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溫僖貴妃在線養(yǎng)老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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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內(nèi)心中總是隱隱有一種期望,期盼著踏雪舍不得她,舍不得未見到將它抱進園子瑞初就閉上眼。 蘭杜默默守在敏若身邊,不忍看敏若注視踏雪的目光。 那種眼神太溫柔,卻又像把刀子,叫人望之便心中悲苦,心底生痛。 踏雪無知無覺地睡著,身體的痛苦讓它已經(jīng)無法輕松入睡,唯有伏在敏若膝上時,看起來似乎能稍微安穩(wěn)一些,敏若便成日抱著它,將它放在膝上時下身不敢動一下,倒真當(dāng)它是一團雪一樣,好像稍微重一些的動作,便會晃散了這團雪。 敏若看起來分外冷靜,哪怕人人都知道踏雪的情況已經(jīng)十分不好了 。 她沒有哭,沒有太激烈的反應(yīng),只是日日抱著踏雪,踏雪畏寒,永壽宮頭一次將殿內(nèi)用火盆烘得溫暖如春。敏若并不習(xí)慣這樣的炎熱,卻不允許宮人撤下一只火盆。 她愈是如此,蘭杜幾人越是心驚膽戰(zhàn),安兒甚至暗暗盼著敏若歇斯底里地哭一場,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安兒心里細細數(shù)著,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三十多年,額娘似乎總是那樣云淡風(fēng)輕從容淡定的模樣,甚至許多時候喜笑嗔怒都并非由心而發(fā),只有選擇情緒這一個作用的歇斯底里自然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額娘身上。 但這樣活著,真的……不累嗎? 安兒開始頻繁入宮,但太后的身子不好在前面,哪怕他再懸心,哪怕敏若再傷心,都不能叫人知道這些傷心的起因是因為一只貓的病。 作為康熙的妃子,敏若只配為太后的病情憂心,卻絕不能為她命垂一線的貓兒悲慟一場。 敏若習(xí)慣了這座宮廷,比所有人都清楚要如何在紫禁城里活下去,但唯有這一次,她怎么感覺自己那么累呢? 或許是又要送走一位親故友人,哪怕只是牌桌上的酒rou朋友,但四十年相識、相處下來,又怎會一點真情分都無?或許是因為要失去相伴近二十年的貓,相依相伴的日子太長,她已經(jīng)無法想象沒有踏雪陪伴的日子應(yīng)該怎么過。 又或許,是因為她連為自己的貓傷心都不能表露出來。太后生病,她擔(dān)心嗎?擔(dān)心的。但憑什么,她就只能擔(dān)心太后,不能也為自己的貓悲慟呢? 她的情緒不能流露出一點,不然不敬太后、不分尊卑、不敬禮法的帽子就會一頂一頂?shù)乜巯聛?,敏若對此心知肚明,她知道如何避免那些風(fēng)險,又確實有太多牽掛。 所以哪怕她心中滿懷譏諷,也只能抱著這些嘲諷,清醒地沉淪在這座城里。 不愿閉眼,不愿麻木,那就睜著眼,哪怕心如刀割,也睜著眼。 這是座吃人的城,所有活在里面的人,無論愿與不愿,都只能按照它的規(guī)則做人,不能擁有自己的脾氣,亦不能自專人生。 她會睜著眼,看到這座城被一把荒火燒化的那一天。 瑞初趕回京時已是臘月了,走水路要看風(fēng)向,她不敢在這種事情上賭,便干脆一路快馬回京,扈從行囊都被甩在身后,只有兩名擅騎的侍衛(wèi)騎快馬跟隨護衛(wèi)。 太后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如果持續(xù)不好也是一種穩(wěn)定的話。 在瑞初的書信飛鴿傳回時,踏雪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敏若算著一路快馬從江寧回京的路程,心中雖已有了底,到底還是悄悄揣有幾分期盼——沒準(zhǔn)瞎貓碰上死耗子,就讓瑞初趕上了呢? 去年醫(yī)生便告訴敏若,踏雪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間,可踏雪不還是看到了今年的雪嗎? 守著一日比一日旺的炭火,敏若抱著最后的期待等一個奇跡。 至少,有始有終吧?瑞初將踏雪抱來敏若身邊,如今要送走踏雪,瑞初未曾回來也算了,既然瑞初已在回來的路上,總要讓她再看一眼。 看看被她送到敏若身邊,陪了敏若近二十年的小朋友,已經(jīng)盡完職責(zé)了。 又要告訴瑞初,這開篇,要走到尾聲了。 