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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攬芳華在線閱讀 - 攬芳華 第87節(jié)

攬芳華 第87節(jié)

    但刀鞘毫無停頓,再敲他手肘。

    “你做什么?!”齊瞻文狼狽不堪的躲。謝攬始終沒拔刀,單手握著苗刀當(dāng)做長棍,只敲他關(guān)節(jié)。

    幾乎沒用招式,使的力氣也不重,但卻能逼的他左閃右躲、上躥下跳的像只猴子。

    他此行一個護(hù)衛(wèi)也沒帶,聞聲從山莊里跑出來的幾位賓客,見狀只覺得兩人是在玩鬧,甚至還發(fā)出了笑聲。

    短短時間里,關(guān)節(jié)被敲了將近百次,鈍痛感席卷全身,齊瞻文既丟臉又震驚,這人輕輕松松便能逼的他毫無還手之力?

    在他即將倒地之前,謝攬收了手,從腰間取出地契朝他扔過去,冷笑道:“你想賠罪這樣便足夠了,宅子給你留著當(dāng)墳?zāi)刮矣X得更合適?!?/br>
    說完就走,一眼也不多看他。

    “你少胡說八道,誰找你賠罪了?!”齊瞻文全身骨頭劇痛,心中怒急,朝他的背影大聲喝道。

    但他再憤怒也無計可施,根本不敢追,甚至只能死撐著站立,以免眾人面前更丟臉。

    姓謝的你給我等著!齊瞻文在心中怒喝,咬牙暫且咽下這口氣。眼睛掃向飄落地面的紙張,又倏地愣住,這竟然是地契,而且還真是他們齊家的產(chǎn)業(yè)?

    ……

    謝攬再回家時神清氣爽,將苗刀扔回架子上:“幼娘,我現(xiàn)在悟出一個道理?!?/br>
    馮嘉幼正在內(nèi)室里忙活:“嗯?”

    謝攬來回跑的口渴,從果盤里挑了個梨子吃,八月的梨子正水潤。

    他不削皮直接啃:“報復(fù)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殺了他,一刀下去反而是給他一個痛快。不如看他更在乎什么,比如齊瞻文,他要臉,那就讓他當(dāng)眾沒臉?!?/br>
    馮嘉幼好笑:“其實是你想多了,若他送來這棟宅子只為了羞辱咱們,那我愿意被羞辱,只盼著他多送幾次?!?/br>
    謝攬難以置信:“你是不是也太沒骨氣了?”

    馮嘉幼心道只要不是當(dāng)面羞辱,有什么關(guān)系,誰會因為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骨氣去和大把的錢財過不去?

    哦,謝攬會。

    “我只想告訴你那棟宅子的價值,齊瞻文唯有瘋了才會拿出來羞辱咱們。這也是令我納悶之處,他出手一貫如此闊綽的?”

    謝攬叼著梨子進(jìn)去內(nèi)室找她:“那你還放我去?”

    馮嘉幼正在收拾衣柜,取出一些衣裳疊放在床上,笑著道:“放你去出口氣也好,省得你整天被姓齊的父子倆氣的胸口痛。反正有那張地契在手,可以拿來指控齊瞻文賄賂你,真鬧大了,御史臺也會站在你這邊?!?/br>
    謝攬倚著月牙門框,看向她的視線感動的一塌糊涂。

    馮嘉幼和他爹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會一味的總想打壓他。

    她像是在放風(fēng)箏,雖一直死死拽住他,卻也懂得適當(dāng)放手。

    不過這有什么好感動的?

    謝攬納悶著咬了口梨子,思忖自己是不是有些什么毛?。?/br>
    沒空想太多,他發(fā)覺了馮嘉幼的異常:“你這是在做什么?”

    原本以為她在幫他收拾行李,卻見她又開始收拾梳妝臺。

    再看摞在床上的那些衣裳,竟多半是她常穿的襖裙以及男裝,“你該不會是想和我一起去?”

    “我不能去么?”馮嘉幼挑了挑眉,“就你這隨時提刀出門砍人的架勢,我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南直隸?”

