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

    艾薇兒再次傻眼。

    兩個人做案……這種事，她確實壓根想都沒想過。

    「果然吧，又是慣性思維?！?/br>
    赫曼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前后搖晃著，恬淡自得的模樣完全不像關在獄中的囚犯。

    「人們一向認為，連續(xù)殺人犯都是孤身犯案的……這樣想當然沒錯，『絕大多數(shù)』都是這樣，尤其這種看似藝術型的案子，犯人通常都具有孤僻的傾向，當然很難想像他們會有同伴?！?/br>
    「……可是，這案子不是這樣?！?/br>
    赫曼剛才就已經(jīng)提過了。

    這案子并非真正的藝術型罪案。

    「一點沒錯。」

    他打了個響指。

    「這案子完全不同。它是經(jīng)過偽裝的，包裝成『剝皮者』想呈現(xiàn)的模樣，外人看了則屢屢誤解，實際上，這也因此讓許多的不一致更加突顯出來，算是他－－或者說他們－－失敗的地方吧?！?/br>
    「……剛才就提到過了，失敗究竟是指什么？」

    由于目前為止得到的資訊已經(jīng)超乎想像，艾薇兒不得不主動提出詢問。

    「這么說好了，這個案子，你覺得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做的嗎？」

    赫曼突然這么反問，讓艾薇兒愣了一下。

    「……」

    她仔細思考后發(fā)現(xiàn)，如果排除連續(xù)殺人案多為單人犯案的既定印象，這次的案子，確實不像是一個人所為。

    大量的佈置，是一個人難以獨自完成的，每個死者都是在他處殺害，再運到別的地方丟棄，卻沒有任何人看到，監(jiān)視器沒能捕捉犯人的身影，就算是犯罪的天才，憑一人之軀……有可能做到嗎？

    一次兩次還能想像，可是，這案子的被害人數(shù)已經(jīng)來到六人。

    難不成，真的不是一個人犯下的罪行？

    「除此之外，整個案子也存在一些不協(xié)調(diào)的地方?！?/br>
    艾薇兒沒說什么，赫曼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并且針對之應答。

    「有幾處地方，顯示出不一致性……單獨一個人作案的話不會出現(xiàn)的矛盾，手法的細微差異，以及，最重要的，『向警方的挑戰(zhàn)』?！?/br>
    「什么？」

    「最新的那案子，被很多人看作兇手對警方下的戰(zhàn)帖，不是嗎？」

    赫曼邪惡地一笑，繼續(xù)說：

    「我是不清楚你們警察是怎么看的啦，在我看來，這確實是對警方的挑戰(zhàn)，不過呢，并不是兇手們的共識，而是其中一個人任意妄為，另一個人只是配合了他的『伙伴』而已吧，可能他并沒有那么想做，也可能無所謂，但他只想殺人而已，另一個，則是真的投入在『游戲』里頭的，從那三件絞殺的案子就看得出來了，那太刻意了?！?/br>
    「……」

    艾薇兒仔細咀嚼著他的話語。

    似乎明白了什么，卻又難以掌握。

    那微妙的感覺，讓她覺得很不是滋味。

    無論如何，確實是有所斬獲了。

    接下來，她必須從另一個角度－－全新的視角，來看待這起案件了。

    她站起了身。

    「好了，就這樣吧，我想知道的，已經(jīng)差不多都聽到了?！?/br>
    不如說，甚至比她所預期的還更多。

    「唉呀，這就要走了嗎？」

    赫曼口里這么說著，表情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嘛，我會等著你再來的?！?/br>
    「……不會再有這回事了?！?/br>
    艾薇兒冷冷地回他，一個甩頭便打算離去。

    「……這么急嗎？難得我還有想附贈給你的東西。」

    這句話，讓她停下了腳步。

    沒辦法忽視，她只好緩緩地再次轉(zhuǎn)過頭。

    「什么東西？」

    「說起來啊，雖然我也是一直用『他』、『他們』來稱呼這些兇手呢……」

    赫曼的齒縫間，再度迸出她意料之外的話語。

    「你好像從來沒懷疑過……『剝皮者』是女性的可能性嗎？」

    ※※※※

    辦理了幾個例行手續(xù)，以及必要的搜身過后，艾薇兒走出了監(jiān)獄。

    她的心緒相當復雜，而且糾結。

    離去之前，赫曼對她最后所說的話，讓她無法不去在意。

    「剝皮者」……其實是女性？

    她確實一直沒去想過這個可能。

    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全是女性，一般來說，殺人狂的下手目標多為其異性，因此，將「剝皮者」自動視為男性，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從剛才與赫曼的對話，她已經(jīng)學到，并不能以通常的想法來看待這個案子。

    一開始，她也有想過，殺人魔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

    只是，由于案情發(fā)展明顯有性犯罪的味道，她不知不覺間漸漸將可能性鎖定到了男人身上。「他」這個詞，作為男性和女性的第三人稱都可以，不過自己似乎有意無意忽略了其中一側(cè)。

    現(xiàn)在，回過頭來，審視一下另一種可能的話呢？

    很多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一直難以理解，明明將所有被害人脫光衣服，為什么她們竟然全都沒有被侵犯的痕跡？

    兇手是男性的話，這確實難以想像；可是，如果是女人的話，就完全說得通了。

    最近的兩名受害者，也都是被外物，例如按摩棒－－而不是性器官－－侵入其性器。

    如果是女性犯案，當然只能這么做，她們畢竟沒有男性生殖器。

    她想起了赫曼說的話，兇手很可能是兩人合作。

    兩名兇手都是女性？她不確定，或許，也有可能是一男一女吧？不過，感覺起來，確實其中一人是女性的機率很高。這將大幅改變查案方向。

    對了，講到赫曼的話……他還說了什么？

    犯案動機。兇手殺人的原因需要調(diào)查。

    為什么呢？這些案子究竟為什么會發(fā)生？

    她閉起眼，回想兇手挑選受害者的條件。

    與女人發(fā)生關係的女人……

    「……曾經(jīng)，被傷害過？」

    兇手，是不是曾經(jīng)被這樣的人傷害，或者自認為被傷害過？

    因為某種類型的人傷了自己，日后成了專挑這類人下手的殺人狂，這樣的先例是有的。

    「剝皮者」是這個樣子嗎？因為曾被女同性戀傷害過，所以才殺害這些人的嗎？

    ……等等。

    說起來，兇手很可能有兩個人。

    那樣的話……他們或她們的動機，會不會……也并不一樣？

    赫曼也說過，這件案子充滿了各種的「不一致」。

    會不會連殺人的動機也包括在內(nèi)？

    「……」

    往這方面愈想，艾薇兒就愈感到迷惘，而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即使如此，卻有離真相更進一步了的感覺……

    嘟嘟嘟……嘟嘟嘟……

    手機突然大響，讓出神的她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查看，發(fā)現(xiàn)是芭芭拉的電話。

    「……喂？怎么了？」

    『艾！不好了！你趕緊看一下！』

    「什么……？」

    話還沒說完，通話就被強硬切斷，讓艾薇兒摸不著頭緒。

    沒過多久，她便收到了一個訊息，看來是從警局轉(zhuǎn)寄過來的。

    她查看了訊息的內(nèi)容。

    「……！」

    并且，面色頓時變得鐵青。

    那是一個直播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