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月亮 第7節(jié)
她說話不客氣,陳姜安抿唇,忌憚地看著她,默不作聲。 安佳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抽屜,托著腮小聲說:“那是陳姜安,說是班花,但我感覺長得還不如我呢?!?/br> 林蟬笑道:“我也覺得你比她好看?!?/br> “謝謝??!嘿嘿?!卑布研Φ酶_心了,嘴角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趁林蟬整理課本,安佳繼續(xù)說:“她喜歡樓祁,所以怕惹到我回頭跟樓祁說壞話。切,樓祁那家伙整天不可一世的樣子,傲得要死,這人可沒有心。這些女生前仆后繼地跳火坑,真是不理解。” 語文課本塞進抽屜里,林蟬的手微微一頓,濃密的睫毛輕顫。 她也在這個火坑里面,甚至越陷越深。 “你覺得樓祁不好,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林蟬好奇地問。 安佳輕嘖一聲,費力地思考:“唔,要長得帥,溫柔體貼的?!?/br> 倒是個抽象的標(biāo)準(zhǔn)。 林蟬收拾好課桌,兩人一起前往食堂吃飯。 安佳是個話癆,手舞足蹈地說著身邊的趣事。林蟬生平第一次交到朋友,也逐漸被她帶動情緒,笑得歡快起來。 安佳突然愣愣地看著林蟬,喃喃道:“林蟬,我發(fā)現(xiàn)你長得很漂亮啊,笑起來很好看,怎么不換個造型?。俊?/br> 收起笑容,林蟬垂眸說:“我要去宿舍看看了。” “我也住宿舍的,和你一起去看!”安佳立刻被帶偏話題,挽著林蟬的手往宿舍樓走去。 下午開班會,樓祁才回到學(xué)校。教室里,班主任已經(jīng)口若懸河地講了十來分鐘,見樓祁進來,指著他批評:“樓祁!開班會怎么能遲到!” 樓祁腳將椅子往后一勾,拉到身后,問:“那我走?” 教室里一片笑聲,班主任氣得黑臉。 樓祁滿不在乎地坐下,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周旭陽坐在前排,轉(zhuǎn)身問:“喂,祁哥,你上午怎么突然沒人影兒了啊?” 樓祁默默地翻個白眼,不耐煩地說:“還不是安佳那個瘋子,非要我把校服脫下來給她。后腳我就被教導(dǎo)主任抓住沒穿校服,只能回家拿。” 周旭陽聽了倏地壞笑:“那貨脫你校服做什么?你們是親戚,可不能……” 樓祁眼神帶著厭惡睨了他一眼,周旭陽立刻閉嘴。 “她用我的衣服,救了只落水的小貓?!睒瞧畹吐曊f,驀地低低一笑。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啾咪啾咪大家! 第6章 月亮 林蟬的宿舍在605,她就一只不大不重的行李包,和安佳一同乘上電梯進了宿舍才發(fā)現(xiàn),605的宿舍住著誰。 宿舍墻面被貼上粉色的墻紙,四人間宿舍,每張床鋪都掛著窗簾,唯獨空著靠近空調(diào)口的一張床位。 林蟬提著行李站在宿舍門口,宿舍內(nèi)有兩個女生在,聽見聲音抬起頭,其中一個嗤了一聲。 “不會這么倒霉吧?不愛洗澡的被安排到和我們一個宿舍?”那人正是陳姜安,講話很不客氣。 安佳氣笑了,學(xué)著她陰陽怪氣:“不會這么倒霉吧,小蟬,這種勢利眼被安排到和你一個宿舍?” 陳姜安氣得瞪起眼,臉漲得通紅,又不敢直接說安佳,只能瞪安佳。 林蟬對安佳說:“佳佳,我自己能解決的?!?/br> 安佳不太放心她:“真的可以嗎?你要不要搬來和我一起住。