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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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如今的黑水城等同一座無主之城,但為了抵抗時常sao擾的北戎軍,同盟關系仍在,且愈發(fā)緊密。 黑水城百姓與十八村寨,原本稱呼少主父親為大將軍,少主為小將軍,被嚴詞拒絕后,才改為大寨主和少主。 再說那位真正的“謝舉人”,“謝司直”。 少主束發(fā)之年跟隨二爺出門長見識,游蜀中時,和書生謝攬正是因為同名才相識的。 少主贊嘆他滿腹經(jīng)綸,才華橫溢,是蜀中明月。 他則驚羨少主劍鋒狷狂,傲雪欺霜,乃北地驕陽。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結(jié)拜為義兄弟。 書生謝攬喜讀書卻不喜做官,因祖母央求,才去參考科舉。再怎樣藏拙,也輕松中了舉人。兩次進京途中都故意受傷,沒想到還是被吏部指了個官當。 他置之不理,帶著生了糊涂病的祖母前往黑水城投奔少主,只因聽說北地有神醫(yī),望少主幫扶一二。 而當時少主正與老爺鬧得兇,為解心中迷惑,準備前往京城暗闖架格庫。 書生謝攬被嚇得不輕,連勸了好幾日,說起裴硯昭此人難纏,又說起架格庫的浩瀚。 好說歹說,嘴皮子都磨破了,總算是勸住了少主,兩人一合計,便由少主拿著他的任書,來到京城大理寺徐徐圖之。 到今日,剛好兩個月整。 松煙道:“謝舉人不是說過嗎,他從沒來過京城,在保寧府也不經(jīng)常在人前露面,那位馮小姐咋會認識他呢。” 這一點謝攬原本也有疑惑,昨夜在玄影司翻找卷宗時才想通的:“她定是拜讀過義兄的詩文,心中仰慕,將我當成他了?!?/br> 他三師父愛唱戲,類似戲文聽過不少,這些閨秀似乎挺容易被才子所俘虜,“更何況我義兄那是何等的才情。” “那也不一定,要真仰慕,早該知道‘謝攬’來了大理寺?!彼蔁煵聹y,“小的看她八成是在玄影司門口看上您了,才會在病中喊著您的名字,說什么‘百聞不如一見’,不過是套近乎的說辭……” 話還不曾講完,就瞧見謝攬殺氣騰騰地看向他。 松煙趕忙閉嘴,心知要挨罵,少主肯定以為自己在調(diào)侃他。 別看少主傲氣到天上去,卻獨對容貌外形少有自信,甚至頗為自卑。 誰教在黑水城那邊,能活下來的多半五大三粗,風沙烈陽侵蝕下,那面皮比戈壁還粗糙。 而少主卻始終眉清目秀的,暴曬過陽光后也只能將他暫時曬紅,一時間似飲了酒、涂了胭脂,從小被三爺笑話。 久而久之,都給他笑話出心結(jié)了,自卑到出門必須戴面具的程度。 以至于北戎軍但凡瞧見個戴面具的都要先顫抖幾下。 趕在他開口訓斥之前,松煙麻溜地轉(zhuǎn)換話題:“您還是沒說,為何去救沈時行啊?!?/br> “不救沈時行出來,馮嘉幼會繼續(xù)賴在大理寺不走?!敝x攬認為馮嘉幼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前往刑房領罰,并非說她沒種,他看出來她與裴硯昭之間似乎有私仇,能讓裴硯昭稱心如意的事兒,她八成不會去做。 杖刑拖著,她就得一直待在大理寺,又沒被限制自由,估摸著過不了幾天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她仰慕之人。 他忍受陳寺正兩個月,只差這臨門一腳,絕不能壞在馮嘉幼手上。 謝攬信誓旦旦:“無論如何,也要將馮嘉幼立刻從大理寺趕走,避免再與她產(chǎn)生任何接觸?!?/br> 巧得很,他剛說完,陳寺正就派衙役找上了門。 “大人,昨夜是陳寺正收的認罪書,本該由他監(jiān)刑,但他這會兒頭痛的厲害,請您去負責馮小姐的杖刑?!奔又卣Z氣,“馮小姐在刑房等待許久了,請您快去監(jiān)刑吧!” 衙役話音落下許久,也沒聽見回應, 松煙緊張地盯著臉色鐵青的謝攬,好害怕他下一瞬就將藏在床板下面的苗刀抽出來,沖出去一刀砍死陳寺正。 第6章 8.2. 謝攬要殺陳寺正哪里需要抽刀,一掌就拍死了。 不過他怒而出門,是前往議事廳求見崔少卿,討教討教“少卿”和“寺正”究竟哪個官大。 早上謝攬將卷宗拿回來時,表現(xiàn)的萎靡不振,崔少卿親口允他今日休息。 不然的話,就得去議事廳參與案情討論。十幾個狗官坐在一起,先是崔少卿說上大半個時辰,再是每個人依次發(fā)表意見,接著吵架似的相互反駁。 無聊透頂。 想到這里,謝攬頓住腳步。 此刻除了他與受傷的陳寺正,全大理寺的官都聚在議事廳討論廖貞貞被殺案。 陳寺正頂著那樣一幅尊榮,說頭痛沒人會懷疑。反觀自己,尚有力氣跑來告狀,哪有萎靡不振的樣子。 謝攬心中悔不當初,真不該一念之差聽取義兄的餿主意,搞什么徐徐圖之。 他這人既不喜拘束,又睚眥必報,卻忍受陳寺正這樣久,可氣! 