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25節(jié)
她既然已經(jīng)被各大畫廊拉進了黑名單,恐怕也牽連到了秦悅檸身上,連累她丟了工作。 看著她愧疚的神色,秦悅檸連忙出聲安慰她:“哎,沒事兒的,本來我們那個老板就看我不順眼,可能剛好想借著這個機會開了我吧。你別想太多,這事兒不怪你。我存款還夠,休息一陣子再去找新工作也沒問題?!?/br> 她說得故作輕松,但虞清晚了解秦悅檸的狀況。 秦悅檸的父母身體不好,都在老家的小縣城里養(yǎng)病。秦悅檸一個人帶著弟弟在臨城生活,賺的錢不僅要養(yǎng)活自己,還要給弟弟治病。 眼下她這樣說,都是為了讓虞清晚別自責罷了。 可越是這樣,虞清晚的心里就越像壓下了一塊石頭,沉得她無法呼吸。 她只有秦悅檸這一個朋友。 每次虞清晚有事,秦悅檸都會不留余力地幫她。 這兩天容家亂成一團,她甚至都沒有主動詢問秦悅檸這幾天怎么樣。 反而害秦悅檸被她牽連。 頓時,一陣強烈的愧疚將虞清晚包圍。 她不能就這么讓秦悅檸因為她丟了工作。 從秦悅檸家離開時,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回容家的路上,她握著手機糾結(jié),想要打給賀晟,可想了想,她還是打給了容熠。 總得先想辦法幫秦悅檸解決問題。 電話那頭很快被接起。 她猶豫著開口:“容熠,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br> 虞清晚不習慣麻煩別人,但現(xiàn)在這種時候,她能毫無芥蒂開口尋求幫助的人,也只有容熠。 那邊傳來噼里啪啦的鍵盤聲,容熠帶著藍牙耳機,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一心二用打著電話:“你說?!?/br> 虞清晚繼續(xù)道::“是我朋友,她最近丟了工作,你的公司里還有空閑的職位嗎?” 容熠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多問一句:“知道了,我讓助理安排。” 她這才終于松下一口氣,又關(guān)切道:“你這幾天怎么樣?” “北城的工作沒處理完,這幾天暫時回不去?!?/br> 說著,容熠的語氣里都透著一陣煩躁。 賀晟,真他媽夠狠的。 cao。 心里罵了幾句臟話,容熠想起什么,轉(zhuǎn)而又問:“林森已經(jīng)告訴我了,遺產(chǎn)的事。你怎么打算?” 知道他問的是什么,虞清晚安靜下來。 片刻,她實話實說:“我還沒想好.....”j?? 容熠這才放心下來,又忍不住叮囑:“成,沒想好就行??傊瑒e考慮跟賀晟扯上關(guān)系,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離他越遠越好?!?/br> 聽著容熠的話,虞清晚又想到剛剛秦悅檸紅著眼圈的樣子。 她澄亮的眼眸一點點黯淡下去。 或許,容熠之前說的是對的。 她和賀晟不合適。 他們誰都不能再繼續(xù)錯下去。 過去的一切,所有的秘密,都應(yīng)該被徹底掩埋。 - 與此同時,一輛純黑勞斯萊斯穩(wěn)穩(wěn)駛出停車場,匯入街道的車流。 又是一場應(yīng)酬剛剛結(jié)束,后座彌漫著淡淡酒氣。 車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射進來,忽明忽暗地籠罩著男人的輪廓。 車里安靜的幾乎沒有聲音。 賀晟獨自一人靠在椅背上,微闔著眼,眉眼透著不易察覺的疲色,深邃的面容隱在陰影里,渾身散發(fā)著冷戾的氣息,愈發(fā)不易靠近。 還有幾分莫名的寂寥。 太陽xue一陣陣抽痛,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從扶手盒里翻出藥瓶,倒了藥片,混著冰涼的礦泉水吞服下去。 后視鏡里,岑銳看著他的動作,想要出聲勸阻,最后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從去年開始,賀晟才完成了賀家的最后一道考驗,正式接受賀家的事務(wù)。 可近年來,賀家家族產(chǎn)業(yè)涉及領(lǐng)域很廣,一些地區(qū)的負責人仍是賀家其他晚輩,利益盤根錯節(jié),覬覦總裁職位的人大有人在。 權(quán)利想要全部握在手里,并非易事,也需要時間。 以至于賀晟來到臨城的這些時日,除了每天高強度的工作,還有應(yīng)酬接連不斷。 