我那是雙人間,但就我一個人住。” 林蟬婉拒了。她已經(jīng)麻煩安佳太多了,怎么能一直依賴她。 忌憚于安佳的霸氣,陳姜安和另兩位室友對林蟬的入住沒有再說什么。林蟬下樓買了一張涼席和毯子,床就算鋪好了。她的行李實在簡陋,四五件衣服,洗漱用品,以及一本詩集,再無其他。 將破舊的《費爾南多·佩索阿詩集精選》放到書桌角上,林蟬換上了南高的校服。 安佳來找她一起回教室開班會,見她穿上裙子,眼睛一亮:“小蟬,你身材很好呀!你好瘦,腰好細(xì)!” 林蟬不習(xí)慣地扯著及膝百褶裙,小聲問:“我沒穿過裙子。” “你腿這么長,穿裙子才好看呢!”安佳挽住林蟬的手臂,拉著她進入電梯。 林蟬厚厚的劉海和黑框眼鏡遮住了她的樣貌,但襯衫短裙將她身材襯得極好,一路上總有男生好奇地回頭看她,林蟬很不適應(yīng),只能低頭望著地面。 下午開完班會,次日才正式上課。林蟬暫時和安佳同桌,月考后再根據(jù)成績調(diào)整。 安佳接了一通電話,便急匆匆地跑走了,給林蟬留了一個手機號,讓她有事給她打電話。 林蟬看了一眼教室講臺上掛著的時鐘,下午四點整。還來得及。 她起身,從西面樓梯下樓離開。她怕往東去,會撞見樓祁。 上午找浴室的時候,林蟬看到過一家ktv,正在招工,時薪20。南高沒有晚自習(xí),她只要下午自習(xí)課和晚飯時間做完作業(yè),晚上六點開始做到九點,就是60,等周末時間會更久。這樣她一個月可以賺兩千多。 她需要錢。 ktv經(jīng)理是個中年女人,聽到她的訴求,半晌無語。原本他并不想答應(yīng),但是她見林蟬有點微跛,一臉的學(xué)生氣,一雙清凌凌的眼睛可憐兮兮,像只流浪小貓一樣祈求地看自己。 她一時心軟,想著工作日前半夜客人少,她能做一會兒也行,不耽誤事。 “但是,時薪只能給你15,周末如果你能做滿夜場,時薪可以給你30?!?/br> 林蟬雙眼一亮,高興地連聲道謝。 經(jīng)理看著她的笑臉,心中一動:“工作的時候記得把劉海梳上去,你現(xiàn)在這樣影響視線。明晚來干活?!?/br> 林蟬應(yīng)了,回校的時候,路過飾品店看見漂亮的發(fā)箍躊躇許久,始終為那十五塊錢糾結(jié)。 校門口的小吃街人來人往,藍紅幕布錯落成一排,炒飯攤前排著長長的隊伍。炒盤上用雞蛋炒制金黃,香氣四溢,另一邊倒上油,加入蔥蒜爆香,加入米飯炒制粒粒金黃,滾滿油光,再和上雞蛋。 熱氣氤氳蒸騰而起,飯和雞蛋的香味混雜一起,饞得人口舌生津。 周旭陽個子高,探頭看去忍不住扭頭問:“樓祁,吃不吃炒飯?” 樓祁雙手插兜,擰著眉打量四周的人群,有人后退即將撞上他,他往側(cè)面一躲,不耐地輕嘖一聲:“不吃?!?/br> 頓了頓,他吐出一個字:“臟?!?/br> 周旭陽半張著嘴,忽的雙手一拍,笑了:“得,忘了咱們祁哥有潔癖。走,我請你吃容莊吧?!?/br> 容莊是永南縣最高級的餐飲連鎖品牌。 樓祁沒有回答,踱步走出小吃街。他百無聊賴地望向遠(yuǎn)處,卻瞥見了小吃街口的飾品店前熟悉的人影。 她穿上了南高的校服,比想象中還要適合裙子。 周旭陽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樓祁沒跟上,扭頭問:“樓祁,走了?!?/br> 樓祁慵懶地收回視線,邁著長腿幾步便跟上了。 南高的課程比永高的確進度更快,習(xí)題難度也更大。林蟬雖然感覺辛苦,但沒有焦慮。 每天下午自習(xí)課寫作業(yè),林蟬就回到宿舍一邊吃泡面一邊將剩下的作業(yè)寫完,把作業(yè)塞進抽屜里,換套私服就去ktv打工,然后在九點鐘下班,踩著九點半的宿舍門禁時間回校。 