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93節(jié)
看賀晟親手養(yǎng)著的那些海棠,又或者拿著素描本涂鴉,閑時再背幾個單詞,不讓自己過度勞累,而是盡可能地多休息。 那副《作惡》被賀晟拿回了家,捐了一億美金給血液病援助協(xié)會。 二樓的書房里,一整面墻上只掛著那副畫,他還會每晚回家擦拭一遍畫框,生怕上面蒙了塵。 晚上閑時,賀晟就盡量早點處理完工作回家陪她。 有時候他們會在樓下的影音室里,一起依偎在沙發(fā)上看電影。 那天晚上,他們看了一部有些悲情的電影,影片里的女主角遭遇意外,險些去世,男主角在病房外崩潰大哭,看得人潸然淚下。 虞清晚微微側(cè)過頭,看向昏暗光線中,男人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膝蓋上,他們十指相扣著,嚴絲合縫,不留一絲空隙,他就那么緊緊握著她的手。 熨貼的體溫和熱意一寸寸傳遞而來,無比真實,甚至連心口都暖了。 如果能這樣一輩子,就好了。 這樣想著,虞清晚垂下眼睫,藏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悲傷,忽而輕聲開口問他:“如果這個女主角真的去世了,他會怎么辦呢。” 賀晟盯著熒幕,毫不猶豫地答:“殉情?!?/br> 聽見他的回答,她呼吸驟然收緊,頓了片刻,才又緩緩道:“如果女主角還活著,一定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局?!?/br> 他的嗓音很淡:“沒了命,還怎么活?!?/br> 她就是他的命。 沒了命,還怎么活。 夜里,盈盈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虞清晚靠在他懷里閉著眼睛,輕聲喃喃:“賀晟,你說海棠下一次開花是什么時候呢?” 他低頭去吻她的發(fā)頂,耐心答:“很快了?!?/br> 正常海棠花開的季節(jié)是四月,距離現(xiàn)在還剩下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等到他們辦婚禮的時候,海棠就又開花了。 - 日子一天天悄無聲息地過去,周末的時候,虞清晚在花房里侍弄花草累了,就喜歡在花房的藤椅上坐著。 到了該吃藥的時候,賀晟就端著傭人熬好的藥過來,一勺勺地喂她,潔凈的襯衫袖口也被染上烏黑的藥漬,他卻毫不在意。 藥苦得咽不下的時候,虞清晚眨眨眼,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聲說:“藥好苦,不想喝了。不喝了好不好?” 賀晟發(fā)現(xiàn)她這幾天格外黏人,喝藥要喂,去衛(wèi)生間要抱,現(xiàn)在連藥都想靠撒嬌蒙混過關。 心尖像是被鵝毛輕輕刮過似的,撓得他心癢。 他低嘆一聲,只能無奈放柔語氣輕哄著:“晚晚乖,再喝一口。” 在她這里,賀晟平日在外所有冷戾堅硬的外殼都被盡數(shù)褪下。 虞清晚只好又勉為其難地張開唇咽下一口,苦得細眉都擰起。 好不容易把藥喝完了,賀晟拆開一顆桂花糖含進嘴里,然后捏著她的下巴,舌尖抵開她的齒關,將那顆糖送入她口中。 唇舌交纏間,桂花的甜味慢慢化開,逐漸蓋過藥汁的苦澀,她微微蒼白的唇瓣也逐漸緋紅起來。 直到那枚糖徹底化掉,他才緩緩離開她的唇,漆黑的眸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現(xiàn)在不苦了?!?/br> 如果可以,賀晟只希望是自己代替她受這些苦。 他活多久都沒關系。 只要他的晚晚能長命百歲。 - 自從婚訊曝光之后,網(wǎng)上頓時流言四起,大批大批的網(wǎng)友聞風嗑糖吃瓜,充滿了好奇心。 賀晟惡名在外,而虞清晚曾經(jīng)在容家時,又總有人傳言是位嬌弱至極的病美人,走幾步就會被風吹倒,腰肢細得仿佛一折就會斷,哪能受得住賀家掌權人的脾氣,肯定是被迫。 一時間,網(wǎng)上眾說紛紜,因此,就時常有狗仔在清湖雅苑外面蹲點,試圖一探究竟。 直到偷拍到溫室花房里,女人坐在藤椅上,膝上蓋著一層薄毯,向來冷傲矜貴的男人端著藥碗,半蹲在藤椅邊,不耐其煩地一口一口將藥喂進女人口中,連襯衫袖口被藥漬染臟也毫不在意。 與外界傳聞的閻王爺稱號截然不同,簡直讓人大跌眼鏡,冷戾眉眼間的柔和之色更令人驚訝。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是別墅門口,男人上車前,身型纖弱的女人主動踮腳勾住他的脖子親吻著,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嚴嚴實實地給她擋住外面吹進來的寒風,纏綿親吻著,仿佛什么都不能將兩人分開。 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這哪里是被迫。 分明是,兩情相悅。 - 虞清晚近日都沒再怎么出門,只要賀晟回到家里,她就變得格外黏人,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呆在一起。 他在書房處理工作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畫畫,畫他工作時的樣子。 沒出門的這些日子里,虞清晚又斷斷續(xù)續(xù)畫了很多副畫,都是畫給他的。 她畫好一副,賀晟便親手裝裱一副,還在別墅里專門騰出了一間房間,把所有的畫遷移過去。 很多時候,她明明在沖他笑著,卻讓他覺得觸碰不到。 賀晟以為她是因為想出去留學的事,最近才情緒不對,并沒有多想。 于是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時,他從背后擁住她,輕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磁性的聲線落在她耳畔。 “再給我?guī)讉€月時間,等我處理好公司的事,就陪你辦簽證。” 他已經(jīng)決定好了,既然她想離開這里,那他就陪著她去。 為了她,賀晟也心甘情愿退到底線后的一萬步。 只要她高興。 聞言,虞清晚轉(zhuǎn)過身去,怔怔地對上他的視線:“你...同意了?” 他低應了聲:“現(xiàn)在開心了?” 虞清晚咬緊唇,克制著心底那陣酸澀和感動,飽脹到幾乎要漫溢出來的清晰將她包裹。 其實她早就猜到的。 如果一定要有一方退步或妥協(xié),一定是他先低下頭。 哪怕他是那樣偏執(zhí)的性子,依然會選擇為了她改變。 賀晟低頭去吻她,一邊輕聲問:“怎么又哭了?!?/br> 虞清晚的眼眶含著淚水,想要努力隱忍克制,越是這樣,眼淚卻越是不聽話地從眼角滾落下來,沾濕了他的衣襟。 是她的丈夫啊。 也是全世界唯一愛她護她的人。 她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脖頸,柔軟的唇瓣貼上去,淺淺親吻著他的薄唇。 感受到她的主動和回應,他低笑了聲,抬手將她抱起。 “這么主動?” 她的眼睫輕顫著,嗓音嬌而怯:“我想要你,賀晟?!?/br> 話音落下的瞬間,男人的眼眸也幽暗下來。 聽見她主動說想要,他低頭咬住她身上搖搖欲墜的扣子,掌心所及之處掀起一陣酥麻的癢意,勾著她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攀附。 “在浴室里試試?” 她沒拒絕,把頭靠在他肩上,乖順得讓他心顫。 浴室水流潺潺,氤氳的熱氣爬上光潔的玻璃,空氣中仿佛有什么浮浮沉沉,水痕順著玻璃一道道下滑,倒映在上面的身影抵死糾纏著,彼此的呼吸絲絲縷縷交融,身體也被包裹著暖流中漂浮。 水滴和眼角的淚水混合在一起,從她泛紅的眼尾滾落,最后被不著痕跡地抹去,消散得無影無蹤。 - 時間極快地流逝著,轉(zhuǎn)眼間,一月就要結束,春天也就快要來了。 離他們的婚禮也越來越近,只剩下不到三個月。 然而沒過多久,賀晟就再次不得不出差。 他在著手將賀氏集團的生意重心盡可能快速轉(zhuǎn)移到國外,這樣早點就能安心陪她。 那天,本該是下午回臨城的飛機。 可不知道為什么,賀晟只覺得心慌得厲害,找不到源頭,就仿佛心頭正在缺失掉什么重要的東西。 強烈到難以忽視的心悸感蔓延開來,他只能加快速度趕回家。 只有親眼看到她,他才能心安。 天色陰沉得厲害,烏云密布,仿佛積蓄著狂風暴雨,總覺得不像是什么好的預兆。 車停在別墅外時,只見管家神色慌亂地沖出來。 “先生,太太,太太她暈倒了....” 賀晟猛地一把推開所有人,快步流星朝別墅里走去,腳步慌亂至極。 花房里亂成一團,擺在地上的花盆被人慌不擇路地踢倒,土壤散落一地,滿地狼藉,家庭醫(yī)生慌亂地提著藥箱進進出出,混亂一片。 視線里,她的素描本躺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刺目的紅。 再往里走一步,便看見他的妻子蒼白著臉,悄無聲息地躺在藤椅上,宛如一只在血泊中支離破碎的蝴蝶,脆弱到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那一刻,賀晟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垂在身側(cè)的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腦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塌了,轟鳴聲一陣接著一陣。 周圍的一切仿佛變成了黑白色,空氣停止流動,耳邊什么聲音也再聽不到。 作者有話說: 第一次在宿舍寫文寫到嚎啕大哭。寫了多久哭了多久 *明天應該還是正常時間五點更新,覺得虐也可以等兩天來?;蛘吲阄乙黄鹂迒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