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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118節(jié)

    虞度秋無所謂道:“一窮二白沒關(guān)系,我的財產(chǎn)分他十分之一,他就比你有錢了。兩面三刀也沒關(guān)系,反正刀的是你不是我?!?/br>
    “……”裴鳴的臉色隱隱發(fā)綠,默念了三遍有監(jiān)控不能掐死他,才勉強順了氣兒,“就算我知道,似乎也沒有義務(wù)告訴你?”

    虞度秋瞇起眼,視線下移——裴鳴的傷口基本痊愈了,但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十分影響顏值的長疤,抹了幾天的藥膏還沒淡化。

    “裴哥,他們是不是不給你祛疤膏啊?正好,我給柏朝買了不少,效果很不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送進來。不過前提是……你得跟我說實話。”

    裴鳴不愧是審時度勢第一名,在心中狠狠唾棄了他一番之后,立刻變了口風(fēng):“不是我不說實話,他被收養(yǎng)的時候我爸還沒出事,柏志明不歸我管。我只知道柏志明從福利院領(lǐng)了個小孩兒回來,當(dāng)兒子養(yǎng)著。收養(yǎng)之前的事,我并不知情。”

    虞度秋審視著他的表情,沒說信或不信,接著問:“關(guān)于你爸謀害岑小姐一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裴鳴苦笑:“我知道的都已經(jīng)對警察交代了,你們錄了音,我不想承認也沒辦法,不會弄虛作假的。他們當(dāng)時具體怎么謀劃的,我也不清楚啊?!?/br>
    “我不是想知道案發(fā)過程,我是想知道……在我們查出真相之前,還有誰了解這件事?”

    裴鳴皺眉,不解道:“活著的人里,應(yīng)該只有我和我爸,你為什么這么問……”

    他倏然睜大眼睛:“難道你懷疑小卓也參與了這些事?不,他完全不知情,你不要去為難他!”

    “我沒懷疑他,但他也沒你說得那么無辜吧?”虞度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挑眉,“苓雅的紅寶石耳墜,還記得嗎?”

    裴鳴一臉迷茫:“什么耳墜?”

    “別裝了,不是你讓裴卓送給苓雅的嗎?一對抹谷產(chǎn)的鴿血紅耳墜?!?/br>
    “別開玩笑了,我會讓小卓把價值連城的鴿血紅送給杜苓雅?”裴鳴嗤之以鼻,“我不反對他們兩個已經(jīng)算是寬宏大量了,你什么時候見過我支持他對杜苓雅獻殷勤?”

    虞度秋:“裴哥,說好的實話呢?我可不信裴卓那腦子能想出挑唆苓雅、收買我的廚師這種計劃,你那么希望我的themis計劃失敗,被媒體口誅筆伐,除了你還能……是……誰……”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了一下,最后兩個音仿佛被慣性拖出來,又慢又長。

    裴鳴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張嘴就要與他爭辯,虞度秋豎起一根手指“噓”了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空,像一臺正在飛速計算的機器人,目光凝滯,面無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的內(nèi)核在運作,而且是以極高的效率運作。

    猛然間,他終于從萬千條線索中抓住了方才那道一閃而過的靈光,就好像抓住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的線頭,用力一抽,毛球迅速滾動,展示在眼前的線越來越長,越來越清晰——

    紀凜給彭德宇打了個報告,說要帶柏朝回局里審訊,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復(fù)。

    “老彭說他要親自審你。奇了怪了,前兩天不聞不問,這會兒又這么重視……”紀凜嘀咕了兩句,發(fā)動車子,好心建議,“你在他面前說話注意點兒,別跟他犟,如實匯報就行,他雖然罵人很可怕,但不會冤枉你的。當(dāng)然,也別企圖撒謊,老彭一眼就能看出來,后果會很嚴重。”

    柏朝點了點頭,看表情似乎也沒多在意,反倒更關(guān)心另一件事:“你剛才和他出去,他有提到我嗎?”

