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公主與藤【上】
霓羅站起一看,“定是宮中出事了。” 相善看了看方向,“瞧著像是公主新搬得攬月殿?!?/br> 自公主寢宮狼藉毀塌后,皇帝一怒之下殺了所有守夜宮人,并將公主移挪至攬月殿。 宮中人心惶惶,都在傳公主的病是妖孽作祟。 不一會,宮人請來太醫(yī),直奔向攬月殿,霓羅趁機跟在后面。 攬月殿燈火耀眼,院中宮人跪倒一大片,殿內門窗緊閉,一位著龍冠的人影在焦急徘徊。 太醫(yī)誠惶誠恐地進殿下跪,只聽一聲痛苦的哭吼,皇上即可免禮讓他們去看看公主。 太醫(yī)診過脈后面面相覷,含含糊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氣得皇帝勃然大怒。 “無能,朕養(yǎng)你們這些閑人何用?” 太醫(yī)被侍衛(wèi)拖出去,霓羅聽聞殿中放悲聲,便闊步與相善闖入殿中。 “誰?”皇帝掩面拭淚,怒喝一聲。 霓羅雙手合十,“拜見皇帝陛下,我乃無羈師妹,霓羅?!?/br> 皇帝動怒:“無羈現在何處?” “他...” 霓羅為了難,相善及時解圍圓說,“妖塔有異動,他下塔去了?!?/br> “陛下,能不能讓我看看公主?” 燈芯在蠟油中滋滋作響,皇帝躊躇不定,最后聽見公主痛苦之音,還是點頭答應了。 “你可以進去,不過他不行?!被实壑钢嗌?。 相善展笑,“陛下,我要不進去,公主可好不了?!?/br> “口出狂言,皇宮中多少人都束手無策,就憑你?” “如果本座沒記錯,陛下曾許諾救治好公主者,您有求必應?!?/br> “朕是說過這樣的話?!?/br> “那陛下就拭目以待吧。”相善信誓旦旦牽起霓羅進入內寢。 床上一幕令兩人始料未及。 阿房公主發(fā)絲狂亂如草,香衫汗透,面色煞白,四肢抽搐驚厥,嘴角嘔出白沫。 像是中邪又像是中毒,脈搏也時有時無,哪像個尊貴公主,活脫脫一名瘋子。 “怎么會這樣?” 原以為收服了藤妖公主便可好轉,沒想到個公主的病征卻越發(fā)嚴重,還到了威脅性命的地步。 相善絲毫不放心上,轉著扇子說:“藤妖雖然已經收服,但公主所受藤毒未解除,出現這種情況不足為奇?!?/br> “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再叁思罷,霓羅扯下封妖袋,藤妖化煙而出,額上傷痕已結成血痂。 聽見公主呻吟,藤妖連跪帶爬地沖到床邊,摟起病弱的女子,貼在鬢邊。 “阿房,阿房你怎么樣?” 任他怎么溫柔輕喚,公主都癲狀不改,根本聽不進去分毫。 藤妖咬破手指,以鮮血喂養(yǎng),公主才止住抽顫,勉強陷入昏睡。 見到這般奇效,霓羅與相善對視一眼。 藤妖悉心將公主放躺,用手為她打理容妝,抹去嘴角的白沫,動作輕柔若風,好似在照顧心愛之人。 從此人的舉止來看,并不像是無情無義之人,霓羅問:“你為何要害她?” 藤妖扭脖瞪著霓羅,雙目憤睜:“我沒有害她,我是在給她快樂?!?/br> “快樂,便是要她的命?” 藤妖哀笑道:“那些人將我從深山老林中剖出來進貢給皇上,就是因為我生來帶毒,相近之物都非死即傷。這些,我對阿房從未有過絲毫隱瞞?!?/br> “公主不知妖物險惡,你要真為她好,應該避而遠之?!?/br> 藤妖含笑,悲傷入骨地撫摸床上女子,百般憐殤。 “我原先也這樣想過,但她實在太寂寞了,而我也是如此,也就不管是人是妖了,快樂才是最重要的?!?/br> 藤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用目光描摹其眉目,“皇上表面待她如珠如寶,實則滿盤算計,將她囚在皇宮,待來日遠嫁外邦,鞏固皇權霸業(yè)?!?/br> “她不過是皇上的一枚棋子,是個喜怒不能言的啞巴。” 看她日日郁郁寡歡,他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整日以妖術博取美人一笑。 起初他并不現身,但公主喜靜,樂與植物訴說心事。 他知道她心中苦悶后,便以藤葉回應公主,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種默契。 每日公主請安回來第一件事,便是用凝脂般的玉手親切地撫摸它。 “藤啊藤,本公主知道你是有靈性之物,非是那些盆中樹水中花愚鈍不堪,你懂我在說什么對不對?” 藤妖內心狂喜,雖然不能開言,但會拼命晃動藤葉,以作對她的應答。 夏季燥熱,公主在寢宮搭了個涼棚,藤妖便順棚而上,展開藤枝,以身為她遮陽。 不出叁日,青藤便爬滿了整個涼棚,為阿房撐開一片濃蔭。 阿房發(fā)現后驚奇不已,越發(fā)覺得自己猜測不假,于是更加細心呵護藤妖。 入秋后涼棚要撤走,阿房命宮人小心把青藤拿下來,轉鋪在墻壁上。 當晚藤妖在窗口觀望阿房睡顏,在秋風中興奮亂顫。 發(fā)現阿房被子掉落,藤妖瞧瞧潛入房中,為她輕輕蓋被,輕蹭她臉頰。 豈知阿房睡眠淺,一下發(fā)現了它。 藤妖避之不及,倉皇縮了回去。 阿房赤腳追出來,隔著nongnong黑夜,問:“剛才是你嗎?” 南梁有妖,宮中還設有妖塔,阿房自幼便耳聞一二,故而對藤妖并沒有過多恐慌。 藤妖躲在暗處不敢妄動,阿房竟然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