踏雪要死了,太后不好了,康熙的身子也遠遠不如從前康健。 今年已是康熙五十六年。 敏若無法告訴瑞初康熙朝共有多少年,便只能以時光、生命的流逝來提醒瑞初。 她、她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了。 在瑞初的計劃里,或許將下一朝也算得分明,但敏若難道能告訴她,你那四哥也只做了十三年皇帝嗎? 時間從來不等人。 可惜踏雪這回沒賞敏若這個臉。 臘月里難得的艷陽天,它早上起來吃了一小碟蒸魚,烏希哈親自蒸的,將魚刺挑得干干凈凈,一小碗凈白松軟的魚rou蒸出來白生生好看得緊,踏雪用舌頭一點點舔舐著,難得賞臉,竟然吃了個干凈。 它很久沒有食欲這樣好的時候了,烏希哈本應(yīng)開心的,這會瞧著,卻不受控制地眼睛發(fā)酸,怕在敏若跟前哭令她傷心,干脆背過臉跑了出去。 踏雪吃完魚rou,又輕輕舔舔敏若的手指,敏若拿帕子給它擦嘴擦臉,又輕輕戳了一下它的眉心,“小時候就該看出你是個懶胚子,如今還熊人,連臉都不自己洗了?!?/br> 踏雪被她罵了也不生氣——大約是沒聽懂的,它用臉蹭蹭敏若的手指,敏若便又不忍說它了。 踏雪趴在敏若懷里,一雙眼兒圓圓的,干凈得真好似一捧雪似的,哪怕長在這世上最骯臟的地方,也沒能染臟這雙眼睛半分。 生在這世上,能做一只不必分善或惡,不必細究自己究竟算有情無情的貓,大約也是一種幸福。 殿外風(fēng)雪連天,殿里,踏雪探著頭伸爪子想要去勾桌上的碗蓮,爪子伸到一半,似乎力氣不夠了,沒等敏若抱起它幫它一把,它就又縮了一會來,趴在敏若懷里舔舔毛,又舔舔敏若的手,蹭著敏若的手背低低叫了兩聲,動作很輕,聲音也很微弱。 敏若抱緊了踏雪,怔怔望著炕桌上潔白無暇,不染塵土的碗蓮,半晌,眼眶終于一熱。 她說,“瑞初怎么還沒回來?” 其實以腳程算,就在這兩日了。 蘭杜不敢答言,敏若怔怔坐了半晌,顫著手最后一次輕撫踏雪的皮毛,“可惜了,她見不到你了。這十幾年,多謝你陪我?!?/br> 關(guān)于踏雪的身后事,敏若早已做好了抉擇。 她不想將踏雪葬在宮里,宮中風(fēng)言風(fēng)語如何且不論,這地方她也待不了多久了,她都要走了,又怎么忍心將踏雪孤零零地,埋在這臟地方。 莊子附近的山頭有一片桃花林,春天梅花開得很盛,秋天的桃子很甜,在山巔上視野開闊,能夠看出很遠很遠去。 那是個好地方,敏若很喜歡。 她悄悄在那給自己劃了一處長眠之所,如今,可以勉強叫踏雪先住上替她感受感受。 于是小貓很快被送出宮,敏若看起來很平靜,阿娜日忙于太后之事,書芳于沉重宮務(wù)之中脫身不得,唯有黛瀾有空閑,每天早早來永壽宮報道,其實也沒什么想說的,便只是陪著敏若靜坐,無論敏若做什么,她自坐在一邊,一坐便是一日。 最終還是敏若受不住了,她無奈地道:“你這日日過來,旁的且不說,光是茶水便要喝我不少?!?/br> 黛瀾抬起頭看她,目光清冷而干凈、寧靜,好似昆侖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給人以寒意,又分明是最干凈、最清透的存在。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好像千般萬種事都無處遁形。 只是她試了幾十年,都無法做到看穿敏若的心。 既然看不穿,索性也不要猜了,用心去感受,總能感受到一點。 譬如此時,她能感覺到,敏若心里其實很悲傷,很痛苦,并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 黛瀾抿著唇,低聲道:“我想陪陪你,jiejie,我想陪陪你。” 這句話屬實戳人心窩子了。 在心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敏若的眼窩便自己紅了,她只能一邊笑著一邊去擦眼淚,口中嗔怪地道:“偏你要惹我哭?!?/br> 黛瀾重新開口,很認真地道:“哪怕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jiejie,我也會想辦法多陪你一日的。” 一日復(fù)一日,她比敏若年輕那么多,敏若要活一百歲,她也定能陪敏若到那一天。 后來敏若回想,當(dāng)時她一邊哭一邊笑的樣子大約是很不好看的,她緊緊抱著黛瀾,哭得撕心裂肺,不放心的安兒悄悄地進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后來經(jīng)過敏若的“審訊”,安兒指天發(fā)誓作為一個孝順兒子他絕對沒看額娘哭得撕心裂肺的狼狽模樣,敏若盯著他半晌,輕哼一聲,放了他一條生路,沒將此崽滅口。 瑞初回京后的第二日,太后便不好了。 