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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178節(jié)

    他們在雪原御空飛行了小半個時辰,又冷又熱,在第一瓶靈藥快要失去效果時,解除御空術(shù)落地后服下了一個大瓶靈藥。

    任平生道:“再走一個時辰,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先返程?!?/br>
    赤焰靈藥拔下塞子后有著淺淡的酒香,但喝下去卻沒有半點酒味,任平生敏銳地察覺出藥的主要成分共有三味,天星草和靈婆果,天星草天然就帶有黃酒的味道,也有驅(qū)寒的功效,可余下一味藥她無論如何都判斷不出是什么。

    雪原比他們想象的大很多,御空飛行了半個時辰后,又走了半個時辰,裂天山依舊遠遠地佇立在前方,距離似乎并沒有縮減多少。

    太史寧一邊在深厚的雪里艱難地行走,一邊道:“聽說曲州西部以前只有蠻族的雪之森那一小塊地方才是這樣的天寒地凍,裂天山這里原是綠草如茵的,算得上是北地難得的奇景,可千年前硯青劍君為挽救隕世之劫的頹勢,戰(zhàn)死于此地后,裂天山方圓百里便開始終年飄雪不斷,經(jīng)年累月,才成了這片雪原?!?/br>
    太史寧說完,又道:“這是我在仙網(wǎng)上聽人講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任平生靜默地望著裂天山不語,心里卻道,是真的。

    至少在她離開前,裂天山還不是這般模樣。

    返程途中,他們遇到了一只雪獸。

    這是他們這群自幼生活在云州、定州和昇州的人第一次見到雪獸這種東西。

    這些獸類埋藏在雪里,身上的皮毛大多是雪白的,和雪原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差別,身型異常巨大,擁有者格外厚重的皮毛,長毛硬如鋼針。

    陌生的雪原,不宜戀戰(zhàn),眾人急忙掐著御空訣飛離地面,向著擁雪關(guān)的方向飛去,太史寧心有余悸地看著地面上逐漸成群結(jié)隊起來的雪獸,訝然道:“拋開人與獸不談,他們的身體特征好像蠻族啊。”

    回到擁雪關(guān)時,剛巧碰上城里最熱鬧的時間,人多了起來,也暖和了不少。

    他們找了一處小店打算吃些東西順帶跟人聊聊,可剛一坐下來點菜,傅離軻就發(fā)現(xiàn)任平生有些不對。

    她面色格外紅潤。

    這倒也正常,他們剛從雪原回來,又喝了赤焰靈藥,大多人臉上都泛著紅暈。

    她動作稍顯遲緩。

    這其實也正常,畢竟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做什么都比在外面慢些。

    嗯…她說話似乎也比平日慢了點,不像她,倒像是楚青魚說話的速度,慢條斯理地跟店小二點菜。

    眼神也有些呆滯茫然。

    這就不正常了!

    傅離軻當即起身,湊近了關(guān)切地看著任平生,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任平生后知后覺地抬眼,直勾勾地看著傅離軻的方向。

    有反應(yīng),但不多。

    她這副模樣,讓其他人也都緊張了起來。

    傅離軻飛快地思索著:“剛才碰到雪獸時她沒有受傷吧?”

    云近月連忙道:“沒有,咱們都沒有碰到雪獸。”

    “難道是中了暗招?”謝蓮生腦中立刻冒出了一些陰謀詭計,緊張起來,“難道是暗處有敵人?”

    太史寧也慌了:“不會吧?”

    一陣慌亂中,雖然是個食修但偶爾也兼任太華峰半吊子醫(yī)修的楚青魚慢吞吞摸上任平生的脈,而后不緊不慢道:“她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br>
    楚青魚說著,靠近瞥了眼任平生,在她身邊嗅了嗅,最后得出結(jié)論。

    “瞧著像是喝醉了。”

    云近月看著桌面上還一口未動的酒,不解道:“可她也沒喝酒啊?!?/br>
    楚青魚老神在在道:“師姐你忘了,咱們師門一塊兒吃飯時,師妹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br>
    傅離軻應(yīng)道:“她說過,她不勝酒力,基本不喝?!?/br>
    她了然道:“赤焰靈藥里應(yīng)該放了些酒,師妹許是不勝酒力,喝醉了。”

