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偏愛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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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大驚,“奴才言語無狀,望殿下恕罪!” “去領(lǐng)罰?!?/br> “是?!?/br> 太監(jiān)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陸宜珩一邊作畫,一邊回想那日的事情。 那日,陸宜安聽說江南發(fā)了水患,找到他,想和他一起溜出宮。 他們偶爾會做這種事,他并不意外,換完衣裳和她一起離開,卻看見她去往城外的方向。 “你要去拜訪醫(yī)者嗎?城外的那個姓莊的女醫(yī)者?” “正是?!标懸税惨贿厼g覽她記在宣紙上的問題,一邊回答他,“這莊醫(yī)者名聲大噪,人人都說她是神醫(yī)。但她不懼權(quán)貴,并不好請。” “她是從宮里出來的,父皇和母后都認識她?!?/br> 陸宜安點頭,“不僅如此,我還覺得她和母后有幾分交情?!?/br> “你怎么知道?” “猜的。”陸宜安狡黠地笑,“不然國都中的權(quán)貴,怎么這么給她面子?” 陸宜珩深覺有理,和她一起入了城外的醫(yī)館,聽她詢問醫(yī)者問題。 陸宜安的問題繁多而細致,有一些問題,連醫(yī)者都要尋思片刻,才能回答。 他瞥了一眼她記問題的宣紙,在心里想,這么多問題,是她昨天熬夜寫的嗎?熬了多久,一整夜嗎? 他看了一眼她的眼眶,什么也看不出來。 陸宜安問完問題,帶著他離開。 陸宜珩說:“為什么如此急切?先生是會叫我們做策論,但水患這種大課題,先生怎么也會給我們留兩三日來寫?!?/br> 陸宜安說:“我很急的,你聽見了嗎,‘水患’這兩個字里面的聲音?!?/br> “什么聲音?” “百姓的哀嚎,庶民的求救。他們在哭求,讓我們快一點,再快一點?!?/br> 陸宜珩沉默。 在這一剎那,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英主”。 他因為父皇和母后的期望,去學習這些事務,盡力把他們做好。 父皇和母后從未在天賦上厚此薄彼,宜安擅策論和經(jīng)史,他擅騎射和書畫。 但他聽不見這些聲音。 百姓和庶民,是他書頁上的符號,他們和他隔得那么遠,隔著威嚴的皇城,隔著長直的街道,隔著山河,隔著天塹。 宜安隔著這些東西,卻能看見他們,聽見他們,她真真正正地,把這些人,放進了她的心底。 她有對勝利的欲望,也心懷天下蒼生。 陸宜珩畫完最后一筆,端詳眼前的畫卷。 畫卷上,瑤池閬苑,云霧縹緲,他們一家四口,攜手去往仙境深處。 父皇牽著母后的手,而他牽著宜安的手,這個一會兒被他稱為皇姐,一會兒被他稱為皇妹的人,這個在意勝負的人,這個嘴上說著“我很急”,但在回宮路上,看見他多盯了小籠包幾眼,就吩咐宮人去買的人。 然后又因為他吃完小籠包肚子疼,耐心地在外頭等他,一遍一遍看她記在宣紙上的答案。 陸宜珩頓了頓,提起筆,在仙境下方,畫了幾筆小小的黎民。 他們安居樂業(yè),歌舞升平。 就像宜安期待的那樣。 …… “宜安和宜珩近來相處得不錯,我們也已經(jīng)走遍了國都附近的每一個可玩之處。”夏沉煙對陸清玄說。 他們行走在林蔭小道上,清風拂過,樹林被吹得“簌簌”作響。 “孩子們快長大了。”陸清玄牽住她的手,“等他們長大,我們便一起去更遠的地方玩?!?/br> 第51章 女帝(四) 立皇儲這天,陸宜安照舊早起,去練習騎射,而后才回到宮殿,換了一身衣裳,去尋父皇和母后。 在這幾年間,對于皇儲人選,陸清玄的態(tài)度逐漸明朗。雖然朝堂之中的反對聲不斷,但在家里,不管是陸宜珩還是夏沉煙,乃至太后,都沒有發(fā)出任何反對的聲音。 仿佛她的繼位如此理所應當,仿佛她的每一個家人都相信,她一定會接過父皇手中權(quán)柄,締造一個盛世。 她在路上遇見陸宜珩,停下來,和他并行向前。 “你去練習騎射了?”陸宜珩問道。 “是?!