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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大齡寵妃 第92節(jié)

    若是送藥材之類,保不齊人家還得疑心,那拉氏自然知道避嫌。

    魏佳氏神色卻暗了暗,強(qiáng)笑道:“謝娘娘記掛?!?/br>
    一壁舒展開身姿,輕輕朝后頭仰了仰,她如今身軀笨重,站幾個時辰難免累得慌,還是靠著更舒坦些。

    那知剛倚上欄桿,魏佳氏驀地發(fā)出一聲尖叫,虧得白梅眼疾手快將她拉住。

    那拉氏定睛看時,只見護(hù)欄已從中間斷裂,露出一個小小的豁口,原是榫卯鑲得不嚴(yán)實,一受力便撐不住了。這寶月樓之前一直關(guān)閉,還是頭一遭開門迎客,難怪無人檢查出來。

    “工匠怎么辦事的?竟出這種疏漏?!?/br>
    此刻也不是刨根究底的時候,因見魏佳氏驚魂未定,那拉氏皺眉道:“白梅,扶你家主子回宮休息罷,這畫改日再作也使得?!?/br>
    白梅知道輕重,忙躬身施禮,便帶著魏佳氏告退。

    言語里卻免不了嘀咕,“萬歲爺還說是為和貴人建的寶月樓,怎么底下人竟這樣不用心?和敬公主倒也是,方才她也站那兒呢,怎么也不提醒您一句,差點就出事了,還好主子福大命大。”

    和敬公主?魏佳氏身形驀然一僵。

    第116章 畫像

    郁宛聽到間壁傳來的動靜, 讓小桂子過去打聽打聽,小桂子回來就說欄桿碎了一塊,把令貴妃給嚇著了。

    慶妃急忙站起, “那貴妃可有出事?”

    小桂子搖搖頭,“沒, 皇后娘娘也在場呢, 聽說貴妃只是受了些驚嚇,已經(jīng)讓送回永和宮歇息了?!?/br>
    見慶妃坐立難安, 郁宛便道:“你也回去瞧瞧罷, 貴妃月份這樣大, 必定唬得不輕?!?/br>
    她懷阿木爾的時候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磕著碰著, 魏佳氏一向謹(jǐn)小慎微更不消說了。

    慶妃賭氣道:“人家又不稀罕我?guī)兔?。?/br>
    指不定這會子和敬公主已經(jīng)在永壽宮坐著了,她才是魏jiejie最忠誠最信賴的那位, 到底早認(rèn)識好幾年呢。

    郁宛道:“那你就不怕貴妃埋怨?”

    什么不顧朋友道義啊、自私薄情啊, 女人之間的友誼有時堅不可摧,有時可又極其脆弱。

    慶妃哼聲,“那也是她先把我推開的?!?/br>
    說歸說,等坐了半刻鐘之后,仍是找了個借口撤退,又讓郁宛幫她向皇后告假。

    郁宛笑著點頭,覺得慶妃這種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挺有意思,這不妥妥的二次元傲嬌美少女嘛……額, 美-少婦。

    作畫的靜室已然另換了一間, 那拉氏讓人來請郁宛時, 郁宛本以為要再等半個鐘頭呢, 哪知進(jìn)去一瞧, 才發(fā)現(xiàn)那拉氏為她開了綠燈。

    “這位是吳大人,畫技甚好,方才正是他幫本宮肖像?!?/br>
    一旁還在排隊的忻嬪等人難免心有不甘——她兩只腳疼得鉆心,已然死去活來了,卻只能苦苦等待,憑什么豫嬪這蹄子就能越到她們前頭?

    其實她若老實告訴那拉氏自個兒長了雞眼,那拉氏多半也會為她大開方便之門,可誰叫她自己不好意思說呢?

    安頓完里頭一切,那拉氏便到樓下雅座去陪太后說話,總不能將皇額娘干晾在那里,尤其皇帝不在,她更得盡盡孝心。

    這廂郁宛望著畫師道:“大人是畫圣吳道子的后裔嗎?”

    吳惟庸矜持點頭,豫嬪娘娘不是第一個這么問的人,故而他答起來也是毫不臉紅——雖然同是姓吳,他們這一支跟吳道子可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家學(xué)淵源,從高祖父那一代便以賣字畫為生,可酒香也怕巷子深,沒有名氣,畫技再好也是枉然,不得已才托為畫圣后人,好在自此也算打開門路,到他這輩甚至能為宮廷效力,實在是祖上積下的余蔭。

    郁宛心頭一喜,吳道子擅畫佛道人物,且偏于寫意,這不正是她需要的么?最好能畫得寶相莊嚴(yán)一些,不必太像,有神韻就夠了。

    因問吳惟庸,“閣下可有描過觀音?”

    吳惟庸頷首,這些都是必修課,不然家家戶戶墻上掛著的都怎么來的?