然而都忍了這樣久,半途而廢更可氣! …… 衙役守在刑房外,馮嘉幼獨自坐在室內(nèi)的春凳上,原本有些懶散,聽見門外有動靜,忙起身擺正姿態(tài)。 等門“吱呀”開啟,本以為會看到腫成豬頭的陳寺正,沒想到竟是一位俊俏郎君,只不過臉色瞧著有些陰沉。 馮嘉幼眨了眨眼:“謝司直?” 昨夜沒看仔細,但他儀表堂堂的模樣,與她在心中描繪的畫像并無太大差別。 謝攬愈發(fā)認定自己的猜測沒錯,瞧這仰慕的目光,火辣辣灼的人臉疼。 他只與她對視一眼,旋即轉(zhuǎn)望別處。 來的路上謝攬思量許久,該拿出哪一幅“面具”與她交流,才不被她識破自己的學識不過爾爾。 原本都琢磨好了,被她目光一燒,又全忘了。 他義兄這才情可真了不得,馮嘉幼見到本尊是他這副模樣,竟也沒消減心中的仰慕。 馮嘉幼問他:“稍后是您監(jiān)刑?” 謝攬微動嘴唇。 馮嘉幼“嗯?”了一聲,等著下文。 多說多錯,謝攬決定速戰(zhàn)速決,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 怕她從手繭觀察出他不善寫字,常年習武,他用的是左手,且提瓷瓶的角度刁鉆。 馮嘉幼接過手中,摸不著頭腦,為何感覺這位謝大人有些奇奇怪怪,昨晚在玄影司門前不是挺正常的么? “馮小姐可知道麻沸散?”謝攬繞過她往前走,假意檢視掛在墻上的刑具,只留給她背影,“這顆藥丸與麻沸散效果類似,你含在舌下,身體會出現(xiàn)短暫的麻痹,杖刑時會少幾分痛苦?!?/br> “送我的?”馮嘉幼打開瓶塞,倒出來一顆綠豆大小的藥丸,頗感意外。 她聽說過這種流傳于江湖的藥,當年爺爺摔傷之后,疼痛難忍,管家本也想去買,太醫(yī)卻說沒什么用處,一顆藥的麻痹時間眨眼就過。 如今拿來撐十個板子正合適。 謝攬稍稍偏頭,眼尾余光瞥見她似在糾結(jié),勸說道:“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損傷,放心?!?/br> 馮嘉幼摩挲著瓷瓶,抬頭看向他的背影,發(fā)現(xiàn)他似乎在偷瞧自己。 見她發(fā)現(xiàn),忙著收回視線,背影顯出幾分局促。 她彎了彎唇角,心中并不糾結(jié)這藥會不會有損害,面對眼前這株日后會長成參天大樹的小樹苗,她有著挺多想法。 剛才打聽過了,謝攬并未婚配,若是恰好沒有意中人,她倒是可以先下手為強。 以他的出身和目前的官位,再加上剛來京城,競爭者不多,她也配得起。 至于能否博得他的傾心,馮嘉幼還是頗有自信的,憑她的美貌,只要肯費心思,一般男子抵擋不住。 他不一般,那就水滴石穿。 可惜她不能這樣自私,隋思源的命運若是能夠改變的話,謝攬也有可能當不了首輔。 譬如無權(quán)無勢時娶了她,或許直到被裴硯昭害死的那一天,都還是個大理寺司直。 她不敢試,怕這一試,不小心試丟了大魏百姓未來幾十年的安居樂業(yè)。 然而,他若是先對她有意,這般示好,她害怕自己經(jīng)受不住誘惑。 謝攬背對著馮嘉幼,看不到也猜不出她那些小心思,只希望她趕緊說聲“謝謝”,就可以開始用刑了。 他之所以贈藥,是瞧她這病弱的模樣,萬一打兩板子痛暈過去,又得繼續(xù)留在大理寺,拖個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 “那就多謝大人了?!瘪T嘉幼微微福身,真心實意的道謝。 謝攬默默松口氣,微提唇角:“這藥效果短暫,你等板子落下來前再吃?!闭f完立馬去招呼刑房外的衙役進來,吩咐他們動作快一點。 馮嘉幼趴在春凳上,手里捏著那顆小藥丸。 謝攬背過身說聲“開始”,兩名行刑的衙役道聲“得罪了”。 等他們舉起木杖,馮嘉幼忙將那顆藥含在舌下,藥丸沾了津液慢慢化開,有淡淡的苦味。隨后便覺得身體有些熱流涌動,四肢微微發(fā)麻。 她知道木杖落下了,卻沒有任何的痛感。 直到第九杖時,才稍微有點發(fā)沉,十杖剛打完,腰胯部逐漸痛的她流出冷汗。 但她清楚衙役們都是熟手,能做到傷皮不傷骨,養(yǎng)幾天就好。 杖刑完畢,謝攬拋下一句“馮小姐慢走不送”,立刻離開刑房。 馮嘉幼留在刑房先休息,大理寺將珊瑚放了進來,攙扶著她從后門出去。 馬車上早已備好了軟墊,馮嘉幼坐不得,趴在軟墊上。 她的狀態(tài)比珊瑚預想的要好太多,好奇卻也沒問:“小姐,我先幫您涂藥,您忍著點。” “哦。”馮嘉幼不知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才應。 等涂好藥,馬車才啟動。 她剛挨過杖刑,車夫怕顛簸不敢疾行,車身搖搖晃晃,惹得她昏昏欲睡的同時,還一陣陣的犯惡心。 “小姐?要不要先停下來歇歇?”珊瑚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較之方才越來越差,涂著胭脂也遮不住的泛黑,額頭的汗大顆大顆滾落,擦都擦不及。 “我……”馮嘉幼想說自己確實不太舒服,但她胸口堵得厲害,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