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所有煙花存貨都消耗殆盡，孩子們興致缺缺，紛紛回了家。顧霆帶著林蟬和林騰去附近的便利店買冰淇淋，三人站在樓底偷吃。劉寧不讓林騰冬天吃冰淇淋。

    手機(jī)突然響起，林蟬發(fā)現(xiàn)是樓祁的來電，急忙接起，卻聽樓祁開門見山問：“小知了，你家在哪棟？”

    林蟬一怔：“什么？”

    “我在巷子口的停車場，不知道你家是哪棟。安佳只說你住紫藤巷。”樓祁的聲音微喘。

    脊背有電流躥上，林蟬站起來，慌忙告訴顧霆：“顧霆哥，你帶著小騰先去你家玩一會兒，我有點(diǎn)事，等會兒回來，好嗎？”

    “嗯，行，你快去快回。”顧霆沒有多問，但眼神里的揶揄讓林蟬懷疑他什么都明白。

    紅著臉一路快步走出巷子，冬夜里，腿都開始發(fā)疼。

    她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有個高大雋秀的背影立在朦朧燈光下，手里提著一只紅袋子。

    望見林蟬，沒等她開口，樓祁就先笑了，臨近深夜十一點(diǎn)的寒冷空氣中，他的呼吸都像飄雪，帶著白色霧氣。

    “小知了，哥帶你放煙花?！?/br>
    作者有話說：

    終于搞明白怎么發(fā)紅包了，今天看看發(fā)個紅包~

    下章校園階段就進(jìn)入收尾階段，先給大家甜一下！

    第21章 融化

    護(hù)城河從永南縣穿過, 將整座小縣城一分為二，老城區(qū)所占的部分狹□□仄，靠山而建，房屋之間狹窄陰暗。

    林蟬對老城區(qū)比較熟, 樓祁騎著小電驢, 在林蟬指點(diǎn)下到了護(hù)城河邊上, 也恰好在永高旁。

    永高校區(qū)有著四十多年高齡，當(dāng)年嶄新的白色小瓷磚外墻也零星掉落斑駁。正門的永南縣第一高中牌匾, 字跡斑駁不清, “一”字已經(jīng)黯淡，像極了永高被南城高中奪走的第一寶座。

    樓祁雙手貓?jiān)诖笠吕?，見到這牌匾輕蔑地笑一聲, 問：“你說你是什么原因轉(zhuǎn)學(xué)到南高的？”

    林蟬蹲在地上，臉幾乎埋在紅色袋子里找好玩的煙花, 聽到他的問題，抬頭，鼻頭耳朵眼睛，凍得紅撲撲的：“啊, 因?yàn)槲冶婚_除了, 和人打架?！?/br>
    樓祁樂了, 蹲下來, 看她空落落的脖頸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解開自己的圍巾給她圍上：“你這么乖，還會打架？”

    倏地被樓祁的木香擁抱, 圍巾上還帶著他熾熱的體溫。林蟬整顆心都融化了, 摸摸鼻子：“她們把我的書撕了。我氣不過, 就跟她們打起來了?！?/br>
    一般情況, 林蟬從不和人發(fā)生正面沖突。她仿佛在永南縣生活的局外人，冷眼旁觀，大概因?yàn)樗芮宄约涸缤硪x開這種生活。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充實(shí)自己，提高自己。但那些人把她最喜歡的書給撕爛了，這突破了她的忍受力。

    “你是真愛看書啊?！睒瞧钅罅四罅窒s的鼻尖，從袋子里找出一根煙花，“來，小知了，來放煙花。”

    站在岸邊，路燈昏暗樹影幢幢，搖曳中，襯得光落在河面上波光凌凌。

    “握住?！睒瞧畎褞缀跏滞蟠值呐谕策f給林蟬，點(diǎn)燃引線，林蟬縮著肩膀臉皺成包子，兩秒后，炮筒往天空射出一道綠色的光，在空中綻放。

    林蟬始終有些害怕，往后躲，手背一熱，樓祁握住了另一邊，林蟬稍稍心安看他。樓祁似笑非笑道：“還是膽小啊，小知了。”

    樓祁站在林蟬身后，寬厚的臂膀幾乎籠罩了她，單手握住炮筒幫林蟬扶著，抬頭看火花騰空。

    下一朵火花沒躥出幾米遠(yuǎn)就啞火，林蟬擰眉：“樓祁，你買的質(zhì)量不行啊?！?/br>
    “嘖，這一袋子花了我好幾百?！睒瞧畹皖^，溫?zé)岬耐職鈬@著林蟬。林蟬耳朵酥酥麻麻的，大腦都開始渾濁。