    紀凜自然知道“他”指誰,剛想開口,突然想起虞度秋那句欠揍的“但我有男朋友”,恨得磨了磨牙:“不記得了,你問他去,我才不關(guān)心你倆的事。”

    柏朝不作聲了。

    路上車不多,紀凜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趁機問:“你一直都知道裴鳴不是國王,對不對?”

    柏朝搖頭:“他對我并非百分百信賴,很多事都不會告訴我,我也只是推斷?!?/br>
    “你憑什么推斷的?”

    “比如,他對柏志明的詐死似乎毫不知情,似乎也不認識黃漢翔。我心有疑慮,從劉少杰口中得知柏志明的所在地后,本想直接去找他對峙,給你們一個真相,盡快抓獲真正的國王,保護度秋不再遭受威脅?!?/br>
    紀凜冷哼:“我說我們怎么那么順利,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柏志明,原來你也在暗中推波助瀾。發(fā)布會上裴鳴的表現(xiàn)也是演的吧?他故意引我們?nèi)ツü仁菃幔俊?/br>
    柏朝卻又否認了:“他沒打算親自去,原本想派我泄漏線索,帶你們?nèi)ツü葰⒘税刂久?,以絕后患。后來我說動了他一同前往,先與柏志明合作‘解決’度秋,再由我來解決柏志明,這樣就能把罪責(zé)推到柏志明身上去,反正他本來就是殺人犯,不在乎多背一條人命。而柏志明那邊,他接受我的投誠是因為,我答應(yīng)他幫忙‘解決’度秋和裴鳴?!?/br>
    “那天要不是度秋陰差陽錯地撞破了我的計劃,我本可以把柏志明引到那片山谷。我告訴他,我會駛離車隊,到那里與他匯合。他只有一個人,一旦老周的車趕上來,我們幾個不愁抓不住他?!?/br>
    “等他落網(wǎng)之后,我會告訴被我騙到另一條路線上的裴鳴,柏志明劫車失敗,已被警方抓捕,如果他不希望我向警方供出他與柏志明聯(lián)手謀害度秋一事,就說出二十年前車禍案的真兇。當(dāng)然,這只是句謊話,即便他說了,我也會供認的。”

    “……”紀凜今兒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兵不厭詐”。

    “所以,你怎么知道柏志明曾經(jīng)犯下過那起案子?”

    柏朝似乎說累了,輕輕吁出一口氣:“剩下的,我會對彭局長交代。”

    綠燈亮起,紀凜默默踩下油門,消化剛才聽到的信息量。

    這人的腦力和心理素質(zhì)該有多強大,才能將警方、虞度秋、柏志明和裴鳴這四方勢力玩弄于鼓掌?

    雖然計劃的過程出現(xiàn)了意外,但從最后的結(jié)果來看,柏朝的目的依舊達成了,并且手上沒沾到一滴無辜的血,全身而退,一會兒到了局里估計也審問不出什么東西。

    紀凜不由地瞥了副駕駛的人一眼。

    如果說虞度秋是明目張膽的狂妄之輩,那柏朝就是深不可測的恣肆之徒,兩個人都算不上絕對的正派,只不過是因為與他們目的一致,才會協(xié)助警方,倘若不一致,那故事可能就是另一個走向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還真特么絕配。

    事已至此,追究初衷也無益,反正結(jié)果是好的,也算皆大歡喜了。

    紀凜還想多套幾句話,狀似輕松道:“照你這么說,我們能抓住柏志明和裴鳴,是有點兒運氣成分在的。”

    柏朝望過來:“怎么說?”

