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都給他們拋過手絹 第102節(jié)
“誰知道,他竟然在茶水里下藥,若不是明蕊眼疾手快,我怕是就不在這里了。” “此事,栗夫人可作證?!?/br> 栗夫人點頭,“正是——且碰巧了,這家人前幾日還在我家那條街上鬧出笑話,說是人家給他們賃的屋子不給賃了,只能露宿街頭。” “在這之前,一個婆子還來我家府上借點心模子?!?/br> 這事情,真是細思極恐。她是刑部管事的夫人,聽丈夫說過不少的案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道:“說不得,他們之前是想著將藥放進糕點里送給五夫人吃呢?!?/br> 五夫人回時已經(jīng)聽折夕嵐和班明蕊說了整件事情,自然知曉這是兩人將柳家給坑了。 她低頭道:“糕點送進來,恐會被其他人吃去,但是攔住我敬碗茶,便是活也活不了了?!?/br> 她看向南陵侯,“藥粉已然叫人裝了些回來,請侯爺幫忙叫大夫看了,當面問清楚,這到底是什么。” 事情已經(jīng)如此,又有栗夫人在,南陵侯不好推脫,便點頭,“叫李大夫來就好?!?/br> 是自家養(yǎng)的,是什么都不會說出去。 他想的是:再是有過錯,五夫人的要求也應當是將柳姨娘打發(fā)了出去。 這也不值當什么。 人人都是這般想的,所以連大夫人也不著急了,只有五老爺心里冒汗,看向柳大富,“你到底干了什么!” 折夕嵐一直盯著柳大富的神色,果然見他面露遲疑和懊惱。 她抓在椅子邊緣的手慢慢的松了些。 這邊,柳大富雖然剛剛被班鳴善抽走了抹布,卻一直僵硬著,此時被五老爺一吼才回過神來,慌亂之中,想要求救,卻在下一瞬間立馬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柳小勇。 那孩子最是怕痛的,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自己要是供出五老爺來,他會不會被剁掉手腳? 且這一屋子里都是貴人,做主的是南陵侯,他是五老爺?shù)母绺纾y道會責怪自己的弟弟? 柳大富這才開始后怕,后悔,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了。 五夫人開口,“——你還不說么?你不說,便叫柳姨娘來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聽聽你做下的事情?!?/br> 然后絲毫不停,繼而道:“栗夫人說,還有一個婆子借模子——怎么,是你的同伙?你還有多少同伙?” 她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必要全部抓起來,一個一個的宰了泄憤!” 柳大富到底是小民,哪里見過這般大的陣仗,被五夫人這般一拍,便再次被嚇住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招了,便連妻子和兒子女兒的命通通都保不住了。 他咬咬牙,不敢招出五老爺,也不想招出自己,寄希望于那包藥他們查不出來,咬咬牙,“我沒有,就是不小心弄上了而已。” 此時,他都有嘗一嘗那藥粉的意思。按照五老爺?shù)恼f法,現(xiàn)在是沒事的。 且這也不是毒藥,只是讓人病入膏肓的,只要能活下來,都行。 誰知李大夫卻在一邊放下了藥粉,鄭重的道:“是藥耗子的?!?/br> 一語驚起驚恐聲陣陣。 南陵侯怒罵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街殺人?!?/br> 五老爺不敢置信,“你不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么?怎么會做下這種事情?” 柳大富想要反駁,卻聽坐在一邊被稱作表姑娘的人道:“你全家在何處?必定不是你一人做下的!” 他又打了個寒顫。他看向五老爺,這人真是好狠毒,這是下了個圈套讓自己鉆呢。 他就沒打算讓自己活,一碗□□下肚,他和五夫人都得死。他好毒的心。 但正因為看見了這份毒心,他蠢蠢欲動蒙混過關(guān)的小心思卻不敢升起來了。 他敢害死五夫人,就敢殺了小勇。 五老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卻還是耐著問:“小勇呢?你媳婦呢?” 小勇…… 柳大富心死如灰。 小勇,是他柳家的獨苗苗。為了這根獨苗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托著閨女的婚事,好讓他有個好姐夫幫襯,如今才過上多久的好日子,難道就要葬送了么? 不能啊,不能啊,小勇將來還要做主子呢。 可是,可是他也不想死。還有沒有什么辦法? 他左思右想,但這副樣子在眾人眼里已經(jīng)定了罪。此時,春山又道:“柳姨娘前頭伺候的那個婆子又回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稟報?!?/br> 南陵侯頭凸凸的厲害,“叫進來?!?/br> 那婆子便被帶了進來,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哭道:“原是老奴的過錯,因被趕了出去,又遇見了進京來想瞧瞧閨女的柳家三口,便忍不住道了幾句五夫人的是非?!?/br> 她道:“老奴說柳姨娘在院子里受了五夫人的磋磨,可憐的很,又說五夫人不過是個沒娘家的,就算是死了也沒人撐腰,五老爺跟別的人不一樣,他喜歡柳姨娘,五夫人沒了,她就能扶正了。” 