旁人除了工作,還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而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都可以用來消除疲憊。 但賀晟不同。 除了讓人仰慕的名利和地位,他一無所有。 連家也沒有。 就在車廂內(nèi)安靜的這幾秒里,賀晟閉著眼,沉聲開口。 “有話就說?!?/br> 回過神,岑銳輕咳一聲,想起重要的事:“是下午您在開會時,董事長來電,希望您周日下午安排時間,見一見北城盛家的盛茴小姐?!?/br> 話音落下,車廂更靜。 氣息浮動,岑銳不自覺繃緊神經(jīng)。 緊接著,他聽見男人嗓音低啞地問:“他還說什么了?” 岑銳頓了頓:“董事長還說,您是時候該考慮商業(yè)聯(lián)姻,選擇一位合適的妻子成家。盛茴小姐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也能幫助您更快拿下澳洲的礦區(qū)管理權(quán),所以董事長認為并無不妥。” 聯(lián)姻作為一場利益置換,早就是豪門之間心照不宣的手段之一。賀銘自然也想計劃著利用賀晟的婚事謀取更多利益。 “下個月就是董事長的五十大壽,他說,他希望您到時不是一個人回去。否則,他會重新考慮,澳洲地區(qū)的管理權(quán)是否要交還給賀玨少爺?!?/br> 賀晟輕笑了聲,語氣意味不明:“算盤打得不錯。” 他微微瞇起眼,漆眸深處閃過一抹狠絕。 “給賀玨,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拿?!?/br> 岑銳低頭不敢作聲,很快就聽見賀晟沉聲問:“容家呢?”j?? “下午容家其他人在遺囑宣讀結(jié)束之后就離開了,容熠的人也在場,應(yīng)該沒有人敢此時對虞小姐發(fā)難?!?/br> 時刻關(guān)注容家的情況,幾乎已經(jīng)變成了岑銳每天的工作日常之一。 賀晟甚至專門安排了人在容家老宅外盯守,以確保她的安全。 賀晟眉心微松,冷聲說:“盯好容震,那群人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 “是?!?/br> 岑銳欲言又止:“還有一件事,是容欽華留下來的遺囑,有一條專門針對虞小姐的繼承條件是....” 賀晟目光凜了凜,不容置喙:“說?!?/br> 岑銳壯著膽子補充:“已婚。”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中像是有什么東西驟然凝固,氣壓跟著飛速降低。 靜默半晌,礦泉水瓶的瓶身被捏得微微變形,隨即滾落在腳下的地毯上,水滴飛濺出來。 男人的眸子像是浸了墨般暗沉,隱在陰影中晦暗難辨。 他輕勾起唇,重復(fù)剛剛那兩個字:“已婚?” 岑銳頂著那陣威壓,只覺得這工資拿的真不容易。 他艱難點頭:“而且.....虞小姐似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安靜片刻,賀晟輕笑,聲線辨不出情緒:“很好。” “還有就是,明天就是容欽華的葬禮了。” - 這一夜,虞清晚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 她心里記掛著秦悅檸工作的事,很早就起了床。 大概是要換季,連續(xù)幾天的陰雨天,讓她覺得渾身提不起力氣。 早晨起床,虞清晚又不得不多喝下一碗預(yù)防感冒的藥。 舌尖都漫開一陣鐵銹味兒,她皺著眉,喝了幾口手邊的白粥才壓下去。 興許是知道她擔心,容熠那邊的消息來得也很快,已經(jīng)給秦悅檸安排好了合適的工作,第二天就可以去報道。 她把信息發(fā)給了秦悅檸,從昨晚開始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今天是容欽華下葬的日子。??? 大概是因為知道容家破產(chǎn)的原因,害怕被牽連,沒人敢和現(xiàn)在的容家走近,靈堂里來吊唁的達官顯貴寥寥無幾,顯得格外蒼涼冷清。 昔日風光無限,到頭來卻讓人唏噓不已。 到了墓園里,只剩下容家的幾個親屬在。 初冬時節(jié),天不出意料地又下了雨,細密的雨絲斜落而下,沾染了初秋的涼意,寒氣似乎能透過衣物鉆入骨髓。 清冷的雨水順著傘骨流淌下來,在臺階下匯成一處水洼,幾片蕭條的枯葉飄揚進水洼,淅瀝雨聲不絕于耳。 密密麻麻的黑傘占據(jù)了整片墓地,氣氛肅穆而壓抑,一派蕭條。 墓碑前,容家人依次上前跪拜。 唯有虞清晚孑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