    若是上戰(zhàn)場,她盡可放手,但讓他去和戶部官員以及鹽商打交道,她總覺得懸。

    “不行,你忘記之前大夫的交代?”謝攬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我也不愿留你一個人在京城里,但你不可以舟車勞頓?!?/br>
    金陵近得很,一路順暢,馮家那匹千里馬一天足以抵達(dá),“我會速去速回?!?/br>
    馮嘉幼瞟了他一眼:“走水路不就行了?從京杭運(yùn)河轉(zhuǎn)長江水道,全程都在船上休息,哪里會累?頂多是多費(fèi)兩天功夫罷了?!?/br>
    謝攬從未想過:“走水路?”

    馮嘉幼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副全都盤算好了的模樣,在他衣襟處拍了拍:“恰好路過揚(yáng)州,帶你去見見我外公外婆?!?/br>
    她外公是揚(yáng)州本地的富商,主要經(jīng)營海上絲綢,從來不碰鹽業(yè)生意。

    “之前咱們成婚時,只來了我舅舅和二表哥,他二老當(dāng)時感染了風(fēng)寒沒能來,還不曾見過你這外孫女婿呢?!?/br>
    謝攬聽的心頭直跳,成婚那會兒他被趕鴨子上架,自顧不暇。此刻想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賓客里哪一位才是馮嘉幼的舅舅。

    且明知道舅舅那幾日住在馮府,他從未沒想過前往拜見。

    二表哥倒是有過一面之緣,似乎叫江赴,無論謝攬怎樣努力回想,也想不起來江赴的模樣。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給他們留下了不佳的印象,比如不懂禮貌。

    如今過去拜見,感覺不太妙。

    謝攬怵得慌,不過丑媳婦總得見公婆:“那就一起去,省得齊封趁我不在對你下手,我還真不放心?!?/br>
    他松開馮嘉幼的手臂,放她繼續(xù)收拾行李,“咱們何時出發(fā)?”

    馮嘉幼:“今晚就走,反正夜里船上也可以睡?!?/br>
    謝攬皺起眉頭:“會不會太趕了?你已經(jīng)安排好了船?”

    他對馮家的產(chǎn)業(yè)一無所知,但她外公既是做海上生意,商船肯定是少不了的。

    馮嘉幼朝他比劃出一個“放心”的手勢:“你出門報仇的時間里,我已經(jīng)讓管家去買了今晚的船票?!?/br>
    “乘商船?”

    “嗯,你懷里揣的鹽引是刺殺帝師的證據(jù),兇徒估計并不想你活著抵達(dá)金陵戶部。咱們乘商船,不坐自家的船,目標(biāo)越小越好。”

    謝攬認(rèn)為她多此一舉:“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會以為我在漠上長大,不擅長打水戰(zhàn)?”

    馮嘉幼知道他在打架這方面幾乎沒有短板,今兒從玄影司回來,她就猜到謝攬可能要去趟金陵,向云飛詢問了他的水性。

    云飛告訴他,謝朝寧在去滇南都司當(dāng)校尉之前,曾于閩東軍隊抵抗東瀛倭賊。

    謝攬十二歲時,就領(lǐng)著他在海上飄了一個月去往東瀛,挑戰(zhàn)了幾位善使倭刀的高手。

    謝朝寧對兒子的栽培幾乎無懈可擊,只除了再努力也撬不動的一些死角。

    馮嘉幼解釋:“我認(rèn)為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若是不喜歡乘商船,咱們……“

    謝攬擺擺手:“我有什么所謂,只是擔(dān)心你會覺著不夠舒適?!?/br>
    “我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嬌氣?!瘪T嘉幼指著行李,“別只顧著吃了,快瞧瞧看還要帶些什么?”