标懸税步?jīng)過一簇花叢,她的手指從花枝上拂過,順手摘了兩枝牡丹。 陸宜珩疑惑地望著她。 “有點緊張。”陸宜安說,“摘一朵花送給母后?!?/br> 陸宜珩:“莫要亂摘御花園的花花草草,摘禿了多難看……” 陸宜安把另一枝花伸到他面前,“送給你?!?/br> 陸宜珩忽然不說話了。他默默地接過那枝牡丹,也沒有遞給宮人,只是拿在手上。 陸宜安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陸宜珩:“你說什么?” “沒什么?!标懸税矚g快地往前蹦,“我們走快點,別讓父皇和母后久等?!?/br> 陸宜珩:“……” 兩個少年人都不愛乘坐步輦,他們并肩同行,在朝陽的照耀下前往景陽宮,影子被拉得老長。到了景陽宮前,陸宜珩小聲地喚了一句:“宜安。” “嗯?!彼唤?jīng)心地左顧右盼。 “不要緊張?!?/br> 陸宜安的動作稍微停住。“好。”她同樣小聲地回答道。 他們?nèi)ハ蛳某翢熀完懬逍埌病O某翢煵艅傂?,陸清玄在為她梳頭。烏黑如綢緞的發(fā)絲,被握在修長的指尖,綰成漂亮的發(fā)式。 陸宜安覺得,父皇梳頭的姿勢很不正經(jīng),但哪里不正經(jīng),她又說不上來,畢竟,父皇和母后看上去都儀態(tài)端莊。 真是莫名其妙。陸宜安想,她怎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 她一邊想,一邊送上牡丹。夏沉煙接過,微笑著道了謝,讓宮人插入瓶中。 陸清玄淡淡掃過陸宜珩手上的花,幫夏沉煙插好發(fā)簪。 他往后退了一步,打量夏沉煙的側(cè)臉。 宮人上前,扶夏沉煙起身,去了后殿更衣。 陸清玄目送她離開,等她的裙角消失在屏風之后,他才抬了一下手,示意兩個孩子坐到炕上。 陸宜安和陸宜珩外貌肖像,尤其是陸宜安,眉眼極像夏沉煙。 陸清玄的目光,少見的帶上一點柔情。 “宜珩,你之前對我說,你無心帝位?!?/br> “是?!?/br> “那么我會將你封王,我擬了幾個封號,你可以選個自己喜歡的。”陸清玄讓宮人拿來一張冊子。 冊子上書了幾個遒勁有力的字,都是極好的寓意,顯然是陸清玄和夏沉煙一同精心挑選的。 陸宜珩謝了恩典,拿過冊子細細瀏覽,一時沒有下定決心。 “這個好?!标懸税仓钢渲幸粋€字,說道,“很適合你?!?/br> “靖?!标懸绥褫p聲念道。 他學過這個字。先生說,靖做封號時,乃仁敬鮮言、律身恭簡、柔德寬樂之意。它還有一重意思,叫做平安。 一生一世,無病無殃。 他合上冊子,對陸清玄說:“兒臣便選‘靖’字?!?/br> 陸清玄點頭。不一會兒,夏沉煙換好衣裳出來,幾人去往冊立儲君的大典。 立儲大典隆重而繁瑣,朝臣烏泱泱立了一地。無論他們心中如何作想,明面上都沒有再表達任何反對意見。 陸清玄想做的事情總能成功,他用鐵血手腕,為他的孩子鋪平了路。 祭祀、傳旨、授璽印……每一個步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謝禮時,皇帝應該對儲君說一些教訓、勉勵的話。 陸清玄看了陸宜安許久,久到陸宜安以為他不會說出任何叮囑時,他說:“做個好皇帝?!?/br> “是。” 陸清玄沒有再說多余的話,仿佛這是他僅有的期許。他站起身,起駕回宮,大典結(jié)束。 陸宜安開始以太子的身份接觸朝政,她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很長的路,在方方面面,她經(jīng)常受到細密、隱蔽而無形的桎梏。 陸清玄沒有對她進行詳盡指導。他往往只是坐在一旁,安靜觀察她的選擇,偶爾才點撥兩句,讓她撥云見日。 這日,陸清玄下朝時,夏沉煙問他:“孩子怎么樣?” 陸清玄抱住她,輕撫她的后背,“宜安很聰明,學得很快?!?/br> 夏沉煙聞到他身上陽光的味道,混著一點龍涎香。 她踮腳,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有點舍不得孩子們?!?/br> “我們可以經(jīng)?;貋砜纯?。”陸清玄的手指滑到她頭發(fā)上,低聲說。 陽光靜謐,清風吹拂,殿中的水精簾碰出清脆的聲響,歲月溫柔漫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