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博弈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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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面下形成一個半封閉的空間,聲音無法向上擴散,他又是低頭對她說的,話音格外清晰,甚至連他每個字發(fā)音時的空氣震動都能感知。 周苓也身體僵直,不敢回頭,手指扣緊了包里電腦的金屬邊緣,披散的柔順長發(fā)因為垂頭的動作蕩到臉側(cè),看不清表情。 心底的憤怒和酸楚像無窮無盡的小氣泡,在這一刻被打開拉環(huán),不斷上涌,爆裂。 她有很多問題堆在嘴邊。 他那兩天去哪兒了,為什么那么著急,都等不到和她打聲招呼? 為什么草地音樂會他沒來,他知不知道,她等了他很久? 還有他和云想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既不解釋,也不證明? 他究竟……把她看做什么? 可是委屈,又生氣,她一句話也不敢說,怕一開口就帶出哭腔。 她也不愿說,那樣顯得自己已經(jīng)在這場博弈里認輸,會成為失敗的附庸。 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衣服上,發(fā)出悶悶的重響,周苓也確定自己被籠罩在傘下,沒有一丁點暴露在雨夜里的危險。 她默默抬起眼皮,被濺到他肩上而破碎,然后飛彈到她眼里的雨點驚到,眼珠被侵蝕得發(fā)疼。 出于身體本能,她閉上眼揉了揉。 卻聽肖訴今低緩無奈的嗓音,“你這樣,我要怎么辦?” 周苓也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以為自己哭了么? 她一邊揉著眼皮,同時睜開半只眼睛看向他身后。 云想已經(jīng)走了,圖書館前卻圍了不少人,望著雨簾發(fā)愁,打電話求救的不少,另外無計可施的看著他們的方向,眼神曖昧。 ——看,雨中表白呢。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周苓也忽然想起那天林之橙問她的話,又被自己記在日記本上的文字捅破了心思。 現(xiàn)在,她喜歡的那個人站在她身前,可是她不確定,他所有表現(xiàn)出的關(guān)心是對她獨有的偏好,還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善意。 喜歡這個詞太露骨,她的勇氣在草地音樂會那晚消耗殆盡。 她只想逃開。 在議論聲潮起之前,她抬著濕紅的眼眶,望向肖訴今,聲音怯弱,“可以送我去超市嗎?” 她可以自己買把傘,然后回去。 看出她的逞強,肖訴今垂下眼,黧黑的瞳孔攪成一片漩渦,快要把人吸進去。 他展開唇,想說什么,偏頭看了眼身后望過來的人群,又察覺女孩兒眼里的驚慌不安,忽然繃緊唇線。 語色強橫,“去超市不行,帶你去別的地方?!?/br> 說完,抓住女孩兒纖細的手腕,半護半拽地將她帶完僻靜幽暗的角落。 周苓也低呼一聲,心跳快從胸腔里蹦出來。她擰了擰手腕掙扎,卻被抓得更緊。 他從沒這樣對過她。 一瞬間,周苓也有些害怕,覺得自己像個落入陷阱的獵物,直到獵人將她撿起,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無路可退。 從圖書館拐到小竹林,路程并不遠,周苓也缺覺得過了最驚心rou跳的一個世紀。 雨滴穿林打葉的啪嗒聲此起彼伏,傘面斜蓋在她頭頂。傘其實不大,兩個人擠在一起空間有限,何況他有意顧著她,大半空間都留出來,自己整個后背都泡在雨里。 肖訴今頓時停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她,沒有松手,但力度減了很多。 遠處路燈照過來的光微弱,襯得他眼里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突然壓低頭顱,說話時噴出的呼吸撲向她的眉眼,濕潤,熾熱。 “周苓也,接下來的話,你仔細聽?!?/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寫得很卡,推了好幾版了 肖同學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第51章 告白 雨聲紛亂,可他的嗓音有種特殊的質(zhì)感,會自動鎖定周苓也的耳廓,然后鉆進去。 周苓也聽得認真。 “周六那天,川城天氣很差,路上出了車禍,前面幾輛車追尾,堵車堵了兩個多小時,然后被帶去警察局做筆錄……” 他說得坦誠又輕松,開門見山得讓周苓也措手不及,大腦表層像被“車禍”這兩個字化成的尖針扎了一下,刺痛,遲鈍。 她打斷對方風輕云淡的敘述,琥珀色的瞳仁在他周身不斷掃量,“車禍?那你怎么樣?” 她想第二天看見他時,他的狀態(tài)很差,臉色些許蒼白,眉眼惺忪,染著重重的疲倦,一臉的風塵仆仆。 肖訴今眼角微彎,表情輕松,不知道是出于安慰,還是因為女孩兒太容易心軟,從而忘了生氣而感到愉悅。 “我沒事,就是一晚沒睡,很困?!?/br> 實際上,何止一晚沒睡,川城到江城,超過1140公里,坐高鐵至少要7個小時。因為那場意外,他不得不重新買票,偏偏那天最早的一趟經(jīng)過江城的車,在數(shù)個小時之后。 