    好近。

    他們貼得太近了。

    又一朵火花騰空失敗，樓祁低笑一聲，貼著林蟬耳畔說：“小知了，許個愿，最后一朵一定會騰空很高很高?！?/br>
    林蟬抬眼：“萬一飛不起來呢？”

    樓祁自信滿滿：“放心，哥說能飛得很高，一定可以?！?/br>
    一股莫名的相信，林蟬大聲喊：“那，我希望，我以后能賺很多很多錢！”

    還是這個愿望，樓祁帶著笑意說：“那我也希望，小知了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然后養(yǎng)我?！?/br>
    “誰養(yǎng)你呀！”林蟬斜睨他，“你肯定比我有錢?！?/br>
    樓祁老神在在，挑眉調(diào)笑她：“行，那以后，誰更有錢，就養(yǎng)對方?！?/br>
    黑暗中，林蟬紅著臉沒說話。

    “養(yǎng)”這個詞，到底該怎么定義呢？

    怎么養(yǎng)？

    林蟬不敢多問，怕會錯意。

    但她目光專注地盯著炮筒的頂部，悄悄許愿：希望很久很久以后，她和樓祁還能像這樣，在一起放煙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啪”，輕輕一聲，最后一朵火花鉆出炮筒，樓祁恰好抬起炮筒口，火花高高升空，在空中綻放出紅色的花火。

    不大，但正好，開在了林蟬心里。

    遠(yuǎn)處有大型煙花綻放，花火倒映在眼里，絢爛奪目。

    兩人并肩而立。

    新年快樂呀，樓祁。

    祝你一切所愿皆能實(shí)現(xiàn)。

    初四早上，林蟬就整理行李回學(xué)校了，林騰哭著嚷著想留林蟬多待幾天，但架不住林蟬威嚴(yán)的眼神壓制。林蟬不想在這壓抑的家里多待一天。

    顧霆送林蟬回學(xué)校。車上廣播主持人評論社會新聞，林蟬低頭給樓祁發(fā)消息，告訴他自己要回來兼職。

    前方路口紅燈，瞥了眼林蟬，顧霆將廣播聲音關(guān)上，輕咳一聲：“小蟬，你那次委托我?guī)兔φ夷愕纳干福揖桶萃辛嗽诟鞯毓?、安系統(tǒng)工作的師哥師姐們留意。前段時間，北京，河北那邊，都有了初步反饋。”

    林蟬瞳孔忽的一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問：“是……是真的嗎？”

    顧霆點(diǎn)點(diǎn)頭，車窗起了白霧，顧霆將暖氣調(diào)大，風(fēng)對著前方玻璃直吹，喉結(jié)滑動：“你不是在尋親網(wǎng)上發(fā)布過消息嗎？我一個師哥在系統(tǒng)里翻到過和你相像的失蹤女孩兒，說來也巧，那個父親，居然在尋親網(wǎng)上也發(fā)過帖子?！?/br>
    心臟撲通撲通，有力急促地跳動。林蟬不敢呼吸，怕只是自己的一場夢，空歡喜一場：“真……真的嗎？”

    顧霆深吸口氣，車子已經(jīng)到了校門口，他輕聲安慰：“小蟬，等春節(jié)后，我抽個時間會去一趟北方，無論是不是對得上，我們都試試?！?/br>
    “但我有一種預(yù)感，離那一天不遠(yuǎn)了。你做好決定?！?/br>
    林蟬垂著臉沉默，顧霆理解她：“我知道你也為了小騰考慮。但是……”

    這一聲猶豫，林蟬抬眼，顧霆心疼地看她：“他從小有父母寵愛，而你呢？小蟬，人犯錯就要受到懲罰，犯了罪就由法律制裁。逃不掉的?！?/br>
    北方有疑似林蟬的失蹤立案這一消息，讓林蟬連著幾日都做了光怪陸離的夢。夢里，她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還在有著漂亮庭院的房子里，父親是個戴眼鏡的男人，母親漂亮溫婉，喜歡穿白色長裙。

    也會夢到她已經(jīng)找到了親生父母，和父母抱頭痛哭，回到溫馨的原生家庭，享受到來自父母的疼愛。

    只是一覺醒來，是空落落的宿舍，她還在永南?？照{(diào)暖氣呼呼吹著，窗外正在下小雪，零星雪花落在窗臺瞬間融化。

    在永南，雪天極難積雪，林蟬記憶中，只有一年大雪，但她并不激動，似是見怪不怪了。

    踩著濕滑的路面，林蟬去超市買了一打鮮奶，帶去樓祁家。每次晚上坐在前臺，樓祁來偷拿薄荷糖的時候都會送她一瓶溫?zé)岬孽r奶。

    樓祁見她將牛奶放進(jìn)冰箱，輕咬一口蘋果，笑問：“怎么，不喜歡哥之前送你的牛奶？”