    謝攬笑嘻嘻的:“我?guī)е憔秃?,其余的你隨意帶?!?/br>
    馮嘉幼給他一記白眼:“你還要記著帶你的刀?!?/br>
    ……

    月上柳梢,行人紛紛往家中趕的時候,他們逆著歸家的人群,前往大運(yùn)河渡口。

    尚有一段距離,便處處是車馬喧囂,行駛逐漸緩慢。

    即使是晚上,渡口依然燈火通明,岸上擠滿了閑適的游人和匆忙的旅人,以及大量忙著抬貨卸貨青筋暴起的挑夫們。

    下了馬車,云飛幾人負(fù)責(zé)提行李,馮嘉幼被謝攬護(hù)在身后,望一眼運(yùn)河上帆檣櫛比的景象,內(nèi)心有幾分忐忑。

    “怎么了?”謝攬牽著她走,發(fā)現(xiàn)她手心有汗。

    “人太多了我有些怕,不知道人群里是不是混了探子或者刺客?!瘪T嘉幼抽出手,改用雙手環(huán)住他的手臂。

    她穿著男裝,原本兩人牽著手已經(jīng)引來目光。如今小鳥依人地貼緊他,引來的目光更多。

    她滿不在乎,謝攬更不會在意:“這都不是你該cao心的事兒,出門在外你只需當(dāng)成游玩兒,其他全部交給我。”

    馮嘉幼沒吱聲。

    謝攬無奈:“多少回了,你還不信我?”

    “我知道了?!逼鋵嶑T嘉幼并不憂心,謝攬在京城里混官場,如同翱翔于天際的蒼鷹被折斷翅膀,扔進(jìn)了狐貍窩里,只知道呆呆瞪著眼睛。

    一旦出了門,仿佛換了一個人。如魚得水,做任何事情都得心應(yīng)手。

    以至于馮嘉幼時不時還是會生出些愧疚感,認(rèn)為自己正是那折斷他翅膀的罪魁禍?zhǔn)住?/br>
    然而馮嘉幼又發(fā)覺自己可能真的沒有心。

    因為愧疚感根本擋不住她一直思考,如何才能讓謝攬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高位。

    刺殺案盡管兇險,卻是他分內(nèi)之事,并沒有表現(xiàn)的機(jī)會。

    “你刀帶了吧?”馮嘉幼扭頭往云飛背后的兵器匣子里看。

    “你叮囑過幾遍,我怎么會忘記,一整套兵刃全帶著?!敝x攬一路上都在聽她講那些盤踞在江南的大鹽梟。

    別人生怕碰到,馮嘉幼卻盼著遇到,若被他順手殺一些,一大把功勛賺到手。

    謝攬再問一遍:“我真不能主動去殺?”

    馮嘉幼怕他不長記性,使勁兒掐他的手臂:“萬萬不可!這逾越了你的職權(quán),反而會遭受彈劾。只能等著他們主動送上門,再被動還手?!?/br>
    “怪不得朝廷里明明那么多官,卻連一件正事兒都干不成?!敝x攬勸她別癡心妄想了,“鹽梟做事也是講規(guī)矩的,一般不會來劫載客的商船。”

    馮嘉幼朝運(yùn)河方向努努嘴:“所以這艘商船恰是一個絕佳的契機(jī),我才臨時決定今晚出發(fā)?!?/br>
    謝攬好奇得緊:“莫非這艘船上藏了私鹽?”

    馮嘉幼神秘兮兮地?fù)u頭:“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否則你不會上船?!?/br>
    “為什么?”越說謝攬越好奇,護(hù)著她穿梭人群,走的反而更快。

    馮嘉幼原本是有些緊張的,一直到登上船、進(jìn)入休息的船艙、船行駛出渡口,她才逐漸放寬心,臉上也添了不少笑容。

    再說謝攬也是登上船,才知道自己先前多慮了。

    他腦海中的商船,還停留在從前乘坐過的那些人擠人、混著汗臭和魚腥味的破船。

    而馮嘉幼選的這艘商船,客艙寬敞豪華,不輸給京城最貴的客棧。

    “這并不是船上最好的房間?!瘪T嘉幼說,“最好那兩間咱們不托關(guān)系是買不到的,除非你爬到上三品,我才有資格直接買,不然就得去找隋瑛或者沈時行幫忙?!?/br>
    謝攬明白了:“船商寧可空著那兩間也不出售?”

    馮嘉幼點(diǎn)頭:“聽說是這樣的,怕拉低了這艘船的格調(diào)吧?!?/br>
    “少主?!痹骑w在外小聲敲門。

    “什么事?”

    云飛卻沒了聲音,謝攬開門出去外面,他才附耳說道:“少主,屬下好像看到了李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