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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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就是京城眾多小娘子們愛慕的溫良儉讓沈時行,心眼子比花果山的猴子還多,蔫壞蔫壞的。 “不過,我原以為你大哥會將你五花大綁?!?/br> “差不多吧。他將我鎖在高閣上,派了他最得力的兩名暗衛(wèi)看守?!?/br> 玄影司高閣是一座典型的空中樓閣,下方三層都是以竹架壘起來的,上下全靠徒手攀爬。 沈時行手無縛雞之力,將其扔上高閣,等同將一只不會游水的旱鴨子困于孤島。 馮嘉幼驚訝:“你竟能逃出來?兩個月沒見,又長本事了啊?!?/br> 沈時行一怔:“不是你派人救我出來的么?” 馮嘉幼滿頭霧水:“我派人救你?” 沈時行講述:“我枯坐到五更,忽然聽到門鎖開啟的聲音,以為是大哥來了,卻許久不見人,我推門出去,發(fā)現(xiàn)那兩名暗衛(wèi)已經(jīng)倒在地上?!?/br> 馮嘉幼好奇:“那你是怎么從高閣下來的?” “我被那人從背后一掌推下來的。”沈時行想起來仍心有余悸,“即將落地時,那人抽鞭子纏住我的右臂,接了我一下?!?/br> 馮嘉幼若有所思:“你為何穿著謝司直的官服?” “崔少卿為我借的。”沈時行發(fā)現(xiàn)這身大理寺官服自己穿著還挺好看,“我落地時摔了一身泥,順口求的,崔少卿說只有這謝司直暫住在衙門里,又和我年紀相仿,身形相似,卻沒想他送了官服進來,崔少卿說無妨?!?/br> 馮嘉幼“哦”了一聲。 “如此驚險,你只‘哦’?”沈時行玩味兒地說,“我瞧你有些不對勁,你適才瞧見東花廳內(nèi)的人是我,眼神里有著七分驚喜,兩分松懈,還暗藏一分失望?” “喲,一個眼神你看出這么多戲?你怎么不去道觀外擺攤看相去???”馮嘉幼掃他一眼,“我瞧你頗有慧根,乖,咱別去禮部宣禮教了,去欽天監(jiān)觀星象吧?” “你這什么態(tài)度?”沈時行揚起書冊去敲她腦袋,“我披荊斬棘趕來助你,連句謝謝也不說,還沖我陰陽怪氣?” 馮嘉幼一貓腰躲過去,不屑:“我謝你什么?不是你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你大哥,讓我不必掛在心上的?” 自從沈時行在城外救下她,就開始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解釋,他只是在為裴硯昭積德行善。 聽多了,馮嘉幼煩得要命。 沈時行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收了回來:“真不是你請人救我?” 馮嘉幼搖頭:“我不認識這樣的高人?!?/br> 她是有渠道雇人辦事,但夜闖玄影司,悄無聲息攀上高閣放倒兩名暗衛(wèi),這不是尋常高手,有錢也請不到。 沈時行思忖:“你的那些愛慕者中……” “說話前最好先過下腦子,我若有這種本事的愛慕者,會被你大哥折磨好幾年?” “那……” “行了,我的確不知。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瘪T嘉幼清楚,比起來是誰殺害了他的未婚妻,他更在意這個潛在的威脅,“我去領(lǐng)罰了,省得夜長夢多,你請便吧?!?/br> 說完不再理會他,往刑房走去。 “那我也先回去了?!?/br> * 沈時行離開大理寺前,先換上仆人送來的錦繡衣袍,還了身上這套官服,并請衙役代為感謝。 他回去玄影司,來到高閣,仰頭望去,裴硯昭果然立在高閣外的廊下,正與暗衛(wèi)阿甲和阿乙說話。 站得高看得遠,裴硯昭一邊目望沈時行越走越近,一邊聽著阿甲稟告。 “當時大概五更天,天還黑著,雨也未停,那賊人的輕功匪夷所思,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屬下背后。屬下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被他以三指扣住后頸xue位,當即渾身無力,暈倒在地?!?/br> 阿甲拉下領(lǐng)子,轉(zhuǎn)過身,將后頸一片淤青顯露出來。 裴硯昭覷一眼:“力道再多一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暗衛(wèi)不敢說“僥幸”:“那賊人似乎不想見血?!?/br> 裴硯昭又問阿乙:“你也不曾窺見此賊身影?” 阿乙低著頭:“我與阿甲對向站立,那賊人出手時躲在阿甲背后,屬下看不到。待他放倒阿甲,剛露出一點身形,屬下便被他一拳擊中眉心,一雙眼睛立刻‘瞎’了,隨后也被掐了脖子?!?/br> 他也拉下領(lǐng)子,淤青位置與阿甲不同,但顏色幾乎一模一樣,足見此人收放力道之精準。 裴硯昭雙手撐在欄桿上,許久不吭聲。 “我知道了?!彼碓竭^欄桿,一躍而下,去見沈時行。 阿甲阿乙總算是松了口氣。 突然,阿甲一陣頭皮發(fā)麻,驚覺背后有人襲擊! 他心下大亂,正欲回防,后頸淤青處再次被人扣住。 阿乙猜到是裴硯昭,卻無暇思考是否還手,便被一拳打中眉心!眼冒金星的同時,咽喉也被扼住,被他重重一捏! 