這話聽得栗夫人嘴巴半響沒合攏。 她竟然不曾想,今日能看這出大戲。 其他人也都覺得荒謬,那婆子繼續(xù)哭道:“但這些話,都是我喝醉酒說的,我真是一點心思也沒有?!?/br> “且我做了錯事,被趕出了侯府,已然不愿意活了,拿出所有的家當,買了些藥耗子的藥準備自己吃了死去的,所以說起話來,一點兒忌諱也沒有,罵了些難聽的話,出了些惡毒的主意,誰知,誰知這人竟然聽了?!?/br> “今日我要去拿藥時,就發(fā)現(xiàn)藥不見了?!?/br> 她伏在地上哭,“柳家夫人和小少爺說柳老爺可能做蠢事,我這才尋著過來,想著說一聲,誰知竟然真的……真的!” 她已經(jīng)痛不成聲。 而柳大富卻只抓住一個詞,“小貴——小貴還好嗎?” 婆子點頭,“好,好的很,老奴來時,他還說,讓我一定要帶著你全須全尾的回去?!?/br> 柳大富聽見全須全尾四個字心頭一松。突然的害人,突然的被抓,發(fā)覺一切都是五老爺?shù)亩居嫞@一切都讓他被推著不斷往前走,讓他惶恐不安掙扎。 而此時,他竟然心安了。他頹然點頭,“是,是我做的。我想要替女兒報仇,想讓她做正室夫人?!?/br> 五老爺頹然倒地,“你,你怎么能做這樣惡毒的事情!你這樣,就不怕連累柳姨娘嗎?” 柳大富一絲反抗的力氣也沒了,“她有身孕,你不會動她?!?/br> 他抬起頭,惡狠狠的道:“你一定要護著她跟小勇,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五夫人見他這般,怕他神志不清翻供,擺擺手,“都帶下去吧?!?/br> 到時候一起交給云王世子,讓他處理。 這一家子怕是不能再在京都附近呆著了。 而這一場大戲,卻遠沒有到落幕的時候。等柳大富和婆子下去之后,栗夫人再不敢待下去,趕緊告辭。 五夫人親自相送,“今日不得空,等事情了了,必定上門去謝您的大恩?!?/br> 栗夫人嘆氣,“你也不容易,哎,多保重啊,你是有兒女的人,那些個狐媚子,做不了你的主?!?/br> 五夫人勉強笑笑,等人走了,她轉(zhuǎn)身回屋,坐在凳子上冷冷的看向五老爺,“請問老爺,柳姨娘之父要毒殺于我,柳姨娘該當何罪?” 來了。 折夕嵐和班明蕊都坐直了,一目不錯的看著五老爺。見他震驚得無以復加,正坐在那里出神,聽見五夫人的問題后,茫然的看過去,卻又快快的低頭。 折夕嵐嗤然一聲。她就知道,就算她們處心積慮布置了大戲,證明這一家子的惡毒,他卻依舊向著柳姨娘,而不去偏心姨母。 偏心誰,就向著誰,她太知曉這個道理了。 班明蕊忍不住道了一句,“這事情,說不得柳姨娘也有份!” 五夫人瞪了她一眼,“閉嘴?!?/br> 大夫人卻道:“你讓她閉嘴做什么,我看,萬事皆有可能,將人叫過來審問審問就知曉了。” 五老爺卻立馬回過神來了,道:“不成——嫂嫂,不成,柳氏還懷著孩子呢。她一直在府里,從未出門過,哪里能參與此事?!?/br> 大夫人道:“那個婆子說的話,說不得就是她攛掇說的。” 五老爺卻認真道:“我了解她,她不會做下這種事情。嫂嫂,她還懷著孩子,前幾日被那蠢奴哄騙,已然吃下了偏方得子,已經(jīng)胎像不穩(wěn),???如今哪里還禁得起折騰?!?/br> 折夕嵐聽見這話,冷笑一聲,“好似我姨母生死線上走一遭,便是應該的?!?/br> 五老爺便怔住,而后看向五夫人。他們少年夫妻,也曾心意相通,他能肯定,自己現(xiàn)在依舊愛著她。 但他身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一生,如同當初不能拋棄妻子一般,需要頂著世道的責罵護住她的地位,如今,他也要再次護住柳姨娘。 他痛苦道:“灼華——” 兩邊都是責任,都是愛,他不能舍下任何一頭。 五夫人卻笑著道:“既然你不肯,那就和離吧?!?/br> 和離兩字一出,除去兩個知情人,其他人俱都驚訝起來。尤其是五老爺,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可——不可啊,灼華,我們,我們經(jīng)歷了這么多,這么多不易,我們還有了孩子,我們怎么能和離,怎么能和離。” 五夫人:“我走了,你將柳氏扶正,正好讓你又多一個嫡子?!?/br> 五老爺卻搖頭,慌忙間道:“我從未動過念頭將她扶正。她,她只是我的一份責任。” 五夫人逼問:“事情已然如此,難道你還想要我跟她和平共處么?” 五老爺喃喃幾聲,沒有出聲。 南陵侯卻道:“直接發(fā)賣了吧!去母留子?!?/br> 五老爺連忙抬頭,“不可——不可,怎么好如此,這是要她的命?!?/br> 五夫人:“那就和離?!?/br> “這個家里,有我無她,有她無我,不要說什么我在京都她跟著你去平州,你這般,是想要她在那頭做正室夫人么?你倒是好打算?!?/br> 五老爺氣息都弱了一些,他知道這些年里,頗為對不起妻子。 他忍著心頭的顫,問道:“難道,難道非要走到這一步么?” 五夫人不解的問他,“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你還自欺欺人做什么?” 五老爺頹然倒地,班鳴善連忙過去扶著他,“阿爹,阿爹,你沒事吧?” 他看向五夫人,“阿娘,反正兇手抓住了,咱們來日再議吧,何必要一日將所有的事情攤開?!?/br> 五夫人卻一點也沒有留情,繼續(xù)道:“我跟你和離之后,會在京都另外賃下宅子住,你家的一文一錢,我都不會帶走?!?/br> “但我要帶著明蕊走,鳴善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