康熙彼時也在病中,一時偌大的紫禁城似乎也在風(fēng)雨飄搖間,宮人們俱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瑟瑟不敢言聲,康熙匆忙趕到寧壽宮時腳步踉蹌,瑞初攙扶著他,父女兩個都有些狼狽。 “皇額娘!”康熙雙目含淚跪在太后床前,太后本已神智糊涂,今日卻忽又清明起來,她不舍地看著康熙,半晌,艱難地叮囑他:“皇帝,你要保重啊——” 康熙心中酸苦,哭著喚她,太后又是一陣咳嗽,咳得渾身顫抖,蓁蓁與阿娜日手尖發(fā)抖,喂她用參湯,又為她順氣,太后卻擺擺手,不愿再飲參湯。 阿娜日急得險些哭出來,太后輕輕握握她的手,并不看她。她也沒了說話的氣力,躺在床上只是目光帶著期盼地看著康熙,又指指阿娜日和蓁蓁。 康熙啞聲道:“兒子定會護好她們的。” 太后方才安心,最后那口氣便也散去了。 人到七十,生死大事多多少少也都經(jīng)歷過,真到這一日,太后容色平和,其中并無懼怕之色。 她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阿娜日和蓁蓁,或者說……放下心不下阿娜日。 就像太皇太后臨終前,也未曾放心得下她一樣。 意識逐漸消散,眼前陣陣發(fā)黑,仿佛有烏云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身邊究竟有什么人,只能感受到康熙在緊緊握著她的手。 太后用盡最后的力氣,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玄燁……保重……我,自在了……” 最后閉眼時,太后是笑著的。 “皇瑪嬤!”蓁蓁痛聲呼喚,阿娜日渾身顫抖,緊緊握著太后的手不肯撒開。宮內(nèi)嬪妃、宗親、宮人們不知何時已跪了一地,敏若跪在前列,心中沉痛,微微閉上了眼。 走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后去世是大喪,紫禁城內(nèi)外一片縞白,嬪妃宮人也都穿上了素服。 算來,自布爾和薨逝后,宮中已有近三十年未曾有過這樣的大喪了,驟然再經(jīng)歷一遍,許多人的身體已不如年輕時扛得住。 尤其年長些的嬪妃,或多或少都與太后打過交道,太后一向與人為善,從前出得也算和睦,眼下她們又多以年邁,感及自身,豈有不傷心的道理? 一來傷心,二來身體不及年輕時,扛不住繁重的儀典了,太后走后不久,榮妃、惠妃、錦妃等人先后都病了。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若單單是她們這邊病了也罷,宮務(wù)上好歹還有宜妃與書芳分擔(dān)cao持,然而康熙的卻非也要湊這熱鬧——他起先本就病著,太后崩逝,他又大受打擊,悲慟服喪,身體扛不住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一病倒,宮中立刻便亂起來了,四處風(fēng)聲鶴唳,甚至隱有……論及日后之聲。 這事情就打發(fā)了。 康熙要是這一發(fā)直接走了,那他們說得做得都沒錯,甚至若是下對了注還是分個從龍大餅……可架不住康熙走不了?。?/br> 他們在這一陣賣力吆喝走動,康熙卻沒死成,回頭別說分餅了,只怕他們要分的是菜場砍頭的大刀! 這時候敏若是絕對躲不過的了,她倒是想干脆倒頭裝個病,但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還得擠破頭往康熙那邊闖,于是難得出來主持局面。 書芳利落地接著cao辦太后后續(xù)喪事的大任,由于實在懶得和康熙打交道,入宮以來從未做過正經(jīng)事的黛瀾也不得不分擔(dān)一部分宮務(wù),以逃避侍疾。 最后敏若帶領(lǐng)宜妃并幾位年輕嬪妃組成了乾清宮小分隊,在京的幾位公主亦來到乾清宮侍疾。 康熙早年便得了暈眩之癥,而手書不暢、行動不便等癥狀在敏若看來更似中風(fēng)……此次乃是大悲之下發(fā)作,癥狀十分厲害,幾位御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日夜伺候在乾清宮,不敢說一句保底的話。 康熙又連續(xù)數(shù)日昏昏沉沉不見清醒,如此情況下,宮中更是人心浮動。 眾皇子終是按捺不住,一齊請求入宮侍疾。 乾清宮里多是子女年幼或者干脆無子的嬪妃,事不關(guān)己她們自然不會下場,只是被這情況唬的心慌。 宜妃氣得直罵道:“老五老九兩個狗東西,還逼上他們額娘了,我非出去打斷他們的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