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12節(jié)
教訓了唐玉茹,謝慈還是悶悶不樂。她已經(jīng)在王府里悶了多日,好容易決心出來走走,沒想到又遇上這樣的事。 謝無度與她共乘馬車,見她苦著臉,開口哄道:“是覺得罰那姓唐的罰輕了不高興?” 謝慈搖了搖頭,又坐直身子,道:“她哪兒配啊,真蠢,她上回記我的仇,今日見我落魄,便想奚落我一番??伤疾蛔屑毲魄?,便覺得我穿得不行。” 這幾日倒春寒,降了溫度。她今日著緋紅織錦緞交領(lǐng)窄袖小襖,領(lǐng)口與袖口鑲一圈細軟的兔毛,好看又保暖,下身是紅白百迭裙。云鬢細挽,不過今日沒簪太多珠翠釵環(huán),大抵正是因此,唐玉茹才會覺得她落魄了,可以欺負了。 今早出門之前,她不知怎么,覺得妝奩匣子里那些耳墜都不適配這身衣裳,因此連耳墜都沒帶。本是想著今日出來挑挑新的,現(xiàn)在也沒心思了。 “都怪那個唐玉茹,真是的。今日也是,怎么就偏偏遇上她了?流年不利。我看要去靈福寺拜拜佛。”說罷,謝慈撇嘴。 上回去靈福寺,也是覺得晦氣纏身,想去去晦氣,哪里曉得求到一支下下簽,再然后,便是天翻地覆。 罷了,還是別去了。都不知該說這靈福寺是靈還是不靈,你說它靈吧,她求去晦氣,好運連連,結(jié)果……可說它不靈吧,它的下下簽又的確很應驗。 她說著話,抬手挑開簾櫳,露出側(cè)臉流暢的曲線,下頜骨到細瘦頸項之間,卻總覺得缺了些什么。謝無度抬眸,愣了半息,而后抬手,輕捏住她耳垂。 她今日沒帶耳墜,此間空空,難怪覺得缺了些什么。她耳垂小巧可愛,白中透著粉,觸感柔軟細膩。 謝慈拍開他的手,嗔怒道:“干嘛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垂怕癢的?!彼嗔巳嘧约憾?,不知為何,她耳垂十分敏感,平日里旁人都碰不得,一碰便癢。因此平日里戴耳環(huán)都只能她自己來。 謝無度放下手,眸光有意無意在她耳垂流轉(zhuǎn),道:“怎么沒戴耳環(huán)?” 謝慈道:“覺得那些都不大好看,還不如不戴,索性沒戴了。” “那……陪你去挑新的?” “不是很想去了?!彼聪蛑x無度,忽地想起什么,問,“你今日怎么會在那兒?” “約了林侍郎在對面談些事情,從窗戶便瞧見你的馬車了,談完事來找你,哪里曉得剛好撞上。幸好來了,要不然……”謝無度捻了捻指腹,就不是掌嘴這么簡單了。 謝慈莞爾:“其實你不來也不會有事,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還能打得過我?” 這話若是叫那些文人書生聽去,恐怕要后悔選她做盛安第一美人了。可沒有哪家的美人會以打得過旁人為榮的。 話雖如此,謝無度還是不放心,“日后你出門再多帶些人手,不行,我再安排個會武的婢女伺候你?!?/br> “這倒是不必了,平日里姑娘家也不會打打殺殺?!敝x慈吐了吐舌頭。 “忽然記起我那兒有塊上好的紅寶石,似乎挺襯你這身衣裳的,正好可以給你做耳環(huán)?;厝ブ?,我讓人送去你那兒?!?/br> “好呀?!彼ζ饋砻佳蹚潖?,抱住謝無度胳膊,靠在他肩上撒嬌。 第16章 賞花宴 外頭一向傳她性子倨傲,不好相交,難以靠近??伤龔那霸谑捛邃裘媲埃瑧T會撒嬌討巧,面對謝無度時,更是信手拈來。 因為謝無度比起蕭清漪,更會偏愛她些。蕭清漪有時候還會問對錯,但謝無度幾乎是不論對錯,都會選擇站在謝慈這邊。 從前謝慈甚至天馬行空地想,倘若她要去殺人,蕭清漪定然是先怒斥她,而后命人將她攔下,但謝無度卻會給她遞刀,再替她抹去一切罪證。 