裴硯昭將兩人的描述一整套模仿下來,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你二人仔細對比一下,此賊相較于我,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兩人支支吾吾。 裴硯昭厲聲:“說實話!” 阿乙硬著頭皮:“大人與那賊人的武功都比咱們兄弟高出太多,實在不好比較。但那賊人藏于暗處,若是偷襲,還請大人務(wù)必小心!” 裴硯昭心中有了譜,再次翻過欄桿。 等他落地,沈時行信步上前,微微躬身垂首。 “是誰?” “我也想知道是誰?!鄙驎r行又將經(jīng)歷講了一遍,“馮嘉幼對此同樣一無所知,真的,那人應(yīng)該不是沖著她才救我。” 裴硯昭并不想與他討論馮嘉幼,繞過他就走。 沈時行喊他:“大哥,你究竟到何時才肯放過她?” 裴硯昭理都不理。 沈時行:“或者說,你何時才肯認清你自己?” 裴硯昭終于忍不住扭頭瞪他一眼:“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整日里為了外人與我作對,反說為我好,我和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真為我好,就少在那里自作聰明!” 氣惱離去,又很快將他揮之腦后,繼續(xù)揣測賊人身份。 途徑卷宗庫房時,裴硯昭腦海里忽地浮現(xiàn)出昨夜帶隊堵門的那位大理寺司直。 叫什么來著?謝攬。 聽說昨夜謝攬一直待在卷宗庫房里,會不會他? 裴硯昭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他在卷宗庫房活動時,被好幾個書吏盯著,沒人上報異常。 最關(guān)鍵的一點,架格庫中關(guān)于謝攬的檔案,從他七八歲時就開始記載了。 那些官員資料,都不是上任后才收集的。 當他們初次嶄露頭角,被玄影司下屬書吏判定未來可期,就會專門為其立冊,持續(xù)關(guān)注。 冊上說謝攬文采斐然,尤擅書法,武功只懂皮毛,裴硯昭是不懷疑的。 自古以來文武雙全者多如過江之鯽,但兩樣皆拔尖者屈指可數(shù),更遑論能達到那賊人的武學造詣。 裴硯昭自幼被視為武學奇才,練到如今,只有他最清楚吃過多少苦痛。 而謝攬才二十出頭,比他還小兩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謝攬七八歲以書法揚名,十六歲中舉,若是二十來歲在武學上還能與他一較高下…… 天才是辦不到的,神仙才可以。 * 謝攬一宿未曾合眼,才伏在案上瞇了會兒,衙役將官服送還回來,又將他吵醒。 “丟掉嗎?”松煙滿眼嫌棄。若是常服,他問都不問直接扔掉。 “大理寺只給我兩套官服,丟了我穿什么?”謝攬伸了個懶腰,又伏在案臺上,“洗洗接著穿,反正這官服本來就臟?!?/br> 松煙說聲“好”,又問:“您如今好不容易才摸到架格庫,怎么突然跑去高閣暴露了自己?裴硯昭知道了您的存在,往后潛入架格庫更難了。” 少主想知道的隱秘,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翻出來的,需要不少時間。 “不礙事,只要裴硯昭不在,玄影司也就那么回事。”謝攬全然沒往心里去,兩根手指滴答點著桌面玩兒,“他不可能天天蹲在架格庫門口?!?/br> “小的只是不懂,您為何要擔這種風險去幫那個馮嘉幼?” “我不是幫她,我是在自救?!币惶崞瘃T嘉幼,謝攬頓時來了精神,正襟危坐,“這馮嘉幼可比玄影司危險得多,她膽大心細,還認識真正的謝攬?!?/br> 松煙小聲嘀咕:“瞧您說的,您也不是假的啊?!?/br> 少主的本名也叫謝攬,他們主仆來自黑水城。 黑水城位于北方戈壁深處,黑水河的下游。 大漠戈壁里的城市,大多是圍繞著水源發(fā)展起來的。 歷史記載中黑水城曾是中原與西域通商的必經(jīng)點,極為繁榮。 但隨著黑水河下游枯竭,周圍綠洲減少,氣候變得惡劣,此城逐漸沒落。 大魏立國以后,將處于西北邊境的黑水河流域定為流放地,并派遣一支軍隊前去管理,駐扎在黑水城,歷經(jīng)百年,終于將這片區(qū)域盤活了一些。 而少主和他父親謝朝寧,正是從中原流放去黑水城的犯人。 松煙不太清楚少主的父親觸犯了什么律法,竟連膝下半歲的幼子也要跟著一起流放,更感嘆少主真是天選之子,一個奶娃娃流放路上竟活了下來。 父子倆剛抵達黑水城那年,也正是昭化十二年,黑水城遭北戎小國突襲,迅速失陷。 可惜大魏當時內(nèi)有天災(zāi)人禍引起的暴亂,外有西南戰(zhàn)事吃緊,根本無暇顧及那偏僻荒涼一隅。 北戎軍將黑水城占領(lǐng),奴役百姓,并開始蠶食周邊。 而少主的父親,則在北戎軍的眼皮子底下,與一些身懷本領(lǐng)的流放犯經(jīng)過密謀,帶領(lǐng)百姓趁夜將北戎軍斬殺大半,奪回了黑水城。 興許是消息通道閉塞,此城奪回大半年,朝廷都沒有任何表示。 此后北戎又派了幾支隊伍來攻,為求自保,黑水河流域的十八個分散村寨,在少主父親的牽線下,結(jié)成同盟。 后來的事情松煙知道的也不詳細,不懂朝廷怎么就把守護家園的村寨,貼上了“賊寇”的標簽,而少主的父親,則成了賊寇首領(lǐng),還派了個太監(jiān)過來剿匪,剛踏上黑水河流域就被砍了頭顱。 朝廷又剿了幾次,一次也沒成功,之后時不時聲討,慢慢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