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蛇難
他的容貌與當(dāng)年離開山門時別無二致,眉間師傅所畫的火形印跡一如往昔般赤紅。 無羈也看到了她,故作鎮(zhèn)定繼續(xù)講阿房公主的身體狀況說明,便匆匆散了會見。 霓羅將澎湃之意壓在心底,努力克制情緒,“師兄” 多年不聽這兩個字,無羈亦是震感五內(nèi),“阿彌陀佛,師妹別來無恙。” 許久不見,寒暄也顯得生澀萬分,兩人并行在后院中,滿腔的熱情卻不知道如何表達。 原來,當(dāng)日無羈下山不久就聽聞妖塔有異動,于是連夜趕到皇宮相助。 待平定霍亂之后,就被皇上留在宮中,專門看守妖塔。 “那公主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公主的病征我從未見過,嗜睡、多汗,偶爾夢中發(fā)癔癥,便會像患病一般五臟俱損,好多次都吐血癲癇,差點醒不過來。” 這種邪癥霓羅從未聽聞,而且很像妖邪纏身之狀。 “師兄也沒有辦法?” 無羈無奈搖頭,“無數(shù)御醫(yī)把脈都束手無策,我也只能為公主去邪念經(jīng),讓她好受一些。不過這些都只是緩兵之計,并不是根治之法?!?/br> 南梁無人不知阿房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曾經(jīng)因為小女兒發(fā)燒不退而三日不解衣帶陪護塌前,如今阿房公主久病不愈,皇上早已急的兩鬢斑白。 看到女兒身體每況愈下,皇上甚至揚言誰能醫(yī)好公主,便有求必應(yīng)。 “你....”無羈看她裝束與平凡女子無差,欲言又止地問:“下山之后可還順利?” “姑且順利。” 霓羅避重就輕地把發(fā)生的事情寥寥說完,無羈聽后憂愁的眉才慢慢舒展開。 “難怪你身上這么重的妖氣,原來是有妖仆在側(cè)?!?/br> “師兄沒有妖仆?” “自然有?!睙o羈深深嘆息,“當(dāng)年妖怪蠢蠢欲動,我親自帶它下妖塔,結(jié)果為了救我,慘死在妖塔之底?!?/br> 如此有情有義的妖,霓羅打從心底尊敬。 “我還要去看公主,就不多都留了。”無羈起身,又不放心地叮囑:“這里離妖塔太近,若有不適,及時遠(yuǎn)離?!?/br> 霓羅起身相送,頭上未別緊的上玄月簪“叮咣”落地。 聽見脆聲,無羈回眸撿起簪子,拇指摸了摸,擰眉問:“這是哪來的?” “妖仆所贈?!?/br> 無羈仔細(xì)端詳,方確定這簪子不是尋常之物,上面妖氣纏繞,外面看不出簪骨有異樣,但骨中藏有血跡。 “這簪子并非玉器,而是妖之精骨所制,并且此妖道行頗深,連同簪子也有些法力,是件不錯的法器。” 霓羅猛然想起當(dāng)日在落霞山的客棧中發(fā)生的怪事。 相善曾說簪子已是第二次相贈,難道這簪子是他的骨頭所.... 回去后,相善睡得正香,她悄無聲息地坐在床邊,纖纖玉指輕輕觸碰墨眉。 她眼中蘊含著幾分憐惜,幾分愧疚,幾分歉意。 相善醒來便看到漂亮的一雙含情眼,不禁受寵若驚,翻身側(cè)臥,手臂撐著腦袋,白指捏住她圓潤的下巴。 “挨欺負(fù)了?” 輕佻地動作一下惹紅了霓羅的俏臉,粉嘟嘟地煞是好看。 相善半笑般欣賞,灼熱的目光實在燒得她待不下去,轉(zhuǎn)身要跑。 他豈會讓她得逞,撈住細(xì)腰,直接拖拽到懷中,埋在她心口前閉目品聞。 猛地,他睜眸質(zhì)問:“你去見和尚了?” “嗯,我?guī)熜志谷灰苍趯m中?!?/br> 相善冰冷的眸子化開一抹半真半假的微笑,“那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霓羅言道:“你這鼻子不像貓,像狗?!?/br> 相善挑眉,不以為然地看向床下熟睡宛若死豬的溺斗,“你是說它?” 霓羅從他懷中出來,蹲在溺斗面前,低笑:“它怎么這么能睡?” 放在封妖袋的時候都能聽到它連夜打酣。 “它如果不睡,必會惹事,還是安分些好。” 金烏不覺西沉,白日睡足的相善伸著懶腰,“我出去逛逛,很快回來。” 霓羅知道他現(xiàn)在滿心只為日晷鏡,便沒有阻攔。 “早去早回,這里捉妖師眾多,你自己小心。” 相善晏笑,攬著她后脖,蜻蜓點水地吻在朱唇上。 “謹(jǐn)遵娘子之命?!?/br> 曖昧的二字讓霓羅倍感不適,扭過臉不看相善。 相善洋洋得意,拂袖離去。 晚膳時分,無羈準(zhǔn)備了豐盛的齋飯,道士和捉妖師們歡聚一堂,互相攀比自己的捉妖之法。 霓羅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吃完齋飯便離席回房,無心與他人攀談。 夜過三更天后,齋院燈火燃盡,黑漆漆,寂靜萬分。 霓羅睡得正香時,忽然聽到“嘶嘶”聲,股股邪氣勢不可擋地潛入房中。 她睜眼驚醒,撩開床帳一看,五顏六色的花蛇正從四面八方爬來。 蛇身蜿蜒,吐著可怕的蛇信,場面詭異,引人渾身發(fā)麻。 蛇已經(jīng)爬到床榻,霓羅迅速起身,用金蓮傘擊退蛇群。 彼時各屋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蛇,叫聲此起彼伏。 霓羅沖出門,看到早上的道士渾身被蛇爬滿,脖子上裹著一層層蛇身。猶如麻繩,越纏越緊。 道士眼看就要窒息,霓羅跳下樓,開傘,射出萬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