    郁宛道:“那你就把本宮當(dāng)成觀音罷,想來相差不過毫厘之分。”

    她看觀音大士的模樣也是rou乎乎的,又慈悲又和藹,說實話,還不如她漂亮呢。

    吳惟庸:……這位娘娘對自己是否有什么誤解?

    乾隆進(jìn)門時,便看見郁宛側(cè)坐著身,努力抻著脖子曲項向天歌——雖然側(cè)面不似正面那般容易暴露缺陷,可也得展露肩頸處優(yōu)越的曲線。

    很好的陽光落在她那身綠衣裳上,像極了毛羽輝煌的孔雀,尾巴高高翹起,一副將要開屏的架勢。連桌上最愛的點心和茶都分毫未動,力圖展現(xiàn)最美的情態(tài)。

    女人哪,真是難逃虛名誘惑。

    乾隆饒有興致地走近,只見吳惟庸已描繪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寥寥幾筆,乾隆一時手癢,“剩下的讓朕來添上?!?/br>
    吳惟庸不敢回絕,趕緊讓座。

    郁宛卻著急起來,她對乾隆爺?shù)氖炙嚳刹辉趺捶判?,就算真擅長吧,畫畫這種東西也得講究風(fēng)格一致,硬湊在一起只會不倫不類——眼看著大功都快告成了,怎么能毀在皇帝手里?

    郁宛拼命向吳惟庸使眼色,搞藝術(shù)的不都得有點cao守嗎,他忍心自己的心血被人破壞?

    奈何在宮廷打滾的人都油滑慣了,吳惟庸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作品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他才不想因這么點小事被殺頭呢。

    乾隆本身雖不算優(yōu)秀的藝術(shù)家,但基本功還是有的,仿著吳惟庸的筆觸慢慢著墨,乍一看倒也似模似樣,郁宛則在心底默默祈禱,只求皇帝別把觀世音畫成夜叉婆,那她就謝天謝地了。

    正是這句禱告讓乾隆爺險些破功,手上一晃,正瞄著的眼睛便多了一筆,拖出長長的眼尾來。

    郁宛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妙,趕緊從座上下來,這一看差點沒崩潰,“您是多恨我呀!”

    乾隆爺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故意的,誰叫這姑娘內(nèi)心戲太多,他一心二用難免出現(xiàn)失誤。

    還是吳惟庸足智多謀,絞盡腦汁又添了一只美目上去,那連綴中間的則成了淚痕——觀音大士感念世人,為蒼生落淚也是情理之中。

    郁宛差點沒被他自作聰明的舉動給噎著,“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是從側(cè)面能看見兩只眼睛的?”

    根本不符合邏輯。

    乾隆爺支頤想了想:“二郎神君?”

    郁宛:……

    吳惟庸:……

    *

    永壽宮中,慶妃端來安神湯給魏佳氏服下,等魏佳氏蒼白面容平靜了些,方小聲問她,“適才到底怎么回事?我聽豫嬪說起倒嚇了一跳?!?/br>
    魏佳氏擺手,“不是什么大事。”

    臉上仍有些驚魂未定的疲倦。

    慶妃埋怨道:“jiejie你都懷胎八個月了,明知道外頭人多不便,就該少往別處去,橫豎你已經(jīng)是貴妃了,哪怕禮數(shù)上欠妥些,皇上也不會怪你。”

    魏佳氏道:“正因我已是貴妃,多少人等著揪我錯處,才愈發(fā)不能露出把柄,登高跌重,你可知道其中道理?”

    皇上建寶月樓不管是否為給和貴人做臉,她都得捧這個人場,何況太后都在,她不去怎么使得?

    “行了,反正你總有道理,我也懶得周全,你自個兒留意些罷,別又落得跟永璐一樣。”慶妃說完就氣咻咻地離開了,白梅攔都攔不住。

    也只能對魏佳氏感嘆,“慶妃娘娘還是這么個急躁性子,又口無遮攔,好端端提起娘娘傷心事作甚?”

    魏佳氏道:“她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br>
    其實魏佳氏自己也有點后怕,舒妃因為養(yǎng)十阿哥養(yǎng)得不好,自此之后便失了寵,她若是連續(xù)兩個皇兒都沒能保住,不止皇帝厭棄,恐怕太后也得頗有微詞,怪她是個沒福氣的。

    幸好今日安然無恙,倘若真有點什么,她的前程也就到這兒了。

    白梅忖道:“那欄桿究竟怎么回事,是否該叫人查一查?或者問問和敬公主?”