    楚青魚說著,甚至還有些佩服。

    “從喝下第一瓶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多時辰了,她在雪原看著半點異樣都沒有,原來竟是一直強撐著堅持到回城?!?/br>
    云近月回想起赤焰靈藥里那點味道都嘗不出來的酒意,茫然道:

    “可…這也太不勝酒力了吧?!?/br>
    作者有話說:

    第141章 醉后真言

    再入雪原的計劃因為任平生突如其來的喝醉而被暫時擱置下來。

    從來沒見到過任平生喝醉的樣子, 眾人一時覺得頗為驚奇,全都湊近了圍觀。

    應(yīng)該說,雖然沾酒就醉, 但任平生的酒品卻很好,半點不鬧,甚至在雪原上一路克制到現(xiàn)在才被他們看出一絲端倪,若不細看,都看不出她有醉態(tài)。

    只是語速比往日慢了些, 語調(diào)卻還清楚, 還能清醒地跟店小二點菜。

    點完菜,任平生回頭,對上五雙好奇地看著她的眼睛, 她慢吞吞地說:“都看我干什么?”

    眾人齊齊搖頭,不好意思說,心里卻在忍著笑。

    好可愛。

    以前任平生給他們的印象從來都是溫和從容, 雖然修為不是他們之中最高, 但面對大能和嚴重的危機時卻總是胸有成竹, 似乎只要有她在,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雖然是太華峰的小師妹, 但確是眾人心中的天衍首徒師姐。

    乍一見到這樣一個稍微有些迷糊的任平生,眾人覺得稀奇得很。

    原來她也有這樣一面。

    北地以rou食為主,酒香卻烈,和云州的風物相距甚大, 六人桌上擺了一整根烤羊腿,周圍人都是用小刀割著蘸料吃, 配上香氣濃郁的烈酒, 便是一等一的北地風情。

    在場之中有個食修, 楚青魚十分自覺地拿起小刀,手起刀落幾下就輕松地把一整根烤羊腿片成均勻的薄片,謝蓮生嚴守自己的世家公子氣度,十分矜持地夾了一小塊送入嘴里,點評道:“不如楚師姐做的美味?!?/br>
    楚青魚十分受用。

    云近月和傅離軻就顧不上這許多,吃相令人十分有食欲。任平生單手托著腮,夾著一塊rou片慢慢吃著,動作很慢,也不說話,光這樣看著,根本看不出她此時意識壓根就不清醒。

    酒過三巡,起初還覺得北地的酒不過如此的眾人酒勁也上來了,倒也不至于徹底醉,只是酒后容易激起平日里因規(guī)矩壓制的情緒,就連一直筆耕不輟的太史寧都來了勁,眼睛一轉(zhuǎn),出了個損招。

    “咱們玩?zhèn)€游戲怎么樣?”太史寧拿出一支干凈的筆放在桌面上道,“轉(zhuǎn)動這支筆,被筆尖指向的人要回答轉(zhuǎn)筆人的一個問題,若實在不便回答的,喝一杯酒認罰,如何?”

    傅離軻嗤了一聲:“你是想借機擴充你那本天衍風云錄中的八卦軼聞吧?!?/br>
    太史寧臉上毫無愧色:“是又如何,我的為人你們知道的,我就是對這些故事感興趣,你們?nèi)羰遣辉副粚懺跁锏?,告知我一聲,我絕不多寫一個字?!?/br>
    云近月喝的有點上頭了,一拍桌子:“來,怕什么,我這輩子沒什么不能寫在書里的東西?!?/br>
    說來就來,幾人把桌面清出一小塊干凈的地方,太史寧把筆放在中間,正準備轉(zhuǎn)動,一只修長素凈的手突然伸過來,穩(wěn)穩(wěn)地按住了這支筆。

    眾人茫然地看向任平生,不知她為何要這么做,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任平生唰的一下突然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在雅間里踱步一圈,隨手扔下了幾個陣盤,將這方算不得大的雅間嚴嚴實實地用防護陣、隔音陣圈了起來,半點動靜都傳不出去。