林蟬負(fù)責(zé)接待客人,工作日的上半夜沒有什么客人,林蟬的工作不忙,她還能趁著閑暇的時間躲在角落里看看書。 她買了最便宜的黑色一字發(fā)夾,將劉海夾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漂亮的美人尖。 安佳對她奇怪的作息感覺好奇:“小蟬,你每天晚上都在忙什么???” 林蟬實話實說:“打工?!?/br> 幸而安佳好奇心不重,沒有問下去,只是贊許地鼓勵:“加油!” 倒是另三位室友,對林蟬在門禁時間回來頗有微詞,私下議論林蟬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一晃到了周五,學(xué)生宿舍周末沒有門禁。按照約定,周五周六晚上,林蟬要從晚上六點開始打工,直至零點,如果店里忙,她還需要加班。 時薪翻倍,林蟬巴不得可以加班,畢竟周末只有她一人留校。 不想,這一晚的驚心動魄出人意料。 晚上五點半,林蟬到店里換上服務(wù)生的制服。店里夜班有晚餐盒飯,一葷兩素,她來得早,坐在前臺看門,順便吃盒飯。 一個女孩兒突然急匆匆地跑進門內(nèi),穿著南高的校服,手上提著一只大大的10吋蛋糕,她焦急地四下打量。 林蟬來不及找紙巾,匆忙站起來手背擦了擦嘴角問:“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女孩兒漂亮的杏眼一亮,將蛋糕放到前臺上:“你幫我把這個蛋糕方冷餐柜里,晚上999包廂要用?!?/br> 蛋糕是永南縣沒有的品牌,林蟬甚至沒見過這個英文logo,但從底下的一串小字看得出來,是定制的冰淇淋蛋糕,價格不菲,精致的包裝,看不清里面蛋糕的模樣。 女孩兒又塞了一封粉色信封給林蟬,臉頰緋紅,羞澀地說道:“等他們說需要蛋糕了,你就把蛋糕端上來,然后念這封信給過生日的人?!?/br> 替人表白啊。 以前林蟬沒做過這事兒。要是能加錢,她可以代表白一百次。 女孩兒眨了眨眼睛:“記住,要一字不落地念完!” 見林蟬盯著信封不語,女孩兒輕咳一聲:“幫你白念。事成以后,給你五十?!?/br> “好的。”林蟬收好信,嘴角微微勾起。 這一頓晚飯,她吃得有滋有味。 夜場正式開始,林蟬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進入包廂,倒水,送零食,開酒瓶。唯獨沒有去999號包廂服務(wù)。 擔(dān)心活被人干了,她詢問了領(lǐng)班,特意跟服務(wù)999號包廂的同事?lián)Q了包廂。 林蟬守在999號包廂門口,背脊微微靠在墻壁。 天花板的射燈懸在頭頂,有細(xì)碎的微塵漂浮在光下,燈光曖昧昏暗。 每間包廂內(nèi)都在群魔亂舞,偶爾一間包廂門打開,就會有鬼哭狼嚎漏音。 林蟬側(cè)著耳朵,聽見包廂內(nèi)此時很安靜,只有一個男生在唱歌,聲音低沉磁性,像原聲帶似的,不需要調(diào)音。 “那一年放肆的自由,就這樣牽起你的手。不懂什么溫柔,不懂你的感受……“ 林蟬垂眸認(rèn)真聽著,射燈光線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塵漂浮之上,她輕輕眨眼,嘴唇翕動,無聲合唱。 包廂內(nèi)突然傳來尖叫歡呼聲,林蟬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一曲已經(jīng)唱罷。她聽不清包廂內(nèi)在說什么,暗暗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