    魏佳氏搖頭,“我相信她是無心的?!?/br>
    就算真是有心又能怎樣?她難道要去向萬歲爺檢舉,說公主故意害她么?且不說和敬根本沒這個必要,倘公主因此而獲罪,她也對不起孝賢皇后在天之靈。

    魏佳氏嘆道:“算了罷,我如今只想將皇兒平平安安生下來,還是少生些是非的好。”

    寶月樓中,和敬公主陪皇太后說了會子閑話,又講了幾件科爾沁草原上的有趣故事,這才借口更衣之故喚來隨從,問他永壽宮那邊有何反應(yīng)。

    隨從道是風(fēng)平浪靜。

    和敬微哂,“算她還知趣?!?/br>
    給令貴妃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狀告自己謀害龍?zhí)ァ螞r她也沒有謀害,不過是偶然發(fā)現(xiàn)背后欄桿有些松動,故意不去提醒魏佳氏罷了。

    誰叫魏佳氏被榮華富貴迷暈了眼,渾然忘卻自己對她的忠告,和敬自然要給她一個教訓(xùn)。

    她以為還能全身而退么?魏佳氏之所以能起勢,不外乎因為額娘的緣故,在和敬眼里,她自始至終都是那個卑賤的宮人,不過眼下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才不得不和顏悅色罷了。

    可魏佳氏居然忘了肩上的任務(wù),居然妄想生兒育女,與繼皇后和平共處,憑什么她就能過上太平日子,而額娘卻得躺在裕陵冷冰冰的地宮里,看著曾經(jīng)屈居她之下的女人們一個比一個富貴榮華?

    和敬做不到,皇阿瑪?shù)谋∏榱钏?,那她就得親自找回額娘的尊嚴(yán)和體面,這輩子,誰都別想越過額娘地位去!

    和敬定定神,囑咐那隨從,“留意永壽宮動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便來向我稟報。”

    她相信魏佳氏還是會想通的,她若想更進(jìn)一步,能幫她的只有自己。哪怕生再多孩子,離開富察家,她也什么都不是。

    第117章 冤枉

    郁宛將那幅“二郎神君像”收進(jìn)庫房里, 羞于拿出來見人,這么不符合人體美學(xué)的東西,虧皇帝怎么夸出口的——就算國畫講究寫意為主, 也不能把她畫成個怪胎。

    幸虧乾隆爺保證之后再讓畫師為她補(bǔ)上——本來說的是一幅,在郁宛極具殺傷力的眼眸下, 又改成三幅, 一幅正坐,一幅側(cè)坐, 一幅海棠春睡式地躺坐。

    吳惟庸也誠心誠意向她致歉, 雖是萬歲爺主動要來獻(xiàn)丑, 可他哪里敢怪到皇帝頭上,自然一股腦地將責(zé)任攬下。

    又答允會幫郁宛稍加修飾, 至于修飾到什么程度,那得看豫嬪娘娘想要什么效果了。

    郁宛喜上眉梢, 那她就用不著下苦功減肥了, 可見稍稍吃點虧能換來更大的好處。

    但不想讓乾隆覺得她太容易打發(fā),郁宛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冷落了他好幾天,男人都是賤骨頭,太好哄就不值錢了,非得跟玫瑰似的帶點刺,他才覺得你清香撲鼻呢。

    乾隆自知理虧,也不好上趕著討嫌,只能認(rèn)栽。正好那拉氏跟他說起中秋當(dāng)天意外, 乾隆爺便將怒氣悉數(shù)宣泄在負(fù)責(zé)修繕寶月樓的幾名工匠身上, 原本是要杖斃的, 多虧魏佳氏從旁求情, 才改為杖責(zé)三十、流放寧古塔服役。

    眾人皆道貴妃心善, 魏佳氏卻只是苦笑,明知道害自己的人不在那些里頭,她自然不愿傷及無辜,而要為腹中的孩子攢些陰騭。

    魏佳氏也曾抽空讓白梅過來詢問郁宛,這一胎究竟是男是女——郁宛以前謊稱自己會卜卦,而她幾次猜測又都很準(zhǔn)確,魏佳氏便想求個心安。

    但這回郁宛只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雖說她估摸著令妃懷的多半是嘉慶帝,可誰知道未來會不會改變?原身本來也不該生下十公主的。

    一只蝴蝶偶然扇動翅膀,興許會在大洋彼岸掀起一陣颶風(fēng),郁宛覺得自己便是那只蝴蝶,以后會發(fā)生什么,誰都料不準(zhǔn),但她會竭盡全力護(hù)住自己跟阿木爾的平安,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白梅還要再問,郁宛就說自己的“靈智”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草原上只有心思純凈的大姑娘才能占卜吉兇,可當(dāng)產(chǎn)育之后,長生天便會收回這項本領(lǐng)——且看她的阿木爾能否繼承罷。

    她說得言之鑿鑿,不似假裝,白梅于是也將信將疑,不過她本就覺得豫嬪是個招搖撞騙的二流子,先前不過是誤打誤撞蒙對了,娘娘想從她身上求心安,實在是多此一舉。

    寒衣節(jié)之后,下元之前,魏佳氏于十月初六日平安誕下一子。據(jù)說生產(chǎn)的時候很費了些力氣,幸好結(jié)局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