    做完這一切,任平生又重新坐回來,語速不快,吐字十分清晰:“年輕人,出門在外,還是要會保護自己的?!?/br>
    眾人:“……”

    云近月磕磕巴巴道:“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傅離軻做得近,又伸手在任平生眼前晃了晃,任平生清亮的眼珠也不跟著傅離軻的手動,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傅離軻的臉,沒有動作。

    傅離軻收回手,十分確定道:“醉著?!?/br>
    “不然也不至于說這種醉話。”謝蓮生打趣道,“我記得任師姐是咱們之中最小的,倒是管我們叫起年輕人了?!?/br>
    筆被轉(zhuǎn)動,第一個被筆尖指向的是傅離軻。

    太史寧不愧為天衍八卦之王,張口便是:“傅師兄生平最大的遺憾是什么?”

    傅離軻目光一滯,茫然了一晌,回想起自己度過的并不算太長的前二十年。

    若要問遺憾,還是少時最多。

    其實少時說來過的也不算難,母親離世時他尚小,父親雖偏寵和繼室生的小兒子,卻也保證了他基本的生活,就是說話難聽些,那時候聽了總會憤懣,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逃離那塊困住他的地方,天寬地闊任他闖蕩。

    可真正離家后才知道,原來一些的顛沛流離是從空蕩蕩一身開始的。

    從上古遺跡回天衍的途中,他找機會回了趟定州的老家,沒進去,只是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

    他自幼生活的那個地方,修行的氛圍并不算濃厚,對于很多凡人而言,修行者對于他們而言仍是仙人般的存在。

    他離家七年,少年人長得快,一兩年相貌便是天差地別,早年間熟悉的鄰居都已經(jīng)不認識他,看他背著大刀面容冷峻,直覺不敢靠近。

    他遠遠看了一眼,父親從衙門里回來,拎著弟弟愛吃的荷葉雞,繼母在門口迎著,細數(shù)今日弟弟在學堂又學了些什么東西,氛圍其樂融融。

    也不知為何,傅離軻覺得自己原本埋在心中那么多年的憤懣突然散了。

    他突然意識到,無論他做得好不好,有沒有出息,能不能成器,對于那個家而言,他就是多余的人。

    有他也好,沒他也罷,誰都是一樣過。

    如此,細數(shù)下來,其實也并不算什么遺憾。

    非要論遺憾,便是天衍給了他一個歸屬,可他最初來到天衍的目的不純。

    僅此而已。

    可這是不能說的東西。

    良久的沉默讓氛圍有些尷尬,謝蓮生正想打圓場,傅離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杯底落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太史寧暗中抹了把汗,心里把傅離軻踢出了八卦范疇。

    喝完酒,輪到傅離軻轉(zhuǎn)筆,他用力均衡,筆慢悠悠地轉(zhuǎn)著,最終不緊不慢地停在了任平生面前。

    任平生慢悠悠眨了下眼睛,看著正對著自己的筆尖,伸手到袖子里掏了下,看著有種試圖把非墨掏出來和這支筆比試一番的沖動。

    傅離軻坐在她身旁,連忙按住了她,無奈嘆了口氣,知道她這個狀態(tài)就別指望說出些什么正經(jīng)東西,更不想趁人之危在這種時候打聽她和明燭的關(guān)系,便問道:“找人去救雪滿,為何不跟我說一聲?!?/br>
    眾人原本指望著他能問些有用的東西,都豎起耳朵聽,沒成想傅離軻一開口,氣勢就弱了下來,不像是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細品之下,反倒有些被落下的委屈。

    但幾人十分順暢地從失落切換到了八卦的心,裝作不在意,實際上格外關(guān)切地想聽任平生的回答。

    原來如此,這段時日老覺得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不如往日密切,但并不是生疏,而是有些什么誤會沒說破的僵持,所以平日里看著倒也算和諧,但熟悉他們兩人的,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沒想到,任平生定定地看了傅離軻一會兒,一本正經(jīng)道:“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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