    “我看這個蛋白質(zhì)含量高，就買來，你和外婆，還有阿姨都可以喝?！绷窒s合上冰箱，一轉(zhuǎn)身，樓祁就在她身后，嚇得她往后一退，脊背靠在冰箱上。樓祁長腿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撐在冰箱上，將她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困在胸口間。

    “小知了，哥不喜歡喝牛奶?！睒瞧钚靥盼⑽⒄饎樱l(fā)出讓人酥麻的低笑聲，林蟬雙腿發(fā)軟。

    眼前就是他心形凸起的喉結(jié)，結(jié)實(shí)的胸口，林蟬眼睛不知該看向哪里，小聲嘀咕：“多喝牛奶長個子?！?/br>
    樓祁聽樂了：“明白了，嫌哥不夠高?！?/br>
    這人一米八五的大個還在長高，林蟬一米六五不到，哪有資格嫌他矮。她急得剁腳：“沒有！沒有嫌你不夠高……哎呀！說這個做什么?！?/br>
    眼看著林蟬被逗得跳腳，像只上躥下跳的小松鼠似的，樓祁輕拍她的頭：“好了，不逗你了。”

    林蟬的心臟快要跳出胸骨，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當(dāng)晚值班，樓祁帶了一盒桌游和林蟬一起玩，互相猜對方抽到的牌的數(shù)字和顏色。

    林蟬運(yùn)氣好，一上來就連著猜對了樓祁最小的兩張牌，瞬間將他剩下的數(shù)字鎖定在了5到10以內(nèi)。

    不知是真的運(yùn)氣不好還是讓著林蟬，樓祁連著兩次都沒猜對，推了幾次拿到的新數(shù)字，最后林蟬迅速贏了比賽。

    樓祁托著腮，懶洋洋的像貓一樣，笑瞇瞇看她：“我輸了，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br>
    這是他們玩游戲前就定的規(guī)矩。林蟬想了想，小心翼翼說：“如果，以后我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你也來找我，好嗎？”

    樓祁直起身子，怔住了，不安在心底漸漸擴(kuò)大。她給人的感覺永遠(yuǎn)是親切又疏離，他才這樣努力想要逗她開心。

    可是，他好像快抓不住這只夏天來的蟬了。

    垂眸，長卷的睫毛遮住漆黑的眼睛，樓祁淡淡且鄭重地點(diǎn)頭：“好。”

    無論天涯海角，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

    原本兩人還要玩第二局，樓祁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時，他的眉峰便挑起，訝然又驚喜的模樣，特意到了后院去接。

    沒一會兒，他就出來和林蟬道歉，穿上外套匆匆離開，似是去見什么人去了。

    那晚打烊時，樓祁也沒有回，也沒有回復(fù)她的信息。林蟬等了他半個小時，等到白天停止的小雪又開始零星落下，林蟬抬頭看著路燈，飄揚(yáng)的雪花浮在燈光下。

    正月，小雪。

    林蟬意識到，在樓祁心中，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他的世界很大，有很多人可以排在她前面。

    而她的世界太小了，小到，轉(zhuǎn)了一圈，也只有樓祁一個。

    畢竟，她于他，什么也不是。而他于她，是夜路里的那盞燈。

    安佳約了林蟬玩，看出了林蟬的心不在焉。林蟬刷了一會兒朋友圈，發(fā)現(xiàn)樓祁在昨晚凌晨發(fā)了一張照片，拍的燈下飄落的雪花，配文：【恰似故人歸?！?/br>
    安佳也看見了，輕嘖一聲：“我去！該不會是時瀾回來了吧？”

    林蟬心頭一跳，喉嚨發(fā)緊干澀，胃都開始抽疼：“時瀾……是誰？”

    “嗨，不好說，跟樓祁可能有一腿吧，就紅顏知己那種，怪里怪氣的。比我們大兩歲，之前腿摔骨折了，休學(xué)出國治療了，現(xiàn)在回來……應(yīng)該繼續(xù)讀高三吧？”安佳說著，碎碎念叨要給周旭陽打個電話八卦。

    林蟬捂著胃，惡心得想要嘔吐。

    她明白了樓祁昨晚的驚喜，也明白了樓祁昨晚的晚歸。以及，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復(fù)她的原因。

    她于樓祁而言，終歸排不上號。

    作者有話說：

    進(jìn)入倒計(jì)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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