揖,然后遞給他。 “施主,心誠則靈?!?/br> 賀晟抬手接過木牌與筆。 大雪簌簌落下,壓彎了廟里的樹枝,雪水順著屋檐滴落下來,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砸進(jìn)透明的水洼里,滴滴答答,像是能砸進(jìn)人的心里。 殿內(nèi)一片寂靜,他跪在佛像面前,一字一句,提筆寫下幾行字,每一筆都極盡虔誠繾綣。 ——吾妻,晚晚。 “蒼天在上。 愿以吾命,換她命。 但求吾妻,歲歲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