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返京
小女子此刻力氣全無,蔫蔫地躺在他身邊,白嫩的雪肌中倒映著潮紅。 “如果你找不到日晷鏡,該怎么辦?” “不會的,縱使天翻地覆,我也會讓你想起來。” 霓羅心情驟然復(fù)雜,她不知前世因果,更不明曉發(fā)生過何事,只覺得相善神通廣大,他說兩人情緣未了,心中便信了大半。 自從入了妖界,她越發(fā)不敢深究過往,對佛祖更是生出怯感。 這是罪大惡極,死后必然不能安生。 離開竹林,帶著溺斗上路。 梟獍赤羽龐大,翱翔九天,不足一日便到煌京。 街上人煙分外稀少,行人見到溺斗紛紛惶恐躲避,煌京妖館眾多,霓羅怕生出事端,吃過素面便匆匆離去。 日暮漸頹,普救寺被霞光普照,相善與溺斗守在外面,霓羅獨自進(jìn)去找月容。 佛香裊裊穿過墻院,晚鐘杳渺打碎寧靜。 相善抱臂靠在石獅子上閉眼假寐,腳邊溺斗安靜地臥著。 少頃,溺斗突然睜開通綠色眼睛,身子陡然變大,相善手指熟練合扇,“嗒嗒”兩下,敲在溺斗頭頂。 “安分些?!?/br> 溺斗控制不住的戾氣瞬間消失無蹤,蔫頭喪腦地又變回柴犬大小。 “休怪本座沒耐心,若有下次,我便抽了你的筋?!?/br> 溺斗不知懂還是不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委屈低頭。 不多時霓羅從普救寺里出來,看到溺斗頭頂上有紅腫,有過分安寧,便問:“怎么了?” 相善淡定開扇,“小懲大誡而已。” 獸類都天生反骨,其戾氣不容小覷,如果不加以控制,必然會釀成大禍,屆時整個煌京都會生靈涂炭。 不過這些他不太關(guān)心,問霓羅:“她怎么說?” “她說她不知桃叁娘在何處,當(dāng)日能傳信給她,是請同族魚妖幫忙的?!?/br> “這個簡單,我們只要如法炮制即可。” 霓羅:“你能號令魚妖?” 相善勾唇,“這有何難?只要我想,全天下的妖都要對本座俯首稱臣。” 天黑下來,兩人回到城中,五彩斑斕的宮燈掛在河岸兩旁,迎風(fēng)搖蕩。 河水潺潺,燈影柔曼,霓羅坐在河邊,看著溺斗在旁邊玩水。 溺斗生性喜水,一碰到水便得意忘形,撲通撲通幾腳踩得水花四濺。 霓羅立刻制止它,玉指指著鼻子,謹(jǐn)慎告誡:“你不可太過張揚。” 溺斗通識人性,看她神色緊張后就立刻收斂,站在河邊看自己的影子。 看著看著,河底浮上來一張臉,溺斗二話不說就張開獸嘴,欲要吞食。 “溺斗!” 霓羅飛擲念珠套住它脖子,溺斗的獸形才勉強(qiáng)被壓制。 水里的小萼被嚇了一跳,緊忙躍出水面,躲在霓羅身邊。 “上人,這是什么怪物?” “它...它叫溺斗?!彼龥]有過多贅述。 小萼探頭看它,成妖百年,還從未見過如此丑陋的妖獸。剛才那一張嘴,好像連整條河都能吞下去。 “上人,現(xiàn)在煌京不太平,這么晚了,你還是不要出來的好?!?/br> 她這么一說反而提醒了霓羅。 坐在河邊這么多久,怎么連個人影都沒看到,當(dāng)真是奇怪。 “發(fā)生什么事了?” “上人有所不知,你們走后不久煌京就亂了套了,一連死了很多捉妖師,現(xiàn)在妖館都沒人捉妖了?!?/br> 霓羅神色嚴(yán)肅,問:“死于何狀?” 小萼遲疑不決,左顧右盼后才敢附耳說:“都被掏了心?!?/br> “喵~”一聲傳來,嚇得本就心驚膽戰(zhàn)的小萼縮了縮脖子,差點就要化成魚逃跑。 得逞的相善咧開叁瓣唇,憑空一躍,鉆進(jìn)霓羅懷中,親昵地依偎在她脖頸處。 貓是魚的天敵,光是看相善毛茸茸的一身白貓,小萼就渾身不自在。 “上人,我言盡于此,就此別過?!?/br> “噗通”一聲,小萼轉(zhuǎn)身投入河中,河邊空留一圈圈漣漪。 霓羅抱著相善離開河邊,沿街尋找客棧,但家家都閉門不開,怎么敲都沒用。 有甚至直接隔門大喊:“姑娘還是走吧,天陽落山后小店就關(guān)門謝客了,要想住店,明日請趕早。” 又走了幾家,仍是如此,霓羅望著黑燈瞎火的長街,只感覺妖氣沖天。 聞她氣喘,相善弓起貓身,湊在她耳畔,“在這兒等著,我四處瞧瞧。” 說完相善跳出懷抱,猛地躍上墻頭,行走在黛色瓦片。 月光下,貓影如風(fēng)在房頂穿梭,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霓羅循著它消失的方向往前走,意外看到幾張皇宮頒布的告示。 告示中說,當(dāng)朝阿房公主鳳體抱恙,特招能人異士入宮驅(qū)邪,若能救公主者,皇上必定重重有賞。 能堂而皇之發(fā)出這種告示,想必皇上已經(jīng)無計可施。 “喵~”一聲,相善回來了。 “如何?” 相善晃著白乎乎的身軀,慢悠悠走在瓦片邊緣,低著腦袋,看起來十分疲憊。 察覺不太對勁,霓羅又喚了一聲,白貓吃力地抬頭,眼珠子一翻,從上面摔下來。 霓羅緊忙上前接住,白貓像個霜打的茄子,病懨懨地吐著舌頭。 “相善,你怎么了?”她晃了晃白貓。 “我...我剛剛遇到捉妖師了。”它有氣無力地說。 霓羅用手摸了摸,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受傷的地方,剛要問傷在何處,白貓的眼睛突然冒起駭人的綠光。 霓羅驚醒,把貓毫不留情扔開,倒退兩步,拉開距離。 她厲聲喝道:“你不是相善,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