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24節(jié)
最后蘭時捧著那蜜餞盒子好聲好氣地把太子殿下送出殿外,還拱手奉上了那盒子蜜餞。 “殿下日后晚間便不要來了?!表斨拥钕碌牟簧频哪抗?,蘭時依舊不卑不亢,“蘭時還未出閣呢,總得顧及閨譽吧,哪怕此處是仁明殿,也還是得有分寸?!?/br> 蘭時匆匆將那盒子塞進太子殿下懷里,“殿下快回吧,莫要耽擱了?!?/br> 太過自作動情的話都不必說,從前她以為她會是蕭褚胤的妻子,會是他的太子妃,所以即便有時失了些分寸也不覺得逾矩。 可如今不同了。 蘭時神情嚴肅,屈身行禮。 太子殿下伸手想扶,蘭時已經起身進殿。 直至她消失在垂花門后,她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太子殿下的手僵在半空,良久后才收回,等到蘭時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背過手往東宮走。 絲毫不見怒色,太子殿下正了正懷里的盒子,輕聲道:“時日還長,阿宛,咱們慢慢來?!?/br> 蘭時才踏進偏殿,胖信鴿直直朝她面門撲來。 虧得蘭時底子好,一個閃身避過。 抬臂讓那信鴿落下,這才沒被胖鴿子的小尖嘴啄到臉上。 信鴿腿上,綁著火紋紙,蘭時眼睛一亮,北境的信到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晚了,哭泣 第22章 變故 奉誰的令來攔皇后? 火紋紙是北境軍中用來傳信的令紙,水浸不污,輕扯不斷。 兩指寬,寸許長的火紋紙上只有八個字:靜待時機,信隨驛站。 鋒利的筆勢,刀子一般簡直直戳蘭時臉上。 蘭時捏著火紋紙盡力平復心情,姜承諳何時添的這神神叨叨的毛病,這話說得不清不楚,何時才是時機?等太子大婚,大赦天下的時候嗎? 她前番去信就是想讓兄長們想個由頭接她到北境去,結果要她靜待時機! 時不我待,她可不能只待時機,她得自己創(chuàng)造時機。 一夜無眠。 蘭時想破了頭也沒想出來有什么時機可以讓她借機做個文章。 這般一晃,便是半月。 能讓她心底稍感安慰的,便是那小院子里的娘子們都漸漸入住了慈濟院。 有蕭寶圓幫把手,銀錢一項的確是輕松不少,可也不能一直依賴蕭寶圓,她的錢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 所以她最近一直都在想有沒有什么生錢的法子,蘇jiejie的俸祿的一半去按月還那宅子的錢,另一半在京城只能算是溫飽。 換了她,她只會管人,又不能替各家娘子管理內宅賺錢,除卻當首飾和家當,真的沒什么路可以走。 仁明殿偏殿的石榴花漸漸謝了,風一吹,便有花瓣簌簌落下,蘭時悶著頭在石桌上寫寫畫畫,偶爾會有石榴花瓣落到她的紙上。 鮮紅的花映著那鋒利的字都柔和了不少。 “娘子,娘娘命奴婢給您奉一盞酸梅湯來?!逼紧峁霉眯宰颖瘸帟霉脺睾?,所以仁明殿內需要溫言軟語的活兒,一般都是平翎姑姑來。 蘭時擱筆,接過平翎姑姑手里的湯碗,一飲而盡,又埋頭去寫寫畫畫。 “娘子最近做什么呢?當心熬壞了眼睛?!逼紧崾樟送?,看蘭時這般用功,有些不太適應。 她們娘子,看什么都是一遍即會的,從前課業(yè)如此,同硯書學規(guī)矩如此,同皇后學插畫焚香刺繡亦如此。 這般廢寢忘食,還是頭一遭。 蘭時聞言,將自己畫好的那一張圖拿給平翎,“平翎姑姑你瞧,能瞧明白嗎?” 宣紙上是線條極為簡單的小人,不同一般畫本,蘭時這畫上,能明顯瞧出是個女子,好似在比劃著什么武學招式,看著極為有力。 “這是在練功?” 蘭時眼睛一亮,“沒錯,正是在練功,我演示給姑姑瞧?!?/br> 蘭時綁起了外裳的寬袖,一招一式都不尖銳,但極有力量。 蘭時演示了整整一套動作,不復雜也不要求有武功底子,平翎不由自主地跟著比劃。 一整套順下來,體質強如蘭時,頭上也出了薄薄一層汗,未施粉黛的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紅,看著極有生機,讓人歡喜。 “娘子這一套,也并不像是姜家qiang法,是新琢磨出來的?” 平翎姑姑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自幼也是在衛(wèi)國公府長大,是親眼看著皇后與蘭時兩任衛(wèi)國公府的嫡女練姜家qiang的,眼下蘭時繪的這一套,明顯綿軟許多,便是沒有任何底子的人,也能輕易練會。 “這一套拳法是寫給女子的。我是想著,女子體質一般都要弱于男子,太過剛猛鋒利,恐難掌握。” 蘭時將一摞宣紙都排起來摞好,“平翎姑姑你想,我大涼女子,都以賢淑貞靜為美,這樣的女子也的確美??稍诿乐?,總得先健康吧。” 