當然,這只是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她不會真去殺人,而蕭清漪…… 想到蕭清漪,謝慈面上笑容微淡,閉上眼,讓自己莫要再想下去,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再想也無益。 長公主府中。 距離上次之事已經(jīng)過去十來日,謝迎幸的傷養(yǎng)好了些。額頭的傷處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蕭清漪怕她留疤,命人格外小心,飲食上忌口,還有轉(zhuǎn)門涂抹的藥膏。至于被謝無度打的那十板子,也在慢慢好轉(zhuǎn)。 謝慈與謝無度二人搬了出去后,府中一下子便安靜下來。有時候蕭清漪自己都不大習慣,但想到謝迎幸,她便又松了口氣。 蕭清漪給謝迎幸喂完藥,將空碗遞給身側(cè)的丫頭,她伸手撫上謝迎幸額頭,目光慈愛:“再有些日子,應當便能好得差不多了?!?/br> 謝迎幸抓著她的手,親昵地蹭了蹭,嫣然一笑:“多謝阿娘?!?/br> 蕭清漪笑道:“你我是母女,不必言謝。只是……”她指腹摩挲著謝迎幸的臉頰,話音一收。 謝迎幸道:“怎么了阿娘?” 蕭清漪與她對視:“只是日后,你應當珍重自己的身體。不論想要什么,都不能這樣拿自己的性命去博?!?/br> 她說罷,自己先一怔,總覺得這話有些耳熟。隨后想起來,這是謝慈說過的話。 宮墻之內(nèi),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當今圣上的后宮里也如此。有一回,圣上新寵的兩位美人互相較勁,便用過這樣的法子,自己傷害自己,以此來陷害對方。 那日鬧起來時,她們母女二人也在,又是后宮事宜,便隨弘景帝一并去查看情況。最后的結(jié)局當然不是看真相,而是看弘景帝心里更看重哪位美人。那時弘景帝心中更愛玉美人,玉美人自然便贏了。 即便蕭清漪看得出,玉美人是故意如此陷害。謝慈也看出來了,回去的路上便與她說,阿娘,我總覺得,不論想要什么,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博。 她一貫傲氣,瞧不上這些手段。 是啊,她一貫傲氣,是便是,非便非…… 蕭清漪走神,然而她當時能看清,如今卻全被蒙蔽其中。也只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罷了,罷了。蕭清漪回過神來,她既已經(jīng)做出選擇,便不會后悔。 “幸兒,阿娘知道,你只是從前過得太苦了,所以如今才會拼命地守住這些。阿娘不怪你,只是不希望你日后也如此。”蕭清漪哀憐地看向謝迎幸。 謝迎幸垂下眼,紅著眼眶點頭:“是,阿娘,幸兒不會再如此了。讓阿娘為我擔心這么些天,幸兒真是不孝。” 蕭清漪摟住人,輕輕拍著她的背。 謝迎幸依偎在她懷中,咬唇斟酌著開口:“阿娘,如今慈jiejie搬走了,她的云瑯院也閑置……幸兒聽說慈jiejie的云瑯院寬敞明亮,冬暖夏涼,幸兒還未曾住過這樣好的房子……” 蕭清漪道:“那原本便該是你的?!?/br>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讓她搬進去住了,謝迎幸展露笑意,“阿娘真好,有娘的孩子像塊寶,原來這話是真的?!?/br> 蕭清漪又是一陣心疼。 - 春日鮮妍又匆匆,芳菲謝盡后,初夏便踩著步子而至。 時值四月,武寧王府云瑯院中,謝慈歪在亭中的美人靠上,隨手從手邊抓過一把魚食,灑進一旁的小池塘里。魚兒們爭先恐后地冒出水面搶食,在池面上泛起陣陣漣漪。 “小姐,您這風寒才剛好,怎么便如此貪涼?”蘭時搖了搖頭,要將一旁的披風給她披上。 謝慈努了努嘴,將披風抖落,“都什么時節(jié)了?你瞧今日的日頭這么大,還能冷著我不成?” 前些日子,她不想出門面對那些紛擾流言,結(jié)果便感染了風寒,也算天公作美,好事一樁。只是風寒要喝那些苦藥,每日還要咳嗽,滋味實在不好受。 正說著,竹時從外頭回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謝慈坐直身子,問她:“怎么了?” 竹時將手中的請?zhí)f給謝慈,謝慈接過,定睛一看,是皇后宮中遞來的賞花宴的帖子。說是這時節(jié)牡丹開得正好,皇后娘娘便光邀京中貴女們進宮賞花。 賞花也好,踏春也罷,不過都是些女子的社交活動,名頭不同罷了。 竹時問:“小姐要去么?” 謝慈沒言語,她知道去了會如何,無非要聽她們冷言冷語,說風涼話。 竹時道:“要不咱們別去了,左右小姐風寒剛好,便借病推拒了,正好?!?/br> 蘭時思忖片刻,也道:“奴婢也覺得,要不還是別去了?!?/br> 謝慈合上帖子,卻冷笑道:“去,自然要去。這帖子都遞到我跟前了,我若是不去,豈不是叫她們看笑話。” 竹時看了眼蘭時,意思是,這要是去了,不會鬧出什么事來吧? 好在這賞花宴并不止邀請了京中貴女們,還邀請了京中適齡未婚的郎君,作為青年才俊,謝無度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有王爺在,竹時與蘭時放了心。 夜里謝無度回來,謝慈問起此事,“你說,我要不要去?” 謝無度正替她剝蝦:“去,怕什么?!?/br> 這正是個好機會,告訴他們,即便她謝慈如今不是永寧郡主了,也依然有他護著。 謝慈狡黠笑道:“若是我在賞花宴上與人打起來了,你會護著我吧?” 謝無度抬眸看她,眼神的意思是:難道這問題還用問嗎? 謝慈笑意吟吟,夾起碗里方才謝無度剛剝好的蝦,送進嘴中,鮮甜可口,味道甚好。 她只是隨口一問,雖說她不確定會不會同人打起來,但以她對那些貴女們的了解,她們之間的紛爭不可避免,倘若局勢稍微激烈那么一點,說不定就會打起來了。 但若真是在皇后的賞花宴上同人打起來,這事情恐怕不小。但既然有謝無度兜底,那便無事了。 - 賞花宴這日,謝慈要參加的消息早就傳遍了,而另一位,也剛大病初愈,要參加這賞花宴。這二人同聚一堂,實在熱鬧。 她們等著看謝慈的笑話,等著看謝慈被謝迎幸碾壓得體無完膚,個個都興致勃勃。 謝迎幸如今深得長公主寵愛,長公主去哪兒都帶著她,與她同進同出。而謝迎幸又端莊大方,知書達理,溫柔似水,兩相對比,更是襯得謝慈一無是處。 今日這賞花宴,其實是皇后為二皇子挑選王妃辦的,因此才會特意邀請京中未婚的的適齡郎君與女子們一道來,如此一來,正方便相看,也能為旁人做做媒。 但顯然眾人的注意力不在相看之事上,皆翹首以盼謝慈的到來。 “你們說,這謝慈會不會不來了?” “不會吧,她若是不來,那豈不是很丟人?!?/br> “可她來了豈不是更丟人?!?/br> “也有些道理。” …… 幾位貴女笑起來,這幾位都是與謝慈不和的。 田杏桃今日也得了邀請,不過因父親官位不高,因此只躲在角落里。聽見她們的話,她心里頗不舒服。她也聽說了謝慈最近的遭遇,很是為謝慈擔心。 謝慈她今日真的會來嗎?田杏桃心中忐忑。 又聽得那幾人說:“不過今日這樣的大好日子,唐玉茹怎么沒來?按理說她應當最想?yún)⒓影?。?/br> “聽聞是病了,翻來覆去一直沒好?!?/br> …… 正在這時,聽得通傳,說謝慈來了。 眾人紛紛往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