他買完票,獨自坐在候車大廳里,看著窗外將黑不黑的天色,捏著沒了電的手機,害怕她會一直等,怕她失望,怕她委屈得想哭,心里空空落落又惶惑不安,覺得自己真該死。 在見到她之前的時間里,他都在想那天和錢章分開時,對方拍著他肩膀說的話?!靶ぴV今,要不放棄吧?她和我們不一樣?!?/br> 他們沒有過去,也不一定有未來。 可是那個女孩兒,她生來就屬于活在羅馬的那類人,甚至她比那類人更漂亮、文雅、善解人意,太多太多的美好和璀璨的詞語都只是她的修飾。 這樣的人,他憑什么觸碰? 又憑什么妄自試圖將她私有? 他真的,從沒有比那一刻更強烈地希望,自己一開始就沒有招惹對方。 可是當他第二天再見到她,哪怕因為錯過,他沒能在她寢室樓下等到她,哪怕他心里揣滿了種種猜測,擔心她會因為自己爽約而憤懣,哪怕那不是最浪漫的時刻、不是最曖昧的環(huán)境。 就那一秒之內(nèi),就那一眼之中,他不受控制地怦然心動。 那是不管看見多少次,也還是要瘋狂心動的人。 他在她失眠的夜晚看完了《遇見你之前》,那一點點影片主人公帶來的鼓勵不斷在心中積累、發(fā)酵。 直至看見她蒼白著小臉蜷縮在長椅上,脆弱得仿佛一觸就破的蝴蝶,他忽然有了點勇氣。 他想他沒那么差。 他想他其實很貪心。 周苓也聽他說話,不明白對方想著什么,四處沒什么光,只有很遠的路上有一盞灼白的飄搖路燈,可是他的眼睛亮得嚇人,盛滿了就快噴薄而出的情緒。 她有點緊張,有點畏懼,還有很多的興奮和期待。 “那……體測的時候,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和我說?” 其實,她猜到他是臨時有急事要去處理,也理解他無法等她的心情,她甚至沒有那么關(guān)系那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 她只是想知道。 ——為什么不告訴她? 那種無處控訴的感覺,就好像他們之間明明距離很近,去又橫亙千里,有一道無形的隔閡,阻礙他們彼此靠近。 她試圖跨越的又為之擊敗的,就是這縹緲的空白。 讓她感覺憤怒,又無力。 因為這是對方主動筑起的防御高墻,除非他自己敞開心扉,否則她如何撞擊這面南墻也無濟于事。 所以,她給他時間去思考,也算給自己時間去消化情緒。 “因為……”肖訴今眼皮一眨不眨,眸光黯淡一瞬,停頓良久,然后深深吸了口氣,好似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那天穎姐給我打電話,說婆婆剛上救護車。她也就平時看起來風風火火,其實很怕婆婆就這么走了,那樣她就和我一樣,沒有親人了。她讓我趕緊回去一趟,我自己也很著急。所以……我沒辦法等,只能拜托云想幫忙看著你。” 難怪,云想那天是負責男生體測項目,卻守在跑道重點。而她身體不適,剛剛跑完就被云想發(fā)現(xiàn),扶進體育館休息。 哪有那么多巧合和剛好,不過是有人未雨綢繆。 周苓也咬著唇瓣,齒尖碾嚙帶來的輕微痛感讓她拉回思緒。 “可是那兩天你有很多機會,你都沒有解釋?!?/br> 肖訴今看見她纖長的睫羽不停顫動,眼眶在暗昧的光線中蕩出微紅,他抬起控著的那只手,想到什么,在空中停了兩秒,最后貼到傘柄上,摩挲另一只手的后背。 “周苓也,你——真的想聽嗎?” 這句話,像是一柄□□對準了盛放的玫瑰。 然后玫瑰點頭說,“嗯?!?/br> “…… 在來到這里之前,我見過很多人知道我身世后的反應(yīng),要么空白、冷漠,要么是極端的厭惡或憐憫,不論哪一種,都將我、我們,排除在正常的社會之外。穎姐和我說,只有披上和他們一樣的外衣,將自己包裹住,才不會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我絞盡腦汁取得最好的成績,不辭辛苦模仿他們口中稱贊的言行,我不對任何人說起我的過去,任憑他們?nèi)ヌ祚R行空地猜測?!?/br> 他眨了下眼,更壓低了唇,鼻尖幾乎要貼到周苓也臉頰的皮膚,灼熱的呼吸在她臉上刮起一陣火燒的颶風。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在餐館遇見你,我應(yīng)該也不會告訴你,可是沒有這個如果,現(xiàn)在你不會站在我的對面?!?/br> “但是即便如此,周苓也,你只是知道我的過去,并不牽涉其中。如果我和你解釋,你會擔心,你會憂慮,你會設(shè)身處地思考我的感受。就好像是一場海難,本來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為了救我性命,奔我而來。小姑娘,這不值得,我不愿意這成為你的負擔?!?/br> 莫名的,周苓也覺得他的眉睫染上了冰涼的光。 潛藏在這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寒冬臘月,在他的敘述中緩緩降臨。 而她是始作俑者。 周苓也沒想過,這個看起來溫暖和煦的青年,心里埋葬了一整個北極,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荒亂,心角密密麻麻地疼。 她忽然想起《盛夏從此開始》的劇本,剎那間明白了為什么秦霜將梁燕聲的戲份給了肖訴今。 他們在骨子里流露著一樣的氣質(zhì),含蓄內(nèi)斂,隱忍不發(fā)。 她不確定,如果沒有今天的一場暴雨,他是不是,也要像梁燕聲那樣沉默?是不是,永遠將這個秘密扼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