大涼為何會有完備的棄嬰養(yǎng)育機制,還不是女子體質孱弱,生產如過鬼門關,一尸兩命比比皆是,導致大涼隔代便有青壯不濟,無農無商無軍,所以大涼針對此況,建立了一系列的保障,可對女子難產,卻并未有醫(yī)師增多。 頭痛醫(yī)頭的法子,終究治標不治本。 母體不強,腹中子又如何能強健。 不說旁的,單看先帝,后宮充實,育有十子四女,可只有陛下一人長大成人,尊貴如天家貴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平民百姓了。 “所以我想先試試,這個法子能不能改善女子體質,若是有效,我再想法子推行它?!?/br> 蘭時眼睛亮亮地,還盤算了下,這底冊若是給書局印刷,能不能分她幾成利。 “那娘子預備怎么試?”平翎照顧蘭時長大,又在蘭時臉上看見她幼時的神色,很是感慨。 不知從哪年起,她們娘子都刻意壓著自己性子,盡力照著太子殿下心目中欣賞的貴女模子去長,也的確很有貴女風范,可還是會讓人懷念曾經那磨喝樂一樣玉雪可愛的小娃娃。 “這個,我倒是也想過,咱們仁明殿,服侍姑母的宮女約有十來人,我先把她們攢起來練一練。若是可行,把別的殿的宮女也攢起來練一練?!?/br> 宮中貴人她沒法子支使,也不敢支使,宮女還是沒大妨礙。 而且,若是將仁明殿的這些人都練起來,將來她也能走得更放心些,她不在,亦有人能保護姑母,誰敢同姑母大小聲,這群婢子隨便一個走上來一個巴掌打過去,打得那人銀牙全碎,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平翎年歲不算小了,但還是身體力行地在蘭時處留了一個名。 蘭時捧著自己的冊子,興致勃勃地同皇后娘娘比劃了半天,難得地勾起了皇后娘娘的熱情。 皇后娘娘大掌一揮,便準了蘭時的提議,不僅如此,她還換了輕裝卸了重冠,自己上手練了一遍。 外行可能并不明白,皇后娘娘一上手便知道了,蘭時的野心,遠不只此。 這一套拳法,只是打底,若是融會了這一套,那接下來走什么,都會容易些,看來蘭時,不只是想讓她們強身這般簡單。 皇后娘娘與蘭時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想給姑母留一把刀,一柄可以斬向天下女子思想的利刃。 習武,并非只有男子可以,也并非只有武將家女兒可以。 這一套冊子,她還送了一冊到衛(wèi)國公府,讓程伯和花嬸帶到慈濟院去,給那些娘子們練一練,不求多厲害,強身健體即可。 原本她想自己去,可如今的宮禁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便嚴了起來,她前日帶著素常出宮用的令牌,竟然出不去了。 區(qū)區(qū)小事,又不好勞動姑母。 蘭時便又折回來,正好教一教仁明殿的小宮人們。 統(tǒng)一的豆綠比甲,發(fā)系紅繩,在仁明殿前的空場上,宮人們都覺得新奇,也并不累人,一招一式都練得極其認真。 蘭時之前已經演示過多遍,此時穿梭一眾人之間,不時糾正她們的動作。 日子一過又是十日,宮人們已將這一套練得有模有樣。 正趁著清晨cao練完一套,也帶著她們漸漸熟悉簡單的手勢指令,等她們四下散去,蘭時考慮是不是該拿出第二套腿法的時候,蘭時置于宮外的信鴿,落到了石燈頂上。 蘭時拆了,是一角碎布,上頭歪歪斜斜地寫著,救命。 蘭時當即心下一沉,這字這布,都從慈濟院來,外頭出事了! 她的令牌已經失效了,再想出宮只能求姑母的指令。 “姑母,我要出宮,即刻便走,十萬火急!” 蘭時于正殿,行大禮,她想嫁太子時,都不曾這般。 皇后娘娘也被嚇了一跳,當即抽了自己的令牌給蘭時,又點了硯書與她同往,有皇后令牌,蘭時能在宮內傳攆,直奔門口。 誰能想到,宮門守衛(wèi)一見蘭時,竟拼死要攔。 硯書舉令,居高臨下,“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是皇后娘娘的令牌,你們有幾個膽子敢攔?” 宮門侍衛(wèi)面露難色,“姑姑有所不知,我們也是奉命辦事的,不敢有違。” 蘭時端坐攆上,帷帽遮面,指甲掐進手心里,也盡力穩(wěn)住了并不言語。 硯書橫眉一豎,“奉誰的令來攔皇后?!” 侍衛(wèi)們只得退下放行。 出宮門后,蘭時立即下攆,掀起帷帽一角,神色無比鄭重,“硯書姑姑送我到這兒吧,我還需要您幫我一個忙。” 硯書頷首應下。 衛(wèi)國公府的牛車已經等在宮門,蘭時半刻也不敢耽擱,立馬上車離開。 “東叔,到底出了何事?” 今日程伯未至,顯然是出了什么事絆住了腳。 魁梧的黑臉東叔,天生一副亮嗓,此時卻壓低了聲音,“聽程大哥傳信,那刑部圍了慈濟院,要拿蘇編修,說他俸祿不清白?!?/br> 刑部,蘭時閉了閉眼,這一天還是來了。 刑部歸沈相管轄。 這沈相,到底是為何非在此刻拿蘇jiejie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