    紀凜:“你想啊,雖然你和王后都或多或少引導(dǎo)了我們與柏志明的相遇,可最初的最初,我們決定去抹谷,是因為在虞度秋的發(fā)布會上,恰好有人提了句抹谷,裴鳴因此慌了神、被我們發(fā)現(xiàn)端……”

    他話沒說完,自己猛地剎住了,車內(nèi)不約而同地沉寂下來。

    半秒后,紀凜的眼睛倏地睜大,手指不可自抑地輕顫起來,慌忙打了圈方向盤,將車急停在路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無須多言,都已經(jīng)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恍然。

    病房內(nèi),虞度秋嘆了聲長長的氣,而后自嘲一笑。

    “你真是太慘了,裴哥,被人利用得這么徹底。我也是太傻了,以為你是國王,結(jié)果只是個士兵;以為他是士兵,結(jié)果卻是國王?!?/br>
    裴鳴一頭霧水:“你在說什么?”

    虞度秋沒理會他,起身走向門口:“謝謝你的配合,我終于找到開門的鑰匙了……祛疤膏我會讓人送來的,你就安心等開庭吧。這段時間表現(xiàn)好一點,或許我會網(wǎng)開一面?!?/br>
    裴鳴有怒不敢言。

    他謀殺未遂,能不能從輕發(fā)落全憑虞度秋這個受害人諒不諒解。

    虞度秋剛才似乎從他的反應(yīng)中獲悉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情報,直覺實在敏銳,那他就更不能多嘴了。

    否則萬一被虞度秋發(fā)覺那件事……虞度秋絕對不會諒解他們?nèi)摇?/br>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裴鳴恭敬地低聲說:“那就麻煩你了?!?/br>
    “不客氣。”

    虞度秋走出病房,注意到兩位站崗警察探究的眼神,最終選擇了緘口不言。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退出,就不該再摻和了。

    醫(yī)院門口,婁保國正與盧晴聊得熱火朝天,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是如何在爆炸中幸存的:“當(dāng)時那叫一個兇險,差一點兒我們就全軍覆沒了……誒,少爺,你出來啦!”

    虞度秋點頭,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其他人繼續(xù)守著,你跟我回去?!?/br>
    婁保國依依不舍地對盧晴道別:“咱們改天再聊?。 ?/br>
    盧晴也揮手:“好咧!下回接著講?!?/br>
    婁保國回身鉆進車里,問:“少爺,什么事急著回去???”

    虞度秋輕聲嘆氣,仿佛將身上的擔(dān)子全卸下了,展顏一笑:“沒事,想給你們放個長假,要不要?”

    婁保國的小眼睛頓時射出精光:“要要要!天哪,我可太想放假了!少爺你太體貼了!”

    “別急,還沒說完?!庇荻惹镄σ鈹U大,“今年夏天全浪費了,趁著天氣還沒涼下來,把我的游艇開出去,我們出海,去把錯過的陽光沙灘補回來?!?/br>
    “離開這兒,忘掉案子,去沒有危險的地方好好放松一段時間?!?/br>
    “管他們什么時候抓到罪犯,反正我已經(jīng)達成目的了,不在乎了?!?/br>
    婁保國越聽越興奮,差點兒在座位上跳起舞。虞度秋則越說越輕,最后句話仿佛說給自己聽的,輕柔繾綣:“我們一起……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個秋天。”

    作者有話說:

    本卷結(jié)束,下卷【死亡之吻】即將開啟。請假一天檢查下卷bug,檢查不完的話請兩天,會在評論說的(少爺能不能給我財產(chǎn)的十分之一讓我不用再當(dāng)社畜了qwq

    第六卷 死亡之吻

    第103章

    初秋的涼風(fēng)一夜之間吹入了平義市的千家萬戶,隨風(fēng)一同散播出去的還有本月第一條特大新聞。

    媒體的效率不容小覷,婁保國放出假消息之后的第二天,裴鳴涉及刑事案件的新聞便順著添油加醋的報道傳遍了整個平義市的商界,原本只在小范圍內(nèi)引起了熱議,但不知怎的,報道發(fā)出的當(dāng)天,便一舉沖上了熱門,足足掛了半天,直接導(dǎo)致裴氏股價大跌,甚至幾度跌停。

    裴鳴平日苦心打造精英形象,在各個社交平臺都有大幾十萬粉絲的賬號,一時間全被吃瓜群眾攻占,罵聲鋪天蓋地。

    相比于外頭的流言蜚語滿天飛,壹號宮內(nèi)一如既往地平靜安逸,主人外出十多天并未產(chǎn)生一絲影響,倒是后山果園里的水果入秋之后逐漸成熟,到了采摘的時候。

    虞度秋的私人游艇第一次從國內(nèi)出海,要辦理的手續(xù)一堆,一時半會兒還無法來一場想走就走的旅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親自率領(lǐng)一眾手下和寵物摘水果去了。

    趙斐華剛好來詢問下階段的工作安排,沾了個光,在果樹下坐享其成,邊乘涼邊刷社媒,爭做一線吃瓜黨:“幸虧裴鳴的手機被沒收了,否則要是看見這些,他不得氣暈過去?”

    婁保國輕嗤:“他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了,才不會在乎這些,倒是苦了他弟,去醫(yī)院鬧了好幾次,吵著要見他,每次都吃閉門羹,現(xiàn)在只能一個人處理這堆爛攤子——來,接著!”

    趙斐華連忙放下手機,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剛摘下的蘋果,扶了扶眼鏡,繼續(xù)說:“裴卓能處理好才怪,一直都活在他哥的保護傘下,根本沒有領(lǐng)導(dǎo)力。我看我們不如趁機收購了裴氏,老板,您意下如何?”

    虞度秋坐在高高的梯子上,戴著手套的手正伸向一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頭也不回道:“沒興趣,礦石總有挖完的一天,還不如種水果有前途,起碼會再生。”

    他用力一擰,干脆利落,然后彎腰將蘋果喂給了下邊翹首以待的白馬:“來,小白,吃,誒喲,好乖哦。”

    扶著梯子的柏朝抬起手,替他扶正了搖搖欲墜的遮陽草帽。

    虞度秋燦然一笑:“小柏也挺乖。”

    柏朝順手摸了摸他的臉:“謝謝少爺。”

    “……”趙斐華倒退三步,狐疑不決地小聲問一旁的周毅,“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他倆在談戀愛?”

    周毅坐著輪椅,揮了揮面前黏糊糊的空氣:“你今天剛來,我們已經(jīng)忍受好多天了。”

    “真假?出這么大的事兒你們怎么不告訴我!”

    “噓……你輕點兒聲。”周毅偷瞄了眼那兩人,一個在給另一個擦汗,都沒注意這邊,才放心地繼續(xù)說,“那天不是告訴你了嗎,酒店隔音不好,我和阿保一夜未眠吶……”

    趙斐華也壓低聲音:“他倆睡了有什么稀奇的,姓虞的睡過的人多了,可談戀愛就不一樣了?。∷尤粫剳賽??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哦不對他腦子本來就有問題。到底怎么回事兒??”

    “別說你了,我們也不知道啊,感覺就……自然而然的?”

    婁保國又摘了個蘋果,扔進下邊的筐里,說:“嗐,我一點兒也不意外,在君悅第一次見到大哥的時候我就說了,少爺喜歡這款,我眼光準吧?”

    周毅呸了聲:“還眼光準呢,也不知道是誰,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踹,害人家小柏傷口又裂了,到現(xiàn)在才剛剛恢復(fù)?!?/br>
    婁保國尷尬地撓頭:“我不是已經(jīng)道過歉了嘛!大哥也沒計較啊,當(dāng)時那種情況,誰有空想那么多……”

    周毅:“哎,不過話說回來,小柏這三面間諜當(dāng)?shù)么_實太冒險,幸虧警察昨天審問完還他一個清白了,也沒計較他之前隱瞞柏志明行蹤的事?!?/br>